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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4 发表于: 2013-07-06 23:44
他是冷傲的官二代,拥有傲人的家世,不俗的外表,是女孩盼嫁的金龟婿,却独爱着朋友即将新婚的娇妻。结婚前夕,她莫名地成为离异新娘,他趁虚而入,霸道地说:你只能做我的女人…… 

当爱情被欲望燃烧,当官场遭遇了情场,当规则触碰了底线……能否浴火重生?人性,情爱,都将何去何从?

此文有点肉肉。。。不过很喜欢男主对女主的好!虽然说女主开始是外房(被迫的),但整篇文不会给人觉得女主是小三的感觉。女主对女配很好,会觉得女主矫情,不过还能接受哒。。。喜欢的就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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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4
发表于: 2013-07-06 23:48

阳纯雪觉得那是痴人说梦,他放了她才是真怪!
  他下嘴狠咬了一口她的乳头,让她放出一声来。她的身子随即被反转,然后是强烈的连续的撞击,更深更快速,一下下直刺到她肺部,使里面屯集的气体大团大团地往外喷。
  阳纯雪零乱的意识里还是感受到,郝湘东从背后时,会变得更加强悍,理性也有些滑到边缘。这一迹象比昨天他们第一次时要明显得多。他抓住她的头发,不管她的腰是否能折出那么的波度,一样捉到他的嘴边咬她的脖子。
  阳纯雪已经不管不顾地大叫成一片,喊:“你这混蛋……我受不了了……”
  他更凶猛,“说,哥,放了我!”
  “哥,放了我……”阳纯雪最终溃不成军地求饶。
  “哥,我受不了了……”
  “哥,我受不了了……”
  他说什么她重复什么。
  “哥,我爱你!”
  阳纯雪没再重复。
  “说,我爱你!”他抓着她的头发又去咬她的耳垂。
  阳纯雪眼泪出来,她眼前看到了庄文尚。这些屈辱都是该死的庄文尚让她承受的!
  “我恨你……”她喃喃地发出一声后,悲愤暴发,“庄文尚,我恨你!”
  郝湘东应声匍匐在她的背上,尽泄。他移下身来把她裹在怀里休息了片刻,又想掰过她的脸来。她拒绝,他便把脸压上来强吻她。阳纯雪费劲推开他,扯起被子胡乱缠在身上,跳下床去了卫生间。
  她觉得郝湘东简直在拿她当泄-欲工具。庄文尚虽然从来舍得在她身上花力气,也有时让她承受不住,可他爱惜她,仿佛知道她的承受底线。也许是她的表情告诉了他,也许她不断跟着她的感觉喊叫的话提醒了他,总之他会懂得适当的时候收一下,让她缓一缓。
  她现在觉得庄文尚真的是爱她,她一直感觉他就是真的爱她。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她想不明白的就是这个,她只能恨庄文尚从前对她的好都是虚情假义,可是,他怎么把虚情假义做得那么好……他现在继续虚情假义是不是?他把所有东西都留给她,他让她卖房子,他去还贷款……
  阳纯雪坐在马桶上捂住嘴痛哭。
  门铃响起来,她先停住了哭声。郝湘东一会过来从外面推卫生间的门:“雪儿,开门。”
  她不理他。她觉得离一点半应该不会太远,虽然刚才的门铃又激起了她的食欲,可她还是不想出去,想熬到一点半,等郝湘东走了后再出去。
  郝湘东却像猜透了她的心思,说道:“饭送来了,你要不想出来,我给你送进去?那你得先开开门。”
  骗傻子呢!阳纯雪心里恨恨地想着,肚子里又咕咕地叫了几声。
  “你是想我走了后再出来?明天省里有个会,本来准备今天去的,报个到,晚上住下。不过要见不到你出来,我今天是不会走的。顶多明天早走,九点钟的会,早点走勉强也可以。你要现在出来,让我看一眼我马上就走。”
  卫生间的门又静立一会儿,终于打开,阳纯雪又裹着被子出来。郝湘东盯着她的脸看,她不往他那儿看,走进卧室,找她刚才被郝湘东胡乱仍开的衣服。她拿起来看看,今天刚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揉的不成样了。她正迟疑着要不要再穿,郝湘东已经把她的睡裙套到她头,扯下被子后,拉下裙摆盖住下半身。
  “在家里,又是吃饭,穿那么规矩干嘛。”他卷着她的腰往外走着,说着,“我喜欢你穿成这样,看着舒服,摸起来也方便……”
  阳纯雪要从他手里挣开,他已按着她坐到餐桌旁。他也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吃。阳纯雪默默地坐了会儿,熬不过肚子,也慢慢吃起来。
  她见他吃的很实在——当然,这是他掏钱叫的饭,可问题是这不是他的家!最终她说:“你不回家?雨儿不在家吗?”
  郝湘东又嚼了两下后停下,望着她,口气冷硬,“我都不担心的事你担心什么?吃着好好的,非得说这么一句?”
  阳纯雪被强迫地暧昧在这个位置上,很是恼火,提醒他:“我,不是你外面的女人!不要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郝湘东嘴角上挑,带上丝邪笑:“先吃饭吧,别再说了。我现在想吃饭,不想吃你,可你要老说这样的话,我就只好改吃你了!我要看看上多少次床后你才会说是我的女人。”
  阳纯雪又给强迫地封住了嘴。一会儿吃完,他才解释说:“放心吧,我说过你不要太让我伤心我也不会太对不起你的姐妹的。我说今天上午去省里开会,这会儿还回家干嘛。”
  阳纯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他:“你爱雨儿吗?男人对自己的老婆都是这样无情无义?外面的女人有什么好?会为你哭为你流泪为你心疼为你们生孩子,一心一意……”
  郝湘东对阳纯雪明显的也带着庄文尚的话很不满,冷着脸说:“那得看值不值的!你为人家哭为人家心疼人家可未必稀罕。非要那样就是自己找贱!”
  阳纯雪刚才的话其实没说完,但不是被郝湘东打断的,是自己中断。她仿佛在听郝湘东的话,其实是怔了几秒钟,然后站起来往卧室跑。
  郝湘东跟着过去,看她到处抽屉里翻找,问:“怎么了。”
  阳纯雪不回答,只是翻找。她是忽然想到被她遗露的一个重要环节。庄文尚不喜欢戴避孕套,所以每次都是她吃药。可似乎两个多月的间隔使她已经忘了还需要这个环节,也更是和郝湘东不是一样的情形,她竟完全忘记了这事。想到昨天就已经忘了,不禁恼恨。
  以前她一般随便把药仍在床头柜上的。她已经去看了,那上面没有。可她觉得还是应该在那儿的可能性大,翻完了别处后又过去看。终于她从床头柜下的地板上看到,拣起来,握在手里又出去找水。
  郝湘东攥住她的胳膊要看看她手里拿的什么,阳纯雪不给看,可还是让他翻开手指,拿过去看。郝湘东看完药后,又看着她,把一板药握在手里折成几段,抬手往后一扔。
  “你干嘛……”她要去拣。
  他一把又束过她的腰来,望着她,眼里闪着一些特别的东西。他说:“看来,你不愿意为我生孩子。”
  “你疯了?”
  “为你,已经疯了很多年了。”
  他是真的疯了!阳纯雪气急败坏,“我就是想就能给你生吗?”
  “你想就能!如果真有个一心一意的人为我生孩子,我不会和庄文尚一样。什么样的理由我也不会放开她。你想吗?”
  她避开了眼睛,“求你,别伤害雨儿。她真的爱你。”
  他冷笑了一声,“借口,其实是你不想!不过,你就真是想还真是也不能够!”他贴到她耳边说,“尽管和我上床,不用有心理负担。你永远不会生下我的孩子来!你,也不能再生别人的孩子。……那里又滑又嫩,很有弹性,不是用来生孩子的。太可惜!我不允许有别人的孩子从那里面爬出来……那儿,只能我进去……”
  阳纯雪一直要避开被他压在耳边的嘴,可移不开,直到他自己移开,又压到了她的嘴上。他疯狂地亲吻,手又伸进了她的睡裙下。她一边挣扎着一边绝望着,感觉眼看又要被覆盖时,他又自己停了,轻轻地在她唇上碰一下,移开。
  “真不舍得你,可得走了。”
  阳纯雪放松地喘出口气。
  他又抱住她,轻声说:“宝贝,刚才对不起了,弄疼你了是吗?以后不了。”
  她觉得他是提刚才在床上的事,不禁揶揄一句:“你该去医院看看。”
  他放开她,拧起了眉头,坏笑从眼角往外挤,“你……觉得我不行?没让你尽兴?你一般需要多长时间……”
  她忍-不住双拳猛砸到他的胸上,又羞又恼:“我说你心理有病!有点双面人格,这可是得分裂型精神病的前兆!”
  他冷眼看她,“你就是不想和我白头到老,也不用这么诅咒我吧?我要精神病了,也先把你折腾疯了!谁家里外面都一个样了?你平时在外面看起来也清心寡欲的,不是也想男人……”
  阳纯雪心里又羞,推开他往外走,他跟着说:“别跟我说你喜欢在床上像木头一样的男人,那商店里有的是,你可以随便买很多来用,也听话,受摆弄,不还是更喜欢活人?所以,女人就是喜欢男人疯!再说你床上连扭带叫的,看着就拱火,想不疯都不容易……”
  阳纯雪羞恼,站住了,眼睛盯他。郝湘东露个温存的笑意,又说:“你听话点,我就不那么疯了。我对听话的女人没兴趣……”
  “你外面多少女人?”
  “吃醋了?算上你的好姐妹吗?”
  “我说你除了雨儿外面还有多少女人!”阳纯雪叫起来。
  “要是这样算的话,就你一个。”
  “我不是!”阳纯雪转身又走。
  郝湘东后面跟着,说着:“那就没了。你以为‘外面的女人’很容易找吗?好找的是那些ji女,再就是和野鸡样的女人,好女人有那么容易就成为‘外面的女人’?你不到现在也不认嘛……”
  “我以后听你的话,你会不再缠着我吗?”阳纯雪又停下来,回头看着他,问得很认真。
  郝湘东心中觉得可笑,可没表现出来,也认真地说:“这——不好说。你可以试试。”
  郝湘东的手机又响,他拿出来看了看,说:“不-行了,得走了。”一边接起来说了句,“我马上到。”放下电话又问她,“我衣服不乱吧?”
  阳纯雪看也没看又往里走,又被他拽进怀里抱住,“宝贝……晚上多想我,恨我也行!晚上我不给你打电话,我会睡不着觉的。等我回来!”
  ******
  阳纯雪巴不得郝湘东快点走。她简单地收拾一下,换好衣服,赶紧出门。
  她怕售房信息只登在网上一时没人看到,又去委托了两家中介公司。她现在恨不得房子马上出手,然后……
  她已经把下几步都想好,等房子一卖出去就马上进行。
  她看时间已经快下午四点,又打车去单位。原打算今天上班的,却已经大半一天都葬送给玉雨春和那个该死的郝湘东……
  想到这儿,阳纯雪下意识地一下捂住了嘴,仿佛正说出十分不该说的话。她是让那个“该死的”字眼把自己吓了一跳。那是一直只用在庄文尚身上的字眼,今天竟和郝湘东连在了一起!
  真是太该死了!她恼恨地咬了咬自己完全无辜的嘴。重新想:……竟大半天都葬送给玉雨春和那个混蛋郝湘东……对对,这样听来舒服多了!
  不过,郝湘东已经帮她请了病假,她虽然没查证几天,但想来一两天不上班应该没事……哎!她又叹了声,忽然觉得她的事情怎么现在都掺和着个郝湘东。郝湘东帮她请假!她现在想来似乎有些暧昧的滋味。
  不过,也正常吧!她是他最好的朋友庄文尚的——前妻嘛。更是郝妻子的好友,他的校友,平时也常不分彼此的,应该现在帮她请个假(19lou)正常吧!正常!
  阳纯雪点头肯定了自己,然后看到出租车已经停在单位门口。
  她乘电梯在十二楼下来,进了办公室——不只阳纯雪自己办公的室,还是局办公室,她算是局办公室秘书,平时,写写材料,管管档案,安排会议,文件传送,卫生打扫……总之,除了不管人以外,其他她都“管”。
  不过她这秘书只是行政级别,不是职业,不像很多企业老总的秘书一样,需要“贴身”服务——这之间区别也是她自进了“国库”后才理解到的,以前她脑子里的秘书就是跟着企业老总的那种。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她并不认识的人。她进去了,他站起来,有些谨慎地看着她。她觉得应该是找同办公室的同事办事来的。她翻眼看了他几下,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句话。
  他先说了,可有些不知如何表达更清楚:“对不起,你是来办事的还是……我是今年的毕业生,在这儿实习,昨天刚来,对单位的人还不是很认识……”
  阳纯雪明白了他有些谨慎的原因,是怕说多了话。
  “我在这儿上班。”她轻淡地说了句。转身就走时,明显觉得那小家伙还想说什么,不过她已经转过身去了,便装作没感觉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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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才对那“小家伙”有些不知怎么称呼好。那小家伙并不小,高个子,宽肩膀,五观没仔细看,不过整体觉得还可以。站在一起绝对不会显得比她更小。可是她毕竟已经过来人,曾经了沧海,算完全的成年人了,又比他早出学校,不知他名姓的情况下,称呼上也总得体现出“长者”的身份来。但又不能称他是小伙子,她还没到称呼他为小伙子的年龄,顶多“长”到姐姐辈,离阿姨那辈还远点。可也不能直接称弟弟吧……
  阳纯雪想了这么多文字,其实也就一个意思:不知怎么称呼他,匆忙中便称之为小家伙。仅用两秒钟的时间想完,等她大约花费两分钟走到隔壁主任办公室的时候早就已经不想了。
  她敲门进去后看到刘副局长也坐在里面。她是进来向主任销假的,表示一下她人又来上班了。但没等她开口,主任也没开口,刘副局长已经笑着开了口:“小阳上班了?身体完全好了?”
  “刘局!”她忙笑着先补了句,又回答,“没事了,有点感冒。好了……”
  “不用再休息几天?”还是刘局问。
  “不用。”
  “那正好。明天去部里开会,你陪许主任一块去吧。”
  “噢。”她答应着往许主任那看了一眼。
  许主任笑着解释:“是咱们一块陪领导去!刘局去。你准备一下去吧,明天上班后就走,带好手提电脑。”
  阳纯雪答应着回身走时,主任又补充道,“对了,那个——办公室新来了位大学生,暂时是来实习的。上面领导打过招呼的,对人家热情点,人家有问到什么,能说的就细致地回答。叫——岳非……呵呵。”
  阳纯雪觉得主任在笑这名字有侵犯版权之嫌。刘局也笑了声,解释:“人家是非常的非。岳非!”
  ******
  岳非见她进来,忙又站起来。她向他笑了下,往自己座上坐下。岳非也又坐下,坐她对面,看来今后一定时期内她得与他对桌办公。
  “你是阳姐吧?”他问了她句。
  阳纯雪用觉得他不简单的眼神看了看:刚才还分不清她是内外人,这么会儿就知道她是谁了!
  他呵呵地很纯真地笑了会儿,回答她没提出来的疑惑,“我刚刚去别的办公室问的。”
  噢,原来这么简单!阳纯雪又笑了下,低下头。
  “我叫岳非。可不是精忠报国那个!是是非的非。”
  这阳纯雪已经知道了,不过她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用“是非”而不和刘局一样用“非常”来解释他的名字。
  “不过我也很爱国。”岳非继续补充,“你去年毕业的,应该……也许都不一定有我大吧?我二十三。”
  他应该是想交换一下她的年龄,不过她说:“大。”
  “谁大?”
  “我。”
  他呵呵呵地又笑:“我说了半天就换你两个字!”
  阳纯雪也想起主任交待的“能说的就细致地回答”,不禁笑了笑。可有必要告诉他她的出生年月日以及生辰八字?那她才是真有病。
  岳非一点也没有了刚才初见她时的谨慎态度,一直在说,也问她话,她能回答的也“认真”回答了——她把主任的“细致”改成了“认真”,这样比较便于操作。
  他嘻嘻呵呵地说,她认认真真地答,她有些觉得来实习的是她,不是他!她站起来,他有些被晃了眼睛一样,很盯着她顿了顿,问:“要走?”
  “该下班了。”
  “你一个人吃饭吗?”
  “嗯。”
  “没人陪你吗”
  阳纯雪觉得有些难回答,要回答“没”的话,显得有点……总之感觉不太对。她没回答,往外走。他也跟着往外走。关了办公室的门,岳非一路跟着她在走廊里走,然后进了电梯。电梯里有其他同事,看了看她,点了点头,笑了笑。她也笑笑。
  出了电梯岳非还是在她身边跟着一块走。阳纯雪觉得身边这个岳非与她年龄相当,个头也相配,和她一个刚刚被离异的女人齐头并进在单位同事纷纷下班的路上,有点……招眼!
  她向岳非微侧着脸,用只他能听到的声音说:“别跟着我走。”
  “怎么了?你不是去吃饭嘛,一块呗。”
  “我回家。”
  “噢。”这声音有些失望,不过他马上又说:“不是一个人吗?那家里肯定也是一个人,吃完了再回去呗。”
  阳纯雪觉得等和他说清楚了,他们就只能这样一路边说边走下去。加快了脚步说:“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饭。你别跟着我走!”
  岳非听她口气极度不耐烦,站住了,点头,“好。明天见。”
  阳纯雪回到家时,玉雨春却已经先等在她门外。她们相互看看谁也没说话。阳纯雪打开门,玉雨春也跟着进去。
  阳纯雪放下回来的路上顺便买的一点饭说:“你吃了吗?我就买了一点。再给你去买点吗?”
  玉雨春看看餐桌上,那儿还有阳纯雪与郝湘东午饭时吃的剩饭菜,没回答,先问:“中午有人来了?”
  阳纯雪知道没法回答没有,因为那上面是两幅碗筷。她有些后悔那么匆忙就走,没收拾起来。可她说谁来比较可信可能呢——庄文尚?不行,那就暧-昧大了,得细枝末叶都得和玉雨春说说。她肯定会问的。
  “谁来了?”玉雨春的口气里已经又多了怀疑。
  “岳非。”
  天啊!阳春雪暗自叫天。她急迫中说出这个名字,可说出这个名字后再拿什么理由告诉玉雨春岳非为什么来呢?而且还一块吃的饭!就两个人!在她的家里!!!
  “岳飞?什么人?岳飞吗?那人叫这个名字?”不出所料,玉雨春加紧了盘查。
阳纯雪也加紧了脑细胞地转动:“岳非——不是岳飞,是非的非,也是非常的非。他,刚到我们单位实习的大学生,还没毕业呢。可能我们也刚毕业觉得和我比较亲近吧。我也没想到,中午,就带着饭来了,也就一块吃了……可能觉得我一个人在家生了病,怪可怜吧。吃完我们就一块上班去了……还和个孩子似的,没多少大人心眼。”
  阳纯雪说着说着觉得这理由还真行,听起来比较可信。
  看来玉雨春也信了,又问:“男的?”
  “嗯。”
  “说不定人家喜欢你,想追你吧。”玉雨春笑起来。
  这一笑表示着玉雨春有些恢复了常态,阳纯雪也急忙配合:“没长大的孩子,不稀罕!不过倒是挺帅的!嗯,也算般配。”
  “吃饭吃饭!我饿了。”玉雨春忽然觉得饿了,去扒拉阳纯雪买回来的饭。“应该差不多够吧!没事,不够再吃点小饼,那是中午剩下的吧?我不嫌剩饭,我吃,你吃刚买的。”
  两人坐下来吃饭,这时门铃响,阳纯雪的心脏一下跳到了嗓子眼。她真怕门外站着的是郝湘东。玉雨春看一下门,又向阳纯雪夹眼睛,兴高采烈地去开门,说着:“以为你一个人冷静来陪你,看来挺有人缘的嘛。不会又是那个岳非吧?我看看帅哥什么样——”
  打开门,玉雨春声音冷了许多,问:“找谁?”
  “我是小方圆外送的,中午……”
  阳纯雪听了赶紧站起来走过去,说着:“来拿盘子吧?进来吧。”
  “不进了,麻烦你把盘子递出来行吗?”
  阳纯雪忙拿起桌上的盘子往外垃圾袋里倒剩菜,玉雨春帮忙。
  “谢谢。”小师傅接过盘子后很职业地道声谢,又递向阳纯雪一卷钱,“这是找的钱。”
  “什么?”阳纯雪不太明白。
  “应该收一百二,那位先生给了一百五,我没带零钱,说下午来收盘子时再给。”
  “噢,不要了,你拿着吧。谢谢了!”
  阳纯雪推开那胳膊,急着关上门,终于松了口气,既庆幸小师傅不知道郝湘东的名字,又庆幸自己刚才幸亏说了岳非,而岳非又是男的,如果她当时说来的是位女的……那现在就得交待那位“先生”是谁,并为什么撒谎了!
  玉雨春脸上洋溢着与这几天的气氛不太相衬的笑容,说:“挺大方的!是中午过来后又叫的饭吧?没毕业就出手这么大方,看来是个富家子!好,我支持你再寻第二春!就他吧!找个帅哥,还是个有钱的公子哥,更年轻,更有前途。气死那不开眼庄文尚!还以为咱姐妹多稀罕他那口破——锅!”
  阳纯雪笑了下,默默吃饭。
  因为出了个“岳非”,玉雨春心情暴爽,又和阳纯雪变成同一战壕的亲姐妹,完全忘记了她那两耳光和两句诅咒。吃了饭仍然没走的意思,阳纯雪有些乏了,歪在沙发上,显得有气无力。
  电话又响。
  阳纯雪听到是自己的手机铃声,又一下被激凌起来,跳下沙发,奔着往餐桌那儿接电话,生怕坐的比她更近一步的玉雨春提前拿到她的手机。
  阳纯雪的担心还是还自一个地方。她的手机上存着郝湘东的电话,虽然她几乎没打过,可他要打过来,屏幕上一样会显出他的名字。
  阳纯雪看到电话后,心脏安静了很多,可也特别懊恼。她想,一定得摆脱掉郝湘东,只这一会儿她已经受够这种惊吓。玉雨春也觉得阳纯雪对电话的反应太紧张,疑虑地跟过来想听听。
  阳纯雪接起电话后,神态更放松了些,坐到椅子上慢慢打。她嗯了几声开始对话:“七十万……我没有说多,只要能卖着就卖……好,再联络。”
  “什么七十万?”玉雨春听着疑惑。
  是阳纯雪的房子。有人看到了阳纯雪挂在网上的售房信息,打电话来问房价。她简单地告诉玉雨春:“我要卖房子。”
  “卖了?住哪?”
  “再买处,不想住这儿了。”
  玉雨春能理解,有片刻沉默,然后问:“雪儿,你恨我?”
  “没有。”
  “为什么?”玉雨春声音一下又变得凌厉。
  阳纯雪快速地反应着她刚才的回答有什么不妥,有些明白。她回答没有,就有些说明她阳纯雪确实有对不起玉雨春的地方,所以才对她的责难不见怪。
  她忙说:“我知道你是因为太爱郝湘东了,我又太不知道避嫌疑了。以为平时都很熟,他又是你老公,就觉得他和你一样,也没多想……以前从没觉得有事麻烦他有什么不妥,可现在不行了,我早该想到,没有了庄文尚就都不一样了……”她说着心里也真的泛上些凄凉。
  玉雨春抱住她,也感到些歉疚,说:“对不起!我太冲动了。我们还是好姐妹,以后谁也不怀疑谁,谁也不做对不起谁的事。”
  阳纯雪点头。
  玉雨春又拉着她的手笑:“我们的宗旨还是:团结起来,共同对付男人;拧成一块,绝不允许男人来破坏!”
  阳纯雪极力配合,咯咯咯地笑了数声。
  “今晚上我住你这儿吧。”玉雨春又起新心思。
  阳纯雪不敢马糊玉雨春的任何一句话,听了笑道:“我可不敢留,有人还等着你回去暖床呢。我要留下那郝湘东明天还不找我算账!”
  玉雨春笑了下,“他出差了,你不知道?”
  “是吗,我今天下午刚去上班,还没听说呢。什么时候走的?”
  “走,咱们到床上躺着说话,我也有些累了。”玉雨春拉着阳纯雪往卧室走。
  阳纯雪又心里开始打鼓,担心那床会不会留着郝湘东的气味,或者别的什么。如果不是玉雨春来闹了两次,搞得她们似乎已经决裂一样,她会考虑也许玉雨春哪时会来,接着就把“现场”清理掉的。可这几天玉雨春偏和她这样,让她以为她未必还会光临她这儿。谁想早上刚冤家似的,晚上就热热乎乎又要睡一张床了!
  进了卧室,阳纯雪先去卷床单,说着:“我重新铺一下床我们再躺。”
  进了卧室,阳纯雪先去卷床单,说着:“我重新铺一下床我们再躺。”
  阳纯雪没多作解释。只要玉雨春不问的她就不抢着说,生怕又引得玉雨春怀疑,以为她心虚什么的。
  看来偷情真能锻炼人的心智,从前她阳纯雪可没这样小心谨慎,思维缜密!阳纯雪心中懊丧地叹气。
  “不用了,看着挺干净的。怪麻烦,别换了。”
  “看着干净。好长时间都没换了,昨天又发烧,裹得被子里都是汗味,昨晚我就想换呢,一懒没动。”
  玉雨春俯身往床上摸了一把,嘻嘻笑,“你不是怕我闻到帅哥的气味吧。”
  “该死!去你的!”阳纯雪连床单带被单一块拿着去了卫生间。回来后全部换了一床新,连枕套也又换了干净的。
  玉雨春帮着阳纯雪铺好床,又看着她漫不经心地套上新枕套,翻身躺倒在床,然后一个滚,俯在阳纯雪刚撂到床上的枕头上,闻着一种干爽的洗衣液的味道,很吸了两口。玉雨春吸的这两口很畅快,她基本没从阳纯雪这儿发现什么破绽,很是松心。可阳纯雪却被她吸得有些胆颤心惊。
  玉雨春没看起来那么有精神,趴到床上只说了几句话,就上来睡意,一下一下地瞌眼皮。
  阳纯雪推推她,说:“困了?去洗洗来睡吧。”
  “不想洗了……”玉雨春头扭向另一边,很快入梦。
  阳纯雪自己去洗过后也上床躺下,听着玉雨春的轻鼾,渐渐涌上睡意。
  忽然,她的手机又响。夜静,声悄,惊心动魄。
  她抢下床往客厅跑,刚才她把电话扔客厅的沙发上了。她后悔,反思自己不够缜密,应该把手机关上才对,管他谁的电话一律都打不进来……
  她没看电话显示,直接先掀开电话翻盖,只为了让铃声早一刻停止,不要吵醒玉雨春。然后她慢慢把电话放到耳边,心中霎时胀满。那边传来郝湘东的声音:“雪儿?宝贝……”
  该死!他竟敢在她没说一句话时就称呼她“宝贝”!
  “你不是不打电话嘛,怎么……”她压低了声音责怨,可又觉得没必要和他多费口舌,接着说,“我挂了,不要再打过……”
  “别挂!我是不想打来着,怕听到你的声音又想得睡不着觉,可现在不打还是想得睡不着,既然都一样睡不着,还不如打呢……”
  “谁的电话?”
  背后传来玉雨春的声音,阳纯雪慌张地一下就扣上盖。
  “这么晚了谁还打电话?”玉雨春在没有光线的室内看不清阳纯雪慌张的神情,又问了一句。否则以她敏感到有些夸张的触觉,应该很容易联想到那是谁的电话。
  阳纯雪努力静下心来说:“还是问房子。真是,这么晚了还打。关机!”
  她说着关机就找关机键时,电话铃又在她手里响起。她剧烈地哆嗦了一下,几乎把手机扔出去。
  这下玉雨春从手机的功能灯里清楚得看到了阳纯雪强烈的手上反应。
  “怎么了?我来接。”玉雨春向阳纯雪伸过手来。
  
  “算了,太晚了,不接了。”阳纯雪不管三七二十一,无视急促呼唤她的铃声,一下按在关机键上。手机颓丧地叫了声,退场。
  玉雨春却去把室内的灯按开,看着阳纯雪。
  “走,睡去。”阳纯雪握着关闭了的手机叫着玉雨春走。
  “谁的电话?”
  “不是和你说了嘛……”
  “接一下怎么了?”
  “太晚了。”
  “给我!”玉雨春又伸出手。
  阳纯雪把手机又攥了攥,勉强笑笑,说:“雨儿你怎么了?有什么好看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看?我也许想打电话呢。”玉雨春咄咄逼人。“对,我就是想看看谁打的电话,你不给我看我会睡不着觉的。你宁肯让我睡不着觉也不让我看吗?一个问房子的电话那么不能看吗?”
  “雨儿……”
  “给我!”
  “是,岳非。他喝了些酒,胡说八道的。你可能说的对,他可能真的是想追我……”
  “给我!”
  “雨儿,你太过分了吧!你这样很不尊重我……”
  “给我!”
  玉雨春只有两个字。时间便在这两个字间对峙着。
  玉雨春上来掰着阳纯雪的手指拿手机。
  “雨儿,你何必呢……”阳纯雪的声音里有无限悲哀,可手松了。
  玉雨春又按开阳纯雪的手机,没等玉雨春去翻看电话记录,铃声又追着响起来。阳纯雪无奈地闭上眼睛。玉雨春看着手机上闪烁着的名字,声音有难以言喻的感觉,“知道我在这儿所以打这儿来了!我的手机可能这会儿没电了……”
  可阳纯雪的手机里一个声音无所顾忌地在黑夜里无限扩大:“敢关机!敢挂我的电话!阳纯雪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阳纯雪……”玉雨春又扣上了电话,“阳纯雪!”她撕裂地叫了一声,手机向着阳纯雪砸过去,然后开了门飞奔出去。
  阳纯雪颤抖着哭起来,额头两道血迹混在眼角处的泪里一起往下流。那砸到她额头上的电话又在她脚下叫。她俯身拣起来,对着里面咆哮:“你蠢吗傻吧冷血吗,你心里只有你自己吗,有没考虑过别人的一点感受……”
  “宝贝,怎么了?”
  电话里只是阳纯雪绝望的哭声。郝湘东咬住嘴唇,忍-了会儿,轻声安慰:“雪儿,别哭了!求你!我受不了你这样哭……”
  “你知道什么叫受不了……你这个混蛋……”
  “我晚上喝了点酒,可能刚才说话……好了,宝贝,我向你道歉……”
  “别叫我宝贝!恶心死了!”阳纯雪收住些哭声,又叫,“你给雨儿打电话!给她打电话!现在就打!郝湘东,雨儿要有事,我杀了你!”
  阳纯雪啪得挂断电话,木然地站在那儿。几分钟后,电话铃声又响,她也木然地接起,电话里却没有声音,而铃声还在响。她醒悟过来,往卧室里跑,果真玉雨春的手机!她看着上面的名字又晃动了几下后,抄起来喊:“王八蛋,吧!”
  阳纯雪胡乱穿好衣服,拿着两个手机出了门,去找玉雨春。
 
  
  她一路出来看了看,没看到玉雨春,她不知道郝湘东家里的电话,只好打车过去。可是,这个时候,郝湘东的家更不是她能随便进入的,她只好求着警卫往郝湘东的家里打个电话。
  “就问一句话!求你了!”
  警卫觉得时间太晚,左右为难。
  “那你告诉我电话我打!”
  “你既然和他们家关系那么近,怎么还没他们家电话?”警卫提出了疑问。
  阳纯雪语噎。
  她的电话又响,她看看,是郝湘东,有些真不想再接,可现在正没办法的时候,便接起来。郝湘东说:“她回家了,你放心吧。”
  阳纯雪想要挂电话,他像有意识一样,急道:“别挂!”
  阳纯雪拿着手机没有立即扣下去。
  “雪儿?在听吗?”
  她还是挂断了,然后关机。
  一晚上没怎么入睡的阳纯雪第二天还是尽可能的收拾的神采奕奕去上班。到自己单位之前先去了趟规划局,把手机托付给门卫,让交给玉雨春。她不知道见到玉雨春后该说什么,也不确定她是否愿意见她,而且,她现在也没时间。然后去单位,提着手提电脑和家里带出来的行礼包跟着刘局与许主任踏上进京路。
  汽车把阳纯雪一晚上的疲惫完全巅荡出来,竟是一路大睡。等许主任叫醒她时,她眼前一片陌生。
  “下来吧。”看她坐着不动,刘局笑了声,“还没睡够呢。一路上停了几次车你都不醒一醒,还准备再睡回去吗?”
  阳纯雪知道是到站了,赶忙下来,有点不好意思。许主任在前,刘局在后,往宾馆里走,她也急忙跟着,一边悄悄在后面用手整理头发。
  住进宾馆,吃过午饭,下午刘局与许主任去部里,没让她跟着,让她在宾馆再休息休息,说明天会议才正式开始。阳纯雪本来做足了出来打小工的准备,没想到现在呆在宾馆里养尊处优。闲来无事,无可消遣,靠在床上她胡乱按着电视看。
  晚饭前许主任打来电话,说他和刘局不回宾馆吃,让她自己去餐厅吃。她放下电话后有些愣神。不是思考晚上吃什么,都是会议上统一安排的工作餐,自己不用操心。她是想到郝湘东今天就开完会回家,肯定找她……
  她想着,手下没犹豫,一按关机。
  晚饭后她随便到宾馆附近走了走,又回到宾馆房间里,见里面两个床铺还是只住了她一个。看来今晚她侥幸住独间了!
  她跳跃了一下,扑到床上,然后仰面躺着,觉得这样的日子太久没享受。太长时间没这样安静了,是心静!先是庄文尚给她的打击,然后就是那个该死的郝湘东……
  她又捂住嘴巴不再想下去。因为她又把那个字眼与郝湘东连起来了!
  房间里的电话响,她接起来,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传来了郝湘东的声音:“雪儿?”
 
  她没吭声,心里犹豫着要不要马上扣断电话。
  郝湘东却已肯定了是她,接着就道:“宝贝,打开手机。”
  “别这么叫我!”阳纯雪忍不住。
  “你自己一个房间吗?”
  “嗯。”
  “开了手机好不好,这儿说话不方便。”
  “不方便才好……”她想着,不方便才好,省得又听他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可没想说给郝湘东听的,却不小心已经说出一半。
  “小坏东西!”他笑出一声。
  “挂了……”
  “别挂!听着。晚上早关了灯,外面有人叫门只装睡了,谁来也不要开。”
  能有谁来!除了许主任和刘局她还认识谁,这儿!这儿没有与她联系着的同学和朋友,也没听说过有。
  “刘局来更不要开!”
  如今阳纯雪真有些觉得郝湘东是有些特异功能。她只是想到却并未说出的话他也能听到?!
  “不要出去招惹男人!”
  郝湘东这句话让阳纯雪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只是未等阳纯雪考虑要不要关灯的事,房门已经被敲响。她问了声:“谁?”
  “小阳睡了吗?”
  是刘局的声音,阳纯雪忙跳下床去开门,根本就没把郝湘东的叮嘱放在心上。
  刘局进房看了看,在空着的床上坐下,问:“晚饭吃的还行?”
  “挺好。”
  “房间没再安排别人吧?”
  “没有。”
  “嗯。我让小许把这个房间都包下来了,省得安进生人来你住着不方便。”
  原来这样!阳纯雪忙道谢:“谢谢刘局。”
  刘局又沉吟片刻后,叹了声,“小阳你现在的情况我也听说了些,一直想表示一下安慰,又怕你想多了。”
  “怎么会,领导关心下属也是应该的。”阳纯雪觉得刘局一直对她挺关照,人也随和,便开了句玩笑。
  “这是真的?那以后我出来开会就多安排你跟着,出来散散心总比老呆在那一个地方强。不瞒你说,这次会也可以只来我和许主任,带你来也是为让你散散心的意思。你要想去哪玩玩,也不必非得明天参加那个会,跟我出来,尽管随便。”
  “谢谢刘局。”不过阳纯雪对于以后经常跟他出来的安排有点儿,感觉抵触。
  “有什么难事,不开心的事尽管说,能帮肯定尽量帮。一个女孩子离开父母,出门在外,又碰到这种事,想想就很让人揪心啊……”
  “谢谢刘局。”
  “一个人住晚上怕吗?”
  这明显与“一个人住着方便”的意思两层概念。刘局说着坐她身边,按一下她的床,像是检验一下可怕程度。
  阳纯雪站起来,溜弯似的往窗前走,看夜景。回答着:“没事。”
  刘局也站起来跟过去,身体立她后面,将她夹与窗户之间。虽然还不至于亲密成三明治,但阳纯雪还是感到不适,想着如何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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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07-06 23:54

第一卷 趁虚而入 028 出差(3
  刘局一手随意地放她肩上,问她:“咱们出去转转,看看夜景?”
  “我想睡了,不想出去了……”阳纯雪小心地移动身体,尽量不触到刘局的身体,往窗的另一头蹭。
  “那就早休息吧,有事往我们房间打电话。”刘局笑着拍下她的肩,爽快地往外走。
  “谢谢刘局!您也早休息!”阳纯雪道着谢送到门口。
  刘局最后的爽快离去,让阳纯雪又有些迷茫,刚才她几乎怀疑刘局有图谋不轨的想法。也许真的只是关心?
  阳纯雪关好门,闭了灯,开着窗帘,借着外面的灯光脱去衣服,去洗刷间冲洗。
  一晚无话,睡得近乎香甜,第二天起来一身轻松。
  不做梦的晚上真舒服!阳纯雪一边想着又抻了个懒腰。
  房门又响。
  “谁?”
  “起床了?”还是刘局。
  阳纯雪忙看了下房内、床上,没什么不妥,又看自己身上的睡衣裤也算严实。出门住宾馆她从来不带那些很裸露的睡裙。她去开了门。
  刘局上下看她一眼,说:“刚起来呢?陪我出去走走!早上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吃饭也香。”
  阳纯雪笑笑,脸上又有为难之色。觉得出去走走也不是不可,可她还没换衣洗刷,难道让领导等她?
  刘局却也不勉强她,笑道:“懒虫!不去我可走了。”
  阳纯雪望着刘局离去的背影基本认定,郝湘东是小人之心,让她昨晚也差点儿受了这小人之心的影响。
  开会时刘局先坐,许主任次之,然后阳纯雪也挨着许主任坐下。刘局却拍着许主任肩说:“和小阳换换位置,你这个满身的烟气,熏了我整整一晚上了,让我清亮清亮。”
  许主任笑着站起来,用他不太利索的嘴巴表达着歉意:“对不起对对不起,今晚我就泡澡盆里睡了,再也熏不着领导……”
  阳纯雪也笑着站起来,坐到许主任空出的座上。许主任却不在她座上坐,又移下去两个,说着:“我干脆坐得远点,省得熏着小阳,人家脸皮薄再不好意思说。我坐这儿,熏外人!”
  阳纯雪咯咯笑了两声,和主任比较随便,开玩笑:“主任,你以后少抽点烟不行?再抽,烟也会在你肚子里迷路的,里面全是黑的。”
  许主任呵呵笑:“不熏也黑!”
  刘局说:“你许大哥就是少了你嫂子,他也不能少了烟。”
  阳纯雪又笑了笑。
  开着会,阳纯雪感到刘局散着热气的大腿无意间碰到她的腿上。她觉得是自己侵占了领导的空间,忙闪开了些。一会儿,感觉又贴近了,她又悄悄让让。这么让了几次后她的双腿已经交插在一起,并且一块使劲倾到另一边,几乎和另一边的人要碰到一处了。
  刘局似乎有些粗枝大叶,毫无觉察。午饭后阳纯雪又悄悄坐回许主任下侧,皆无异议。
  刘局对她似有似无的暧-昧,让阳纯雪有些不安。晚饭后,回房略呆片刻,她出了宾馆,到外面随意闲逛,意欲回避这段饭后睡前刘局可能会去她房间的危险期。
  随她后脚出去的还有一人,许主任,也闲游神逛。走着,见前方有阳纯雪的背影,没再继续走下去,改了方向,向另一方溜去。
  阳纯雪与许主任清清冷冷地向着两个方向闲逛,宾馆刘局住宿的房间里刚有好戏开场。
  叮——
  门铃响,刘局开门,看谁。一美人站于门前,羞涩地向他笑了笑。
  刘局心头立时发痒。这女孩细眉明眸,一枚肉滚滚的小嘴,堆在蛋圆的脸蛋上,秀丽中透着妩-媚,很诱人;白T恤,蓝色牛仔短裤,一身清淡,却裹着丰胸,小翘臀,半隐半露的肚脐更招展着一段风骚。
  刘局脸上含笑,心里琢磨这美人的身份和来意:“你什么事?”
  “进去说行吗?”美人气息如兰,隔着一米多,刘局已有些意乱情迷。
  非常欢迎!刘局的画外音响起,可脸上还是尽量含蓄:“请进!”
  美人进去,一开口又带上抹娇羞:“我是大学生,家里穷,想挣点学费……”
  刘局不待听完,已全身*,听不进下面的话,抱着已经啃起来。
  这美人倒没想到他如此猴急。那位给她钱,交待她要“办挺他”的人,给她的感觉是,她要“办”的人应该不这么轻易拿下才对!空费了她一些脑细胞,原来是个如此迫不及待的大色鬼。
  美人完全放开,觉得此人不需要含蓄缓进。
  刘局身经百战,过手的有妓女,也有良妇,其中算得上美人的也有几个,却很少这样色香味全活的,带些良人气质,又有风-尘韵味。身份神秘暧昧,天上掉下的尤-物!更何况早有阳纯雪按在心里抓挠两天了。他淫意满血管乱蹿,恨不得次次见底,顾不得别的,只呼吃呼吃往里猛顶。几下子,污秽泄尽,身上微汗,心里的痒劲这才稍微舒缓些。
  刘局靠于床头喘,美人一刻不浪费,又坐上去,,,,,,双眸望着他,猫一般的魅惑。
  刘局丝丝地叫了几声,感觉舒服,直直身体,让下面含进的更深入一些。此时,他也深入怀疑此女子的良家身份。不过,如今的女大学生,有些也不比*床技逊色。
  刘局也是一叶知秋,经历的原汁原味的女大学生其实真不多,但听的看的,似乎都说明他认识的没错。办公室的章徽,如今的章副主任算是一个。
  一说三年前的事。
  那时的章徽清涩秀丽,到“国库”实习时被他看上,实习到中间就被他深入到床上。没想到章徽的床上工夫完全没她外表青涩,竟是炉火纯青。他一边痛快着一边暗骂:还以为未开瓢的处-女,想不到早是位老辣的*,还他妈一开始时和他推三阻四,原来不过装的,吊他的味口!
  虽然如此,他还是在她结束实习时,帮她正式留在了“国库”。以后的几年,差不多是他的固定情-人,招之既来,挥之既去。章徽一年前结婚,接着生孩子,皮肤更养的白嫩细致,腰身较以前丰满了些,可床上的感觉更爽。
  不过,毕竟三年多,再足的味道也淡了。正琢磨开发新能源,想不到,一次,出国月余归来,再进他办公室送文件的便成了阳纯雪。那脸蛋,那身段,那气质……怎么形容都不为过,当时他裤子里就撑起紫云峰……
 
  刘局想到阳纯雪,身上又蹿火,含在美人腹里的东西,一时又顶起来。美人嘴里咦呀一声,双臂按着他的双肩,先自己蹿动起身体。
  刘局哼哼享受,嘴里问着:“小乖乖,真大学生……”
  “……哥哥不信?刚上第二年!没办法,家里穷……”美人继续着前言。
  “功夫不错啊。”
  美人娇笑,“天天和男朋友不知来多少次呢!”说完脸上又诚恳道,“可只是和我男朋友做过,今天是第一次出来,就碰上了哥哥你……”
  “这么我说还挺幸运?”
  “嗯!一看哥就是慷慨大方的好人,大领导。我好好表现,让你满意,你就都帮了我吧,可怜一下,别让我再去找别的男人了……”
  这么可人的东西是不太舍得接着就放到别人床上。他问:“你学费还差多少钱?”
  “学费还差三千,可下学期的生活费也没有,只好先交了学费,课余时间去打工。”
  “你真大学生?”刘局还是不能全信,常出门在外,宾馆住了无数,也不是一次碰着扑上门来的ji女。不过,气质上还真没像眼前这个一样的。
  “真呢!”美人已经噘嘴,讨巧道,“哥哥要不信也没关系,最后看着给点钱就行。第一次出来做这事,就碰到哥这么好的,真是缘分。不是真的缺钱,我愿意免费和哥做。哥的好,,,,,,,,,长得人又帅,我喜欢你……”
  刘局喜欢听这话,大悦,按下美人,趴上去。却几下后,又软下来。美人确实激情四溢,接着又去口含舌舔起来。一个仿佛生不逢时,刚出嫩苞就遭霜打的秋后焉茄子,一点点又变支生……
  不管这女人真正身份如何,都算得上品,她又极力承欢,刘局一晚上纵情寻乐,直到全身瘫软成一堆烂泥,再也抹不上墙。刘局对女人一向不小气,何况也花不着他的钱,轻轻松松掏给她五千元。这笔“花钱”自会被放进会议费里一并报销。
  美人眉开目笑,甜得蜜糖一般,往刘局身上脸上又粘贴半天,不是刘局实在已稀成一滩泥水,早又粘住。她说:“哥哥,我会想你的!别忘了我,再来北京还找我呀,我的电话给你留下……”
  刘局听的似是而非,只是嗯嗯,眼皮已粘在一起,再睁不开。美人写下电话号码放在床头,下床穿衣,离开。虽然走路两腿有些发软,可收获颇丰,值得。算上找她来的那人给的一千元,一晚,不,半晚,收入六千。
  此时午夜时分。
  美人喜滋滋地出了大厅,休息处的沙发上半躺着许主任,眼望着她背影消失,打个哈欠站起来,走向电梯。
 
  阳纯雪十点钟回房,没开灯,洗浴,上床。一晚又安然度过。并不知另一房间里的穷情极欲,更永远不知,半晚间,“国库”便因她而“消费支出”六千元。
  刘局睡到第二天午时,许主任回房,他正出卫生间。刘局抬抬眼珠看看他,眼睛里除了春色,更有乏意,声音也粗涩:“上午会结束了?”
  “噢。”许主任答。
  “昨晚没回来?”
  许主任也嗯的应了声,不作其他注解。心里暗自耻笑:看来昨晚真是使透用尽,睡死到连他回来睡了小半晚也一点不觉。
  许主任昨晚走前和刘局说会朋友去,可能不回来了。刘局并不求证真假。许主任不是跟他出来一次两次了,当初章徽也一块跟出来时,他彻夜留宿她的房间,也不见他问过一声去向。可见心知肚明。
  刘局以为这次许主任也是有意躲出去,便于继续装傻充愣,留给他和阳纯雪充分空间,不想,却给个“女大学生”消耗了……
  晚饭,刘局与他人早约了饭局。
  会散,阳纯雪稀里糊涂被一块请上汽车,车停进饭店时,她才清楚这件事。不好临场离去,只得随他们进去坐。酒桌上自然少不了杯酬交盏地来往,被他们敬过来时,也都喝了些,一会儿脸带桃红。
  饭后,他们又去了K厅。对方阵营里也有位女士,和阳纯雪完全不是一个重量级,酒桌上很活跃,足喝了许主任两倍的酒,依然毅立不倒。许主任从进了K厅就半躺在沙发上完全醉过去,让他唱歌,推了几遍也推不醒。
  其他人上去唱,那位女士与一位领导跳起舞来,阳纯雪看到女士身后的手明显地在滑摸,好几次都探到屁股根处。那女士更咯咯地笑。
  阳纯雪觉得这位女士也不该是那种“贴身”女秘,因为能来这儿开会的,都应该背景身份差不太多。不过她的样子很像!
  阳纯雪深为汗颜。虽然她号称要脱良,但看来,妓这一行业,她却不是很有潜质。那么脱良后的命运便是被边缘化,良们嫌她妓,妓们只会取笑她太不专业。
  阳纯雪如此一想,觉得自己前途实在叵测。
  有人请阳纯雪跳舞。刘局鼓励:“去吧,陪何处长跳跳。”
  阳纯雪只得站起来,说:“跳不好。”
  “没事,随便跳着玩玩。”何处长已经来引她的手。
  确实也只是随便跳了跳,一曲结束,何处长又送她回座。阳纯雪倒对这人有了几分好感。坐下后,刘局把一杯不知名的酒递给她,和她碰杯,说:“喝一个!今天小雪很受累。”
  她听到刘局把小阳改为了小雪,不过也无所谓,都没什么特别。她端酒喝了口,口感苦里微辣,酒性不是很烈,可以接受。
  刘局不断地举杯,一定陪着她把一杯都喝下去,然后另一首曲子响起来时请她去跳舞,她也只好相陪。跳着时刘局脚下不稳,总晃,她也跟着一块晃……
 
  阳纯雪的记忆就停在“晃”这儿,醒了时,发现自己睡在宾馆的房间里,和衣而睡。她晃晃还有些晃悠的脑袋想她怎么回来的。想不起来!
  阳纯雪洗刷好,另换了身衣服,去餐厅吃早饭,只碰到许主任,问:“刘局呢?”
  “喝多了,还睡着呢。”
  纯雪笑道:“主任昨晚也喝了不少吧。”
  许主任笑笑,“喝得不少!”
  “我……”阳纯雪有些不知怎么表达自己似有似无的疑惑,最后笑笑说,“先前还记得清楚,怎么回来的倒忘记了!没给主任添麻烦吧?”
  “没有。”
  许主任不是太擅言谈,特别是在女人面前。二人吃饭,零散又闲谈几句。
  阳纯雪其实昨晚又逃过一劫,英雄救美的就是眼前这位不动声色,也看不出多少城府的许主任。
  许主任虽几次救助阳纯雪,倒不多么想当英雄,有些救的成分,可更是为了自己考虑。
  许主任是个典型的生存主义者,有坏人的品性,也有些好人的心气。有些事情他不屑为之,例如用下三滥的手段,或者权势钱物利诱女人上床之类的行为。但他不为之,他人为之,却也装耳不闻,甚至主动提供方便,就像对刘局烂玩女人的事情。便又有些为虎作伥。所以,他是好人中的坏人,坏人中的烂好人。
  从刘局忽然将阳纯雪硬拽入进京之列,他便明白,刘局的主意又打向了阳纯雪。他早就掂量着要不要关键时刻出手救助一下。
  这个阳纯雪虽然本人没什么背景,但与郝湘东的关系却甚为亲密。明里是校友,朋友,朋友妻,妻朋友,暗里还是什么他也不好说。如果只是一般“亲密”,也便罢了,再怎么也不太关痛痒。
  但如有非一般性亲密,那便是老虎嘴里掏食,*上身。刘局有不想拿当回事的色胆和气魄,他却不想有得罪郝湘东的任何可能。赦湘东的家世背景,才智人气,和天生偶象型的领导气质,无人比拟。郝湘东将是逐日上升的风云人物,他基本能预测到。
  那么他得罪郝湘东呢,还是冒得罪现任上级领导的风险?而且,阳纯雪对于郝湘东到底是多大份量……
  他一圈圈考虑了好几遍,还是没能完全决定时,来京后的第一天晚上,他便收到了郝湘东的电话。
  郝湘东电话里随便和他聊了几句,倒也平常。最后他说:“我那个师妹没给你和刘局添麻烦吧?和我一样,新出校门,还单纯,说话也直,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请大哥你多指点,也好让我们更好地进步。……呵呵,您就多照应着点吧!”
  如此,许主任便完全清楚他该怎么做了。
  郝湘东能特意打这么个电话,说明他也清楚刘局的底,而且在家里对他这个“师妹”应该是牵肠挂肚,不知多怕有什么闪失。
  所以,阳纯雪绝对不能在与他同行时因“故”出差。至于阳纯雪本人的意愿,她一定不想把持,愿意往刘局身上扑,那便不属于他职责范围。
 
  第一晚,刘局回房后辗转不能成寐,许主任便知阳纯雪不是那么容易上手。第二日,他怕刘局硬使手段,找了个*,来了个釜底抽薪。第三晚,他假醉在K厅沙发上,却偷偷看的明白。
  阳纯雪与那位何处长跳舞时,刘局悄悄往她的杯子里下了些药。
  刘局是有些忍不住了,明天会议就结束,这一晚再不能得手,以后又不知哪天是机会。而且,活蹦乱跳的绝色美人放在眼前,就这么一点未粘地送回K市?太冤!他决定使出杀手锏。
  昨晚,他们最后散人时阳纯雪已经迷乎的不行。刘局算得准,等她到了宾馆便会完全不省人事。然后嘛,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然后等阳纯雪知道了,估计她也很难想起是不是她自己酒后乱性。
  刘局算盘打得不错,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到了宾馆他也完全迷乎过去。许主任先把阳纯雪送回房间,再又回到车里,把刘局连扛带拖着弄上他自己的床。
  刘局早上未起,不全是醉酒的问题,而是懊恼昨晚的好事又化为乌影。怪自己不该最后与那位女秘连喝了两杯“交杯酒”,看来喝急了,竟醉了。
  不过,至于事情是不是真的如刘局所懊恼的那样,这,只有许主任最清楚。
  阳纯雪在外面呆了三天三夜,第三天下午四点来钟回了K市,先行下车,回了自己家。她进卫生间洗去风尘,又换身便装穿着,在家里走了走。卖房子的事情便又紧到眼前,这才想起几乎天天关着都有些被她遗忘的手机。
  开了机,只一会儿,手机里便暴满了信息。她看看,第一个郝湘东发的,她迟疑会儿还是打开看:
  “阳纯雪,你最好不要回来!”
  第二个也是郝湘东:
  “开机!回电话!”
  第三、第四个……似乎都是。
  “阳纯雪!”
  “开手机呀,死丫头!”
  “宝贝,你心是石头做的吗?我的心都碎了!你回来得给我补心……”
  “再乱扣我的电话,等你回来给你好看……”
  “雪儿,别和刘局单独呆在一起,我怕他把你吃了。”
  “宝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雪儿,开开手机!”
  “宝贝,我回来了!回来看不到你有点崩溃。给我回个电话!”
  阳纯雪嘴角涌上些畅快的笑意。她很快发现,赦湘东的短信得从后面开始看,能清楚地看到他暴躁狂怒到无可奈何……忽然,她的身体碰到了什么,惊回头,郝湘东切近地站在她身后。只顾翻看短信了,一点没觉察他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她受一惊吓,不禁骂:“该死……”
  哪等她骂完整,郝湘东压着嘴已上来。她用手推他,这一推反倒促使他用猛了力,把她一下压到墙上,在她嘴里疯狂吮吸,把她的五脏六肺吸出来一般。
  阳纯雪被他放开后,强烈地喘息,眼前因缺氧而片刻晕眩。她喘息着,想说什么:“郝湘东……”
  “折磨我你感觉挺痛快?”郝湘东根本听不进去,说着,已将她下身的衣服一撸到地,如出泥的萝卜,拔起来扔到床上。她翻起身往床的另一侧爬,郝湘东拽着两个脚腕拉回来,直接到位。阳纯雪前身猛烈地挺出去,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痛楚的吟颤。
  “混蛋,我不行……”
  郝湘东什么也听不见,疯狂发泄,但不持久,厚重的激情,让他无法自持地提前暴发。他俯在她身上也发出几声呻吟。
  阳纯雪在他身下趴着一动不动,他得意之余,意兴阑珊:“想你太久了,要不更让你知道厉害!让你挂我的电话,让你不回电话……”
  他说着,翻下身来,去搬她的脸,手触到脸下湿露露的全是泪渍。他心沉静下来,看她,那脸上又在他眼前流下两股泪。
  “疼?”郝湘东试探着问了句,阳纯雪一丝其他表情没有,只有泪水游动。
  他一下坐起来,心里恼恨。她挣扎抗议,他觉得她只是不甘,但她这样消极抵触,让他感到自己在她心里就是一个强暴她的恶棍。
  郝湘东恨了一会儿,头又转向她想说什么时,眼里明显一惊。阳纯雪的下身有片鲜湿的血迹。他急忙扒开她的腿看,心中瞬间被自责占满。看样子,阳纯雪正来例假。
  “雪儿!”他抱起她来,揽在怀里,胡乱地拉过被单塞在她两腿间。
  阳纯雪还是没有反应,软绵绵地全凭他抱着,心里悲愤地不行:受外人欺负也就罢了,却不想是被他们这样欺凌折磨!她现在是前面被狼叼,后面又遭虎咬……
  郝湘东嘴唇没再离开过阳纯雪的脸,边触碰着边表示歉意:“宝贝,对不起!你干嘛不说呢……”
  后一句让阳纯雪有了反应,瞪起眼睛愤恨地看他。
  郝湘东见她这样,嘴角裂了裂,没忍住,笑出来。阳纯雪推开他,抱着被单起来,拣起地上的裤子去了卫生间。她整理好又出来时,郝湘东坐在床上,正用手摸床单上的那片湿血迹,抹到手上之后,看看,再擦在床单的另一处。
  变态!阳纯雪翻着鼻子裂裂嘴,忍无可忍。本想换下床单来,也不换了,返身去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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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湘东一会儿也出来,一边打着电话叫外卖,收了电话也坐到沙发上。看她抱膝坐着一点不看他,又强行掰着身子放倒在沙发上,他的腿当她的枕头。他手随意抚摸着她,问着:“要紧吗?不用管吗?一会儿就没事了吧?第几天这是……”
  阳纯不胜其烦,又扯身子要起来,他插-入她发间的五指不动了。“别动!”他一指触着她发际处新结疤的伤口又问,“怎么伤的?”
  “不小心磕的。”
  “雨儿打的?”
  “不小心磕的!”
  “那天晚上打的?”
  “不是,自己磕的!她打我我干嘛不承认!”阳纯雪又声音发拗。
  郝湘东有会儿没说话,阳纯雪从沙发上起来,往里面走,说:“一会儿你自己吃吧,别叫我,我想睡觉。”
  郝湘东也跟着站起来,往里去。阳纯雪扯下床上的脏单子,看下面的垫被也浸了一滩血迹,轻叹一声,先不管,连铺了两层床单,爬上去躺下。
  郝湘东也上了床,又挨着她躺下。阳纯雪身子移开他一些,他再贴上,并把胳膊伸开,搬着她的头放上去,说:“我抱你躺一会儿,等吃了饭,咱们再睡……”
  阳纯雪烦得不行,支起身子来叫:“你能不能让我舒服一会儿!”
  “能啊!本想让你舒服一晚上的,谁想你偏不行……”
  阳纯雪身子又跌落在床上,郝湘东脸上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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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纯雪一觉醒来见还裹在郝湘东的怀里。四周一片昏黑,急忙开灯看时间,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他们这一觉竟是四个多小时,一夜将近过去一半!
  她推他:“快回家吧……”
  郝湘东也睁开眼睛,看看她,又硬拉着躺下,抱在怀里说:“今晚我不走。”
  “不行……”
  “我不想听不!”他的手又不客气滑向她的下身。
  “你敢!不行!”
  “这几天想我了吗?”
  “求你了,回去……”
  “你说想没想。你说了我会考虑。”
  “雨儿爱你,别太伤她。”
  “我说过,你不伤我我就不伤她。你现在正让我受伤!”
  “你真无赖!无耻!”
  “这几晚我都在这儿睡的。你离开我几晚上,我就也几晚上不回家!你不接我的电话,我也不接她的电话,你说我无赖无耻我就无赖无耻。”
  “你混蛋!”
  郝湘东语露讥讽:“真佩服你这个白痴样!阳纯雪,可怜别人的人得有资格,你觉得你有资格吗?没嫁进门就被人家甩了,如今沦落到给人当外房,你都惨到什么地步了!随便个女人都比你过的强……”
  阳纯雪曲起腿冲着他的下身猛顶上来。郝湘东大叫一声,勾偻在她身边不动了。
  郝湘东回到自己家时已完全过了子时。郝母似乎有意等他回来,从卧室出来,拉着他进了厨房,说:“东东,你和妈说,你现在怎么回事?几晚上都不回家,今天又回来这么晚。你怎么现在越来越胡闹了?这样的老婆也算难得,识大体,受什么委屈也忍着,人也长得不难看,你自己看上的,和人家结了婚就得好好对人家,就是瞎闹也得照顾一下她的感受……”
  “好了,妈,我知道了。睡去吧!”
  郝母被儿子推着出了厨房,犹不满地唠絮叼:“你老这么外面瞎混可不行,这都多久了,还没有怀上个孩子!想到就可惜,上次要小心点,现在都可以抱着了……”
  郝湘东把母亲推进卧室后,他上二楼。
  玉雨春没有睡,穿着睡裙靠在床头,淡淡地笑着问他:“喝奶吗?”
  “晚了,不喝了。”
  “喝杯吧,我给你热去。”
  郝湘东没再吭声,玉雨春急忙下了床去给他热牛奶。睡前一杯热奶,这是郝湘东从小养成的习惯。只是这习惯如今经常因阳纯雪而搁置,但回到家,玉雨春还是给他坚持着,也便似断犹连地持续着。
  郝湘东接过温度适宜的牛奶一口气喝下,玉雨春接过杯子去,另一手里早准备下餐巾纸,擦他留在嘴边的白色奶沫。郝湘东只让她开始时擦了一下就自己接到手,擦完仍到桌上。
  “洗洗吗?”玉雨春又问。
  “不洗了。”在阳纯雪那儿已经洗过了。他说完端起桌上的清水喝了几口,冲下嘴里的奶液去。
  “没喝酒?不是有应酬?”玉雨春似乎很随意地在问。
  明明是很刻意地探询,不知心里装着多少不满,多想听到一个合理答案,却拿出这么幅轻淡口气!郝湘东看她,不屑,“那你认为我昨晚上干嘛了?前晚呢?怎么解释?什么应酬需要整晚上?”
  本来郝湘东还是想和以前一种策略,不辩解,也不捅破,超然蔑视她的不满和询问。可想到阳纯雪头上的伤,让他一阵恼火。对玉雨春的愣装无知,强烈鄙视。心想,这张在他面前无比温顺的面孔,对阳纯雪时,还不知怎么个泼妇样。
  玉雨春咬了下内嘴唇,眼里闪泪花。
  郝湘东不再理会她,拿睡衣裤换。玉雨春看着。他先换上衣,她看到很匀称很健壮的后背肌肉,她希望那睡衣不要马上穿上,可穿上了。他又换下衣,全脱下来,连里面的裤头。上衣遮住了一些,她只看到露在上衣下面两个半圆形的屁股。她很想可以看到前面,但裤子被两脚蹬上,连半圆形的屁股也都装进去了。
  郝湘东换完衣服后没看玉雨春,直接上床躺下。躺下后他找被子,见床上只有一条,迟疑着要不要用,玉雨春已经拿过来给他盖上。他便盖着了,合上眼睛。玉雨春关了灯也上床……
  灯又被郝湘东打开。因为玉雨春上床后也钻进他盖着的那条被,所以他出来。下了床从橱子里又找出一条被来,重新上床躺下,和玉雨春中间,径渭分明。
  玉雨春那边一会儿抽搭起来,然后嘤嘤哭泣。郝湘东支起头来和她“商量事”,很平和的语气,“你要觉得不好控制,我就去别的房里睡?”
  玉雨春带着哭泣声说:“你太过分了……”
  “我说过,你可以出去随便找男人,别让外人知道就行。我知道没事!顺便,一块带个孩子回来,我也不介意,正好皆大欢喜……”
  玉雨春泪眼里喷出火:“你混蛋!”
  “混蛋就混蛋,快睡,不睡我就出去睡了。”
  玉雨春忍了忍,又说:“我不是为那个……我是受不了你对我冷淡。”
  “不一样嘛!”
  “不一样!你只要抱着我不做那事都行。”
  郝湘东不屑,“我要有兴趣抱你还会没兴趣上你?”
  “郝湘东!”玉雨春吼了声。
  郝湘东坐起来,在她脸上打量。说:“这张脸应该是这样!不过在这个家里不适合。你还得继续装,装可怜,装贤惠,不要闹!你一直装的挺好,做的挺聪明。要继续!你很知道这个家里不会容许你闹,不闹我不会和你离婚,闹了,我们马上就完了。你从此就不是这个家里的少奶奶了,都明白吧?”
  “郝湘东,你不能这么欺负人……”玉雨春又流泪哭泣。
  “在我面前就不用装了!你是受欺负的人吗?你放心,你不去欺负人,我也不会欺负你。我再说一遍,不要闹!哪也不要去闹!问题在我这儿,你去闹又有什么用?记住了,不要再闹。”
  “她和你说我去闹了?你终于承认和她有关系了!”
  “没有!”
  “我说的是谁,你说没有!”
  “说的是谁也没有!现在睡觉!不许再闹!”郝湘东确实欺她,可她也没办法。
  “郝湘东,我恨你!”玉雨春俯在腿上呜咽。
  郝湘东揪着被子下了床,几步就出了这间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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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纯雪的房子出手了,买主是庄文尚的一个朋友。他直接把七十万元打到了阳纯雪的账号,这样的爽快让阳纯雪有些无地适从,她想了想说:“你在哪,我开张收据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相信你!明天你拿着房产证去交易中心,咱们把手续办了就得了。”
  阳纯雪有些怀疑这个房子的真正买主,忍不住问:“真的是你买房子?”
  “当然是我买。”
  “不是庄文尚?”她怀疑是庄文尚背地操作。
  “呵呵,怎么会。他明天也肯定得一块去交易中心,他也得签字才能办手续。是我买。你们的房子我也见过,都是新的,很干净,直接能进去住。房价你要的也不高,恐怕一些装修费都未必挣出来。算我拣便宜了!”
  阳纯雪也觉得庄文尚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买房子。她扣了电话,不禁看看房子,她一直急着想卖出的房子,此时,有些沉默和伤感。
  第二天办完卖房手续,庄文尚的朋友先离去。庄文尚默默地跟着阳纯雪走了一段,阳纯雪在路边椅上坐下,等着庄文尚,看他要不要坐。如果他一定不坐她也不准备开口请他坐下。
  庄文尚也去坐下了,低着头不说话。
  阳纯雪说:“你要多少。房钱!”
  “房子是你的,我不要。”
  “贷款的钱给你?”
  “都还上了,不用。”
  阳纯雪不再说话,双眼慢慢空灵,脑子里一阵苍白。好一会儿后让庄文尚叫回来,“雪儿……”
  阳纯雪微仰过去一点脸去,斜着眼睛看着他,眼角处挤满的还是疑惑、悲伤。庄文尚看了一眼,又低下头,说:“有事就去找湘东,他会帮你的。”
  阳纯雪笑。可悲的庄文尚!郝湘东都成了她的床主了,还有什么不会帮她!她挑起眼睛,语气揶揄:“你那个小妖精还好吧,什么时候结婚?可别结婚前又跟着小小妖精跑了!你真蠢!连郝湘东的一角本事也没有,还学人家弄外房。现在,那房子不是你的了!你想回也回不去了……你知道吗,你这个蠢瓜……”
  阳纯雪后面的声音颤了下,脸上泪水纵横。庄文尚终于忍--住,一把揽过她来。她把胳膊圈到他脖颈上哭。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样!”她止住哭声,抬起泪眼问他,“你告诉我,她到底有什么不能让你舍下的?为什么你就忍-心舍下我?为什么?我到底哪不如她……求你,告诉我!”
  庄文尚双眼发红,一片酸楚,“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恨我我都不怪你,你要对自己好……”
  阳纯雪冷笑,“我会对自己好!我当然要对自己好!我早就决定不再为你哭……就再哭这一次!庄文尚,你永远失去了我!可能你根本不稀罕,可我就是真为你可惜!我走了,好好守着你的小妖精,别再辜负她。”
  阳纯雪泪眼里的庄文尚只是呆坐在那,她摇摇头,往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开。
  阳纯雪回到家时,郝湘东已经坐在里面。她现在已经对此没有多少反应。她往洗手间去,关门时郝湘东却半个身子压在门框上。她冷冷地说:“我要上厕所,你也得跟着吗?”
  他让开,她咣一下把门关上。
  阳纯雪在里面呆了很久后才出来,郝湘东一直在门口等着,她一出门,就被他束在怀里。她的脸是刚刚清洗过的,干净清爽,白细透亮。他在上面亲了几下,抬起头来,垂着眼睛望着她说:“我以为你会很久才会回来,或者干脆不再回来了呢。”
  阳纯雪提前预警:“我现在心情不好,你不要强迫我做任何事情!我想一个人呆着。”
  “为什么要一个人,你可以选择在我怀里趴着,把伤心事告诉我。”
  他把她抱起来,进卧室。她冷眼看着他,不挣扎,看他是不是就真敢又把她扔到床上。
  郝湘东没有扔她,在床边坐下来,把她放在腿上,两臂搂住,脸贴进她的怀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从她胸部沉闷地传出来,“你没有什么话和我说吗?”
  没有,她对他什么话也没有。阳纯雪觉得郝湘东与庄文尚现在是蛇鼠一窝,都在用不可理喻的方式伤害她,迫使她接受一些她并不想接受的东西。
  郝湘东的手机响。他任它响了会,才掏出来看,然后把她放下,走出卧室接电话:“……好,我一会儿过去。”
  他再进来和阳纯雪说:“有点事,出去一下。你怎么吃饭?”
  “你不用管。”
  “要吃!”他握住她的头轻晃了下,笑了个,“走了,宝贝。”
  打电话把郝湘东叫出去的人是庄文尚,他已经在左岸等着了。郝湘东找到他,坐到他对面,问了句:“心情不好?”
  庄文尚苦笑了下,“心情当然是不好!我们那房子今天办完过户了。”
  “噢。”郝湘东简单回应了句。
  “雪儿说那房子卖了,不再是我的了,我想回也回不去了……感觉就像说我把她卖了一样!”庄文尚眼圈红了。
  郝湘东喝了口咖啡,点点头,表示完全理解他的心情。
  “她说我永远失去她了,她为我可惜!……知道我听了心里什么滋味吗?我不想让自己后悔,可我真的后悔了!湘东,你说,我可以后悔吗?我还可不可以回得去?”庄文尚望着郝湘东,追悔,痛苦,希望得到一些走出迷潭的真言。
  郝湘东垂着眼睛久久无语,最后说:“这件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
  “我还能回得去吗?雪儿是不是已经有人了?你离得她近,不可能听不到一些,你告诉我,是吗?”
  “我看,没有!没有人!我没听到。”郝湘东的手在桌子下面反复地握紧,松开,又握紧地重复着,问庄文尚,“你真想回去……”
  “不知道,脑子里乱,心里也乱……不知道该怎么做!当初,我不那么冲动、义气用事就好了。可是现在……丛丛她……”庄文尚猛得靠到椅背上,苦闷不已。
  郝湘东脸扭向窗外,神色迷-离。两个月前,庄文尚把钥匙交给他让他有转交阳纯雪时,说的那番话又涌上心来。
  庄文尚对他完全的信任,没有一丝怀疑,托孤似的把阳纯雪托付给他。说:“帮我照顾着雪儿。不要让坏男人打她的主意!”
  他点点头,嘴角含-着丝笑意说:“照顾她是应该的,我和雨儿都会拿雪儿当自己家人。不过,你这意思好象是不放心人家找男人,这我就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了。你已经和人家没关系了,还管得了人家另找人?”
  “我不是管她那个,我是让你帮她上着眼点,不要让她错交了坏男人。”
  “要是好男人呢?你答应?”
  庄文尚深吁一口气,苦笑:“我不答应管什么用!要是个好男人……真心对她好,能给她幸福,我也能安心了。”
  ……
  “湘东?”
  郝湘东忽然听到庄文尚的一声叫时,回过神来。庄文尚在狐疑地打量他,问:“想什么?叫半天还回不过神?”
  郝湘东忙笑笑,没找原因,越找越容易错,只说:“想起点事来,走神了!”
  “有什么事?”庄文尚在想会不会和玉雨春闹别扭了,想想,觉得玉雨春这些天没什么异常。
  “工作上的事,一时想起来了!”郝湘东一句话摆平,又往其他话上差……
  郝湘东下午下班去接着玉雨春。玉雨春和几个同事一块走出门,同事们看到郝湘东的车停在门口,羡慕并取笑:“郝太太,专车又来接了!又要去哪过二人世界呀?”
  玉雨春没回答,咯咯笑着上了郝湘东的车。出了规划局的大门,玉雨春脸上笑容隐去,一会儿泛着委屈说:“在人前老充的这么好,你就不能拿出十分之一来真对我好?”
  郝湘东说:“你要是不满意我以后就不做了。”
  玉雨春忙说:“谁不满意了!”
  “你当然满意,你不就需要这些嘛!除了床上没给你面子,其它地方算是给足你颜面了。不过面子风光不如里子舒服!你说的对,表面上十分的风光真不如一分的里子舒服。我,就是你表面上的十分风光,让你感觉有身份有价值,被人漾幕着,捧着。是这种感觉吧?可又怎么样呢?你觉得过着真痛快?到不如有个真心对你好的人,天天晚上抱着你睡觉,那才真叫过得舒服,是不是?”郝湘东今天的开场白很丰厚,内容充实。
  “你干嘛不能那样?我们以前……”玉雨春想回顾一下历史。
  “以前!”郝湘东不想听以前,“如果总是以前,世上就不会有是是非非,都是因为‘以后’又闹得,是不?”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玉雨春觉得味有些不对劲起来。
  “我不--心让你再过这样不舒服的日子。我,可以放你离开。”
  “你想说什么。”
  “说的很清楚了。”
  “再清楚些!你想怎么样就清清楚楚说出来,不要让我去理解。”
  “离婚。”
  玉雨春过了许久才声音抖颤地问出来:“为什么……”
  “为什么!”郝湘东好笑,“你觉得我们像正常的婚姻?”
  “是你不想正常过!”
  “不管谁的问题!谁的问题谁知道。总之我们的问题已经足够离婚。”
  “为什么离?”玉雨春又问了句。
  “说了!你总绕在这一件事上干嘛。”
  “你以前没说过离!”
  因为以前郝湘东不觉得有非得离婚的必要,只要玉雨春知趣地做个“好老婆”,维护着他像个“好丈夫”,便可以,至于婚姻,他从和她结婚时便已经放弃。可现在,他怕庄文尚真回了头,怕自己会错失机会。现在要让他把阳纯雪再放回庄文尚的床上,绝对地办不到!
  郝湘东觉得没必要找理由解释给玉雨春。
  “说吧,什么条件离。”
  “什么条件我也不离!”
  “不离也随便,我无所谓。不离以后别后悔!”
  “顶多是个死,没什么可后悔!”玉雨春脸上白的吓人,嘴唇哆嗦。“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为了谁?你还不一样贱!更贱!人家扔了的破鞋你也拣,还当宝贝了……啊——”
  郝湘东已经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劲地将她的头扣到操控台上。玉雨春在他的手松开后也没有抬起来,一会儿双肩颤耸着哭起来。
  郝湘东车停在大院门口没再往里进,让玉雨春下车。玉雨春觉得他放下她后就会去阳纯雪那。不下车。郝湘东不和她再争执,驱车进门。
  郝湘东也亏得没走,否则一会儿还被叫回来。郝父两年前到中央任职,一两个月回来一次算不错,这次回来在郝母的预算之外。郝父没说为什么突然回来,郝母当然也不好问,显得老公回家倒不正常似的。
  郝姐姐带着儿子二天三次地过来吃,今晚把老公也带过来。晚饭全家齐全。玉雨春脑门红紫一片,饭桌上犹显刺目。
  郝母关切地询问,玉雨春说:“刚才不小心碰到门上了。”
  郝湘东向家人笑笑说:“是我不小心,开门时没看到她。”又问玉雨春,“不去医院看吗?吃完饭我陪你去看看吧?”
  玉雨春不吭声,低下头吃饭。
  郝姐姐觉得玉雨春有怨气,说道:“人长得白净就是招人疼。小玉人家细皮嫩肉,磕一下就看着不得了了,我上次脸皮上挫下鸡蛋大的皮来就没一个人问一声!我公公婆婆也装没看见,回自己家,自己亲妈也不问一声。真是偏心!把个儿子养得那么白净有什么用?”
  郝姐姐肤色黑,一直心有不忿。可没办法,抹什么也一样。
  玉雨春听着那话含糊,不知说婆婆关心了一句,偏心她了,还是儿子女儿养的不一样白,偏心了郝湘东。也许两厢里都有!
  郝母笑道:“从小可是一样的养,没给东东喝奶给你喝酱油。”
  “我上次脸上伤了你怎么也不问一声?”
  “还用问?小何脖子上一抓子伤呢,还不知道你们干什么了。”
  姐夫小何呵呵笑,“妈就是这个家的包青天!你那脸上那叫挫下鸡蛋块的皮?就擦破了一点,我脖子上可是血淋淋五道!你和爸妈说,是不是你上来抓我,自己不小心跌倒擦伤的?我碰你一下手指头了没有……”
  “有,推我了!”
  “你那么上来抓我,我可能不推一下?”
  “再敢晚回家半分钟我还给你好看!抓你的脸!看你怎么出门!”
  “一样出门。就说被疯猫抓得,打过狂疫苗了,让他们不用害怕……”
  郝外甥狂笑,其他人也都笑起来。玉雨春笑得尤其惨淡!
  饭后,玉雨春上楼时,除了郝外甥,郝家三男都在客厅里说话。玉雨春在卧室里刚坐了一会儿,就听着院外有车响,急忙打开窗看。院里院外皆没人,可刚才院门口处停着郝湘东车的地方也空了。
  玉雨春很咽不下气,从郝姐姐对郝姐夫的专横上更觉得自己过得实在下贱。心里太堵:凭什么里外的全是他们占上峰!
  玉雨春一会儿找个借口也出去。可追着去了阳纯雪家时,郝湘东竟然不在。她站房里傻了片刻,阳纯雪小心谨慎地看着她,不敢主动搭话。
  玉雨春眼睛横到阳纯雪这儿,问:“看到我头上的伤了?”
  阳纯雪看着那伤点点头,也颇觉痛楚,问:“怎么弄伤的?”
  “郝湘东弄的!他拽着我头发往车上撞!”
  阳纯雪脸上有怒意,“他太过分了!”
  “少演戏!你这会儿心里不知多舒服吧?郝湘东说我会装,比你真可差远了。还真没想到你这么能装!呵……”玉雨春凄然冷笑。
  “雨儿……”
  “就是个摆设我也当!除非我死,让我把位子让给你阳纯雪,休想!”
  “雨儿,你坐下,我们好好谈谈……”
  “好,”玉雨春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谈谈。先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从我们来到K市?还是更早?我们的案档给奇怪地调换了,是不是早就预谋好的?”
  “不是!”
  “什么时候开始的!”
  阳纯雪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吐口,否则只能是徒添玉雨春的痛苦,让她体谅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没有!我和他从来没有过!”
  “以为我白痴吗?那晚的电话怎么解释?”
  “我也没想到那么晚他打来电话,所以,我也吓坏了,怕你再有误会,所以……可我们真的没什么。你也应该明白,我们都很熟,平时就闹惯了,说话口气有时随便点……也许他突然想到些事情,想和我说,也许就是单位上的事,打个电话来也平常啊。”
  玉雨春眼神里有些愣,晃了半天,问:“真?”
  “嗯。”阳纯雪郑重点头。
  “你和他一点没有?”
  “没有!”
  “绝没上过床?”
  “绝没有过!”
  “你发誓!说,我阳纯雪要是和郝湘东有不清不楚的事情,这辈子嫁不出去,找不到男人,没儿没女,一辈子孤单到死!”
  好毒!阳纯雪心中发悸,可心一横说:“我发誓,我阳纯雪要是存心勾引过郝湘东,就一辈子嫁不出去,找不到男人,没儿没女,孤单到死!”她还是偷偷改换了一下概念。
  玉雨春心中杂乱,没有发现。其实她心中强烈地不愿认定这是事实,所以影响了她对事物清晰的判断能力,一些概念在她脑子里摇摆不定。她此时又觉得,或许真是她太敏感!可是——她眼光一凌又投向阳纯雪,“他为什么忽然要和我离婚?”
 
  “他要和你离婚?”阳纯雪心底里叹了声,又说,“或许,你们之间真的有些问题?”
  玉雨春想想,脸上有了笑容,上来又搂阳纯雪的脖子。“雪儿,别怪我,我好难过!”玉雨春脸上的色彩变幻得来不及阳纯雪适应。明媚一瞬,又滚下泪来,“雪儿,我该怎么办!他又出去了,不知去了哪……”
  郝湘东是被几个朋友约出去了,午夜时才脱身离开。可也没想再回家,又来到阳纯雪的住处。掏出钥匙开门,感觉有不同以往之处,反复旋转几次,终于明白,里面反锁了!
  他按了下门铃,里面没反应。打电话,阳纯雪的手机一片关机声。他看看门铃没再去按,知道阳纯雪故意为之,自然他再按也是徒劳。
  郝湘东回到自己家时,室内宁静幽暗,他轻声踮着脚上了二楼,可没进和玉雨春的卧室,进了二楼书房。和衣躺下,连洗刷一下的心情也没有,闭上眼睛开始想阳纯雪。房门却被推开,灯光一亮,站进来玉雨春。郝湘东没睁眼看。
  玉雨春问:“去哪了?”
  郝湘东充耳不闻。
  玉雨春提高了声音:“郝湘东,我一天是老婆你就得对我负责一天!这么晚回来就得和我解释原因。”
  他淡淡地开了口:“别闹,晚了。”
  “我没闹!就是想让你告诉原因。”
  郝湘东下了床走向玉雨春,走近后拽着她的胳膊,打开房门,丢出去。玉雨春接着又扑上来推门,已经里面上锁。
  “开门!”她被气晕了,忘了什么情况,抬手拍在门上。寂静的家中,喊声与拍门声一块震憾传播。
  玉雨春都被自己弄出的这动静惊了下,可家中没引来任何连锁效应,更加安静了!
  第二天午饭后,对她不算挑剔可也不太亲近的郝姐姐笑呵呵地到她房里,来找她聊天。这是不太寻常的行为!玉雨春亲热地让郝姐姐坐下,心中打鼓。
  郝姐姐聊了几句平常话后,笑眯眯地问:“和东东闹别扭了?”
  看来昨晚上的响动,还是有些效应!玉雨春听着问,已经顺下眼睛,把一些委屈堆到脸上,低声回答:“也没有很闹别扭。他回来到很晚,我问了他几句,他就不高兴了,把我推到房外边。”
  郝姐姐像听故事,很乐呵地笑,“两口子就是这样,我和你姐夫三天两头的吵,有时还下手打呢。可我和他打是因为他太不争气!经常打扑克打到三五更,和些没正事的人呆在一起,能学到什么出息?”
  “姐夫挺好了,对你多好!”玉雨春笑道。
  “不是说他人多坏,就是太没志气,没一点男人的样,我死瞧上这种男人!谁让我当初被他长得好看迷住了呢,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他要有东东一小半上进心,我也会天天供着他!”
  玉雨春听出些意思来,没有吭声。
  “放心吧,东东不是那样不着调的人,每天都忙的正事,和朋友应酬了,晚回来了,也是为正经事!将来咱们这个家就得指着他了,那个何齐正是别想指望,烂泥扶不上墙!”
  玉雨春也不好再没反应,说:“可他回来多晚也不说一声,像家里没我这个人……”
  “东东吃软不吃硬,我对付何齐正那套在东东那不管用。什么男人用什么套,你得另想招。首先别把他惹烦了……”
  玉雨春苦叹,有理没理真是全凭一张嘴!别的男人是可敲打的,唯她的男人得高高供着!别人都贱,活该就得受她们家人欺负……
  郝姐姐又说起来,“我是为你和东东好才说这些。他烦了真要起了外心,你还有什么办法?现在也不是以前了,看得作风问题比天大,现在谁管!离几次婚也影响不到什么!……你别多心啊!我说的是实话。东东真要起外心,别说咱爸不让,我和妈也不同意,你是咱们家的好媳妇,都喜欢你!偶尔闹闹也没事,一定要注意分寸,家里又不是只咱自己人,还住着保母……咱爸最要颜面了,我和何齐正就是打打闹闹的那么回事,不是真闹法,咱爸才不太管。早上走的时候他可不高兴呢!妈给你说了可多好话呢,说你从来不这样,再好的人也有三分脾气的时候……”
  玉雨春忍着没去咬牙,可咬得心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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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纯雪想拒绝郝湘东,可问题是她怎样拒绝他!
  因为对玉雨春的羞愧并对郝湘东向玉雨春施暴的气恼,她把房门强硬关闭了一晚。但她很清楚,那道门不可能永远挡住郝湘东,也不可能关闭她和郝湘东的所有接触……
  阳纯雪觉得自己不是太擅长解决这样棘手的问题。如果是以前,玉雨春肯定在一旁帮着拿主意了,可如今,只能她自己面对!
  她进办公室坐下,岳非把她的杯子倒好水放她面前。她看看,面无表情地说:“老那么勤快干嘛,大早上刚上班我不喝水。”
  “不是解渴的水。”岳非嘻嘻笑。
  “难道是泡澡的?”阳纯雪随口说出,无所忌惮。
  现在两人已经很熟,阳纯雪越来越觉得岳非确实是个大孩子,对他是绝对的“俯视”——不是看不起,是长姐自居,像看小弟弟。办公室常剩他们两人的时候多,一剩两个人的时候,岳非就开始出乐子。有心情的时候,阳纯雪也和他无聊上几句。
  岳非听了阳纯雪这句话,乐不可支,为了不造成太大影响,怒力控制着声贝,浑身颤笑。笑完说:“也不是泡澡的,是为雪儿滋养皮肤的。”
  阳纯雪打开杯盖看了看,有红枣之类的东西泡在水里,又盖上盖,不经意地说:“我皮肤看着很糟?”
  “和雪一样,晶莹透亮!”
  “那还养!”
  “可要再多些温暖的粉色就更好了!”
  阳纯雪浅浅地笑了下。
 
  “我特意找专家给你配得独家秘方,常喝保管有用。保证你的脸色又白又嫩,嫩里透粉,粉里透着黑,蓝汪汪的,绿莹莹的……透着那个美!”他说上了小品。
  阳纯雪咯咯笑开,脸上终于见了阳光。
  他看着啧嘴,“雪儿,你笑起来真是太美好了!这样美好的时光常常我一个人享受,真是太幸福了!”
  阳纯雪又撇嘴,说:“叫阳姐!要不,叫小阳也行,阳纯雪也可以,称别人都是哥哥姐姐,到我这儿就不知道尊重了。”
  “不是不尊重!”岳非马上脸色一百分的正经,“叫姐太显你老了,你才比我大那么一点,至于就得叫姐?叫小阳显得咱们太生分了。你那名字我不想叫,想想还是叫雪儿好,又好听又亲切,听着又舒服。”
  “我的名字怎么了?“
  他几乎色眯眯地望着她,说:“阳纯雪阳纯雪,叫着我就想吃。”
  阳纯雪看他。这样的小人嘴里竟也说出“吃”这样的字眼,看来真有点深度!
  他又继续说下去:“一叫这个名字我就想到阳春面……”
  阳纯雪咯咯咯笑起来,也暗笑自己:不是人家有深度,是她太复杂。但很快,她笑容凝滞,低头做事。
  岳非见她笑容收得急促,觉得问题在他身后,忙回头看了下,也站起来,亲近地喊了声:“东哥。”
  郝湘东走进来,也向岳非含笑,问:“你哥最近回来过吗?”
  “最近一次——也两个多月了。”
  “再回来让他给我打电话,一块坐坐。”
  “好。”
  “没事,你忙吧,我去资料室查点资料。小阳,资料室的钥匙谁拿着?”
  “噢,在这儿。”阳纯雪开抽屉拿出钥匙。
  “麻烦你给开一下。”郝湘东已经往外走。
  阳纯雪把钥匙往岳非那儿递,说:“你去吧。”
  “他知道什么资料放在哪吗?我给你们翻乱了可别怪我!”郝湘东开玩笑的口吻。
  阳纯雪只好自己拿着钥匙,跟着出去。还开着资料室的门时,郝湘东已经贴得她的身体很近,她打开门一进去,房门随即被他关闭,把她拽到一边,压到门一侧的墙上。
  “放开!会有人进来……”
  “为什么反锁了门?我说过不许再关电话,为什么老不听……”郝湘东已有些压制不住的感觉,冲着她的脸上直喘粗气,“成心的是不是?你想倔到什么时候……”他的脸已压得她没法再近。嘴巴完全压上来,她越推,他越吸住了她的嘴,嘬得声音响亮。阳纯雪被这声音弄得胆颤心惊,胳膊上使不出劲,想起腿来,一腿又顶上来。
  “啊——”郝湘东抱着下身蹲下去,松开了她。
  阳纯雪抽身要逃,他忙又逮住,紧紧攥住她的胳膊,慢慢起身,低声吼:“死丫头你……你不想用了!正是最要命的时候你使这么大劲……”
  阳纯雪使劲又挣,他再一次挺起身,又压她到墙上。小腹部在她身上揉,发出阵阵嘶嘶声。
  阳纯雪恨道:“就知道你不会有正经事……”
  “这不是正经事?还有比这更正经的?你说昨晚上为什么不开门?”
  “你没人性!”
  “没有吗?人分两种性,男性和女性,我不属于这两种?”
  “你为什么打雨儿……打老婆你也算男人!”阳纯雪气得轮着拳头往他身上打。
  “我不是有意的,是她说的话太难听了,一时失手……”他边说边拢住她的两手。
  “你就是没人性!”
  “阳纯雪,我的人性多少是由你决定的,你不要觉得自己完全没责任。我已经告诫过你,想我对玉雨春好,你就得先对我好!就说昨晚上,你要不锁了门不让我进,我能回家吗?不回家能又出事吗……”
  “又怎么了?”阳纯雪惊问。
  郝湘东故意不回答,接着说:“不要觉得自己很无辜,其实都是你惹的祸!我去你要再关门不让进,回去还有玉雨春好受的。”
  “你又把她怎么了?”
  “没很怎么,问题不大。但要有下次,我就给你整点大的……”
  “咦——”阳纯雪嘴里发出气极的叫声,有又要抬腿的意思。郝湘东更压得紧了,让她腿上工夫也使不出来。
  他亲下去,手也伸她衣服里面。阳纯雪真有些受不了这种紧张的熬煎,实在不明白那个雅重的郝湘东哪去了!还是根本就两张面皮,或者这才是他的真面皮,竟这样无耻无赖又放浪又霸道。
  她有些求道:“放开我,这儿不行。”
  他停下了,冲她笑,“你说的,到行的地方不可以再别别扭扭!答应一声。”
  “嗯。”她极不情愿。
  他又凑到她耳边,压沉了声音说:“给我揉揉,刚才撞得太狠了,我怕一会儿用不了。”
  她咬嘴唇,“不要!”
  “那我就先在这儿试试!”他说着又下手。
  阳纯雪气横起来,“你不敢!你再动一下我就喊,我不信你就一点也不知道要脸。”
  “那你喊。”
  “你不动我就不喊。”
  郝湘东又忍不住地笑:“你别叫阳纯雪了,叫阳白痴吧!你要喊就早喊,非得等着人家下了手再喊,你是担心不能抓到现形,还是怕没粘到腥就给抓了太可惜?”
  阳纯雪被他糗得咬嘴闭眼。
  他抬起她的脸,温存地亲了下,却又说:“刚才在办公室怎么冲岳非笑得那么淫荡?当时我就想……”他咬了下牙,告诫,“别动歪脑筋!想勾引良家少年想也别想。”
  怎么他嘴里就没一个正经词!什么淫荡、勾引……阳纯雪不客气地回道:“你才淫荡!你就是大淫虫!”
  “我就是大淫虫,我就是喜欢淫荡你,怎样?”他又抠着她的屁股往上提。
  “你放开我!呆的时间太久了。”
  “作个选择再走。亲一下,或者,揉一下。”
  阳纯雪知道逃不过,抬起脸,匆匆往他嘴上啄了下。他又一把抱住她,有些改主意,“我到车里等你,你一会儿下去好不好?”
  “别疯了!”她费劲推开他,把门打开条缝,轻声说,“你先走。”
  郝湘东往外走,一手留在门里又握了一下她的头,这才离开。阳纯雪静静心,整理一下身上,也出去。
  晚上郝湘东去了阳纯雪那儿。鱼水交融,不知游弋了多长时间后,阳纯雪又催他走。
  “像做外房的样吗,这么赶着老公走!”
  “谁老公!谁外房!再说我跟你拼了!”
  “怎么拼法?这样吗……”郝湘东往她身上顶。
  阳纯雪咬牙切齿,“等你睡了,我用剪刀给你剪了!”
  郝湘东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合上嘴后又翻到她身上,说:“趁着没剪再用用。”
  阳纯雪又气又憋不住地想笑,张开嘴狠狠咬在他肩上。郝湘东啊了一声,报复性地还以颜色,一剑封穴。
  最后阳纯雪也不知道啥时候就睡过去了,醒来天已透亮,她挑挑眼睛看看郝湘东,有些迷惑:“你没走?”
  他含笑在她额上亲了下,说:“我要走了你能睡这么安稳嘛。”
  “更安稳……”她还带着睡意,声音软绵绵的。
  “那你一晚上使劲抱住我的腰干嘛,我动一下你就又贴过来,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嘴上说让我走,心里却不让!”
  阳纯雪的睡意被一下赶跑,睁开眼来看,自已果真靠在他怀里,她的胳膊到现在还弯在他的腰上。她忙把胳膊拿下来,把身背过去,丢一句:“我习惯抱着枕头睡,谁让你占了我的枕头,我只是当你是枕头了。”
  郝湘东听了哼哼地贼笑,又俯过去把她抱住说:“我就是你的枕头,你尽管抱着,抱一辈子!”
  阳纯雪没缘由地上来些酸楚,沉了好一会儿后说:“你还不走吗?”
  “走什么,吃完了早饭再回去,看看,接着上班。起来,看有什么吃的给我弄点。”
  阳纯雪没动,“要吃你回你家吃去。”
  “陪你一晚上了,一顿早饭都不给吃?”
  “谁让你陪了!”阳纯雪说完还是告诉他,“……我不太会弄,以前都是庄文尚给我做早饭……”
  “别在我跟前提他!我是我!我也不太会,起来我们一块做点。”
  阳纯雪抓起一件衣服披上,有些赌气似的去了卫生间。郝湘东听着里面的洗刷声停了好长时间了,还是不见出来。敲门催:“怎么还不出来?”
  “我为什么要出去?”里面响起阳纯雪气恼的声音……
V14
发表于: 2013-07-06 23:55

“我为什么要出去?”里面响起阳纯雪气恼的声音,“这是我的家,我想出去就出去不想就不出去!我想提谁就提谁不想见谁就不想见谁!我想勾引谁就勾引谁我愿意就行!我想做饭就做饭不想就不做饭!你是我什么人,动不动就对我吓来吓去,逼我做饭,逼我上床,连我什么时候想出去也要管吗?你凭什么这样!你凭什么!我阳纯雪不是你什么人!别当我是你的外房,我不是!不是!我阳纯雪也好阳白痴也好,再白痴我也不会你当外房!……我要找个好男人结婚,不喜欢了就一脚蹬开再找一个,想找多少就找多少,想结多少次婚就结多少次婚,谁也管不着!……混蛋,恶棍,神经病!你才白痴!都是白痴!你们凭什么都来折磨我……”
  阳纯雪不知在里面坐了多长时间,情绪稳定下来,听了听外面没有一丝动静,这才轻轻打开门,提脚出去。刚迈出一半去,旁边响起一声音:“终于肯出来了?”
  阳纯雪斜开眼睛不看,说:“快走,我不想看到你。”
  他笑一声,“阳白痴,你穿着我的衣服难道让我光着身子出去?”
  阳纯雪看看自己,身上果真是裹着郝湘东的上衣。要进卧室换。
  郝湘东抱住了她,说:“穿着吧,吃了饭再换。我愿意看你穿着我的衣服!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辈子你只能穿我的衣服,光着身子穿我的衣服!绝不放你!谁我也不给。你敢跟着别的男人跑了,我就追上杀了你。”
  阳纯雪在他怀里颤耸耸地哭起来。她发现,虽然她讨厌这种强行霸道的行为,但却并不讨厌这个怀抱。这是种另她沮丧的感觉!
  郝湘东抱着轻轻抖颤着哭泣的阳纯雪,心如化开的冰糖,粘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处理好,不会让你为难。一定让你结婚,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然后每年都过结婚纪念日,每一次都和结婚时一样,顶少也要过完一百次……”
  阳纯雪听他描述的很美,美得她心动。可马上更委屈起来。他画给她的是一张她永远吃不到,也不想去吃的饼!
  “为什么这么对我……”她想着,委屈,又加气恨,“你干嘛要折磨我!”
  “折磨你?你觉得受折磨?”她感觉受折磨了!感觉受折磨,说明她还没爱上他,没有觉得得到他才是最大的幸福,任何事都无法比拟。就像他对她!
  郝湘东心里又重新坚硬,有点硌起来。从来都是女孩子往他身上扑,他把扑上来的女人不屑地推出去的时候有,何尝受现在的“屈辱”,竟是他像个淫棍一样死缠着她!
  可是,如果不受这份“屈辱”,修正他眼下的错误行为,他便又得持续另一个错误,持续这几年他因傲慢一直犯着的错误:不屑于追逐一个心不在他这儿的女人,不耻于与其他男人——更何况是他最好的朋友,争抢一个女人!可这个女人,他真的爱。
  所以,无论如何他注定了错误。问题不在他,在于阳纯雪,这个至今都不想主动扑向他的女人!
  他搂了她往厨房走,冷冷地说:“我喜欢折磨你!给我做饭!”
  “我不会。”
  “面条也不会煮?”
  “泡过方便面……”
  “我不吃那个。煮点面条。”
  “我不会……”
  郝湘东被逼得疯狂,瞪起了眼睛叫:“煮清水面更容易,白痴!”
  咦——阳纯雪运气,也叫:“我不会用煤气炉!”
  “没用过?”郝湘东不可思议,“你平时不烧水喝吗?”
  “都是用电壶!”
  郝湘东彻底服。原来和阳纯雪一样白痴的人还真不在少数,否则造出电壶那鬼玩意干嘛!“我教你!”他气急败坏地说着,砰砰地拉开厨柜抽屉找面条。竟有!“不会煮怎么有面条?”
  “庄文尚买下的。”
  郝湘东看看已拿到手中的面条,迟疑会儿,问:“没坏吧。”
  阳纯雪没答,她从没去看过。郝湘东觉得没坏,不再管,决定吃。管它是谁买下的,面条无罪!指示:“拿出锅来,放水!”
  阳纯雪照做,他一旁叫:“……水太多了!……又太少了,笨蛋!放到三分之一!”
  “你自己来不就行了!”阳纯雪被他指令得手忙脚乱,也恼。
  郝湘东不答,拉着她找煤气开关,略看看,又指示:“拧这个,看是不是。”
  “往哪边拧?”阳纯雪手比划在上面,问。
  “哪边能拧动往哪拧!”
  阳纯雪试探着去拧,轻松拧开。郝湘东又推着她往炉灶那儿去,让她拧上面的开关。阳纯雪往两边都拧了下,没见反应。她一下理论充分起来,说:“我试过,也这样,怕是坏了。”
  郝湘东拧下眉头,说:“你压着开关拧。”
  “怎么压?”
  “使劲往下压着,拧!”郝湘东手空转着给她示范。
  阳纯雪还是茫然。
  “笨死吧!”郝湘东拿着她的手,两人一块去做。
  开关吱吱鸣叫几声,沪口噗得吐出一团水苗,很软和的蓝颜色。阳纯雪还是见鬼一般,双手一下紧到郝湘东脖颈上,脸也趴上去。
  郝湘东哈哈大笑,同她退回餐厅,坐下来,揽她在腿上,瞧着她的脸问:“你还真是千金大小姐呢,这么简单点事都不会做?做饭就一点不会?”
  阳纯雪噘嘴道:“你会干嘛非得让我做。”
  “我会的事情多着呢,你都不用做了?我会吃饭,你还要不要吃?”
  阳纯雪挤眼睛盯他。
  他继续道:“我也没用过这些玩意,可我有脑子!琢磨一下就行了,有什么难的?不做说明有条件,不会做说明笨!学都学不会,就是笨到白痴……”
  阳纯雪被他损得羞恼,辩道:“我小时候差点被火烧着,我怕火,我妈从来不让我碰火,不用我做饭。庄文尚也从来不让我做……”
  郝湘东听着前面,心里脸上都有些疼惜,如果没有下面的话,以后也未必还让她再做。但听到庄文尚几字后,他脸上又淡开,口气生硬道:“我不是你妈,更不是庄文尚!我不会像他们一样娇惯你,我喜欢折磨你!以后学着做饭。”
  阳纯雪扭开脸,回道:“你管不着!”
  郝湘东缓和下口气来说:“面对,是治疗恐怕的最好办法。不敢面对什么时候也是个结,保不准关键时候就成了一个死结!不做饭没事,平时多用炉子烧烧水什么的,多接触接触,慢慢就不怕了。”
  阳纯雪嘀咕道:“我有时也想自己做点吃,可就是不太敢用,生怕那火一下子喷出来,我一个人可怎么办?越想越害怕……”
  郝湘东将她拥在怀里,很柔和地说:“以后我在时和你一块用,一个人时就别碰了,越心里慌越容易出事。那电用时也得小心,看着无声无息,比火可恐怖多了,伤着了,更致命!”
  阳纯雪浅笑嫣然,觉得他交待得实在多余。“那我能不知道?以为我会用手指去试试有没有电……”
  郝湘东眼神在她笑靥间飘浮,身上已有了些过电的感觉,轻嗅着红唇在边际亲吻,没有肆虐侵掠,没有对身体迫切征服的欲望,柔和,温存。
  阳纯雪以前极少感受这种温存,庄文尚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她的宠爱。就像郝湘东说的,娇惯她,她不愿意的事情从不逼她做。只有一件事,他没有征求过她的同意:分手。
  阳纯雪喜欢这种温存的感觉,慢慢陷进去,在他的嘴唇又吻过她的嘴边时,脸一歪,用整个嘴唇迎上去。四唇想碰,拥架起一道美丽的玫瑰门,使两个舌尖轻轻触到一处,相互进入,纠缠起来。
  一阵焦烟自舌隙间钻上来,冲入鼻孔。阳纯雪一时没明白哪来的焦味,闻闻了。郝湘东没闻,直接撂开她,站起来进了厨房,关气,熄火,提起水壶倒锅里一些水,一股青烟瞬间升腾起来。他又把抽烟机按开。
  他退出来,再看阳纯雪,阳纯雪也看他。两人脸上慢慢凝聚同一种气流,终于都暴满,笑起来。
  郝湘东啧嘴道:“看来今早上面条是吃不成了!改吃别的吧……”他说着一俯身将她抱起来。
  “你……”阳纯雪想问他干嘛,但马上脸一红,知道他要“吃”什么了。
  赤-裸裸的两个身体盖在一起时,郝湘东还是很温存,完全拥抱着她,在她身上轻轻款款,,,,,,,。他不断亲-吻她的脸,细细地用嘴唇爱-抚着上面的每一处。
  每一处被他亲过后,都留给她挠-心的*,渴望着他再一次温存经过。她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弹动着,迎合他的每一次深-入。
  “宝贝……”他嘶哑着声音在她耳朵吹送,“快乐吗?”
  是的,快乐!这个强占她的无赖在给她从没有过的快乐!阳纯雪咬住嘴唇,为自己此时的感受感到懊恼。
 
  他及时阻止了她这一情绪地漫延,舌尖轻启开几粒贝壳,放出被咬住的下唇,送进舌头去,轻柔地触摸她的口腔。
  “我很快乐!宝贝……没体会吗?有种快乐只在爱的人身上才会感到……”
  她当然感受过!和庄文尚在一起时,她总是愉快满足的。可此时,她快乐里却感到沉重,这个她每每忍不住想环起胳膊紧紧抱住的身体,不是她的!
  但阳纯雪没意识到,那沉重里也许有更多的渴望,或者,隐忍的冲动。
  他一直看着她的脸,两弯长长的睫毛竟忽然凝上些水晶般闪亮的东西,他的心颤了下。然后看到一滴浅浅的清泪从一个眼角溢出来。他用舌头舔上去,留到她脸颊上更多的湿意。阳纯雪被这些湿润一下带走了魂魄一般,两臂猛然地抱住了他,希望那些被他摄走的魂魄可以再粘回她的身体里。
  他两手也探进她的身下,托着腰部,猛一下翻身,将位置反转过来,躺在下面。
  阳纯雪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审视他的脸,闪烁着眼神,带着些新奇,别致。她看到,*的双眸,挺直的鼻梁,刚刚从她嘴上摩擦离开,还带着潮红的唇,饱满,生动……饱满生动的一丝笑意又挤上嘴角。那丝笑意送出几个字来:“亲我!”
  阳纯雪便着魔一般,吻着那处饱满生动下去……
  室内陡起的电话铃声,分开了四片热唇,又合为两处,分头喘息。
  郝湘东受铃声打扰,微一停顿的时候,阳纯雪觉得他应该接电话,从他身上滑下来。是他的手机响。
  他很快动身,却不是起来接电话,而是又覆到她身上。
  “你……你……”阳纯雪略怔一下,咬住嘴唇,又想笑。
  “管它!响吧。”
  微凉,又热。
  手机铃疯响。
  “接吧……”
  郝湘东还是不管,在她唇边轻笑:“女人就是妖精,是祸水!让男人上来就不想下去的妖精,恨不得什么也不要了,累死在上面也愿意。”
  阳纯雪羞涩,脸歪向一侧。他大动几下,呻唤道:“小妖精……”
  他瘫软下来。经过一晚上消耗,又给养不足,后仓仍很空虚。阳纯雪没感觉到最后一刻的强弹猛攻,但整个温存缠-绵的过程仍让她伴着他微微痉孪似的颤动,几乎达到巅峰。
  她带几分爱怜地用手抚摸他绵软地俯于她肩上的头。郝湘东很享受这一刻,闭着眼睛感受轻柔的手指穿越他发丝的温存,一动不愿动,直想就此溺死在这段软玉温床上。
 
  电话却此起彼伏地不断,告诉着他:等你!等你!等你……此时应该到上班时间,这么急促的电话铃声,估计是郑局又是从家里便开始一便便地想给他下指示。
  郝湘东最后轻吻她一下,起身,说着:“多买下些奶,随时可以喝点,补充些营养。这样下去,不多久就全让你把我吸干了。”
  阳纯雪不吭声,他啪得往裹了一层薄被的屁股上拍一下,说:“听到了?饭不会做,奶总会买吧?”
  阳纯雪觉得不好说不给他买,可又不愿意承担那给他买奶的角色,还是不应声。身子裹了被子下床,找衣服换衣服。
  她一手提着胸前的被子,一手往衣柜里找着。郝湘东一把给她拽下来,将她全身赤条条地晾出来。阳纯雪惊叫一声,顾不上和他理论,先拾脚下的被子。
  郝湘东却脚踩着地上的被子站起来,搂着她的裸身,往衣柜里帮她挑,说着:“天又不冷,在我面前还遮掩什么?有我没看过的吗?……这件!”他拿出件连衣裙来给她。
  阳纯雪摇头,“我穿套裙……”
  “你那些套裙,裙子都太短,露着两条大长腿不好看。”
  阳纯雪撇下嘴,觉得时间有限,不同他争执,拿裤子道:“我穿裤子吧……”
  “裤子屁股那太窄了,绷得紧紧的,不舒服……”
  阳纯雪看出意思来,根本不是在为她着想,是不喜欢她穿着太*,把“他的东西”给外人看了。电话铃声还是疯似地催着,她一把拽过他手上的衣服,气恼道:“快走吧!催急了!”
  他边走着边又指点:“穿这件!这件好看……”
  “知道了!”她以为他会先回趟家里,不禁叮嘱,“雨儿要问,你……好好说,”自然是“好好编个谎”,否则还得怎么说!她又有些恼恨地咬嘴唇。
  郝湘东停下脚步,看她一眼,又走回来,三指握住她下巴处,揉捏,放出被她咬住的半瓣娇唇,轻声说:“不准再咬嘴唇!恨就等我回来咬我,不准咬嘴唇!”他说完又往她嘴上轻点一下。
  “不准你欺负她!”她补充。
  他温和一笑,轻拥下她说:“你今天表现很好,我不欺负她!不过,我现在不回去,没时间了,得去单位。上班前别忘了自己买点吃的!”
  “你不回去……”阳纯雪有些不知如何说好。她就这样“霸占”了他一夜,不放回去给玉雨春看一眼?!
  郝湘东急匆匆地出门,边翻着手机看。最后一个电话是郑局长的,前面还有一长排,有郑局的,有许主任的,有他家里的,也有玉雨春的……
  他先往家里打,保姆王阿姨接了。
  “王阿姨,家里有事?”
  “你等等,我问问夫人去……”
  那就是没一眼看得出来,值得他回去的事。他拦道:“不用了。”
  挂断后,他没给玉雨春回,没想要回。上车后,边往单位行驶边打给了郑局……
 
  玉雨春用自己的手机给郝湘东打过一次,是她刚起床不久时。见郝湘东不理会,她又用家里的电话打了两次,不想也不接。她怅叹。
  郝湘东从来没接受过玉雨春的“监管”,无论是女朋友时,还是结婚后。他从来想接电话时才接,想挂时,也毫不犹豫地撂下。可能他也等着她想走时就走,只是玉雨春百折不挠。他便也任她,想留就留了!
  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对她有无情义?玉雨春有时感觉用万倍参数的望远镜也参不透郝湘东。
  婚后,他更是以实际行动明示她:他,郝湘东,不受这份婚姻约束!
  她觉得屈辱:“我是你老婆!”
  “你觉得不好,可以马上不是!是你选择的是,你也随时可以选择不是!”
  霸道,冷漠,连她享有的权利也是给他想给的,不想她得到的,连个解释都不肯交待……
  玉雨春也常常不自觉间牙咬下唇,心中似痛犹恨。只是,郝湘东从来没认真注视过,更别说心疼那小厉齿伤了娇唇。
  庄文尚过来时,看她一眼,另一桌旁坐下,轻轻一阵键盘响,玉雨春的电脑QQ上又多了一个闪烁头像。玉雨春淡淡扫了眼,知道是谁,接了。
  等待冬天:怎么了
  雨中百合:没怎了
  等待冬天:怎么情绪不高
  雨中百合:怎么不高,哈哈
  等待冬天:呵呵。
  “等待冬天”和“雨中百合”,分别是庄文尚和玉雨春在QQ上的网名。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不是谈论私事的地方,庄文尚与玉雨春偶有交流,都是在QQ里。庄文尚和玉雨春都是使用QQ的专业人士,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坐在电脑前,也有大把的闲情耗在里面。
  不太同的是,庄文尚的QQ好友里,多是熟人,朋友,同学,属于侃聊;玉雨春却只和陌生人聊。陌生,才可以卸去心墙,熟人面前,反而多有伪装。她的QQ里,庄文尚等极少数很亲近的熟人除外,不是为了聊天,只为了联系方便。
  上班,对于庄文尚和玉雨春,有时就是上网闲看,聊天,玩游戏。偶尔有些工作,那才是插曲,等同“工间操”,一天里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这不怪庄文尚和玉雨春,与他们同室办公的其他人都大同小异。
  女儿已经大学毕业的成科长,也天天坐电脑前,一盘一盘地与里面拼棋,还是带些声响的,将,将的。
  另一个,儿子去年高中毕业后出国读大学的姚姐,微有不同,对电脑不感兴趣。可自玉雨春开始在这间办公室办公,她灵巧的双手就没见闲过,一幅一幅地绣十字绣,很有些以此为生的意思。
  但玉雨春知道,她完全不用以此为生,她老公是一私企的高管,具说年薪几十万,而她本人,月薪数千,家里住的是三层楼的别墅。不过玉雨春怀疑,那别墅里平时可能只住着姚姐一个人。所以,那一幅幅的十字绣绣进去的,应该横是空虚,纵是寂寞。
  ————————————亲们,今日三更结束,明见。谢谢。
  这也都不怪他们!
  规划局本身就不是个太忙碌的地方,而其中一些科室就更清闲。例如庄文尚和玉雨春呆的设计室!如今,建房子有建筑公司全全负责,搞城建,都是花大钱请外面的大手笔……规划局的设计室几乎完全摆设,小处用不起,大处看不起。
  庄文尚自进设计室,两年来,只设计过路边两处厕所。还次次方案都被处长挑剔得体无完肤,一通大刀阔斧后,定案里庄文尚只看到近似他方案里的门前那三层台阶……
  等待冬天又来了话:湘东最近忙什么,有些日子没见他了
  呵呵,她见他也不容易!玉雨春心中苦笑。回过去:你们不是叠影双熊嘛,分了?
  等待冬天纠正:双雄!
  雨中百合肯定:双熊!一个狗熊,一个笨熊!
  等待冬天:呵呵,明白了,那狗熊惹你生气了!
  等待冬天:有机会我帮你教训他
  雨中百合:对了,你怎么改名字了?
  玉雨春问的网名,以前庄文尚的网名叫咕咕鸟。
  庄文尚静默片刻,打过来:用腻了,随便改的
  其实,是因为“冬天有雪”!庄文尚在等被他“无情抛弃”的阳纯雪,等他QQ上叫“雪”的头像忽然亮起,等着与阳纯雪或者“雪”的所有不期而遇。只是他很少等到过,唯一的一次,等到她的电话,是为了卖他们的房子。
  他觉得那叫“雪”的头像可能再不会亮起。那是他与在校的阳纯雪短暂分离时,用过的联络途径。他们相聚后,阳纯雪便极少再上,恐怕,那号早已被她遗忘。
  阳纯雪不喜欢上QQ,懒散与人交流。一直以来,只要身边有庄文尚,再有那么一两个亲近朋友,已足够她充实。
  玉雨春以为几句闲磕这就叫结束了,不想一会儿庄文尚又过来一句:宋玮,认识吧?
  认识!同学的朋友的朋友,忘记怎么认识的了,可能在一次聚会上。然后他们上了床,然后两人似乎像恋爱似的相处了几个月。然后玉雨春认识了郝湘东,然后,她完全冷淡了他,然后,似乎就没了!大约半年后,宋玮完全从世界上消失一般,在她眼前,耳里,心里,均再未出现。
  不过后来,她毕业前夕,他又出现了……
  玉雨春没回答庄文尚,又问过去:你们怎么认识的?
  宋玮不是他们一个学校的。
  庄文尚:一个同学的朋友,特意联系来的,问,你。
  玉雨春:你怎么说的。
  庄文尚:嘿嘿,我说不认识。
  为什么?
  怕那小子有贼心,我不给湘东找麻烦。嘿嘿。
  玉雨春心里升上些讥讽:对郝湘东可真是全心全意!她带着促狭地打过去:笨熊,和小妖精过得幸福?
  阳纯雪叫那女孩小妖精,那“小妖精”便在阳纯雪这边的朋友里具成了小妖精。
  庄文尚很快打过来:幸福!注:她名字叫周丛丛。
  看来庄文尚对称呼周丛丛为小妖精的接受范围仅局限在阳纯雪那儿。玉雨春狂点上无数个笑脸传过去……
  郝湘东从来不上网聊天,他没兴趣,也没时间。现实世界里,每天都有无数种事务,人,电话追着他,使他很少闲坐于电脑桌旁。
  庄文尚和玉雨春守着电脑“忙碌”着时,郝湘东刚陪郑局长行程一百里路回来。
  晚上与阳纯雪精彩连篇,早上也没闲着,郝湘东一直精力旺盛的身躯多少有些倦怠。车上睡了,直到郑局叫他下车……
  郝湘东下车后一边走着一边又开了手机。只要他想睡觉,他的电话就必须关闭,否则一会儿就一通铃声,除了接电话,他根本做不了别的。
  郝湘东眯了一会儿又养过精神来,走进办公室时,已经完全神清气爽。开门前就听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响,他进去时却断了,然后手机接茬响。
  他拿出手机,看一眼,忙接了,笑着叫了声:“哥。”
  电话里也笑道:“刚才手机关机了?”
  “噢,刚才和我们局长有点事了,怕打扰,给关了。”郝湘东解释。
  “你在单位?”
  “刚回来。”
  “我在楼下,我上去了?”
  “上来上来!我刚回了办公室。”
  打来电话,被郝湘东亲热地称作哥的人,是玉雨春一位远房表姐姐的丈夫。玉雨春也是到了K市,和郝湘东结婚后,才知道她家在这儿还有这么位亲戚。从此亲戚便又拾了亲情,表姐表姐夫还带着礼物去拜望过郝母。郝母待得不错,很给玉雨春面子,真当她娘家人一样热情。
  玉雨春却私下里与表姐表姐夫不冷不热,客客气气地保持一段距离,从没上他们家去过。
  表姐夫这次来找郝湘东是为了他儿子上重点高中的事,郝姐姐是教育局财务室主任。但即便没有郝姐姐那层关系,表姐夫也确定郝湘东能帮他办成。表姐夫已经几次求郝湘东办过事,对郝湘东的活动能力,完全信服。
  表姐夫每次所求之事对郝湘东来说确也不是难事,所以都爽快帮忙,热情接待。这次也是。
  表姐夫满意放心地离开,郝湘东直送上电梯。除了对玉雨春,郝湘东对玉雨春身边的一只鹦鹉,都热情用心。
  表姐夫有事虽然直接找郝湘东,但表姐都不忘打个电话告诉一声玉雨春,有感谢的意思,也有讨好的意思。不管玉雨春对他们是不是冷冷淡淡,可求到郝湘东时,人家都给认认真真当回事办,说明还是玉雨春的功劳,如果没有玉雨春,郝湘东又认识他们是谁?他们又如何攀上郝家这个高枝?
  表姐夫和表姐还是很明白“事理”,不计较玉雨春的态度,觉得玉雨春有资格在他们面前拽。
  玉雨春每次接到这样的电话,都心里又坠上一层沉。她觉得郝湘东乐于做这样的事情,他是对她,把该下在里子上的工夫都用在面子上,让她有苦难言,有怨难发。
  郝姐姐第二天午饭时就向玉雨春嘟囔道:“真服你表姐两口子!别说差着几分,就差几十分,找找还值得,可差一百多分!总共才考几门课呀,考得多差才考出这‘水平’,还好意思上重点!不说咱能不能帮上忙,就是帮上了,他们儿子真上了,能行?跟得上?”
  玉雨春轻声说道:“觉得难就算了……”
  郝姐姐一听有些恼,“都差不多办好的事了,你这么说?你和湘东也这么说的?他可是说一定得办成,办不成就不认我这个姐姐了!死东西!一句话就扔给我了,他管也不管,倒是他收人情,我这儿白费力赚你们两口子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
  郝母拦道:“好了,你当姐姐的,给帮点忙怎么了?还得千恩万谢地给你磕两个头?”
  玉雨春陪笑:“我不知道都办成了!谢谢姐姐……”
  郝姐姐些ing情烈,受不得委屈,听到郝母那几句,就站起来,向母亲恨道:“偏心!儿子是亲的,女儿不是!就等着你那亲儿子亲儿媳妇老了伺候你吧……”说着甩下小半截饭,走了。
  玉雨春望望婆婆,有些无措。郝母了解女儿,笑道:“咱吃,别管她,不等咱忘的,她就早忘了!”
  玉雨春淡淡回了个笑,默然坐下,继续陪着婆婆吃。
  郝湘东无论“帮”玉雨春做什么事情,从不在她面前炫耀一句。因为没必要他说,他确定玉雨春很快会知道。
  郝湘东的这种“毒到”,让玉雨春始终对他又爱又怨又羞惭几分。曾经也是让无数异些ing拜在裙下,围着她转的魅力娇-娃,如今憔悴而卑微地臣服于一个男人,就像那收于后宫,却被完全冷落的妃嫔。
  玉雨春,能将这种落寞与悲哀说给谁听?
  郝湘东晚饭回家吃的,饭桌上也一点没提表姐夫找过他的事。饭后,他接了个电话就又走了。玉雨春静默无声,听着他又一句没留的开门而去。
  玉雨春此时,只能沉默!
  玉雨春听他刚才打电话的口气,知道那电话是个男人打来的。但郝湘东接了个男人的电话出去后,便会始终和男人在一起吗?
  玉雨春的答案是否定。
  玉雨春的答案也是正确的!
  午夜将至,郝湘东还没回来。
  郝湘东已经在阳纯雪家了,床上。他和朋友酒吧里喝了几杯酒,坐了一个来小时,就走了,去了。
  玉雨春躺在睡两个郝湘东和玉雨春都绰绰有余的床上,摊平了四肢,还是显得空旷。空旷的不只身体外面,还有身体里面。郝湘东一月有余的时间里没碰她一指头了……不,揪着她的头发往车里撞过!
  结婚前,郝湘东不是对她这样冷漠的,虽然很少像火热的恋人一般,但对她的身体还是愿意爱-抚的。他欲旺盛,酒后更是膨涨,难于控制,无论多晚回来,即使玉雨春早已沉入梦里,他还是忍不住对她的身体发动攻击。
  婚后,郝湘东对她的需求变得稀少,偶尔为之的床第运动几乎就是一场赤--裸的泄欲,没有几丝眷爱之意。
  郝湘东可能外面没有女人吗?简直显而易见。
  而现在……他在让她守活寡!他还轻-佻地说,她守不住可以出去找情人!那是郝湘东那样高傲、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对老婆说出的话吗?他就在以这种方式折磨她,羞辱她!
  玉雨春心里又恨。
  可也痒。恨起郝湘东来时,也痒得她难以刃受。她觉得她快熬不住了,男人在她眼里变得越来越没有好与不好,而只想到他们那儿有她需要的东西,血,刃不住会沸腾一下。
  玉雨春想过庄文尚,也想过那年过半百的成科长……过了她眼里的男人她都忍不住想。但如今她像被冷酷无情的郝湘东施了什么魔法一般,竟无法做到主动地去勾引男人,可如果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勾引她一下,她可能都不会拒绝。
  她更紧的夹起了双腿,挤压的那儿擂鼓般地狂跳。她随着“鼓点”猛劲地往上弹动自己的腰身,咬住嘴唇哼哼。欲-火更加燎拨到她的全身时,她爬起来,去洗刷间冲冷水浴……
  哗哗作响的水声,使她没听到家里的房门响,出来时,郝湘东已经走上楼梯。
  郝湘东听到洗刷间的水声了,也看到了里面的灯光,他完全清楚是玉雨春在里面,看到她忽然开门出来,没有任何惊奇。但眼光飞快地在她散着湿意,还凝的水的微冷气息的身体上扫了下,似乎想到了他该想到的事情。但没有任何停留,径直走去书房。
  玉雨春在他的眼光里微愣了下,也鬼使神差地跟着他的脚步过去,但书房却无情地挡住了她。她知道她叫不开门,抱着有些打冷颤的身体,蹲于门前。灯光下,苍白的脸上抹着一层金黄的悲凉。 
第二卷 红尘迷爱 058 换房(1
  
  第二卷红尘迷爱
  阳纯雪第一步把房子卖出去,第二步也悄然进行。她上午一下班就匆匆往外赶,进了电梯发现还跟上一个人,看看他,没说话。觉得公用场合,没道理对他人的出现表示任何异议。
  可出了大楼,他仍跟着她时,便说:“你跟着我干嘛。”
  岳非笑道:“你没说让我不跟着,我以为就是让我跟着呢。”
  “别跟着我。”
  “雪儿师傅,徒弟跟着您学了好长时间了,还一直没谢一次老师,今天我接请你吃顿饭吧。”
  “今天不行,我有事,改天吧。”阳纯雪没工夫挑他的字眼,伸胳膊叫了辆车。岳非也一块坐进去。阳纯雪看他,“你知道我干什么去就跟着?”
  “干什么去也可以跟着呀,要是去幽会我在外面给你看着人。”
  阳纯雪不再管他。
  汽车开出很远去,在一处新建成的小区停下,阳纯雪下车。她在这儿看好一套小型公寓,准备再看看就签约。经纪人已经站在楼前等着她了,看他们走过来,热情地引着上楼。
  还没完全撤去施工防护的电梯到了二十七楼停下,他们进了一户房间。里面已完全装修好,干干净净,放张床就可以入住。经纪人又嘘:“这栋小高层卖得最好,现就只剩下三套了。买的多是小夫妻,最适合做第一套婚房了……”
  岳非四处摸着看着,说着:“我还是喜欢大房子,能有大露台的。自己装修,风格自己说了算。”
  “有,我们小区各样的房型都有,我再带你们看看别的户型去?”
  “不用。”阳纯雪说,“我就买这个。怎么办手续?”
  “一个月前是先交60%的房款,现在已经是现房了,得交全款。不过房产证得等一段时间,公司一块给办。手续很简单,主要是填表签合同,我们售房处就在楼下,咱们可以现在就去办理。”
  岳非跟在阳纯雪后面说:“这就要买?不再看看别的了?小了点,房间也太少,就两个人住倒凑和,等有了孩子肯定紧张,还得请看孩子的人……”
  “闭嘴!”阳纯雪瞪他。
  经纪人笑道:“你们是新婚夫妻吧?这位先生真有福气,一看太太就是个会持家过日子的人,又漂亮又贤惠可真难得!”
  “你不觉得也很霸道?我还没怎么相中的,她就决定要买了。”岳非显得不高兴。
  经纪人还想再帮着调节一下,阳纯雪的电话响起,她拿出来看看,避开岳非去接电话。郝湘东打来的,问她:“在哪。”
  “外面。”
  “外面干嘛,回来。”
  “回不去,逛商店呢。”
  “呵呵,那就逛吧,吃点好吃的。……顺便给我买几件衬衣,43码的,还有内-裤……”
  “我不会买。”阳纯雪扣了电话,转身往外走。经纪人和岳非不确定她是要走还去签合同,忙跟着出去。
  阳纯雪用银行卡付了全部的四十几万房款,买下了那套公寓。在回去的车上,岳非问她:“现在的家呢?”
  “卖了。”
  “什么时候搬?”
  “很快。”
  “搬家时叫我,我帮你。”
  “不用,找搬家公司。”
  “那是当然。可也得有个男人到现场帮着压压阵,要不他们看你一个女人再欺负你。”
  阳纯雪似笑非笑了声,轻视他也算是个男人。
  岳非不高兴了,“你就这么轻视我?是不是上过女人床的你才觉得他是男人?我也可以呀,有全部资质,不信你可以试试。”
  “闭嘴!”阳纯雪看看前面的出租车司机,压低了声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没说听过吗?以后在单位别跟我太亲近了!”
  “你思维真是有问题!你为谁守寡?为那个离异你的男人?真奇怪了!因为离异了才更要多交往男人,要每天打扮的漂亮点,把香水扑的浓浓的,到处招蜂引蝶才对,要不什么时候再嫁出去?你倒处处躲着在外面交往男人,还怕那个离异你的男人知道不高兴?想他有一天回来找你?还是,已经家里藏着一个了?”
  阳纯雪闭上眼睛头侧向外面,装睡。一会儿又支起头来,叮嘱岳非:“我要搬家的事谁也别说!”
  “重点不和谁说呀,想防谁?”岳非有些赌气,“看我高不高兴吧。”
  阳纯雪拍拍他的脑袋,哄道:“乖,搬家那天姐通知你。另外,还可以再给你一项光荣的男人使命,明天陪我去看车。”
  岳非嘻嘻笑,“买车?算你找对人了,我十岁能开军用吉普,十五岁开坦克,不到十八岁就拿了驾照,到现在,除了飞机还没开过,任何能开的东西我都拿手。你想买什么车。”
  “看看再说。”阳纯雪觉得他部分吹牛,没很在意,歪了脑袋又合上眼。
  岳非把她忽然揽进怀里,阳纯雪睁开眼睛看,他说:“那么靠着太颠,容易磕着头,这样牢靠舒服一些。放心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阳纯雪完全放心,挪动了几下,找个最舒服的点靠着,闭上眼,嘀咕了句:“有个弟弟还是瞒不错的,带着省心,用着放心……”
  买车是阳纯雪的第三步,不过这一步第二天没能顺利进行,刘局又要带她出去开会,下午就走,晚上住在当地。与阳纯雪同室办公的办公室副主任章徽通知的她。
  章徽一副公事公办,严肃而平常的办公口气。可她转过身去,脸上便浮上些特殊的笑意,走向她办公桌的脚步,透着轻松快意。终于,她被刘局甩了!终于新人换了旧妇!!章徽对欲求无度的刘局早就腻烦,从上一次刘局没带她出去开会,而带了阳纯雪,她就差一点开酒庆祝。
 
  阳纯雪收拾办公桌下班,回家准备。因为上次北京之行没见太多异常,阳纯雪对再跟刘局出去,心里平平淡淡,不是特别喜欢,但觉得是工作安排,不容得她挑拣。
  郝湘东中午又有饭局,阳纯雪准备要去上班了,他喝得眼里微红地进来。进来就抱住,头压在她肩上,很乏倦地说:“太累!陪我睡一会儿。”
  “不行……”
  郝湘东抬起头瞪眼睛,声音恼道:“不行不行!你不能痛快说句行?让你给我买件衣服都这么别扭!下午给我买回衣服来,我明早要换。”
  “你家里没衣服……”
  “我不想回去拿!陪我睡觉去。”他不容分说,卷着她的腰走。
  “我得上班了,到点了。你没人管,我有人管!你不能让我三天两头的旷工迟到,人家会说我的。”阳纯雪着急,说得恳切。
  郝湘东笑了声,轻柔地说:“就一会儿,几分钟,抱一会儿就让你走。”
  可郝湘东不止抱了几分钟,阳纯雪一次次想出来,他就更紧地抱住,她急道:“你这个无赖!我今天真不能迟到,我要跟刘局出差。”
  郝湘东一下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了她几秒钟,问:“去哪?”
  “好象T市吧。”
  “什么时候回来?”
  “最早也得明天晚上吧……”
  “明天的会?”
  “可能是。”
  “T市这么近,明早走也来得及,今天就去干嘛。”
  “我怎么知道,可能有其他事情吧。让我走!”
  “不行!别去,请假,说忽然病了,去不了了。”
  “你有病!”阳纯雪又求,“放开我吧,我有我的工作,你不能老这样难为我。”
  “还有谁去?”
  “还有几个人吧,可能许主任也去。”
  郝湘东闷着头想,久不吭声,也不让阳纯雪离开,她真急了,“再不放开,我恨死你!”
  郝湘东看她,说:“注意点刘局,我看他打你主意。”
  “呸!小人之心!淫贼之心!!”
  郝湘东挤起眼睛说:“说句我喜欢听的。”
  阳纯雪不说,他更紧抱住,“我有时间,你爱说不说。说晚了我会改主意,说了我也不放。”
  阳纯雪恨道:“你真可恶!”
  “这句不行。”
  “……你真帅。”
  “不行。”
  阳纯雪声音更轻微地又说了句:“我会想你。”
  “还差一点!”郝湘东还是不放。
  阳纯雪迟疑着没有下一句。
  “说我爱你。”他托起她的脸来,看着她的眼睛。
  阳纯雪望着他,眼里的几丝迷离反而没了,变得清冷冷,说:“我不爱!我不爱自私自我,不负责任,喜欢在外面包外房的男人!”
  郝湘东没再逼她,在那双眼睛上亲了下,放她走。阳纯雪走出卧室门,听他又说:“晚上不准关机!你知道后果。”
  T市之行,不是纯粹的开会,其实是“国库”的一家关系单位搞产销贸促会。一下车,对方接待人员中出现了一张清丽的女人身影,先奔着刘局过来,热情握手,寒喧。
  刘局眼里刹时贼亮:“小唐!哎哟……说是出国了,这是回来了?”
  小唐喜笑:“刚回来一个月!感谢刘局长亲自带队来参加我们这个会,很给面子呀……”
  小唐,不是太小了,应该也进入了少-妇级,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但骨子里有男人渗入过的气息,流动着一种性感。沙宣顺发,带了幅时尚的黑框近视镜,大眼睛在里面闪得很妩-媚。脸细长,身材也细挑,不过,该瘦的瘦,不该瘦的地方似乎也不突出。阳纯雪觉得她胸前的高度明显用加厚的海绵胸罩给撑起来的,有些生硬。
  整体形象不错,时尚,干练,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唐女士与刘局很熟悉,老关系!但旁边一直含笑听着刘局与唐女士寒喧的一男士还是给刘局介绍道:“刘局长,这是我们办公室的唐主任……”
  刘局一直没与唐主任分开手,此刻又用力晃动一下,笑道:“原来唐主任!不能再叫小唐了!哈哈……”
  “我在刘局长面前永远还是小唐!到老了也大不过您去。”
  “哈哈……”刘局又一阵笑声。
  唐主任又分别与许主任阳纯雪一行人员握过手,握阳纯雪时,明显眼神在她脸上闪烁了一下。
  T市第一天,阳纯雪见到刘局就到此刻为止,看着前面刘局的身影被唐主任引领着,直到消失在眼前。晚饭没见,晚饭刘局在另一雅间里款待,阳纯雪混于一般与会人员之中进餐。晚上也没见!
  刘局这次没与许主任同室,被接待方单独安排进套房,享受贵宾待遇。许主任另和他人一房。
  不过刘局几乎没在贵宾房里待几分钟,在一间普通客房里差不多呆了一夜。不只一个人,还有那位唐主任。正如阳纯雪感觉的,唐主任脱去衣服的胸前并不突出,像摊着两个软柿子。可刘局还是抚摸的很上瘾。
  现在刘局在下面,唐主任坐于他身上,这是做过一两次之后的情形。刘局主动过一两次后,一般便由进攻改为被进攻,他在下面享受现成,只又被挑-拨到不行时,才会再现强势。
  刘局下面喘息平复一会儿后,又有了精力逗嘴,嗔道:“小骚货,回来了不早报个到,让我天天心里想得痒。天天陪着老公,给办得挺过瘾,一点不想我了吧……”
  “……呸,和个壮得像头熊似的北欧女人勾-搭上了,就他那身子骨,能扛得住那一个女人折腾就不错了!我说怎么……怎么那么不济事……我说离婚!他妈的还不愿意,哭哭洌洌的!都说外国男人强,和他妈熊呆了一年多,倒更变成熊包了!……气得我,甩了几个耳光就回来了……”
  刘局听着哼哼阴笑。
  唐主任媚-眼便闪过去,恨声道:“男人没个好东西!只要不是自己老婆,什么货色都肯拉上床。”
  刘局哈哈笑,淫-声道:“我可不是,我只上美女!像小唐唐这样的美丽女人,有多少我喜欢多少。”
  唐主任哼了声,脸上不悦,“要不要我现在回去,再换你的小阳阳来?”
  刘局淫-声又笑:“吃醋了,小乖乖了?逗趣说着玩玩的,我就只喜欢小唐唐,只有小唐唐一个小乖乖。”
  “呸,骗谁!”
  “哪个骗你!要像你说的那样,我还能在这儿和你狂……”说着,他猛力向上挺了下腰。
  小唐唐又噢的一声叫,然后动作加大,喘息着道:“是正起淫-心,还没弄--手吧……”
  刘局被她说到寸上,不由自主地有些情绪懊丧,里面缩了下。小唐唐狠狠地往他身上一蹲,刘局也嗯地发出一声沉闷之气。翻下她来,进去狠捣几下,洒了几滴零星细雨,俯着不再动。
  他再躺倒在床上时,小唐唐钻他怀里,楼了腰抱住,轻声说:“在北欧呆了那几个月,总是心里不松心,不只为那死男人和北欧女人的事,还想你!越委屈越觉得想你……”
  唐主任,唐亚楠,与刘局,刘再坤其他的女人有不同之处,不全是逢场作戏,有些真情实意在里面。刘再坤也不是没有感觉的,所以,才和各方面都不算太出色的唐亚楠保持了近十年的关系。
  男人,女人,皆一样。再色,再烂,只要还有人味,便有共同的人类需求,也许未必对别人真情实意,但还是愿意对方可以真情实意对他。此时,刘再坤有些皮肤松驰,显出几分衰老的大手,在她滑腻的背上轻拍,带些疼昵。
  唐亚楠是九年前刘再坤来T市开会,宾馆里碰到的服务员,纯属意外的发生了关系。那次刘再坤正躺床上,脱了一半,等电话里那个要来特殊服务的小姐。
  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鲜嫩嫩,还一丝杂质没有的唐亚楠。不算特别漂亮,但那份年轻的身体里散发出的纯净新鲜,让他一下喜不自禁。没想到碰到这么个处似的“小姐”。
  刘再坤带了七分醉意,十二分的淫-心,一百分的理直气壮——小姐嘛,有啥值得犹豫的!强悍到不可阻挡,几下脱-光,撕光,按到床上,猛顶猛送。
  半天后,一直挣扎的唐亚楠不再挣扎,光着身子,蜷成一团,哭泣不止。刘再坤泄尽欲-望,又散去几分酒意,再看她,惊心地发现白净的床单上落红点点……
  很快搞明白,是一场误会!是下了晚班,换去工服的唐亚楠来拿被她不小心落在这房里的钥匙,却不想,正赶在寸劲上。
  刘再坤感到问题的严重,无意间他这是强-奸了一个处-女!如果她告了他,那真是……不可想象!
  自然,问题后来是摆平了,否则不会有今天的刘再坤和唐亚楠。
  不久后,刘再坤帮她从临时工成了宾馆的正式员工,三年后,又联系进了现在的单位,进入这个城市的白领阶层。唐亚楠从那次后,便成了刘再坤设在T市的专宠。
  唐亚楠慢慢真就对刘再坤有了感情,发现她只可能是他的情人,再不能进一步时,很懊丧,不时有怨言,在他面前常摆脸色。
  刘再坤晓以利害,明之大义,告诉她,如果他和她结婚,他们俩就什么也没了!名声自然不保,地位,工作,安逸的生活,等等,都不会再有。因为刘再坤的家势普通,老婆家却是有些背景。小舅子在人事厅,官职不算太显,可也扎些眼。更重要的是小舅子的岳父地位不一般。
  他刘再坤要闹离婚,能有多少好果子吃?
  唐亚楠明白这些事理,从此便认了秘密情人的身份,不再提转正要名分的事。两年前,刘再坤又极力主张说服了唐亚楠与一直追求她的男人结了婚。从此各安天命了些,刘再坤来的也懒了,唐亚楠也有些较以前淡了。但见了面,还是会干柴烈火地烧一段,何况唐亚楠这次走了两三个月,尽管时间不是太长,可有些乍失复得的稀罕。刘再坤便一时丢开了还没吃到嘴的阳纯雪,和唐亚楠极尽缠绵。
  刘再坤拍着怀里的唐亚楠忽然想到:“去了趟北欧,回来怎么就成主任了?”他觉得有些突然。
  唐亚楠不屑道:“我都快三十了,才当了破主任,有什么可吃惊的。”
  快三十了,当个破主任,也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有些突然,前面没见征兆,也没有提前预练过副主任角色……
  他似笑非笑了声,揉搓着她胸前两只“柿子”道:“给人吃过?”
  唐亚楠吃吃吃地笑。现在唐亚楠不是两三年前对他全心全意的唐亚楠了,现在的唐亚楠也不是两个月前去北欧前的唐亚楠了。她知道现在发火,或者赌咒,未必可信。她笑了会儿,一嘴噘,闪个媚眼,娇嗔:“讨厌!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大色鬼!”她还往他鼻子刮了下,然后阐释,“去之前就议着了,办公室发生了件难得的罕事,主任和副主任一块病休。就算我是老人了,我又表现好,工作勤快,为什么不能提我?办公室暂时不设副职,我是副级别,正用。嘻嘻。以后还得刘局长多关照,让我多做出些成绩,快些完全转正,然后才好再当副处长,处长,干好了,再副市长,市长!”
  刘再坤哈哈大笑,“野心不小!”
  “也有你的好处,将来我当了市长,只要刘局长您来我市,我会发动全市的漂亮女人晚上来给您陪床……直到榨干你……”说到最后,唐亚楠又咬牙。
  刘再坤哈哈乐。“主意不错!唐市长得先排第一个……小乖,怎么几月不见,这么浪了……”他说着手往下抓。
  唐亚楠咯咯笑着躲闪,扭动几下,却最后完全“躲”进刘再坤怀里,环了脖子,对上嘴去……
  唐亚楠一席笑谈让刘再坤全然放下为什么突然当了主任的事,其实他也不是十分在意。虽有些情义,但刘再坤还是玩心为主,没当她是自已经了手,别人就不能再上的女人。各方面俱一般的女子,已经八-九年时间,不是因为当初那点处女情结,恐怕他早已扔在一边。
  关于唐亚楠平步擢升,她的说法里有些是事实,可不全是,更不主要是。
  正副主任因各自的情况一块“病休”是真,但也不至于就非唐亚楠莫属。莫属也可以,可是有条件,这条件早在三年前唐亚楠的顶级领导就暗示过她,只要陪他睡觉,可以提她做办公室副主任。
  三年前的唐亚楠恋着刘再坤,也还带着几分清高,不屑于去做这事。而且处长实在是个没法再糟的糟老头子,不是处长亲自要求唐亚楠给他提供些ing服务,她都以为这老头子从生下来就这么糟,从来就没有些ing能力,当然也便没有些ing需求。不想竟有!
  唐亚楠接受了刘再坤,愿意为他无私奉献——当然,她也得到诸多实惠,不一一例举,却不等于就能随便接受一切老头子的爱-抚。得首先她能看的上。人过五十的刘再坤,现在是有些走下坡路了,可十年前的他,正当壮年,仪表伟岸,又会讨女人喜欢,还是很受欢迎的!
  三年里,处长常有提点,可唐亚楠装聋作哑。结婚后,她感觉丈夫对她宠爱体贴,实心实意,也算有些能力,可以让她依傍。她更不屑于去和处长苟合,换那个破职务。
  不想,北欧之行,竟是这般光景。想到刘再坤对她不过也是玩弄之心,更靠不长久,心里瞬间冰凉,灵光一闪般,思路顿开。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真情实意,女人的身体,被什么男人趴过都一回事,何不就给自己换些东西?
  她回来的当天,车上就想好了,车上打的电话,把对她垂涎数载的处长约到宾馆客房……
  很快便有了下面的破格提拨,副职正用。唐亚楠,开始她呼风唤雨政治生涯的第一步!
  
  阳纯雪直到第二天会上才又见到刘局,会散,晚饭。晚上九点来钟回到K市。
  阳纯雪T市之行,波澜无惊地结束!
  郝湘东没在。阳纯雪洗完了,上床后,郝湘东的电话打来:“宝贝,回来了?没事吧?”
  指什么?指她现在有没有事,还是在T市有没有被有事!她简单地回了声:“嗯。”
  “很想你!”阳纯雪不吭声,他又说:“我晚上过不去,有点事。你一个人早休息,关好门窗。”
  电话挂了。阳纯雪有些握着手机愣神,不是她很失望郝湘东没来,是觉得他没来有些奇怪。
  翌日上班,阳纯雪去的较晚。昨天刚出差回来,第二天上午按惯例可以随便支配,不去上班也行。
  她进了办公室,许主任也在里面,看到她说:“小阳过来了,你去医院了?”
  阳纯雪发愣,心想她要去医院干嘛。许主任说道:“你不知道?湘东的爱人昨天住院了,说是摔着了,咱们办公室正准备一块去看望一下……”
  阳纯雪张了半天嘴,说出来,“我,昨晚回来就睡,电话也关了,不知道。怎么摔的,重吗?主任,我请个假,去看看……在哪家医院?”
  “一块走吧!”许主任招呼其他人走,阳纯雪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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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雨春看起来真摔得不起,头上有几处伤痕,一只脚上也裹了层棉纱,左胳膊被打了石膏吊在胸前。阳纯雪看着心里发酸,走到跟前轻轻触摸着,问:“雨儿,疼得厉害吗?”
  玉雨春向她笑笑,“不太疼了。你昨天回来的晚吗?”
  “什么时候摔的?怎么摔的?”阳纯雪先急着问。
  “昨天下午,上班前,下楼梯一不小心踩蹭了。”
  “昨晚上怎么不叫我。”
  “叫你来我也一样疼,还不如让你安心在家睡点觉。”
  阳纯雪眼里滚下泪,玉雨春用没受伤的胳膊给她擦,脸上也凄楚:“就是有点骨折,很快就会好的,你哭什么……”
  “好了,”郝湘东说了话,“别只顾着你两个说了,许主任他们站了老半天了,打个招呼吧。”
  玉雨春又露出笑来,向许主任他们道:“我就是受了点小伤,还劳动许大哥你们一块来看我……”
  玉雨春说着,郝湘东往沙发和便宜座椅上让着,把大家都安排坐下,他去玉雨春床边坐下,听着他们探问伤情。玉雨春挺了挺腰,动了动,有些不是很舒服的样子,郝湘东把她上身半抱半扶起来,把下面的两个枕头又放了放,再让她靠上。每个动作都很轻柔,生怕弄疼了玉雨春。
  医生来换药,先清理一下玉雨春头上的伤,她嘶得痛了一下,阳纯雪和郝湘东一起有动作,一个把手扶到她肩上,一个用手轻握住她的头。再换脚上的纱布时,玉雨春疼得直挺腿。郝湘东用手轻轻握住她的脚腕,哄着:“别乱动,一会儿就行。”又很细致地盯着医生的每一个动作,直到新的纱布完全包好,这才放了心。
  医生出去后,章徽感叹起来,羡慕玉雨春找了好老公,赞叹郝湘东这样疼老婆。引得大家就这个话题纷纷开起玩笑。
  玉雨春在床上忍耐了一会儿,见室内气氛活跃,已经完全没有探病人的意思,只得轻声叫阳纯雪,说:“雪儿,你扶我出去一趟。”大家都静下来,玉雨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去一趟卫生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就行,谁不上厕所!”郝湘东满脸笑的开玩笑,俯身把玉雨春抱起来,往外走,说着,“不好意思,先不陪你们了!”
  阳纯雪有些不知要不要跟着,郝湘东加了句,很随意地说:“雪儿,跟着过来帮忙。”
  卫生间里,阳纯雪瞧着里面走没人了,示意郝湘东可以抱玉雨春进来。郝湘东把玉雨春放马桶上,然后有些茫然,不知如何帮她解去裤子。
  “你出去吧,我自己行……”玉雨春也为此景有些羞惭。
  面对的男人虽然是自己的丈夫,可这人已经有太久没触摸过她的*。玉雨春希望他触摸,可不是希望这样尴尬地坐在马桶上,做这样一件虽然每个人都做,但到底有些上得台面的事情时。
  郝湘东出来,阳纯雪悄然从一侧挤进去,轻轻闭上门,插上。郝湘东看看那门,关闭着玉雨春,也关闭了阳纯雪。有些失落。他走出女厕,到外面的洗手间等。
  “好了!”
  一会儿,阳纯雪的声音自里面传出,郝湘东又进去。阳纯雪已经出来隔断,拉着门,把坐于马桶上的玉雨春晾给他。郝湘东又是哪也不能看,只能把目光投向玉雨春。
  他走进去,抱起玉雨春,出厕所,往病房去。阳纯雪拧开水笼头,哗啦啦洗了下手,跟后面。
  郝湘东没能找到一个与阳纯雪眼神接触的机会,他觉得阳纯雪是故意不留给他空间,只要她也想,便无论如何也能创造出他们接触一下的机会。他心里不爽,脸上暗淡。不过,进入病房的瞬间,那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温和。
  玉雨春又被郝湘东放回床上时,许主任他们站起来,要走。郝湘东便看了下表,玉雨春体贴入微:“你也走吧,晚上在这儿也没睡好,回去睡回儿。这儿让雪儿陪着我。”
  郝湘东点头,“也好,我回趟单位,中午时再过来。”
  郝湘东和许主任他们一块往外走,阳纯雪也送着出去。经过医务室时,郝湘东停下来,对许主任他们说:“你们先走吧,我找医生问问情况再走。”
  章徽许主任都笑,笑他太不放心。先走着。
  阳纯雪看着许主任他们都上了电梯后回来。将要拐向病房走廊时,一把被人拉住,拽进了旁边的安全出路口。虽然快得她没看清是谁,可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郝湘东带着两天的思念,带着刚才的怨,压在她嘴上狂亲。片刻,放开,瞪她:“死丫头,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阳纯雪鄙视他,眼里渗冰。
  郝湘东琢磨了一会儿,说:“以为我弄伤她的?我发誓!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我根本不在家,完全是她不小心造成的。……当然,也不排除有意为之。”
  阳纯雪听他用这样一幅鄙夷不屑的口气叙述玉雨春的摔伤,心里一阵恼火,甩了他一巴掌,脆响,可不太重。郝湘东没预料到挨这巴掌,没觉得多疼,可嘴里还是嘶嘶地叫起来,眼光压向她,有些要咬碎她的样子。
  阳纯雪也想咬他。“我现在才知道你多虚伪!虚伪得让人看着恶心!刚才对雨儿那样,这会儿又这样说她!你嘴里有一句真情实意的话嘛……”
  郝湘东盯着她看着,嘴角开始上挑,又束着腰抱进怀里,咬耳朵:“阳白痴,嫉妒和恶心的感觉你确定能分清楚?刚才看我对她好你嫉妒了,就怀疑我是不是对你说的也真心话!是不是恨得打我两巴掌都不过瘾?对了,这才是做外房的样……”
  他又在她身上摸时,她费劲推开他,低声叫:“我不是!我没有!你就一自恋加臆想狂,自己做梦去吧!”
  他拽着她不让走,“再抱一会儿!两晚上没抱了……”
  阳纯雪又推他,气,“雨儿躺在床上那样,你还有心思想这些!真是无情无义,一点心肝没有……”
  “我要一点心肝没有昨晚就不会忍在这儿陪她,早跑到阳白痴的床上了……”
  “昨晚打电话时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你会不来吗?她没告诉你你却知道了,她怎么想?这种情况下你还想让我刺激她……”
  “那你就继续发扬一下你的良心快让我回病房!她见我老不回去又会怎么想……”
  阳纯雪急促地结束了和郝湘东这番对话,不顾一切地推开他。郝湘东又把她卷回去,往嘴上亲。她再推开……反复数次。
  阳纯雪最终回了病房,略耽误了几分钟的行程用一句“上了趟厕所”解释过去。玉雨春也没有在意,此刻她脑子里被一些幻想充满,很兴-奋。郝湘东在人前对她从来都“好”,不足为怪,但刚才他是当着阳纯雪的面,毫无顾忌地展示对她的温柔体贴!是不是说明湘东确实与雪儿没什么暧昧关系?!
  玉雨春很开心,和阳纯雪又畅所欲言,嘻嘻笑闹。虽然伤着,竟比没伤时更少些疼痛。
 
  快到中午,郝湘东还没来,岳非先过来了。玉雨春看着像刚才和许主任他们一块来过的那小伙子,可又不太敢完全确定。
  岳非对玉雨春笑道:“嫂子,你一点不记得我了吧?”
  玉雨春笑笑,很茫然。
  “我哥和湘东哥是高中同学,叫岳川北,不记得?年前我哥回来,还带我去你家玩过一回呢,见了你一次。我叫岳非。”
  “岳非!”玉雨春惊叫。她不是惊喜地想起了岳非这个人,是巨惊地听到了阳纯雪曾经提到的名字,岳非。听一遍就不会忘记的岳非!
  岳非没期望玉雨春有这样大的反应,傻呵呵笑着看向阳纯雪。阳纯雪拍拍玉雨春的头,示意她节制。
  玉雨春笑起来,让他坐,又看着他手中的东西说:“还买了好吃的来?”
  岳非提提手中印有肯德鸡标志的袋子,实话实说:“不是好吃的,垃圾食品,是我和雪儿吃的。嫂子得吃病人餐,我不会买,我想东哥肯定会考虑到,我就什么也没给你买。”
  玉雨春不满,啧嘴:“还真是偏心呢!”
  可玉雨春觉得全身都没一点疼了,有恨不得下去跑一圈的感觉。眼前站着高大帅气的岳非,外形一点不逊色于郝湘东,配着一旁的阳纯雪,俊男靓女,美伦美奂!太爽!爽眼爽心!
  玉雨春一点也不嫉妒阳纯雪有这样的好运气,找到位这样的好“伴侣”。她甚至期望这“伴侣”能越优秀越好,优秀到郝湘东开什么马也追不上……
  玉雨春几乎爽心地笑出来。郝湘东提着饭来了。他看到岳非时,眼里很是紧了下。
  “东哥。”岳非打招呼。
  郝湘东笑着让他坐,把保温筒放床头柜上,慢慢往外拿吃的,说着:“妈让王阿姨做的,她说要自己送来的,我没让。看你那天摔下来,她差点犯了心脏病,这两天也不舒服。”
  玉雨春着急地问:“没事吧?”
  “问题不大,我是觉得来也那样,便没让她来。你不会不满意吧?”
  玉雨春忙笑,“没有!怎么会!都为我忙,我都不好意思了。”
  岳非拽着阳纯雪起来,和郝湘东说:“东哥,你陪着嫂子吃饭,我和雪儿到外面吃。”
  “不是买了饭嘛,在这儿吃吧。”玉雨春说。
  岳非嘻嘻笑着解释,“在医院里另找个地方吃!这儿留给你和东哥。”
  玉雨春夹眼睛,含笑道:“是你们想单独去吃吧?”
  岳非呵呵又笑,说着:“慢慢吃!”他拉着阳纯雪的胳膊出去。
  阳纯雪了陪玉雨春一天,晚饭前郝姐姐带着饭到医院。阳纯雪被姑嫂劝回家。回家后餐厅里已经坐着郝湘东。他看着她进门,换鞋,放包,往里走……
  “过来。”声音冷飘飘的出来,虽冷,却不夯实。阳纯雪回头看他。他的眼神也是飘的,飘了会儿才落实在她脸上。
  她慢慢移到餐桌旁,打算坐椅子上。
  “坐这!”声音踏实温暖了许多。
  她又移到他身边,还是有些犹豫,被他一把拽到腿上,身体一起被带着倒进他的怀里。
  “知道早晚要坐过来,干嘛不痛快点!”他说着,眼睛在她脸上审,审了会儿,闭上了,脸俯到她的胸前。
  阳纯雪感觉这次抱着她的身体很安静,心里升上起怜惜。她问:“晚上还得去医院吧。”
  “嗯。”
  “很累吧。”
  “嗯。”
  “晚上,我去陪着也行……”
  郝湘东抬起头来,看着她,冷峭的颜色没有了,一些浓烈的东西又在眸子里涌动。他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哑声问:“心疼我?”
  她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四目纠缠着望了会儿。他的气息有些澎湃地往上喘,说:“不要让我担心你会跟人跑了,我就不觉得累!”
  她缓缓地开口:“男人应该专心爱他的妻子,心就会安宁快乐,才会心无旁骛地一心事业,一生都会充实幸福。女人多了没什么好的,只会增加烦恼,心陷其中,就会累。”
  他嘴角上浮,露上笑来。她是在劝导他向善呢!“你说的对,可还是个小傻瓜!对于男人,那些理论上高于实际。就像你们女人一样,有多少衣服也还是看到漂亮的就喜欢。就像人们喜欢钱一样,都说够花的就行,可还是越多越好。”
  阳纯雪又挤起眼睛:他竟一点不掩示他的无耻加恶心!难道她以后就得甘心在这个“女人多多益善”的淫逸之徒魔掌里生活?
  可那恼恨的神情放在阳纯雪的脸上,在郝湘东眼里,就像一朵玖瑰花上落只花蝴蝶一样,更添了诱-惑。
  他呵呵呵地笑,心里暖风荡漾。“也有不同,万事都没有绝对嘛。我就不那样,只你一个就够了!”
  阳纯雪嘴角又撇,极度不齿。心想,我不是你的“外房”嘛,再怎么说也不是“一个”!
  “不信?”
  阳纯雪心里又一些哀叹。不知道该不该信,可信,又能怎样?阳纯雪并不想与玉雨春争男人!只是,如何让他停止纠缠,停止伤害雨儿,停止她继续下陷的脚步……
  郝湘东一直看着她,忽然开口说:“要是我现在放开你,你会怎么做。”
  阳纯雪惊愣了下,眼光看向他,想知道有几分真假。
  “不说话就是不舍得!”他已经脸露得意。
  “不是!”阳纯雪语气肯定。
  “说不是也晚了,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你喜欢我留下!从第一次我就知道。”
  “不是!我是烧糊涂了!”
  “那以后呢?你为什么愿意?”
  他竟然把“以后”的问题往她这儿归!不是他那么霸道无耻地强迫挟迫她,会有这么多“以后”!阳纯雪恼火得眼珠子发酥,有脆裂的感觉。
  他强硬地弯下她的头,在她眼上亲-吻,灭火一般。阳纯雪更火,两胳膊撑开他的手掌,叫:“你什么时候不是这样!”
V14
发表于: 2013-07-06 23:57

“那也是首先你自己愿意!”郝湘东口气强硬,“女人要是真正想拒绝,会有很多方式,男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逞。是女人给了男人强硬到底的信心!是你,阳纯雪告诉了我,你喜欢我上你的床。”
  阳纯雪张开十指,恨不得往他脸上抓下去。他从容地把那十指手收起来,顺在他手里,说道:“抓都不舍得抓,还说你不愿意?至少你是喜欢我,就是还没被你自以为是的白痴脑袋认可。”
  阳纯雪不想再纠缠在这上面,挪动屁股,要下去。
  他握着她的手没放,望着她说:“我想告诉你的是,别想着离开我!离开我你一样不会好过。”
  “我煮面条去。”阳纯雪继续抽手。她现在终于有样拿手饭,会煮面条了。
  郝湘东哼地笑出来,“饿了?”
  “需要多煮些吗?”她意思是问他要不要吃。
  他咋下嘴,“还真有些想,主要是想吃你给我做的饭!可不想放开你,我抱着你去煮?”
  阳纯雪想到了滑稽的场景,吃地一笑,几乎秋波慢闪地从他眼前一过。说:“会不会一下抱不住,掉下去把我一块煮了?”
  “小妖精,成心勾我……”郝湘东一下托起她的屁股,手进了裙底,往下拽裤头。“你不用煮,这样就能吃……”
  阳纯雪双手往他脸上拍,叫着:“我不是这意思……”
  “晚了,我已经是这意思了……”
  却门铃响起。
  本来往郝湘东手外争着的阳纯雪一惊,反扑到他身上,双手抱住了脖子。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这种情况下,只会一个人杀出来。
  郝湘东双手抱了一会儿,松开她看着,问:“很怕吗?”
  阳纯雪也想过来,玉雨春这会儿自然是到不了这儿来。她放下两只胳膊,眼珠游移着,没回答。门铃又响。郝湘东轻柔地拥了她一下,说:“我叫的外卖。”说完去开门。
  果真是!
  先吃饭。郝湘东吃过一些就不吃了,说中午吃的晚了。阳纯雪不管他,慢条斯理继续吃。他问:“衬衣什么的给我买了吗?”
  这事郝湘东已经交待多次,并为她迟迟买不来生了气。所以,她忙说:“我一回来就去医院了,哪有时间买。”
  他嘴角上行,嗯了声,“态度还行!算了,再放你一次。”
  郝湘东站起来去了卫生间,阳纯雪心里觉得哪儿不对劲。想过来:该死的郝湘东真就把她引到“外房”的道上,竟是应当应分地觉得该满足他的要求了!咦——她懊恼地晃晃脑袋。
  郝湘东又在洗手间里叫她,拉长了声调的“宝贝”声,充满室内。
 
  阳纯雪充耳不闻。
  “宝——贝——雪儿——阳——白痴——没纸了!再不送过来,我用毛巾擦了?”
  恶心死了!她受不了这通叫,丢下饭碗,先去给他拿纸。
  卫生间的门开着条缝,她敲敲门,递进纸去。
  “拿不到,送进来。”里面声音不客气。
  阳纯雪把门更多推开一些,将半个身子塞进去,往里递。却见郝湘东根本不在马桶上,赤条条地站在她眼前。她眼神愣了下后扭身想走,已经来不及,被他一把拽进去,花拉拉的水直接喷到她身上。
  阳纯雪跳着脚尖叫几声,骂:“该死……”
  郝湘东哈哈畅笑着继续往她身上冲水,一边扯着她的衣服往下脱。湿重的衣服一除去,阳纯雪妖娆的身段白玉琢成一般,细腻光泽,急水一浴,肤上凝起无数大小珠玉般的水滴,于丰挺与沟壑间游走……
  好一株水灵灵的雪莲花!带着仙界的圣洁,人间的妩媚。
  郝湘东并无饥饿感的胃口一下大开,扔下水笼头,裹进怀里,大肆哚食。他柔软的嘴唇,暴虐侵刮,蚀骨销-魂,阳线雪八魂飘走七魄,纤纤十指勉强扣于他颈上,不使玉-体追着那七魄而去。
  郝湘东环于她腰间与背上的手,往下一滑,一下托住她的臀部。阳纯雪完全没意识到双脚已被他托离地面,待虚掩的玫瑰门在他腰际间猛一下滑,长剑刺入的感觉才唤回她的意识。她啊的呻唤一声,紧紧圈住他的脖颈,头,俯于他肩上。
  水火交融。一片吟颤之声。
  一会儿又漫延到床上时,再分不出彼此,只剩下被烈焰焚烧的两个身体。室内,是肉-欲弥漫的滋味,酥焦,松脆,带着各种体液散发出的腥涩。诱惑,迷醉。
  夜色如绸,缠绵不绝。
  红唇痴恋,只为卿狂。
  阳纯雪在完全清楚地情况下,抱住了她的“枕头”,许久。她喃声道:“晚了是吗?”
  “……嗯。”郝湘东拥着她,轻轻地含吻她的头发,声音飘渺。
  “……该走了。”
  “……”
  “走吧。”她把胳膊松开。
  他又抱住她,问:“离开我会舍得吗?”
  看来,他一边肯定着他的感觉,却也一边不能完全信服自己。
  她说:“不会缠着你。”
  “晚上也会为我哭吗?”
  “你是个自私鬼……”
  郝湘东比较满意这答案,轻笑声道:“我不会放的!不会让你为我哭,我会每天晚上陪着你,当你的枕头,抱着!”
  “早晚得放。”
  “不许那样想!”
  “不许也一样。”
  “不许!”郝湘东声音变硬,“等她出院,我就离婚。”
  “你敢……”
  “那就是你自己选择的!不准委屈!不准说不行!更绝对不准离开!也不可以和包括岳非在内的其他男人腻腻歪歪的!高高兴兴一心一意做我的外房,看到郝湘东要像只小狗一样温柔地扑过来,不准让我拽半天才拽过来……”
  咦——阳纯雪运着气腿又要助战时,郝湘东将她一下紧到自己身上,使她失去空间。嘴角上行,调笑道:“你还有大半辈子指望他呢,动不动就来一下,还真不知道爱惜……”
  阳纯雪恼恨得不行,正想着如何还以言辞,却感觉被他收紧的小腹下有东西在支生。她激凌地一退,忙说:“晚了,快走吧,雨儿一个人在那儿很可怜……”
  “我姐在哪呢,我不去她不会走的……”他说着又往上赶。
  “不!”她用胳膊异常坚定地顶住他的胸。
  阳纯雪觉得再来一次,估计他们就一觉睡过去了。
  郝湘东眼睛里恨:“每次都让我忍着一半走,真是个小妖精!”
  阳纯雪背过身,真正抱起她的枕头,脸埋进去睡,不再理他。郝湘东看看她怀里的枕头,很想抽出来把自己换进去。最后他摸了下她露在被子外面的半个背,恋恋不舍地穿衣服。走时又不放心地看看她的半个裸背,说了句:“穿好睡衣睡。”
 
  玉雨春出院回家休养后,阳纯雪的生活又步入原轨。
  星期六,岳非和她出去一天后,终于开着她的“第三步”回来。一辆黑色的奥的A4,是她交完房款后的全部积蓄所购。岳非开着,她坐在旁边。岳非对车本身没有太大议异,只是将车与阳纯雪连起来时,有不同看法,从而引发强烈感触。
  他说:“雪儿,你到底是个什么女孩?我开始感觉看的还挺明白,现在越来越糊涂了!”
  阳纯雪虽然不是因为向往有车一族才买的车,可看到她的新车开到手——岳非的手也一样!看在眼里,也喜在心中。她一边四下摸摸看看,一边带着笑说:“是女人,不是女孩!”
  二十四岁的阳纯雪心里,如今确实再找不到一点女孩的感觉。
  岳非坚持他的女孩子观,又问:“你一个女孩干嘛非得买这样的车?买个别的颜色,样子也时尚些的不好?”
  “喜欢。”阳纯雪不告诉他真实原因。她就是要买一辆这样的车,多数公务用车的样子,普通,不招人眼,好办事;稳重,所以才开着心里踏实,像身边有个可靠的男人……她想着又笑。
  “为什么喜欢?”
  “喜欢哪有为什么!”
  “再去哪?回家?”
  “去商店。”想想不能确定商店就有,问岳非,“买天文用具,去哪买?像望远镜之类的东西……”
  “咦,”岳非脸露喜色,“喜欢天文?咱们的共同爱好可又多加一个!到你新买的房子看时,我就琢磨少了个大露台,将来不好架望远镜。既然你也有这爱好,那房子可买的真不对了,那么个小阳台上看个星星都不方便,别说看天文。”
  岳非说着前面转了行道,一会儿带着阳纯雪进了一家大商场。直奔七楼。等一系列天文用具展现在阳纯雪眼前时,她对柜台里面说:“要望远镜。拿在手里轻便点,几百米之外的东西也能看的清清楚楚的……”
  买上望远镜,他们往外走,将要出商场时,阳纯雪站住,对岳非说:“你到车里等我,我还想买点东西。”
  “我陪你。”
  “女人用品,男孩不宜。”
  “学习学习呗,总得向男人过度。”
  “去车里等,不准跟着!”
  岳非看着转身而去的阳纯雪,留恋了一会儿眼睛,没跟过去。等着她出来又上了车,看她手里提一个并不明朗的大纸袋,猜不出里面什么,伸过脖子去想看看时,阳纯雪推开的他的脑袋。
  “看看怎么了?什么呀?真以为我没见过女人用品?卫生巾?*内衣?”岳非忽然夹起眼睛作媚态,“噢——女士成人用品!绝——对——仿——真!”
  “去你的!”
  “你要用那个找我呀,我给你推荐,保证质量,还不用花钱买,另送系列配套用品……”
  ————————————亲们,今日三更结束,明见。投票收藏啊。谢谢。
  阳纯雪拍他的头。“开车!”
  岳非开起车走,提着嗓子高声唱:“有个女孩,她叫雪儿——
  冰雪容颜,脱尘出俗——
  一笑倾城,一颦倾国——
  风吹杨柳,燕儿掠过——
  叫雪儿的女孩,从我眼前经过——
  一笑倾心,再笑倾我——”
  阳纯雪有些异样的眼光投向岳非,岳非回眸一笑,堆起一脸谗态,透着没心没肺。又唱:“女孩女孩,你看过来
  看过来,看过来
  我愿做你的小乖乖
  你让我上东,我不向西
  你让我上天,我去开飞机
  开飞机——”
  岳非晃着一指,颤动着把声音长长的引到高处,落下来,狠喘一口气,说了声:“憋死了!”
  阳纯雪咯咯咯地长笑。
  离着阳纯雪的住处有段距离时,她让他停下,说:“我这儿下。”
  岳非看看她,“车呢?”
  车?阳纯雪被惊了下,醒悟过来,“对呀,车是我的!”
  岳非呵呵呵笑。她说:“你开着吧。望远镜放车上,小心别给我弄丢了!明天要有时间陪我再装饰一下车去。”转而一想,“是不是,过分了?太用着你实在了……”
  岳非嘻嘻笑,“尽管实在!我的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尽管用……”
  阳纯雪拍下他的头,下车,又想起来,从车窗里指点一下,说:“记住——”
  “你的事不能说!”岳非接上话。
  “真乖!路上小心点!别弄坏我的车。”
  阳纯雪后面加了一句,完全顛覆了前一句的意思,岳非呵呵又笑。点头:“我会比保护我自己更拼命地保护你的车!我明早来接你?”
  “不用。你开着去单位吧,别说我的车就行。”
  阳纯雪说完拐个弯便消失,岳非开车离开。
  郝湘东上午十点左右就想着阳纯雪了,打电话给她,得到了已经去逛商店的答复。中午他在外面吃的饭,下午两点来钟直接到了阳纯雪的住处,家里没人,他又打电话问时,说是还在逛商店。他喝了不少酒,趴到床上一觉睡到五点多钟,醒来还没有阳纯雪。
  嘶——
  他发出声半疑惑,半不满的声音……
  先去洗脸。洗着脸时电话响,他揪着毛巾一边擦着脸一边摸起电话,一边摸着电话一边希望是阳纯雪的声音,却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玉雨春。玉雨春电话里小心地问他:“爸今晚回来,妈说你要没要紧的事,就回来吃晚饭。”
  “噢。”郝湘东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就挂了电话。
  玉雨春咬咬嘴唇,又咬心。她出院后,事态有所改善。郝湘东晚上有时彻夜不归,多数也回来,只是很晚,但不再睡书房,和她一张床上睡着,可……
  玉雨春苦到胆汁地笑。郝湘东对她丝毫不犯!她也没敢去“烦”他,一直小心谨慎,生怕破坏了目前的“和谐”:郝湘东没有再对她冷嘲热讽过,在外时一样“亲热”,私下时说话也很客气,还经常睡前说一句:有事喊我。
  玉雨春期望着这样“好”着“好”着就亲热起来。但现在,她有越来越窒息的感觉,还不如以前郝湘东偶尔地挖苦她几句时。
  玉雨春这儿独自落寞,那边郝湘东也孤寂寂地躺在沙发上等阳纯雪。终于,听到开门声,他把眼睛闭上。
  阳纯雪砰地关了门后,看到躺在沙发上的郝湘东,见他没动静,便蹑手蹑脚走过去看。他眼皮丝毫未动,睡了的样子。她又蹑手蹑脚地要走开时,两根胳膊一下套住她的腰把她拽回去。阳纯雪啊地惊叫一声,全躺倒在郝湘东的身上。
  “嗯~讨厌!”她不自觉中发出娇嗔声,把拳头捶在他的大腿上。
  郝湘东一下心中膨胀,第一次听到阳纯雪对他发出这样声响。他抱着她翻了几翻,与她弄个对脸。刚要下嘴,阳纯雪说:“我嘴里有毒药!”
  “毒死我吧,正好给你解恨……”
  他还是亲过去,手也慢慢张狂起来时,阳纯雪又推。这次很容易推开,一张两人侧身紧贴着刚刚躺下的沙发,处在里面的阳纯雪对外侧的郝湘东有绝对优势。郝湘东被推到地上,阳纯雪坐起来抿着嘴唇笑。
  郝湘东瞪瞪她,忽然欠起身子伸出手要抓她的脚,想把她也拽下来。阳纯雪惊叫一声,跳到沙发上,踩着沙发跑走了。
  阳纯雪从卫生间又出来时,郝湘东正拎着她买回来的东西看。问她:“买的?”
  “嗯。”
  “新的?”
  “嗯。”
  “怎么……”郝湘东看着那袋子疑惑。
  那袋阳纯雪就是不给岳非看的东西,是她为了堵郝湘东的嘴,圆她逛商店的谎,临时性的预算外开支。里面三件衬衣,两盒*。可装在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不知道装过什么的纸袋里。
  “怎么装这里面?原来的衬衣袋呢。”
  “扔了。”
  “扔了?”郝湘东觉得不可思议,笑了声。
  “特意让售货员给换的!我一人离异的单身女人给男人买什么衬衣*,让人看到怎么说?”
  阳纯雪口气很重。当她被迫——被郝湘东的无赖和自己的谎言所迫去买这些东西时心里很不甘,不甘自己向郝湘东给她的“外房”身份又迈近一步。
  “不是说要高高兴兴像只小狗一样……”
  “你才狗!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那你这是暗示我,得给你名分?”郝湘东也冷下声音来。
  “得了吧,谁不知道,虚伪!让你离婚你也不离……”
  郝湘东脸上挂冰,转身往外走。阳纯雪一下跳过去,抱住他的背,说:“不要!”
  她不是不要他走,是不要他这一离去的后果。她怕他回家真和玉雨春提出离婚,她声音轻微颤抖着又说了句:“我不要!”
  郝湘东转回身望着她,心里感到另一种疼痛:这个傻女人正在一步步陷进他的网里,可是,他的网里不只有他给她的爱和快乐!他会不会最终害了她……
  他抱起她坐到椅子上,将她放在腿上。此时的阳纯雪确实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带着些委屈的模样,低眉垂眼,噘着小嘴,并不看他。他爱怜地将她的头靠到自己额上,柔声说:“我给你叫点外卖。我爸回来了,让我回去,晚一些我再过来。”
  阳纯雪忙敛起眉,“你不要再过来……”
  他竖起食指打断她,“我说了,我会有分寸。”
  阳纯雪又瞟开眼睛,不看他。他把她往怀里拢了拢,又问:“你逛了一天就买那么点东西?整整一天!没想到你还真能逛呢,就你一个人?”他本是随口问问的,可问了后真感觉纳闷起来,“还真是的呢,你怎么逛一天就买那么点东西,一点也没给自己买?”
  “我只喜欢看,不喜欢买。”
  郝湘东笑,“扎进去一天,就傻看?有瘾?”
  “嗯。”
  “是一个人吗?”
  “嗯。”
  “让我在家傻等你一天,你去傻看一天!”
  “你有那么傻?你一直在家等着了?”阳纯雪挑起了白眼。
  “你不在才出去喝酒的。”
  “老喝那么多酒干嘛,再喝了酒不准过来!”
  “现在想管我了?”郝湘东裂开嘴笑。
  “才不管!我怕你万一喝多了吐脏了我的床。”
  “不会吐到床上!只能吐在这儿……”他用脸拱她的胸。
  她推他,提醒:“还不走吗?”
  “嗯,点上餐!”他开始打电话叫外卖。打完电话,心里又生出一个主意,“给你找个保姆吧,做点饭什么的。”
  “不要。那是二奶享受的待遇,我不配。”
  郝湘东哈哈地乐。
 
  阳纯雪的新座驾在汽车装饰店被美容一番后,岳非又给她开回来,坐在车里他一直乐。
  阳纯雪要了最深的一种太阳膜把车的前后左右有玻璃的地方全贴上,从外观看来酷劲更足。他们坐在车里,看外面的视线倒几乎不受影响,但从外面看车里,那是绝对的——用阳纯雪此时放在车后座三百米之外都能看得人脸清清楚楚的望远镜也看不清。
  岳非想想又乐,说:“冰雪俏丽的雪儿,开着一色黑的奥的,带着黑色的望远镜,行驶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啧,雪儿,你到底想干嘛?搞特工?演邦女郎?”
  这岳非还他奶奶的真有些……天生的好触角!阳纯雪被岳非猜到点子上,不禁用了句行话,赞叹他的悟性。
  岳非接后又问:“邦女郞,忘了问您有驾驶证吗?会开吗?要专职司机吗?”
  阳纯雪咯咯笑后说:“不要专职司机,偶尔客串一下的群众演员倒可以考虑。会不会开现在不好确定,不过驾驶证早有了。一毕业来到K市,我和雨儿就去学了,只是学完之后再没开过车。”
  岳非又唱:“你是雨儿,我是雪,飘飘洒洒走开涯!……虽然是你们名字中的一个字,可也有些那个意思吧?看得出,你们情义很深。”
  “嗯。”阳纯雪点头。
  “能说说你和雨儿和郝湘东的事情吗?”
  “我们同学。”
  “还有吗?”
  “朋友。”
  “还有吗?”
  “还有你个头!”岳非的悟性已经超出了阳纯雪的欣赏程度,她抬起手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岳非没停止,继续问:“那个抛弃你的人也是你们同学?”
  “嗯。都算吧,和郝湘东一样是我们学校的研究生。”
  “听说就为了一个很平常的小女孩?”
  但对于庄文尚应该不平常吧!阳纯雪心里想着没吭声。
  “这人——不是太有气魄,就是个败家子!”
  岳非在总结庄文尚抛弃她的行为,阳纯雪听着咯咯笑了。
  岳非看看她,“这人好象对你已经没有杀伤力了?”
  阳纯雪没有吭声,心中哀叹。庄文尚现在对她是不像从前那样有杀伤力了,但庄文尚却是曾经给过她毁灭性打击,在她心中留下永不可抹去的伤疤,给她的心理造成无法预见的伤害。世间的很多事物真的是可以辩证的,因为创伤巨大,反而体系重建彻底。
  “你们之前就有问题?”岳非又在问。
  “没有。不知道。”
  “感情一直很好?”
  “嗯。”
  “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不知道。”
  “他很爱她?”
  她也不知道。
  “他说是为什么?”
  “没说。”
  “很难想象!”
  是。阳纯雪也被类似的问题缠绕得几乎窒息过,现在她缓过来了,可问题还在。她不想让那些问题永远存留在她的心里,永远都是疑问。她买了车买了望远镜就是想弄明白这些事情。以前想弄清楚是因为恨得成分不甘心的成分居多,现在不太一样了,只是为了疑问。
  有时她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幼稚,没意义,或者疯狂。但那些缠绕过她的问题一涌上来时还是盘根错节的零乱,冲击她,所以坚定了她一定弄清楚的决心。不管这行为多幼稚或者多无意义,她都得去做。
  “你和郝湘东……”
  “还有没有完?想写推理小说?”岳非又一次提问时,阳纯雪断然吓住。
  岳非停了话,却嘴里反反复复地开始发出些奇异奇特以及奇形怪状的声音。
  阳纯雪像拍一个上错弦的闹钟一样往他头上打了下,怪声停止。可他念起俗语:“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心里坦荡荡,说话无杠杠!纸里包不住火,是孩子总得生下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阳纯雪上去连拍两下,微停,又唱: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愿意用几世换我们一世情缘
  希望可以感动上天
  我们还能不能能不能再见面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
  当我在踏过这条奈何桥之前
  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
  让我再吻一吻你的脸
  ……”
  阳纯雪没有再阻止他,静静地望着窗外,听着他唱。
  玉雨春在家养伤期间,阳纯雪常打电话问候,可一次没去看过。阳纯雪虽然不接受郝湘东强加给她的外房身份,可还是像他藏起来见不得阳光,更见不得他家人的私隐一样,不敢晾出手去。
  玉雨春完全好了后,没先去单位,第一个来的地方是阳纯雪的家。阳纯雪看到玉雨春脸上越发白嫩,可却瘦削了。玉雨春好长时间后再次看到阳纯雪很高兴,满脸笑着,可阳纯雪没来由地泪水扑漱漱往下落。她抱住玉雨春几乎想把万千个对不起一口气说出来,但最终她忍住,一个也没说。
  玉雨春擦着阳纯雪的泪却任自己的泪流下来,说:“你一哭我就想哭!现在还是这样,咱们小的时候也是一个哭另一个就掉泪……雪儿,我们就上天给的情分,一定要守住。”
  阳纯雪点头。不错,她们是上天给的情分,要守住!
  十年前那辆被摧毁的校车已经在阳纯雪和玉雨春生命里刻下了深刻痕迹……
  那片刻间就可能暴炸粉碎的中巴车里,惊恐地纷涌着往外逃生的男女同学。身材已经十分高挑的阳纯雪不小心被撞倒在车下,当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可却是站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都走了!一双双急促的腿从她眼前经过。她拼命努力着,也往前挣扎。一个人又回来了,娇-小的身躯吃力地扶起她,帮她撑住身体,与她携步前行……
  阳纯雪的生命也许是因此改写的!校车最终没有暴炸,但,曾经预演过那一刻的惊恐。可以惊恐着四散的同学,永远不可能体会那一刻失去腿部支撑的阳纯雪,是怎样的惊恐。
  带出阳纯雪来的身体,却倒下了,原来头部伤了,一直在流血,鲜红的颜色染遍她半个脸的样子,阳纯雪记一辈子!也记住了玉雨春,这个平素与自己没有太多交流的女同学。
  之后,玉雨春需要输血,相同血型的阳纯雪的血便从此融进了玉雨春的血管。
  300CC的输血,很平常的医疗事件,阳纯雪觉得比起玉雨春对她的帮助不值一提。但玉雨春的认识恰恰相反,她认为当初只不过是去扶了一把跌倒的同学,顶多也就算个助人为乐。
  两人自此结下情谊。阳纯雪姓格安静,多才艺,美丽扎眼。玉雨春姓情活泼,擅交际,妩媚诱人。各领着一段风骚。因姓格方面的因素,阳纯雪没有玉雨春那样鲜活招展,整体来说,稍逊一畴,常淡泊而愉悦地随在玉雨春身后,傲然美丽,如影形随。
  ……
  玉雨春拉着阳纯雪又去床上躺,“养的时间太久了,力气反倒给养没了,以后得加强锻练了。雪儿,你气色真好,看着真高兴!以前是我脸上总红扑扑的,现在,我脸上一点红润都找不到……”
  阳纯雪惭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她阳纯雪偷了玉雨春的红润!
  “有男人宠着的女人就是好!雪儿,那个岳非不错,一定抓住啊。”
  阳纯雪又点点头。她只能让玉雨春这样错觉下去。
  “你怎么就不去看我呢?这些天我在家很闷,很想找你说话,打电话说吧,总不如见了人有感觉。咱俩都不喜欢电话里聊天!”玉雨春嘿地轻笑一声。
  “我也想看你去,可……你们家老觉得不好进,进去了感觉也不自在……”
  “是啊!”玉雨春又发出轻叹,“以前不明白怎么个侯门深似海,进去难出来!现在不和那个时候的侯门一样了,以为也没有什么难出不难出了。其实,我们都理解错了,真正深的不是侯门,是人心。别人的心,自已的心,难出的也是自己的心……还不是什么真正的侯门呢,我就已经知道什么叫深似海了!”
  阳纯雪听着心酸,问:“你想家吗?我们一块回去看看?”
  “有时候想起来也想,可不想回去。他们都很好,没什么让我看的。我爸提县长了,我弟弟大专毕业,本科生研究生还为找工作忙着到处应聘考试呢,他已经到市财政局上班了……我妈经常打来电话,每次听着都很高兴。她也每次都说让我赶快怀孕生孩子,我都说我还玩够呢……”玉雨春脸上神情呆滞了一会儿,继续说,“母以子贵!我妈希望我永远能栓住这个家!我婆婆和大姑姐也劝我快点生孩子,他们希望我用孩子栓住他们的命根子,好不让他太出格。我也想!我想用一切办法可以栓住他的心。可是,雪儿,我怎么才能给他生下孩子……”
  “他对我不好,一直不好,外面都是装的!我现在想明白了,他在外面找女人这是肯定的,可这不是他对我不好的主要原因。我觉得应该是我用怀孕要挟他结婚……那时,他看我的眼神好特别,说不出的感觉,脸色也很难看……他让我打掉,我不,说与肚子里的孩子共存亡。他最恨女人要挟他!他从那时候就开始恨我,嫌弃我……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不能错失这次机会!他平时对我的态度时冷时热,让我感觉很不安全,随时都可能失去他一样,所以才用了那一招……”
  “不只这些,有时,我甚至觉得他知道了那个用来要挟他结婚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可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知道呢!雪儿,你相信我吗?那次对不起他真的是次意外,不是有意的!分开半年多,我都熬过来,怎么会在毕业前眼看就见到他了反而挺不住了?我知道你一直是个乖乖女,我不如你纯洁,可和他好后我真的没再和别人过,没心里想着过!我是真的爱他,想一心一意跟他……”
  玉雨春剧烈地颤动,无声地恸哭。阳纯雪在这席话里一直就泪水没断,此时,她更恨不得被发配到最荒芜人烟的沙漠里,永远不让她再见到一个男人,一个人,一个生物,让她完全寂寞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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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纯雪的家搬的特别迅速,像打冲锋。虽然早就是她计划里的,可还是急了点。阳纯雪平时不用的零散东西早就一点点打了包,进了纸箱,放在另一间房里,和未及用的结婚物品一块堆在里面。那间房子,郝湘东几乎没进过。
  现在,阳纯雪把自己能搬的一样样又从那间房子里搬出来,一趟趟地跑在楼道里,送上外面的运输车。搬运工的速度都比不上她。
  以前她曾一遍遍地想着要不要和郝湘东说她换新家的事,不说,应该最终还是逃不脱让他知道,说,那就太不附合她的宗旨:表示她认了他,还希望他继续去她的新家……。现在,她知道该怎么做了。玉雨春的凄情又彻底消去她心中一些懒散的柔情。
  不说!永远不说!永远永远不说……她心中响着这些声音,把每次往车上放的东西都掷地有声。
  岳非原本是想让她在房里看着,他帮着往下搬那些小件的东西。可阳纯雪说:“没事,一块搬。”他根本拦不住她。最后岳非只得站在房子里,来回看着搬运工和阳纯雪搬家。
  一个家很快搬空。没搬的自然也像阳纯雪扔下的垃圾一样,也是没用的。空了。
  新家里先大体安顿下,不是现用的都堆在了一楼储藏室。阳纯雪出了已经不知多少次透汗,累得两腿发软,总算把那些无名的情绪暂时压制下。
  她拿了睡袍去洗刷间冲洗一遍,出来后一下就仰挺在床上,拉了一长串颤声后,喊:“累死我了!阳纯雪从此住在自己的房子里了,阳纯雪的房子只属于阳纯雪!阳纯雪也属于阳纯雪!阳纯雪一个男人也不要!阳纯雪的房子一个男人也不许进!阳纯雪和阳纯雪的房子都属于阳纯雪!好,暴爽!”
  岳非等着她喊完了,问她:“我可以留下吗?”
  阳纯雪想了想,媚笑,“男孩除外。”
  岳非呵呵笑,又问:“我可以洗洗吗?我身上太脏了……”
  “洗去!男孩除外!”阳纯雪爽声答应。
  岳非洗完很快出来,腰上只裹了条浴巾。阳纯雪眼光自然划过他又移开,没其他反应,却是包里的电话一响,震得她飞身起来,跌跌撞撞地去拿电话。刚要下手关机,却又接起来,含着笑,声音轻柔客气。
  “呵呵,没事。……是啊,有点事,正忙着……”阳纯雪说着把手机移着远了些,有些不想听到电话里说什么,然后又移到耳边,呵呵笑着应答,“谢谢谢谢!很感谢领导的关心……”
  岳非听着奇怪,坐过去想听听。阳纯雪捂住电话向岳非轻声说:“懂哪的方言?”
  “多了。广东,上海,陕西……”
  “就广东!叫着我的名字说几句平常话。”
  岳非眨眨眼,进一步落实:“什么话也能说?”
  阳纯雪点头,移开握手机的手,示意他快说。岳非用广东腔大声说道:“雪儿,给我找件睡衣……”
  阳纯雪捂住岳非的嘴,又向着话筒说:“……对不起,刚才您说什么?……没有,还饿着肚子呢!……噢,也行。再见。”
  阳纯雪畅出一口气,放下电话,直接关机。
  “谁的电话?”岳非嘻嘻笑着,“秘密?不能说?”
  阳纯雪告诉他:“刘局。”
  “刘局?”岳非有些吃惊。
  “刘局现在经常打电话关心我。”阳纯雪摆出郑重的神情。
  岳非呵呵呵地笑,摸着床说:“看来刘局也关心这张床!”
  阳纯雪用脚揣他,说:“穿衣服去。”
  岳非站起来,在她面前走了两遭,然后停下,搔首弄姿,挑眉逗眼。阳纯雪看了他两遭,问他:“干嘛呢?想当模特?”
  岳非有些颓丧,不满道:“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你不觉得,我,正在色诱你!”
  阳纯雪嘎嘎地翻滚在床上笑,笑完了一起身,几乎碰到岳非脸上。他正俯头看着她。
  她避开,说:“穿上衣服去。”
  “衣服脏了。”
  “没法穿了?那一会儿怎么走?”
  “没事,可以不走。”
  “想的美!”
  “求你了,雪儿!”岳非神情哀痛,往她身上靠。
  阳纯雪躲着,“不行!”
  “帮帮我!”
  “什么?”
  “把我从男孩变成男人吧!”
  阳纯雪一把把他推下床去,严肃地说:“找死?”
  岳非坐在床下啧嘴巴,冷睥,“你知道我这玉男之身多抢手吗?白便宜你了你怎么还不知好歹!你是纸糊的,还是玻璃做的?里面有没有心?只要有心看到我在你面前这样会不热血沸腾?我摸摸有没有……”
  阳纯雪趴在床上慢声细气地说:“傻孩子,我已经不喜欢玩过家家了,你想玩找别人去吧。穿好衣服走——我累了,想睡。”
  “雪儿……”岳非拽她。
  阳纯雪猛然坐起来,叫:“真想?变成男人后你就得从此在我面前消失!再不许叫我雪儿,再不许进我的房子!再不许开我的车!再不许——”
  “行!那就以后再说吧。”岳非打住,可又问:“你确定能睡着?要不我留下给你讲故事吧,讲到你睡了我再走。”
  阳纯雪又倒下去,有气无力道:“你的故事已经讲得太长了!回吧,岳少爷!走好,岳公子!千万别常来,废话太多……”
  岳非进卫生间又换上他的衣服,出来时看看趴在床上的阳纯雪,走着有些不放心,说:“雪儿?我走了?你晚上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岳非走了,关门声四散于室内,扑簌簌地也落于阳纯雪的身上,床上。她感觉四壁一下子沉甸甸地开始下坠……
  郝湘东晚上去了阳纯雪的原住处,眼前竟是落落空宅。卧室里的衣柜,空荡荡地只飘着他的几件衣物……他一下脑袋变大,有点发晕。等他想清楚些,拿出电话来打,阳纯雪的手机却是关机。
  郝湘东其实比谁都清楚阳纯雪已经卖了这儿的房子,要另觅新家,他一直等着她告诉他。可她不说,他也不能问。所以,虽然想过有一天她会突然搬家,但眼下,这突然还是来得太突然!突然得有些不可思议。
  郝湘东恼恨不已,不知怎么熬过了这一晚。翌日清晨,很早就去了办公室,站在窗前看着。他办公室的落地窗能俯视进入这栋大楼的必经之路。可一直没有他想看到的人进来,只其间有辆崭新的完全陌生的黑色奥的稍引起了些他的注意。
  等了很久,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了,他再次确定一次阳纯雪的手机仍然关机后,打进局办公室。岳非接的电话。郝湘东听出来,没表明身份,也没多说别的,直接说:“让阳纯雪接下电话。”
  岳非没问是谁,先捂住话筒,然后向阳纯雪说:“你的电话。”
  阳纯雪抬眼看看他,又垂下。
  “接吗?”岳非又问。
  阳纯雪不想接,她从岳非的神情里已经猜到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可是,一层楼的距离!他在上面,她在下面,她能永远逃避他吗?
  “对不起,她不想接。”阳纯雪还在犹豫的时候,岳非已经替她作了答复,阳纯雪吃惊地又抬起头看他。
  岳非扣上电话后,神态自若,说:“不想接就不接,管他谁的电话!”
  郝湘东竟然一天再不曾有过电话,也没来办公室找阳纯雪。阳纯雪一天有些心绪不宁。
  
  下午时岳非开着奥的送她回到新家,问她:“还是我开着吧?”
  阳纯雪眼下没太大心思理会这辆车,嗯了声。
  “明天我来接你。”岳非要开车的目的似乎在于此。
  “不用,我自己走,你不要来接我。”
  “我也没事,再说开着你的车……”
  阳纯雪烦躁地甩出一串,“不是有没有事,是我不想!我不需要!不想就说不想!为什么我的意思总是要重复许多遍……”
  岳非一见阳纯雪生气,就节节败退:“好好,我不来接!要我送你上去吗。”
  “不用。”阳纯雪下车后砰得关了车门。
  阳纯雪的二十七楼是整栋楼的上数第二层。真的很高!她站在阳台上稍稍俯视一下下方,都有些眼晕。她往后退了一步,立定了。她现在知道她原来是有些恐高的,当初为什么要买这么高的楼层呢?
  可能因为安全!楼高安全!楼高了,虽然从上面坠下去的打击完全不用商量,但从地下上来的距离却可以变长。可她忽视了她心里的距离。此时,她站在哪儿也一样,完全不觉得安全,四周空旷的似乎只剩下她自己,和她的房子,她只有一次次看向窗外的其他楼房。
  所幸,其他楼里也有些像她这样,不待小区彻底完工就迫不急待住进来的人。那偶尔的几处明窗,像她的心灵之灯,驱散了一些黑暗,让她知道,她不是完全被独立在这儿的!
  铃——
  她的门铃响起来,让她心中一抖。她轻轻地慢慢地靠近房门,从猫眼里看。她仿佛碰到了郝湘东的眼睛,浑身血液震荡,身子不由自主往退一后,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嘴,呼吸声也怕从门缝里传出去。
  阳纯雪一步步退着往后去,直退到床上,钻进被子里,只把头露在外面,眼睛死盯着房门。强烈地害怕那门会突然被冲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恐惧,想想郝湘东即使真进来了,也不会真把她怎样,顶多是一番蹂躏……不,她不是怕的这个,她怕看到他的眼睛,怕看到恼怒中的郝湘东的眼睛:静静盯着她时是层冷郁,扑上来吞噬她时,又变成两团烈焰,总是让她莫名的自责和沦陷……
  门外没了丝毫动静,阳纯雪又惊颤颤地盯了房门一会儿,轻轻下床,悄悄靠近……猫眼又一次靠到眼睛上时,外面是漆黑的,走廊里的声控灯早已关闭。
  阳纯雪轻轻又退回床上,不确定郝湘东到底走了没有。她,又担心起门外的郝湘东的去向……不想!阳纯雪猛得扯起被子钻进去,让那颗随时动摇,缺少立场的脑袋暂时缺氧。
  阳纯雪最后醒来时,浑身缠满了被子,她被包裹的像一只巨茧,但鼻孔以上的部分却早已挣脱到外面。
  扯着沉重身体起来,洗脸,刷牙,望着镜子里零乱的脑袋呆了会儿。扔下牙刷出了卫生间,眼睛像被房门吸定了一般,无论如何收不回来,双脚也最终过去。她又从猫眼看门外,视野之内一片萧然。
  她慢慢拧开锁,提着门一点点地开,身体也一点点往外放……放出一大半,被惊倒在一侧门框。郝湘东处在另一侧墙边,已经凝固了一般,对她这系列的开门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阳纯雪觉得他身上散着寒气,像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块,凫凫地升腾着雾蔼。她觉得应该赶快退回去,关门,可全身发紧,心里也软,握在手中的门也紧,一样都滑动不开。
  郝湘东从容不迫地移动着身体,没看她,缓缓地擦过她的身边,走进门。阳纯雪马上后悔了,心里一声哀叹,几乎可以预见到她这次逃离的失败。
  她木然地走回室内,身后洞开着房门。郝湘东又回过身,拽过门来,砰地带上。阳纯雪不自觉地双肩一收,闭上了眼睛……
  门关上好长时间后,并没接着发生什么。她打开眼睛试着看了眼,郝湘东红着眼睛站在她面前,已经没有了刚才进门时的平静——或者说是凝固,脸上风云变幻。
  阳纯雪试着挪动身体要离开他面前时,马上她后悔了。郝湘东像得了明确进攻信号一样,久酿的战事轰然打响。他肩膀顶起她来走了几步,老远就扔到床上。
  郝湘东*的速度永远快过她的行动,这,她已经检验过无数次。这回,也一样。他按着她的身体要扯下最后一层隔离时,她绝望而愤恨地喊:“郝湘东你放开我!我不是你的性-奴隶!你试着尊重过一次我的选择嘛……你这个混蛋!”
  他在她的泪眼里晃动着,动作暂停了。他俯视着她脸,声音带着锦锻的撕裂声:“为什么离开我?为什么不开电话?我告诉过你不可以离开我,不准关电话!我说过你要跟别的男人跑了,我追到哪也要追上你,把你杀了……”
  “那你就杀了吧!”
  “为了岳非?为了岳非吗?你现在是准备做他的性-奴隶了?还是他是你性-奴隶……”郝湘东眼睛红着,挂着血色的痛楚。阳纯雪切近地看到。
  “你个疯子……”她声音异样的抖动,愤恨的一句话投进心里却暖洋洋地生腻。
  郝湘东狂乱的心绪,瞬间安定。他把脸贴到她的脸上,轻轻地摩擦着,声音变得柔和:“不是?那为什么?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嘛……嗯?说好了给我时间……”
 
  阳纯雪对这句话很恼恨,因为这句话将她和玉雨春无辜地放在对决的位置,哪方的损伤,都是阳纯雪的痛。“你不能这样对雨儿!她爱你,你干嘛要对她不好!你们男人都这样没心没肺嘛……”
  郝湘东用手指固定住她的脸,望着,冷道:“那你对我呢?你爱我吗?你不爱!你要是爱就不会这样对我。你一直为了你的好姐妹才忍受着在我怀里是吗?你知道我为谁?我为了你才和她结婚的,我知道留住了她也就留住了你……”
  “不是!你是因为她怀孕了才和她结的婚!后来……后来你发现自己没有生育能力,知道她骗了你,你才对她不好……”
  “还真是好姐妹,什么丑事也说!你理解的很对!我是不能生育,我知道。可我不是在和她结婚后知道的,而是之前!她竟然用那么个怀孕要挟我结婚,你说,我还有一点想和她结婚的心吗?可我却必须得和她结婚。如果我不和她结婚,你会恨我一辈子,是不是?你会连见我都不愿再见我,对吧?你想过我什么感受?我一辈子不可能有子女,也不能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还必须和那样一个欺骗我、讹诈我的女人做夫妻,我还活着有多大意义?”
  阳纯雪胸口泛着疼痛上来,声音恳切而柔和道:“她不是存心的,那是次意外,她骗你也是因为爱你……”
  “那又怎么样?你为别人痛苦,我为你受折磨,既然她爱我,就也应该为我受些罪。这不很公平吗?你不对我好,我为什么就必须得对她好?”
  “你无赖!”
  “你逼你!”
  郝湘东嗅着她嘴里的清香,在她唇边已经扫过无数遍,也把丝丝气浪喷在她的脸上。两晚未收拾的胡茬豪迈成长,带着粗涩的颗粒状的温存细细地扎入阳纯雪的肌肤,溢进无限的快意,浮上些蜜一样粘稠。
  郝湘东觉得身下的躯体变得更加滑腻柔软……玉雨春似乎已很难成为他们之间的阻隔,即使他们说着她的名字时,即使阳纯雪在试图为她争取权益时,四片唇仍无法抗拒地粘到一起,纠缠住。
  在他们亲吻地间隙里,呼吸几口生命之源,再彼此交换与对方。这些间隙里的短暂对话,便有些不像掺杂了第三方的谈判,而只是一场呢喃的情语。
  “你问,文尚为什么觉得那小妖精好,她比你好什么。你怎么也想不明白是吗?因为这是个只有文尚能回答的问题。我现在问你一个只有你能回答的问题!……为什么选择了文尚?他比我好在哪里。”
  阳纯雪有些发愣,她从没想过还有人在想这个问题。
  “说……”
  “我不喜欢扎堆凑热闹。”
  “什么意思?”
  “你太受欢迎,不安全,已经不在我选择范围,何况还有雨儿,我干嘛要和雨儿争……”
  “不是理由!爱一个人只是用脑袋去选择的吗?你的心呢,心在哪……”
  阳纯雪晃晃眼珠,想:“你还没好到让我的心跟过去……”
  郝湘东嘴角挑了挑,露了露笑意,又含了恨道:“小坏东西!”
  “你从那时候喜欢我?”阳纯雪实在在那些岁月里找不到他喜欢她的痕迹。
  “白痴……”他的吻已经往下边走,一手揉捏着她丰挺的胸,带起一阵酥-痒往下传。阳纯雪不由自主地蠕动身体,耳边听他呢喃:“雪儿,我爱你!我后悔以前没这么做……我早就应该像个无赖一样缠着你……你是个小白痴!雪,告诉我你爱我,我想听……”
  “……不爱!花心大少……”
  郝湘东又移上脑袋来,望着她,衔恨打击:“你觉得不花的又怎么样,还不是跟人跑了?你个小白痴!现在还不知道眼神有多不济?”
  阳纯雪回击:“也不算太不济,至少看对了一半,你还不如庄文尚呢。他还知道选择放弃一个,对得起另一个,你却两边都占着……”
  “我说了……”
  “可我不要!我只要雨儿好!”
  郝湘东听到这个执拗的声音,嘴又扎进去,狂啖。粗重喘息着被迫分开时,他说:“……我和她离婚也是为她好,给她一条生路。她跟着我不会有幸福!”
  “你忘了我就可以给她幸福。”
  “你才是没心没肺的东西!那我就只有两边都占着!你要是再搞一次这样的突然消失,我就真杀了你……”
  他说着猛压到她的嘴上,下-体也跟着强势进入。一阵筛糠似的律动,让阳纯雪眼前片片晕眩,一串串呻唤声被挤出体内。
  她用连不成调的声音求:“疯子,慢点……”
  郝湘东却像得到相反的指令,又急剧上一层。“看你以后还敢……” 
第二卷 红尘迷爱 088 无法抗拒(4
  
  他毫不管她的不适和请求,一味地释放心中的爱怨,有些仇恨似地撞击她。最后只剩下两具流着汗水,里面被泄空了似的躯体,软绵绵地浮在床上喘息。阳纯雪蜷起身侧到一边,带着痛楚地继续哼哼。
  他喘息未定,移过去,又抱住她。阳纯雪她在他怀里上下窜动,使性子,一片娇声:“你变态!你就是变态!你个疯子……”
  “小妖精!再闹我又要忍不住了……”郝湘东的声音软得入耳即化,“好了,对不起……”
  “我杀了你也说对不起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不用说对不起。”
  阳纯雪扑到他胸上咬。
  又要缠到一起时,郝湘东放开了她,利落地起床。阳纯雪没见他起床这么打冲锋似的急促,果断,瞪眼看他。郝湘东边穿边嘟囔:“得快点,今天部里有人来,郑局又不在家……死丫头,把我的衣服都扔下了,还得再回家换去!都给我拿过来去!”
  阳纯雪白白眼,套上睡袍先去卫生间。郝湘东却拉住她,自己先进去了。再出来时,阳纯雪立在门口闪着眼睛笑,他往她唇上亲了下,柔声道:“走了,宝贝!我爱你。”
  他等着她也说,阳纯雪却一翻眼睛进卫生间。在她将关上门时,郝湘东解气性重重地往身后甩了一巴掌,响亮地碰在她的屁股上。
  “啊,”夹杂着阳纯雪的叫声,卫生间的门也砰关上,从里面又传出句,“郝无赖,别忘了除脸上的草,像刚从大牢里逃出来……”
  郝湘东呵呵笑着,心里痒酥酥,去摸起手机,边开机,边往外走……
  办公室里,岳非看阳纯雪已迟到半个多小时,还不见人影,已经后悔了多少次。后悔不该听她的,早上还是应该去接她才对。如今她的电话关机,人联系不上……
  许主任进办公室问过一次阳纯雪了,悻悻地离开。一会儿又进来时,一目了然阳纯雪还是不在,向岳非说:“除了手机,你知道她的其他联系方式吗?”
  阳纯雪的手机一直关着,看来许主作也已经打过。
  “什么事找她?”岳非疑惑许主任为何这样非得找到阳纯雪,问了句就他和许主任的身份而言,并不该过问的话。
  许主任并不在意,告诉他:“上面有个考察团过来,刘局让小阳一块去宾馆陪着,方便招待一下。”
  岳非一听刘局点名的阳纯雪,忙说:“我去吧!我去也一样吧?不就是听听差,干干活嘛。”
  许主任没接着吭声。他也不是就找不到去招待的人,只是刘局点了阳纯雪的名,他也不好不执行一二,起码也得找找阳纯雪吧?想着他也拧眉,“小阳没说什么事?这么晚了还不来!……你继续联系她,联系上后和她一块去宾馆。我先过去了。”
  岳非答应着,等着许主任一走,也出了办公室,直奔楼下。开了阳纯雪的车风驰电掣地往她的住处去。阳纯雪却并不在家!岳非一边驾车返回,一边又拨阳纯雪的电话,电话通了。
  听到阳纯雪的声音,岳非心中安定下来,问了句:“你在哪?”
  “办公室,你在哪?现在还不来,请假了吗?”阳纯雪问得气势汹汹。
  听着这串问,想来那边心情不是太差,岳非呵呵笑道:“真行,害我白往你家跑了一趟!等着,我一会儿就到,许主任让咱俩去宾馆听差。”
  等岳非放下车走到楼门口,阳纯雪已经等在那儿,招呼他另上了辆局里的公务车。汽车往K城国际大饭店去,车上,岳非看向阳纯雪,阳纯雪斜他一眼,嘴角抿起,露出些笑意。岳非也心领神会,含笑,并不追究。
  K城国际大饭店虽非K市“国宾馆”,却是带有“国库”股分的五星级大饭店,各方面标准一丝不差于K市宾馆。分管“国库”的国家某部委的一位副部长一行人来到K市考察工作。这位副部长曾经在K市工作过。只从级别来说,K城市委、市政府也会出面接待,更别说是从K市提拨出去的人,更是K市的骄傲,“回娘家”来看看,自然更不会慢待。
  刘局和许主任陪着上面的考察团坐在一个小接待室。阳纯雪轻轻推了一下门,许主任已经看到她,站起来出来。阳纯雪先急着道歉:“主任,对不起,我……”
  许主任不等她说出理由,已经说道:“没事,以后一时来不了打电话说一声,没特别情况也别关手机,不全为了有事找你方便,联系不上人,不也担心嘛……”
  阳纯雪更惭愧,边垂脑袋边道歉。听到许主任又说话:“湘东!都在里面……”
  阳纯雪忙一抬头,郝湘东已经走到近前,脸面干净整洁,神采弈弈。他眼光滑过她的脸,又和许主任说一句,进了接待室。郝湘东进去后,没管接待室的门,任它裂着一半,里面人身起动和寒喧声传出来。
  阳纯雪这时才发现里面坐着位重量级女士,她握住郝湘东的手爽声说道:“帅哥!精气神挺足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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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湘东声音也脆生:“荣幸之至!卫部长的鉴赏水平那是国家一级,卫部长都说我帅了,那我是真帅!”
  大家笑过,郝湘东又说:“我们郑局打来电话,说下午赶回来,晚上向您和各位领导汇报工作……”
  成部长爽声笑道:“告诉郑局长,不用急,我们得呆好几天呢!先见见咱们自己人,一会儿市委张书记要过来……”
  阳纯雪偷偷瞟着郝湘东的手,竟是与那位卫部长握着,直到把话说完。她心里哼了一声。
  中午,考察团一行被市委张书记宴请,局里只刘局和郝湘东陪同,别说阳纯雪等人,许主任也排不上号。
  自行吃过饭后,许主任带着阳纯雪等人按郑局传达来的指令,布置晚上的招待舞会。
  郑局晚饭前从国外赶回来,与卫部长一行会面,客套一番后,向卫部长再次致谦:“不怕笑话,我这肚子什么糟东西也能装,可就是装不得洋玩艺,去泰国一趟,竟还闹了一周水土不服!晚饭就不陪了,让刘局和湘东他们陪吧。湘东按卫部长的口胃,晚饭安排了西餐,更要我的命了!我还是回家吧,喝点小米粥,晚上咱们酒会上见!见见还是行的,跳舞的事主要还得是刘局和湘东他们的,我那舞拿不出手。……想带夫人过来的,也带来。湘东晚饭把小玉带上,陪陪卫部长……”
  郝湘东大半天没找到和阳纯雪单独在一起的时间,不是他陪着考察团,就是岳非陪着阳纯雪。他含笑点头,听着郑局说着话时,心不断往门口处走,眼睛似乎没看向那儿,但岳非俯耳向阳纯雪嘀咕的时候,还是一点不落地钻进他的眼里。阳纯雪微耸一下肩,喷出一口娇俏笑容的样子很拧了一下他的心。
  郑局已经问过第二遍来,“还舍不得?不陪我们这些老头子,陪卫部长说说话……”
  郝湘东急忙收回心神,郑局的话也大多听进耳朵,笑道:“卫部长用她陪!让她陪局长,我陪卫部长。”
  室内哈哈大笑,阳纯雪听到了这句话,心里一阵咯哏。
  晚饭前稍事休整,大家各回自己房间,岳非被许主任叫着出去了,阳纯雪趴在床上想歇歇身体,郝湘东的电话打过来。她胡乱接起来,随便嗯了声。他说:“我在5011,过来。”
  你在5011我就得过去!5011是天堂吗……阳纯雪心中不知从哪就涌出无限的气来,一句话没说,啪就挂了电话。
  房门一会儿被从外面打开,阳纯雪急忙从床上坐起来,听到门口外郝湘东与服务员说了声谢谢。阳纯雪便知道是他找了服务台上的人来开了门。坐正了身子,腿并在床下,脸向窗外,不看他。
  郝湘东边走过来边责怨:“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不准挂我的电话,你老记不住是不是?走,换个房间说……”
  阳纯雪甩开他的手,冷道:“换个房间就安全了?你那儿就不怕卫部长忽然大驾光临!”
  郝湘东坐到她身边,手握住她的脖子往他怀里拉,笑道:“你不会是为她吃醋吧?她是我爸的老部下,我小的时候她常带我一起玩,我们很熟,才很随便说话……”
  “谁吃醋……”阳纯雪不客气地推开他。
  郝湘东又抱回怀里,轻声哄道:“乖,别闹,一会儿就到时间了!……我先走,你一会儿去5011房。那不是咱们定的房间,我让服务台另开的,不会有人去……”
  阳纯雪又想到刚才他让她们来开门的行为,总是霸道地单方意愿闯进她的领域,更不忿,硬是推开他。“你让她们开她们就开,她们那么听你的干嘛,不知道尊重别人的生活空间嘛……”
  “嘶——莫名其妙地你闹什么你?”郝湘东压低了声音,却加重了口气,“一下午和岳非腻腻歪歪的,我都还没说呢……”
  “我喜欢,我愿意和他腻!女人都得和你腻才行?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每个人都得听你的服从你?”
  “我没觉得自己很不了起……”
  “那干嘛老把你的意愿强加给别人!”
  “你乖乖的听话,还会强加吗?”
  阳纯雪睨目怒视。感觉他真的有病,竟把问题当答案又甩出来!“问题就是,阳纯雪为什么就得听你的!”
  郝湘东冷眼盯她,不觉得他的回答有问题。阳纯雪不听他的听谁的!阳纯雪脑子有时像白痴,不听从他的正确建议当然不行!
  郝湘东怀着一腔柔情并欲望来的,却不得施展,给压抑得有些烦躁:“你非得这会儿吵闹这么件事?”
  是的,非!阳纯雪想到他对玉雨春的态度就恼火,可恨的是她竟然是这个男人恶劣对待玉雨春的主因,是最对不起玉雨春的人!“我和雨儿,不是你想怎么样欺负就怎么欺负的人,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的人!你别打错了主意。”
  郝湘东把气恼压了一胸,脸上越见难看,盯她半晌,最后还是决定暂且忍气吞声,说:“回去再说!晚上的舞会你别参加了。”
  “你还管不着!”阳纯雪执拗地一扭头。意思是郝湘东不是说着这话的人,既不是她的顶头上司,更不是局里领导,至于其他身份,都是郝湘东强加给她,她才不认。
 
  “你这丫头……”郝湘东又出嘶声,可眼神里已不见愠恼。阳纯雪梗着脖子赌气的样子,透着股子娇憨劲,已有些酥透了他的半个心。走上去又往怀里拥,阳纯雪要拒绝,他不容分说拥紧了,说,“吃过晚饭,和许主任说一声,回去就行,他不会不让的。听话,别参加。我可不想让别人一晚上搂着这小腰想入非非!亲一下,我得走了……”
  阳纯雪心里十分不甘,感觉无论与他争辩什么,气半天后还是让他一句话又打发回原处,仿佛没说!他低头寻她的嘴,她左躲右闪,不给,说着:“雨儿都能陪局长,我怎么不能陪……”
  阳纯雪的嘴巴到底让他逮住,嘴压手按,舌头进去翻搅。半天,终于喘着长气放开,恨道:“死丫头,气死我!看晚上回去怎么收拾你……”走着,却又回头两句,“吃过饭就回去!不准再和岳非腻歪!”
  阳纯雪虽然对这个舞会确实没兴趣,但一方面她属于工作人员,得照应着,早上迟到,晚上不是很好意思再和许主任说早退的话。况且,郝湘东不想她参加她就乖乖听话不参加?阳纯雪哼了声。
  郝湘东没有全部按郑局的有关意思办事,只舞会时请了玉雨春。一进舞厅,郝湘东便看到总是成双入对与岳非粘在一起的阳纯雪,他平平淡淡往她那儿走了一眼,再没看她。玉雨春望着阳纯雪满脸喜色,牵着她的手一块去坐。
  第一支舞郝湘东陪着卫部长,玉雨春主动去请郑局长,郑局长笑呵呵的也赶快起身。刘局和评估团的其他人员一块坐着聊天,第一支曲没下舞场。
  之后,郑局和刘局分别请了一次卫部长,以后便几乎都是郝湘东和她跳。玉雨春也总被他们请下舞场。阳纯雪一直故意不往郝湘东那儿看,只偶尔滑过去时,还是让岳非逮住,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怪声叹:“是真帅!国家一级帅!”
  阳纯雪又忍不住哧笑。她刚才看了那一眼,却有另一种联想,感觉郝湘东今晚有些像妓男,和卫部长一边跳着一边耳语不断。十足地出卖色相!她恨恨地恶心了一把郝湘东,把眼光又投向玉雨春。玉雨春却是在舞池里向着她行注目礼,碰到阳纯雪的目光,调皮地挤眼一笑。
  阳纯雪再不敢马糊,管住自己的目光,再不让投向郝湘东一丝半毫。
  还剩半只曲了,岳非却拉着阳纯雪去跳舞。郝湘东及时注意到,擦着卫部长的头顶,把目光在阳纯雪背上和她背上那只手上,狠扎一下。但他却从始至终都没往玉雨春那儿看一眼,不管那儿每次都是什么男人圈着她!
  玉雨春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郝湘东的目光时,她也不禁有些愤闷:难道她只是他带进来陪客的舞女!
  当一曲结束,阳纯雪首先发现玉雨春不在周围时,眼光四处寻找,郝湘东这才追着阳纯雪的目光发现不见了玉雨春。卫部长再继后发现,笑问郝湘东:“夫人呢?是不是见我总占着帅哥,不高兴走了?”
  郝湘东笑着站起来,往外走:“应该去卫生间了!我出去看看……”
  卫部长后面又追上一声:“和她说,下面我都歇着了!把帅老公还给她。”
  玉雨春的确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后信步走到廊上的休憩处,站在落地窗前,往外看。外面夜色与里面的光线基本亮度相当,除了漆黑的玻璃,她并看不到其他。可她还是一直呆看了许久。
  从她上次摔伤,郝湘东在她床上淡然地睡了十来天,在他觉得她身体完全恢复后,没用任何理由的又搬回了书房住。那十来天,他是在对她尽人道,完全理性而不带有一分爱的行为!
  恨,是爱的延伸,或者爱的收尾阶段。以前郝湘东不愿近她的身,有嫌恶、怨恨的情绪,但现在……玉雨春悲哀地发现,郝湘东对她平淡如水,坚固似冰,不睡她的床,不再只是那些嫌怨作祟,他是完全对她不再有任何感情了!包括恨。
  她被他缚这张冷漠的大网里,喊不出,闹不动,每天婆婆那点无奈而略带怜惜的眼光,算是给她的唯一安慰,让她勉强有些希望维持着。但却要用这样一颗心,在外面重复着一样的爱情神话,让人羡慕她这个幸福的灰姑娘,让人家赞叹娶了她的那位多情多义的王子……
  郝湘东找过来,在她身后站住,淡淡地说了句:“进去吧,里面找你呢。”
  玉雨春默默地垂着头跟在他身后走。
  除了舞厅里的音乐声,整个楼层都很安静,走廊里也悄寂无声,却在另一处黑暗里,有一双静静的眼睛,悄悄地盯着玉雨春的背影也看了很久,此时,又注视着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向舞厅,诧异了。
  舞厅里,阳纯雪伴着刘局在舞池里,眼光不时撒向门口,看到郝湘东同着玉雨春一块进来,才放了心。郝湘东坐下后,又悄悄地找寻阳纯雪,看到竟在刘局的臂弯里转着,眉宇间腾得弹跳一下,掠过一层强烈的不悦。
  可刘局下曲还是请了阳纯雪去跳。郝湘东偶尔瞥一眼眉开目笑的刘局和阳纯雪,面无表情,可暗地里双手反复地重复关节运动,不知握紧松开了多少来回,直想去把阳纯雪拽过来。心中同时隐忍着无计可施的恼恨,和对阳纯雪不听话的气怨。
 
  岳非也一直看着舞池里的刘局和阳纯雪两人,第三支曲未完全响起,他便毫不留机会的拽着阳纯雪进了舞池。之后曲曲如此,再不长一点眼色,理都不理刘局投向他的不满。
  不过,不管刘局还是岳非,不管谁握着阳纯雪的小酥手,挽着她那段小蛮腰,对于郝湘东来说,都有差不多的心理反应:胸闷气短,或者,妒火焚胸。
  舞会结束,岳非同着阳纯雪一块离去。郝湘东这才也带着玉雨春回家,却又是大院外停车,让她下。玉雨春咬咬嘴唇,努力控制住情绪,说:“我,很累!为你陪了一晚上客……你不能送我进去……”
  “回家好好睡一觉。”郝湘东声音淡然。
  玉雨春又咬牙,“你去哪……”
  “下吧。”
  “郝湘东……”玉雨春再忍不下去,一声恨怨,珠泪滚滚而下,“你不能给我一点尊严吗,我到底是你的妻子……”
  郝湘东凝目前方片刻,踩下油门,进院。
  玉雨春见郝湘东是一路气势汹汹进了房,上楼去,以为他还是甩门进书房,然后拒她于门外。即使那样她也认,只要他今晚再不走,就是她的胜利。不想他竟是进了他们的卧室!
  玉雨春心头跳动了一下,急忙也跟进去,先去衣橱找他的睡衣,递向他,体贴道:“是有些晚了,不过你一定挺累了,我给你放水,你泡泡澡,睡着舒服……”
  郝湘东把玉雨春的手和睡衣都挡开,冷冷地说:“坐下。”
  玉雨春便抱着他的睡衣坐到床边,低眉顺眼。听到郝湘东哼地冷笑一声,“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摆出这么个小媳妇的样?我欺负你了吗?我欺负过你吗?从哪说我欺负你了?”
  “你……这还不叫欺负我……”玉雨春又声音哽咽。
  “这是什么?”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这就叫你欺负你?你也可以出去呀,我不让你出去了吗?我早说过,我给你留下面子,你给我留下面子,其他咱们各不相扰……”
  “郝湘东!你,是不是男人!”
  “我是不是都与你没多大关系,你觉得哪个是就找哪个去。你有充分的自由!条件就是,互不干涉!”
  “我不!”
  “那就离婚!离婚吧。明天开始,我搬出去,正式分居。”
  郝湘东现在很狂躁,他在把舞会上受到的刺激转嫁给玉雨春。而且愤恨地想到,阳纯雪总有充足的理由表达她的不满意,违背他的意愿,他再盛气凌人也压不住他家有妻室这一事实,不可能一把抓过她来,告诉那些靠近她的人,都滚远点!可这些事实不是他郝湘东求来的,是这一对见鬼的姐妹给逼出来的,用她们各自的方式强压给他的!
V14
发表于: 2013-07-06 23:58

“你……连妈也不要了?”玉雨春听他要搬出去,心中急痛。
  郝湘东冷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妈会为了你连我也不要了?顶多半年,半年之后,从这个家里搬走的只会是你!而且,你一分也拿不走,因为这个家里没有我一分资产。你能明白吗?”
  玉雨春憋得脸色泛青,半天缓不过颜色,半天后才喊出一句话:“郝湘东,你这不叫欺负人?”
  “你可以选择不受欺负啊,如果我们现在可以顺顺妥妥地离婚,我会充分考虑你的意愿。”
  “好!”玉雨春脸上悽绝,“离!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同意离……”
  “说。”郝湘东放松了语气,等着她说。
  “给我买套房子。”
  “好。”郝湘东很痛快。
  “买辆车。”
  郝湘东嘴角*上扬,表达他心中的不屑,“可以。”
  “给我一个孩子!”
  郝湘东凌眉扫去,怀疑自己没听清。玉雨春此时脸面平静下来,盯住他重复自己的要求:“房子,车子,孩子!一个不能少!”
  郝湘东大惑,“你,不是疯了?孩子?要离婚了你要孩子干嘛。”
  玉雨春脸上有失去常态的*,她倒要看郝湘东如何“考虑她的意愿”。“我不能像块破布一样从这个家给扔出去!我得带走这里最贵重的东西,郝家的孩子!郝湘东,你想和我撇清所有关系,永远不可能。如果没有孩子,我死在这个家里,也不会离开!”
  郝湘东脸上变色,什么话没有,站起来就走。
  玉雨春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背,饮泣道:“我错了,我不该要挟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要你的孩子!想要郝湘东的孩子!你不想要我了,难道连个孩子也舍不得给吗……我答应你,等我怀孕有了孩子,一定和你离婚。求你,给我个孩子!我爱你,别对我这样残忍……”
 
  郝湘东还是拽开玉雨春的胳膊,毫无留恋地走出去。不过,他没有离开家,只是去了书房。
  他也在生阳纯雪的气,有些赌气不想去见她。他除了没给她名份,没让她做实至名归的郝太太,他把其他什么也给她了,她却处处挑衅他的权威,无视他的存在,允许别的男人亲近她!
  郝湘东恼恨那些触碰阳纯雪身体的手,憎恶那些淫意意地往她身上瞟的眼光。可是他却无权干涉,不能让那些男人因他的存在而只用尊重的眼光去看他的女人!
  而那个猪脑袋的女人竟也在告诉他,他无权干涉!气死他了!
  郝湘东甩门进书房,留下一路生硬的响动。
  阳纯雪一晚没见郝湘东光顾,没当回事,第二天一切照常。第二天晚上,阳纯雪开始反常,很早自然醒,脑子分外清亮。
  郝湘东为什么不来?而且也没有电话……她意识到自己在想这些问题时,已经想完。这些问题不该是她想的!阳纯雪晃晃脑袋不让自己想。
  不过,一会儿后相近的问题又往她脑子里挤,挤半天她推不开后,在心里又为自己辩护道:她想也不是就希望郝湘东来,只是觉得反常!
  阳纯雪开始同意自己考虑郝湘东为什么反常,便,很容易就一块想到了卫部长,想到郝湘东和卫部长“亲密无间”的样子!那卫部长四十岁上下的模样,生的五观标致,皮肤白净,也许是自小相熟的缘故,对郝湘东笑起来时,透着股孩子般的挚朴。
  听说章徽的说法,卫部长似乎有类似她阳纯雪的婚姻经历:短暂婚史。以后再没结婚,至今独身……
  阳纯雪开始有些奇思异想,牙齿咬住嘴唇很久没再放开,两个眼珠也挤到一块。
  阳纯雪的奥的,现在还没提上她的使用日程——不提,不是她的主观因素,是不等提的就出件事,老给压下去。所以一直岳非客串司机,带她去些地方,并时常接送她上下班。阳纯雪上班不亲自开它,不用岳非接时,打车去,打车回。
  车进单位后,阳纯雪提前下了车,岳非开车去地下停车场停,她一个人往办公楼走。一辆车经过她身边时放缓了速度,她看,是郝湘东的车。
  郝湘东放下窗玻璃,冷眼瞟向她。阳纯雪只愣了片刻神的工夫,那窗口又合上,车开过去。
  岳非放下车后,从地下停场车直接进了内厅,站里面等阳纯雪,久等不来,走出来接。见她走得太缓慢,便用胳膊圈她的肩:“走啊。”
  阳纯雪抖开他的胳膊,自己走。
  阳纯雪和岳非是那趟电梯上去的最后两个人。岳非看到郝湘东也在这趟电梯上,冲他点个头,算打招呼。郝湘东也点个头,当然他也看到了阳纯雪。阳纯雪也知道郝湘东在里面,一直没回头。
  于是,她站是外层,岳非站她后面,最里层站着郝湘东。只乘载了六七个人的这趟电梯,感觉出奇沉重。
  郝湘东坐进办公室后,刃不住拿起手机滑摸。他想给阳纯雪打电话。刚才外面看到她时,见她眉宇间清冷落寞,他心里不刃起来,也有几分得意:何必和这个猪脑袋治气,让她知道离不开郝湘东太容易,恐怕冷她一两晚就足够了!
  但电话没等打出去,郑局那边来了电话,说陈市长从外地回来,要会见一下考察团……
  郝湘东急忙往郑局那边去,同时决定暂且再晾阳纯雪一天,晚上去,共赴巫山续鸾梦。
  办公室里,岳非望着阳纯雪,已经将剑眉拧成几段,最终刃不住:“那手指头不是你的吗?”
  阳纯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拇指在她嘴里放着,忙撤出,见拇指被咬的扁扁的,印着层清晰的齿痕,而且,在隐隐作痛。她用其他四指握住了,攥了一会儿,继续工作。
  岳非又想说什么时,章徽进来,先看看岳非,有些觉得他碍事的样子,叫阳纯雪:“小阳,你出来,我和你说点事。”
  阳纯雪站起来跟章徽出去。章徽拉着阳纯雪进了小会议室,样子挺诡秘。她先笑了下,问:“小阳,问你点私人问题,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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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纯雪不知私到什么程度,带着点顾虑地点下头。
  “你现有交朋友了吗?”
  这个问题——阳纯雪感觉这样的问题之后,可能与介绍对象相联系,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犹豫。
  “有了?”章徽有些失望。
  阳纯雪想了想,觉得还是坦诚一点好。没有,但不想找,也应该是能理解的事情,回答:“没。”
  章徽嘻嘻笑,“那就好那就好!也没有和岳非谈?”
  阳纯雪立即直起了眼睛,急忙摇头,“没有!”
  章徽喜道:“我给你介绍个?”
  阳纯雪也立时拒绝:“谢谢章姐,不用。”
  章徽立起眼睛:“为什么不用?不是没有吗?”
  “现在不想谈这件事……”阳纯雪说着也在想,为什么现在不想谈?她准备过独身吗?似乎没有。
  章徽表示理解,“是不是有些还没缓过劲来?你年龄也不大,过一两年再说也可以。只是我觉得不和你说可惜,真的是很好的机会,错过了,以后你想找这样的都未必有了。”章徽说着脸上沉痛,深刻惋惜。
  阳纯雪没准备让章徽帮自己嫁出去,但听到她这么说,有了些好奇,倒想知道什么样的好机会,如此错过不得。瞪眼看向章徽,有些等她说下去。章徽见阳纯雪有些动心的样子,又放出笑脸,说:“市委的一个副秘书长,叫赵铎,不到三十五岁,家世又好,人品也好!这么年轻就是副秘书长,前途肯定没得说,不知多少女孩疯了似的抢呢……”
  阳纯雪心里暗笑了下,既然这样就更用不着阳纯雪去凑热闹!“章姐,谢谢你,人家未必看得上我,你别费心了。我现在真的也没这个心思……”
  章徽笑,“以为我瞎起劲?人家看上你了,托我来说的。”
  阳纯雪有些不好意思:“你别瞎说,我们又不认识。”
  “你对他没印象吗?说是他陪着张书记一块去见卫部长时,见了你一次!一见就记着了……呵呵。”
  阳纯雪摇摇头,那天她只是在外围服务,既没看到张书记,也没看到张书记带去什么人。
  “噢,”章徽有些失望,又道,“约个时间见个面,就认识了……”
  “不用!”阳纯雪急忙否决。
  章徽看她的眼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小阳,我和你说几句知心话,你别不乐意。”
  阳纯雪点头。
  章徽说:“你别觉得岳非这样的男孩子喜欢你!可能谈恋爱,没问题,对他也没什么损失,可对你不一样,你是要考虑将来的。他还是个未知数,他个人本身,他的家庭……都是个未知数!可没有这位赵副秘书长靠谱!这人是我老公单位领导的小舅子,他们认识,说这人也算是含着金勺子长大的,可少有的踏实,为人又低调!出身好,再加本人努力,将来能不成器?将来你做了省长太太,部长太太的,可别忘了我这个媒人……”章徽说着咯咯笑。
  阳纯雪点头应着,听完后也笑笑,回答:“我知道,我没和什么人谈,真的!我就是现在不想谈这件事,章姐,你还是别费心了……”
  “说了这些你都不动心?”章徽审视她,“你真没有其他想法?”
  阳纯雪又忙摇头,“没有!”
  章徽眼神更深远了些,说:“小阳,真找上这么个人算是你天大的福气!将来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我不想……”阳纯雪还是拒绝。
  章徽又道:“先见面认识一下再说呗,不同意就当多个朋友呗,见一面吧!”
  “我真的不想见!”
  “见见!”章徽坚持,“姐姐这是为你好!见了面说不定就真看上了,见一面也少不了什么,对吧?我回话了?”
  “又不想和人家谈,见面不更不好?”
  章徽叹口气,“就当帮我个忙,见一面行不行?你又不想和人家谈,见了面好不好也无所谓。你觉得不好,就亲口拒绝不行?”
  “那为什么?”阳纯雪不明白,她现在不去见面不更是直接?
  章徽又笑,“见个面吧!他姐夫是审计局局长,是我老公的领导,领导交待一回,连你个面都不给见……这也就罢了,万一哪天别人来一说你又去见了,让我和我老公不是很难做?”
  阳纯雪没想到一次简单的提亲,还有这么多道道。可,托人提亲的目的不是为了避免当面被拒绝时的尴尬嘛!
  阳纯雪迷惑犹豫的空,章徽打起了电话:“老公,可以了,你和那边定时间吧……”
  “章姐!”阳纯雪有被拉郎配的感觉,不知再说什么好。
  章徽扣了电话,嘻嘻笑,“你就等着有一天感激我吧!”
  对于章徽,她考虑的可不是对方见面后被拒绝是不是尴尬,而是她老公如何在领导面前更有面子。如果到时阳纯雪非得拒绝,那也多少看到些她和老公的努力成果。但阳纯雪连面也不去照,从哪看出他们尽心尽力了呢?
  相亲定在第二日晚上。
  阳纯雪从接到相亲任务就开始浑身发紧,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相亲,做这样原始的事情!
  她没将这件事告诉岳非,一件用不了半个小时就结束的事情没必要再让其他人知道。阳纯雪确定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结束会面。既然章徽说必须得去,但可以当面拒绝,那她就去拒绝了事。
  阳纯雪将岳非哄走后,自己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便在约定见面的地点闲逛着等。本来对方是约着一起吃饭的,可阳纯雪怕半个小时吃饭太仓促,或者因吃饭半个小时结束不了见面。
  阳纯雪逛了一会儿,心慢慢不在这次相亲上,想别的了。当一辆白色的汽车缓缓停靠到她身侧时,她还没有意识到。当一个人——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下了车,向她走过来时,她意识到,相亲的人来了!
  那男人身高与肥瘦都算中等,相貌也中等。可他步履稳健地走过来,透着份优雅从容,那是一个自信而心态平和的男人才会有的气韵。他从老远就望着她,目光端庄,含着微微笑意。
  “对不起!”他开口先道歉,声音不急不慢,语调不高不低,像缓缓流过的溪水,从容不迫,真诚自然,“以为来的不算晚,还是让你先等着了。”
  阳纯雪不知道现在是几点,是不是到了约定的时间,是不是他确实来晚了,可都无所谓,笑了下,说:“没什么,也没事,我一直在这儿逛着玩了。”她在告诉他,她没等急,让他不用不安。
  “一直在这儿?好长时间了?”他倒更露出自责来。
  “没事。”阳纯雪又笑笑,不知再怎么安抚他。
  “上车吧,找个地方坐坐,这儿风大。”他用胳膊引她,请她上车。
  阳纯雪没动地方,脸上有些局促。她想见面就马上告诉清楚他,然后各自分头离开的,但现在,仿佛面对这样不急不缓的人,也做不出那样急急火火的事情一般,有些开不了口。
  “你有别的事?”他看出来,问了句。声音清泉一般自然舒畅,直往心里泌。
  阳纯雪犹豫了会儿,决定还是干脆点:“对不起!我来想和你说,我们不合适!”
  赵铎呵呵笑,“先不谈这个!我也觉得不合适,我得比你大十岁吧?比起你,又丑又老,是不合适!……就是刃不住想试试,说不定你就是喜欢又老又丑的呢。看来不是,啊?吃饭去,一块吃顿饭还是合适的!”
  阳纯雪不禁笑了下,有些不知如何表达她的意思。“我不是这意思。您也不丑不老……我吃过饭了,您自己去吃吧,我就不陪了……”
  赵铎笑吟吟地听着说完,点下头,可不是同意阳纯雪的建设,而是说:“那我也不吃了,陪你在外面走走。”
  阳纯雪张张嘴没再说出别的来,默默地随着他走。
  走了会儿,他笑了声,说:“忍不住还是想问问,真不觉得我又老又丑,配不上你?”
  阳纯雪也只能选择摇头!
  “那为什么觉得不合适?”
  阳纯雪觉得这问题太不好回答。
  他说:“可能是太急了。做个朋友相处些日子,到时候再说,好吗?介绍对象老土了,我还行,能接受,你们这么大的年轻人可能都接受不了了!呵呵,我当初结婚时也是别人介绍的,我爱人是我谈的第一个对象。除了让人介绍,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表达……”
  阳纯雪早惊诧地停了脚步,巨骇!赵铎回过头看她,有些疑惑,不知她何故这幅表情。
  阳纯雪张了张嘴,最终问出来:“你结婚了?你……”结婚了还和她相什么亲?这是什么鬼事情!
  赵铎也愣了下,问:“他们没和你说?”
  阳纯雪哼地笑了声,觉得真是荒唐:说了又怎样?还有这样公开找二房的!
  赵铎微微笑道:“你先别生气,别往坏处想!可能他们怕说了你更不同意吧,是不是这也是让人求着劝着才来的?”
  阳纯雪不吭声。
  他道:“那我自己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吧。他们告诉你我叫什么了吗?我叫赵铎,三十五,汉族,当地人,大学学历,又上了在职研究生。现在市委工作。七年前结过一次婚,两年后有了个儿子。去年,儿子跟着妈妈一块回姥姥家,路上出车祸,娘俩一块……走了……”
  赵铎慢慢往前走去,阳纯雪此时看着那背影有些沉重。她不知再该说什么,默默跟在后面。他又缓缓说道:“几个月前,有人向我介绍过你,我没应口,没想这么快考虑再结婚。……那次,在国际大饭店看到你了……”他笑了下,有些不太擅于表达这种感觉。
  “我没找人去说过!”阳纯雪怕里面有误会。
  “嗯,可总有些热心人……”赵铎回过头,注视着阳纯雪。此时夜色渐浓,淡淡地在他脸上罩了层深色的金属粒,可眼睛灼灼地闪烁着,显得更加光泽。
  他嗓音又低哑下一层,可更有厚度,“我,反复考虑后才决定找你说的。我还是不想很快就结婚,按照我的计划,怎么也得两年以后。可是我怕这两年,你早就给人抢走了……”他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一声。
  阳纯雪已经很不自然,微调了下方向,慢慢晃悠着走去。赵铎又跟在她后面。
  阳纯雪走了会儿,说:“我们不可能……”
  赵铎盯着她的背,缓缓地问出他的猜疑:“心里有人了?”
  阳纯雪脑子里飞快地跳动了下郝湘东的样子,匆忙摇头,甩开。说:“不是,我就是不想谈。”
  赵铎轻轻舒出口气,温和地说:“可以理解,以前的事还没在心里全放下吧?没事,我也不急,以后,我们做朋友吧,不谈这事,见个面,随便聊聊天什么的。等你什么时候想谈了,咱们再谈。”
  阳纯雪忙道:“您千万别等着我,我们没有可能的!”
  赵铎微微地十分不明显地蹙一下眉,不知她何故说的这般肯定。既然现在心里还没有人,怎能保证以后他们完全没有可能呢?
  他轻轻笑了下,舒缓气氛:“不会等你,说不定不几天我就有合适的结婚对象了,我都这岁数了,不适合再等人了!你要想喜欢我也得快点,晚了怕就赶不上了……”
  阳纯雪笑了声,感觉这真的是个让舒服的人,懂得为别人着想。她问:“你和你太太很相爱吧?”
  赵铎沉默片刻,无奈地笑一声,“老吵架!那天晚上不是因为吵架,她也不会带了儿子回娘家,也就不会出车祸!”
  阳纯雪感叹:“感觉你很爱她!”
  他又苦笑,“因为我说两年后才考虑再结婚的事?虽然她在时老吵架,感觉日子都有些过不下去了。可一旦走了,一个家转眼就没了两个,剩下那一个感觉还不如一块走了,真难熬!其实,我也不愿一个人呆着,说是两年,两个月都不想熬,特别晚上时,不知多想有个可心的女人陪在一边说说话!可是想到她们娘俩再也回不来了,我怎么不能为她们受两年苦!……听了,觉得我挺虚伪吧?”
  “不觉得!”阳纯雪摇摇头,没想到他会坦诚说出这样可能“有损形象”的话,倒觉得他更平易朴实。其实她喜欢和这样的人相处。
  “不觉得?我一直不敢和人说呢,觉得,挺差劲的!”
  “人越孤独的时候越希望有份感情依靠,应该是人之常情,多数人会理解的。可这时候想抓住的东西,可能不一定是自己很想要的……”阳纯雪其实有些由感而发。
  赵铎笑笑,“那就检验一下我,反正我们都想等等。等等看,看你是不是我只想随便抓住依靠下的人……”
  阳纯雪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想到了,随便说说的!”
  赵铎望着她,不多辨析地点下头,抿下嘴道:“陪我吃饭去行吗?我还没吃饭呢。”
  阳纯雪歉意地笑了下,“你快吃去吧,我也要回家了。”
  赵铎便又改了主意,“算了,先不吃了。再走走,再往哪走?”
  阳纯雪茫然地看看眼前,都不是她想走去的方向。虽然她感觉不太讨厌这么陪他走走,可她仍然更希望就此分手,不要再继续走下去。
  赵铎又引着她往一个方向走去,坦露心扉地说着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的话,缓缓地,如流淌的溪水,一直流进阳纯雪的耳内,心间。
  当赵铎第三次温和地提议阳纯雪陪他一块吃饭去时,阳纯雪怀疑他肚子里是否也这样温和地等待他。如果她再拒绝陪同,他会不会也还是坚持着不去吃,而继续走?
  赵铎见她没马上拒绝,笑道:“走吧,我吃饭简单,一会儿就吃完。”
  阳纯雪意识到这也是个狡猾的男人,他简直是在给她行苦肉计!觉得还是不要继续与他“朋友”下去,想想,谈条件:“我陪你吃完饭,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了!”
  赵铎裂开嘴,无声地笑了会儿,望着她的眼光更柔和了,几乎和夜色粘成一片。“做朋友都不可以?”
  “我们相差太大,不适合做朋友。”
  “哪相差大呀?相差十岁就不能做朋友了?”
  “还有地位,您是大领导,我是老百姓,做朋友不搭配。”
  赵铎呵呵笑,“那我就做你的领导!把你调市委办,这就搭配了吧?”
  阳纯雪唬下脸来,严肃地说:“你别开这种玩笑,我可不想让人误解我和你的关系!你不要以为我不同意,你硬调我去,我也没办法,我可以不做,辞职!你最好不要以权欺人!”
  赵铎脸色也认真下来,“开玩笑呢,我不是无赖恶霸,没那么恶劣。我会尊重你的意思,你不想再见就不再见。走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赵铎的饭很简单,只要了一沙锅皮蛋粥,但喝的速度像他的语调一样,悠缓。而且其间他不时问一下阳纯雪:“你也喝点吧?”
  阳纯雪有些被问起食欲来,而且,晚饭吃得不多,外面走了半天,似乎已消耗进一半,再面对一个津津有味作着示范的人,肚子里没反应才说不过去!
  赵铎见她又犹豫,便叫了服务员过来,拿了菜谱点菜,问她:“喜欢吃什么?”
  “我……”阳纯雪此时再拒绝,自己都觉得虚伪。她笑笑,“不用另要,喝你一碗粥吧。”
  赵铎含笑,交待服务员:“再上一份冰糖燕窝粥,上三个小菜!”
  然后他拿小碗先盛了点皮蛋粥放她面前,笑道:“先喝着。”
  赵铎的言谈语调,像他们喝的粥一样,松软滑口,易于消化。粥喝的很慢,可夜晚过的很快。阳纯雪被赵铎送回家时,十点多钟。
  “你住这儿?”赵铎望一眼车停处的楼房,“几楼?”
  阳纯雪含糊道:“不是这栋,还往里,里面不好走车。很近了,你回吧,谢谢。”
  赵铎又笑一下,感到她这是故意留了手,不想让他知道她太具体的住址。又问一句:“不用送了?”
  “不用。”阳纯雪向他摆摆手,转身往里走。
  赵铎没勉强,含笑望着阳纯雪离去的背影,静静地立于车旁,守望到人影消失。没错,就像他第一眼看到时的印象一样,这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善良,真诚,淡泊,高贵,也美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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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纯雪回到家,洗浴过后,坐在床上又恍了一会儿神,把全身蒙进被子里,睡觉。
  却不知,她进门前,郝湘东刚离开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带着满腹恼怒走的。他没有吃晚饭就过来了,以为会很快等回阳纯雪,不想竟至深夜未归。
  原来,没有他时,阳纯雪过得挺酒脱的!郝湘东捏着电话,想打,可又恨得不打,直要捏碎了一般。猛然他站起来,愤然离开。
  郝湘东离开阳纯雪这儿后,约了庄文尚来,两人酒吧里坐下,酒慢慢喝着,都有些烟锁重楼。庄文尚首先挥去些烟雾,问:“和雨儿闹别扭了?”
  “嗯?”郝湘东听到这句话,不知受惊还是没听清,抬眼睛细看庄文尚。
  “我看雨儿一天脸上也老恍神,是闹别扭了吧?”
  “没啥。”郝湘东简单一句绕过自己去,转向庄文尚,“你那边怎么样?”
  但庄文尚似乎也对自己不想多谈,又问过去:“雪儿,最近还好吧?”
  “看着就那样!”
  “有事多帮着她。”
  郝湘东暗暗咬咬牙关,口气真诚地劝:“文尚,既然已经放了就别老心里想着了。好好对待丛丛,这样你自己也会过得舒心。”
  庄文尚点头,声音哑然,“我知道!一直,我都很摇摆不定。有几次差点就忍不住,都是走到半路上,丛丛就来电话……她就像知道我那会儿正想干什么……每次我都是被丛丛的电话又叫回去。……知道我盼过什么吗?盼过雪儿的电话!我几乎就在等着她给我机会,给我回到她身边的理由。没有过!……看来,当初我也没算决定错。雪儿什么也比丛丛优越,没有我,她一个人也可以……可,丛丛不行,只有我!”
  “算了,过去的就别再想了!来,喝了。”郝湘东两指架起酒杯,过去碰了下,一口饮进去。放下酒杯又说,“找个好日子,结了婚,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把日子过起来是正事。……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
  庄文尚摇摇头。郝湘东呵呵鬼笑,“还真可以!天天一个屋里住着,这也能忍住!守着这么朵含苞待放的嫩蕊,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艳福,你就这么空放着……”
  庄文尚啐他,又警告:“好好对待雨儿!差一点小心我饶不了你!”
  郝湘东冷笑,“还当自己小姨子呢!也不想想,你有资格教导我吗?”
  ——————————亲们,能猜出庄文尚到底为什么离开阳纯雪?猜猜,留言
  “有资格!”庄文尚不示弱,“不管是不是小姨子,我都是雨儿的哥哥。”
  “少来吧,你要不到处充哥哥,也到不了这田地。再想认个妹妹?”
  “小子,别以为逮着我的短了,教训你我还是足够有资格。我是无心犯错,你小子要犯,那肯定是有心插柳!”
  郝湘东哼了声,没再搭话。
  庄文尚忽然脸上惊觉:“你小子……不会打雪儿的主意吧?”
  “怕我打,你还一个劲地交待我多照顾!”
  “你?真?打了?”庄文尚眼珠子要暴裂。
  “咦咦咦……”郝湘东数声不屑,“行了,别看家狗似的了,再看也是人家的!我还没那打算,你要一直这样建议,我就得认真考虑了。”
  庄文尚切了声,“量你小子也没这个胆!”
  郝湘东这会儿做什么也感觉不对路,有点烦,撒手站起来,说:“回去吧,看好你的嫩蕊,我也回去哄哄‘你妹妹’!”
  庄文尚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两人推推桑桑地出了酒吧。
  庄文尚回到家,周丛丛又跳过来抱住了脖子,往他嘴上嗅了嗅,“喝酒了!没喝多!”
  他呵呵笑笑,移开她的腰,往里走去。他在卫生间方便后,哗哗冲过水,听到外面又传来周丛丛地声音:“哥?我晚饭做的粥,给你盛一碗?”
  庄文尚走出卫生间后说:“不用,吃过饭了。”
  庄文尚晚饭和几个同事在外边吃的,刚要回来时,接到了郝湘东的电话。庄文尚现在有点躲着周丛丛,有些日益承受不了她的火热,便尽量减少和她独处的时间。
  周丛丛却已经将粥入碗,端上桌。他看看,有分犹豫。周丛丛推着他的背往椅子上坐:“喝点吧,养胃。”
  庄文尚坐下来喝,尝是热的,问:“你刚吃了?”
  “不是,一直给你热着呢。”周丛丛也在他对面坐下,满意地看着他喝粥。
  喝罢。洗过。上床。
  周丛从睡卧室,庄文尚一直睡客厅里的简易床。但卧室的门周丛丛从来不关,洞开着,她总是躺在床上先和庄文尚说会儿话。说说她在超市里一些有趣的事,问问庄文尚工作上有没有碰到烦心事,庄文尚有问必答,不问时只听着。
  周丛丛用足了声调,不仅要穿过卧室与客厅的距离,还要穿透庄文尚的睡眠,说:“哥?没睡着吧?”
  “噢。”
  “还有两天我过生日了!”
  庄文尚呵呵笑笑,“记着呢,一准给你买个大礼物。”
  “你知道我要什么礼物?”
  庄文尚似乎在想。周丛丛提醒他:“我十九岁了!”
  “嗯。”
 
  
  周丛丛销声片刻,又说:“天越来越凉了,晚上睡觉挺冷的,你要盖好被子啊,别冻着。”
  “没觉得冷。”
  “哥呀,”周丛丛声音发起娇来,“晚上我觉得冷,你进来睡吧。”
  “别闹了,快睡吧。乖!”庄文尚声音很纵容。
  “我都十九了!”周丛丛重申这个问题。
  庄文尚呵呵又笑:“还没到呢。”
  “到了你就进来睡!”
  庄文尚没再有声音。以前周丛丛问过他:“哥哥,你不是真准备和我好吧?”
  “都这样了,还不是真心?”那时他已经完全与阳纯雪办了离婚手续。
  “那你干嘛不和我睡在一张床?”
  “现在早点。”他含糊过去。
  周丛丛噘小嘴。“我早就是你的了,还有什么早的。”
  庄文尚有些没话。过会儿道:“你还小,那样我老觉得是欺负你。”
  “都十八了,成年了。”
  “再大大。”
  “到多大?”
  庄文尚想不太明白这个问题。“到……再过几年吧!”
  “几年?”
  “几年……”
  “一年!”周丛丛又替他作主。
  “太小……”
  “就一年!”
  “好了,乖,先睡吧。”庄文尚想把这事不了了之,但周丛丛似乎认为他认可了。
  ……
  久听到庄文尚回声,周丛丛那边抽起鼻子来。
  庄文尚声音透着疼昵地轻叹声:“我是为你好……”
  “不是!你是还想着她。你回去找她去吧,别管我……”
  庄文尚又叹一声。听周丛丛嘤嘤了几声后不再有声息,他瞪着眼望着黑漆漆的上方,脑子片刻进入盲区。却觉小床忽悠一颤,感觉压上个人来。他激凌了一下,完全不用多想,就知是周丛丛。他想了想没作声,身体往另一边侧去,背给她,决定以沉默的坚守耗到她自己回去。
  她把手勾到他腰上,身子完全贴上来,轻声问他:“哥,是不是我没雪儿姐姐漂亮,你对我提不起兴趣?”
  庄文尚不应声,仿佛睡了。
  “哥!”周丛丛撒起娇,不住地晃动他的身体。
  庄文尚下面已经昂首挺立,不敢再缠下去,想打发过一天算一天,回了话:“还有两天才过生日呢。乖,回去睡去!”
  “这两天有什么区别?”
  庄文尚还真不知道区别多大。只是他也没真想两天后就按“前约”办事。他沉默片刻,腾坐起来,下床来抱起周丛丛往卧室去。周丛丛惊喜过望,环住他的脖子,热赤赤的脸更贴近一层。进了卧室,周丛丛被放在床上,紧眉闭眼,等着他扑上来。虽是久等之事,还是不仅慌乱,心中似喜似羞地扑扑乱跳。
  但——
  “别再出来,好好睡觉!”门应声关闭,室内霎时无声无息。
  庄文尚又躺回他的小床,却再难躺住,下身挺硬的他挠心抓肺,感觉阳纯雪一晃一晃地就睡在他身边。他一把划过来,覆身上去,可惜,虽然绵软相当,却找不到他进入的地方。只是一床被子!
  他又一下坐起来,摸烟,上火。火机打了几下没打着,他站起来,一边继续打着火,一边往外走。
  “哥你别出去!在家里抽就行,外面冷。”周丛丛的声音从闭着门的卧室传出。
  但庄文尚没停脚步,拉开门出去。他站在楼道里,狠吸几口烟,又猛喘了两口气。缓解不少。
  庄文尚不禁想到郝湘东的话,也有些不知自己这样有何必要。他到底是看不上周丛丛,还是等有一天回去好见阳纯雪?
  都不像是!周丛丛鬼灵精怪的撒娇模样,有时让他不敢目视,身体里有强烈想要她的反应。而对阳纯雪,虽然他不时会有幻想,可理智告诉他再不可能,他当初放弃阳纯雪而选择周丛丛就知道他必须这样做的理由。现在,又怎么可能放下周丛丛,回归阳纯雪!
  那就是他觉得太对不起阳纯雪了,想替她惩罚自己。
  庄文尚想着,烟蒂已触到手指,烫了下,一抖,丢落地上。第二支又燃起来……
 
  这是一个不眠夜。
  夏末秋初,已是凌晨,冷雨击打起窗楣。
  玉雨春裹在被子里感觉满床冰冷。不是激动和兴-奋,不是恐慌和内疚……而是冷。这就是被叛郝湘东的感觉?亦或是,结束了一段刚刚蒙生出的感情的感觉?
  昨天下午时她接了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是宋玮。她绝没想到那一刻收到他的电话——也没想过没有,她是从来没想过任何关于宋玮,因为想到,就是提醒自己,是她对不起郝湘东,就得忍受郝湘东今天对自己的折磨!这,并不是她太愿意接受的事实。
  玉雨春对阳纯雪曾交待过毕业前的那次酒后乱姓,但没有说,那拥着她一起从酒后醒来的人是宋玮。
  想不到,玉雨春与郝湘东交往半年后,突然消失的宋玮,厚积薄发,三年后竟成为当代文坛的一个旗帜性人物,凭着一本《石女》名灌大江南北……
  那天,去了好多人,有玉雨春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端起酒来,都敬向宋玮。她也祝贺宋玮,宋玮一句话没说,一口饮尽,眼睛里一直对她冒着一团火。
  她很兴-奋,虚荣心被高度膨胀:这样一个时尚人物也是她玉雨春裙下的侍臣!
  酒后,大家都散,宋玮挽着她的腰,和大家告别,她也随着一块摆手,女主一般。其实她是喝的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并和谁在一起。
  中间很大一部分记忆缺失。直到第二天清晨醒来,发现自己八爪鱼似的扣于宋玮身上,宋玮也抱着她。
  玉雨春推开宋玮,惊慌地坐起来。宋玮移过来,用手触摸她的后背,她狠狠地扭一下身,恼道:“你太过分,敢趁我醉了……”
  他淡然一笑,“我也醉了。”
  “昨晚,有没有过……”她心存侥幸。
  宋玮一下掀开身上的被子,赤--裸地晾给她,说:“我也不确定,你可以问问他。”
  他下面坚-挺着,明亮亮闪着光泽。他说:“要说没有,都一丝--挂的,还抱在一起,说不通。要说有过吧,它现在怎么还这么大瘾?你要再晚醒一秒钟,我就可以确定告诉你,有!”
  玉雨春觉得他成了青年作家的最大修为就是会了贫嘴,昨晚整个酒桌上就没少听他穷侃。她不再理会他,找衣服穿。
  宋玮却从后面抱住她,声调透着股飘零的秋意,“春,重新开始好吗?”
  “重新开始什么?”玉雨春笑一声,“些ing伴侣?”
  “不是!女朋友,未婚妻,老婆……”
  “你说的是和我?我不记得我和你有过这样的关系。”
  “有过!在我心里一早就有了,就是不想说。”
  “可我心里没有!”
  “我知道,所以现在才说,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一直没说,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甘于平淡的人,想过人上人的日子。那时我给不了你,说了也白说。现在,不一样了,你说是吗?”
 
  “还一样,我不爱你!”
  “爱?对你很重要吗?你爱过谁?”宋玮露出嘲弄,“我有能力给你你要的生活不就行了?”
  玉雨春不屑,带些冷酷。“我有爱!只是不爱你这样的!我爱我的男朋友,很快他会是我老公!”她扯开他的胳膊,一件件找着衣服穿。心里继续鄙夷:给我我要的生活?知道我要什么生活?当个破作家,成了名就以为多有身份了?也就一只插几片光亮羽毛的山鸡,再怎么也比不过金凤凰……
  之后,宋玮又找过她,只是玉雨春一直躲着不见。
  一周后,玉雨春与阳纯雪离开学校,来到K市,走时宋玮并不知道消息。
  来到K市的一年间,从上次庄文尚在她面前提了一下宋玮之后,这是玉雨春第二次又有宋玮的消息,不想,竟是他本人的电话。
  “春,”他叫她,用他独一无二的称呼,整个熟人圈里没第二个这样叫她。
  玉雨春觉得他可能是想显得于她,与众不同一些,只是可惜,玉雨春真的对他没太多感觉,和他相处的几个月,似乎,可能,也就是那段时间她正青黄不接,他刚好砸进她空档里了。
  玉雨春玩笑道:“大作家呀,怎么找到小女子了?有事?”
  宋玮也呵呵笑几声,说:“我在K市,K市宾馆,能来一下吗?”
  玉雨春无语,可全身血液在身体里炸了下,那应该是一颗已经准备下出轨的心才有的反应。而且,发出信息的地方,是与她有太多床第欢愉的人,因为一句“我在K市”而瞬间把那些沉淀的“精华”激活,沸腾,狂乱地冲向每一处神经末梢,将些难捺的骚痒挤至皮下。
  不用置疑,如若去了宾馆,绝不只是熟友叙旧!
  玉雨春一直犹豫,
  可最终还是去了。
  宋玮只在她脸上咕噜了一下,便抱住了狂亲,手翻动着她的衣服。玉雨春双手空空地张着,没主动碰触他的身体,可一点没抗拒。既然来了,何必又去故作姿态!
  宋玮脱去她的下衣,热砰砰的柱体未及进入,只是触碰到她的私-处时,玉雨春痛苦地呻吟一声,带着一种焦灼的渴望……他全部进入,猛烈地抽动起来。玉雨春全身颤动,滋滋的情-欲散着烟雾般,释放出来,那段血肉通道,才止了些灼热。
  宋玮脱去她的上衣,两颗鲜亮的红樱桃随着起伏波动的胸部,跳跃,上面的两点小嘴也圆圆地张开着,大口喘息。他俯下脸,撮进嘴里。
  玉雨春又扭动呻-吟开,像一堆未被燃透的干柴,拨下火就着。宋玮放过两座山峦,吻着下面的万里平川,渐近水草丰美的泽地,于深处,拨弄花心。
  玉雨春身体蛇一样的蠕动,里面的欲-望汩汩翻涌,要爆破她薄嫩的肌肤一般。这个被郝湘东闲置太久的身体,压抑了太多的情-欲,在旧情-人的爱抚下完全激活。这个身体也许对宋玮是有些眷恋的,缺了郝湘东的爱-抚,那隐在深处的向往便一丝丝浓烈起来。所以,这个身体,此时,玉雨春也不可阻挡。
  “进来……”玉雨春整个上身弹跳起来,呐喊一声,痛苦而急迫。
  宋玮再次冲入,奋力拼杀。温凉的精-液注入她的腹地,火一样的身躯在一片颤栗过后,缓缓趋于平静。
  宋玮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床伴,有着男人可以自傲的硬软件。这也许是玉雨春脑子没想记住这人,身体却不由自主存留了记忆的原因。
  宋玮摸着她被汗水滋润过,愈加油腻滑润的身体,用嘴拨开她脸上凝着汗渍的一缕头发,望着劫后重生似的一张俏脸,带些轻-佻地问:“多久没做了?你老公不行了,还是不往你这儿用了?”
  玉雨春咬咬呀,喘动着说:“好久了,你要笑就笑吧。”
  宋玮没笑,手指触摸她的脸,说:“看来,日子过得真不好。这脸原来多红润!”
  “现在成黄脸婆了?”
  宋玮摇摇头,“更像怨妇!憔悴苍白!要是当初跟了我,我会一直拿你当块宝,哪会有今天……”
  “得了吧,你们男人都是追着撵着的才是宝,到了手的就是块破砖头了。”玉雨春说着起来倒水喝。
  宋玮摊平在床上,望着她纤细的腰身,浑圆的臀部,也咽了下口水,道:“给我一杯。”
  玉雨举着一杯水一口气喝进去,又倒上,端他面前。宋玮又看看她前身,无论站着躺着,体形都完美的无可挑剔!没变,什么也没变,也还是像以前那样,赤身在他面前行走,也坦然自若。
  正是这份坦然自若让他茫然,也产生了研究这个身体的兴趣,最后发现,当这个身体傲视她面前的男人时,才是这样毫无羞涩感的,认为这个男人与他的一切,她可以随意驱使和流放!
  宋玮又要落寞地把眼神移开时,却猛得捕捉到玉雨春脸上的一丝变化。她随着他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忽然微显侷促,顺手扯了他仍在床边的外套,宽宽松松裹于身上。他又往她脸上看了眼,她没注视他,注视着他把杯中的水喝完,接过去,又去倒了一些水进去。然后,从小坤包里拿出一板药片,掰一片放嘴里,用水服下。
  “吃的什么?”宋玮疑惑。
  “避孕药。”她可不想再和他来一次意外怀孕。
  一丝玩味的笑意浮上宋玮的脸,“你……早就准备下和我上床了?”
  “你原本没这意思?”玉雨春冷冷地哼一声,放下杯后,说,“我走了……”
  宋玮没吭声。玉雨春到床上拣自己衣服时,眼光划过他的脸。那上面有些阴郁。不由自主,她心里一声叹息,拿衣服的动作变得十分缓慢。
  “我老远的来,就只为和你上次床?你不想听我说点话吗?”
  “有什么好说的!”玉雨春还是坐在了床边,背对着床上的宋玮。“你来有事?”她觉得不该只为了找她。
  却久久听不到宋玮的回声,她回头看。他眼里带些幽冷,望着她,向她伸出了胳膊:“到我怀里来……”
  玉雨春略一迟疑,双腿挪到床上,屁股退了几下,靠进了他怀抱。
  他在她发间吸了口,带点新汗的味道,应该是刚刚“运动”的结果。
  “春,我找了你很久,打听了许多人,才找到你。原本只是想看看你,没想你这么惨!反正你现在已经是块破砖头了,不如跟我走吧。顶多还是块破砖头,可说不定我真会拿你当宝石呢!”宋玮话里似真似假,透着几分苦涩的调侃。
  玉雨春还是不屑:“我宁可在这儿当破砖头,也不冒险去当你手里的宝。”
  宋玮笑了声,“这就好,我还真怕你心里惦记我,那样我就走着不安心了。我想再消失几年,去中东,我是学*语系的,想完全派上用场。我一直觉得那儿的女人挺可怜,想直接用*语去写一部有关*世界的女人的书,说不定将来再混个诺贝尔文学奖什么的。”
  “中东?”玉雨春有些蹙眉,“中东那儿可乱!而且,女人在*世界可是敏感元素。再说,你虽然学得*语,可毕竟不是自己的母语,写作,又是个搞文字游戏的活,你确定可行吗?”
  宋玮往她脸上亲了下,笑道:“我就知道春是我的知己!你说的我都想过,不可行也无所谓,除了你我也无牵无挂的,不行,就当去玩几年,也算游历世界。”
  玉雨春忽然鼻端耸动了一下,有些情绪涌上来,又被她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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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时追加一更,献给晋级第100条评论者新浪网友sunyouyou0803,以及,妖姬一说冷,就马上献来温暖的朋友,zhanginyuesdoris19851123zhongting53049,妖姬会尽力多写,下周努力保证一天二更,写得顺,或收藏多时,再追加。好不意思亲们!!
  宋玮看到了,将脸贴到她脸上。“春……”他声音颤抖了几下,“要是倒回去几年,就是锁也要把你锁在我身边……”
  “……现在,还来说这些干嘛……”
  “是啊,没什么用了!可早说又能怎样?你还不是更加翘起你的下巴,俯视我!当初我们在一起,你对我有过一点真心吗?我不知多想留住你,可一方面,怕你拒绝,一方面也有些觉得你不合适我,总在心里自己和自己打架。可如果你有一点真情对我,我的心不管有多少瓣,都会全部向你投降的。而你,一心扑在怎么钩金龟婿上……”
  玉雨春突然意识到,她过去交的那些男友,包括宋玮,她确实从没敞开过心扉对待他们,也不屑于听听他们心里的声音。或许她当初真的太绝对了?
  宋玮声音变得哀伤起来,“对不起,春,不管你现在是不是爱我,我都很难再选择留在你身边!我当初为我自己,也是因为你,才走上这条路,现在,为了这条路我准备完全放弃你了!中东那儿危险,世界上每个角落都存在危险,离开你的每一天,都可能是种永别。亲爱的,好好待自己!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可能我还不够爱你,做不到为你不顾一切,但你是至此为此,我最爱的女人……”
  玉雨春想忍住,但身体出卖了她,胸里的气浪一下一下地鼓动,她的身体剧烈地颤动起来。宋玮搂住她,亲吻,将一脸泪蹭到她的脸颊上。
  两个身体再次交融到一起时,玉雨春深深回吻着他,第一次感到一份沉甸甸的珍惜。
  宋玮却要走了!可能永远!
  玉雨春为她的执着,为被郝湘东漠视的爱,又一次付出代价。
  ——————————亲们,谢谢支持,此文较短,一会儿二更。关于玉雨春与宋玮,亲们,有何畅想?
 
  
  阳纯雪第二日一上班,章徽便趴她桌前,夹眼作态:“昨晚进行得不错吧?今早我老公一上班,他们领导就打电话说赵副秘长让转达谢意呢。呵呵,是不是很快该吃喜糖了?”
  “章姐!”阳纯雪面对她很无奈,“章副主任,该吃喜糖的时候我肯定给你一大包,没吃之前,请您先不别乱想好不好?”
  章徽嘻嘻笑,搂了下阳纯雪的肩,点头,“知道知道,暂时先保密!”
  章徽回了自己座,嘴时竟哼起了歌曲,阳纯雪听着想笑,真不知道她还有这样可爱的性子,竟能以人乐为己乐。
  章徽终于出去,岳非已经有些迫不急待,问她:“昨晚出什么事了?吃什么喜糖?你昨晚把我先糊弄回了家,自己干什么去了?”
  阳纯雪觉得告诉他也可以,无奈地叹道:“相亲去了……”
  “相亲?”岳非叫起来,“谁?和谁?
  阳纯雪乐,基本能明白他的意思,说:“我,和一个男人!章徽介绍的。”
  “哎,你!”岳非横眉立目,“你脑袋没病?有我这样的人天天坐你对面让你相,你还出去相别人?”
  阳纯雪咯咯笑,“你有什么可相的!小屁孩,不值一看!我也不是愿意去,章徽非得让去,左说右说,实在推不去。”
  岳非顾不得理论她轻视他小屁孩子,急着又问:“相中了?要买喜糖了?”
  “见一次面就买喜糖,那我是真有病!”阳纯雪翻翻眼睛,“章徽非让去,没办法才去了,去了是为说不同意的。”
  “说了?”岳非语气松下来。
  “说了。”
  “不同意?”
  “同意。”
  “什么?”声音又一紧。
  “我说不同意,人家同意了!以后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不要再提了。”
  岳非呵呵笑。
  不到中午,阳纯雪接到郝湘东电话,她略迟疑一下接了,里面不客气道:“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干嘛……”
  “干嘛?你一办公室工作人员,接到上级命令不是马上执行,先问干嘛吗?上来!”郝湘东啪得扣了电话。
  阳纯雪气得呲牙,攥了半天电话,还是得去。她只敲了一下门,郝湘东便刷得拉开,怒目盯她一眼,往门旁一立,是等她进的意思。阳纯雪进去,他把门关上。
  郝湘东走近她,含着恼意俯视她一会儿,咬着嘴唇走开,一会儿又转回来,带着怒容审视她,一会儿,又走开。
  阳纯雪不耐烦,说:“什么事快说,我要下班了……”
  郝湘东一下就把她的后颈握住,恼怒,讥讽,“这么着急干嘛,和赵副秘书长约了一块吃饭?”
  
  阳纯雪不由自主地撮起了嘴,心想,他怎么知道的!郝湘东见她心虚地撮嘴不说话,更攥着脖子拉到他面前,怒目圆睁:“真约好了!”
  阳纯雪想一梗脖子扭开头,无奈被他握住,动不了,只气哼哼回道:“你管不着!”
  他眼睛又挤起来,目光咬在她脸上,问:“昨晚几点回的家?”
  阳纯雪把眼斜开,不理。
  “那么晚没回家就是和他在一起了?”
  阳纯雪心里也一股股的怒气,不想与他理论,拽他的胳膊,“放开,我得走了!”
  郝湘东却越握越紧,手肚都有些陷进她脖子里,阳纯雪开始感到痛苦,脸带恼恨,声音有些变调道:“混蛋,你有本事掐死我!我的事你就管不着!我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
  郝湘东意识到自己的暴戾,手上忙一松,阳纯雪大口喘了两下,要走,他又一把楼进怀里,疼痛道:“气我是不是?你想把我逼疯吗?”
  阳纯雪一阵悲伤上来,狠劲推开他,眼里已上了泪,恨恨地瞪他:“你……本来就是疯子!你自己疯就算了,干嘛一定带上我们……”
  郝湘东眼里翻上一层悲愤。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是故意不想明白嘛!他不是一定要带上她,是无法放弃!他恨,目光变得冷虐,压低了声调,告诉给她:“那你就记住,我,是个疯子,什么事也做的出来!你,只能是我的女人,是疯子你也得守着!”
  阳纯雪带着湿迹着眸子里泛上怒意,带着蔑视,也用同一个声调回他:“本来我说要考虑,现在我决定了!我就和他结婚!只是不做你的女人,和什么男人在一起我也愿意!”她阳纯雪可不是他占下的茅坑,还是想什么时候用就什么时候用,不去了……一股情绪,在她心里泛滥了下,涌上脸来时,被她压住。
  阳——纯——雪——郝湘东眼里蹦出的几个血腥大字。
  阳纯雪却早已扭开脸,没看到了。她转身要走,他又一把拉住,眼光异样抖动,如果她此时回望一下,能看到里面的虚弱和哀求。阳纯雪却用足了气力,狂甩开他的胳膊,头也没回,急步往外走,从他的办公室消失。
  郝湘东很受刺激。从听到这一消息的那一刻,血就冲到大脑没再下来,更别说静心分析考虑一下这件事。虽然岳非进进出出总在阳纯雪身边,他看着也碍眼,可内心里没真瞧得起他。男人的魅力可不只是青春俊朗的外表!这,岳非显然还缺些火候,而且知道,这样的大男孩是不容易一下子扎进阳纯雪的心里的。
  可赵铎不同,那是个有地位有涵养的成熟男人,对女人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可,阳纯雪真会动心吗?郝湘东默默地坐下来,晃着烈焰肆虐得一塌糊涂的脑袋,渐渐冷静,想,慢慢,,,又见了绿洲。
  不会!那个猪脑袋不会做这样选择的!只要有个安稳的窝,有份疼爱,她就会安心呆在里面,当初有庄文尚时是这样。今天,有他郝湘东她照样走不出去!即使她有不如意,想走,可他的门不敞开,她也心有余力不足……
  郝湘东懊恼地拧眉叹息一声,总用阳纯雪的这些性格弱点控制她,也自觉的确可恶!可,他说爱她,她就会因此安心呆在他身边?事实至此证明,不是!似乎只要天下消停,阳纯雪都会眼也不眨一下地离开他。只要他放!
  这个女人!郝湘东又痛又爱又无奈。
  凌晨。
  阳纯雪似梦非梦地听到房门响,然后确定是房门响,她忙睁开眼睛,爬起身。
  郝湘东见她醒来,淡然地望她一眼,房门镇静地关闭。他坐到床上,盯在她脸上看。阳纯雪胸腔里有些气息不调地喘动,带着潮热往上涌。她使劲压住。
  “睡得好吗?”他哑声问了句。
  “你这么晚……”阳纯雪不确定是不是他应酬到这个时候,刚散。脱口问出来。
  “不,是这么早!”郝湘东语气带着几分调笑,“我刚从我的床上来,睡不着了,想来看看你。偷偷地看看,接着就走。”
  阳纯雪扭开头。
  “是不是,我不来,你永远不会想我来?不管我为你做什么,你也都不会愿意……”
  清冷的早晨透着分清冷的声音投在阳纯雪心里,更添凄凉。她把双唇紧咬住,不吭声。 
第二卷 红尘迷爱 117 凌晨(2
  
  郝湘东勾着她的下巴扭过来她的脸,正看到明眸游珠,缓缓而下。他用手指沾了些,放入口中,品。“为谁?为我流的?”
  又两行流下,默默陈述着别样心酸。郝湘东眉心耸动了下,挽着脖颈拥过来,舔吸那双泪眼。
  阳纯雪还是推开他,微微饮泣着,却神情傲然:“别碰我!不准再碰我!”
  郝湘东眉宇间也挤上一丝痛楚,可语气温和:“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赌气,不考虑你的感受,一句话没有,就几天没来。以后不会这样了。”
  “你少自以为是!快走吧,别耽误我睡觉……”阳纯雪被点到要害,心里虚了下,外强中干地下驱逐令。
  郝湘东接着站起来,不是走,而是脱-衣服。阳纯雪瞪眼看他,愤得心里不行,叫:“不许脱!快走!”
  郝湘东上衣已脱去,又几下,下衣也一次尽除,赤--裸地晾在床前。阳纯雪无计可施,一展被子,整个人都蒙里面,双手攥死了被角。可郝湘东到底还是揪开,钻进去。他拥过去,阳纯雪推,可这次那臂很坚定,不放。
  “宝贝,今后真的不要这样了好吗?恨我,怨我,想我,都说出来,别老不承认,我有时候,也会怀疑的,会很生气,伤心……”
  “我没有!”阳纯雪还是不认。
  他臂间一紧,语气也跟着发硬:“死丫头,你想倔到什么时候?你要是痛痛快快认了,还会觉得有怨发不出?会处处和我作对,不听话,让我生气?我会几天不来,你也伤心,我也睡不好觉!”
  “没有!”阳纯雪就是不认。
  郝湘东放开她,横眉盯她,发狠:“认了!必须认了!以后记着,你是有老公的人,不要以为自己还是独身,见了不相干的男人绕着走……”
  阳纯雪擂着拳手雨点似地敲到他身上,“那你干什么去了……”
 
  他任她打了一会儿,拢紧了,笑,“我能干什么去?除了工作,就是想你呗。一晚上不知想多少遍,实在熬不下去了!昨晚上我就来了,没等着你,一生气又走了……”说着时,帮她脱睡袍。
  阳纯雪不让动,用胳膊压住。气冲道:“没陪着你的卫部长?”
  郝湘东脸上静一下,笑容无声地漫延。“陪了!每天都陪,直到陪走!”然后他哈哈笑出来,猛然压上身,不管她怎么不让,还是拽着中间那层隔离上来。
  由上而上,光滑的身体点点露出,终于又肌肤相亲到一起,他满足地先呻-吟了一声。他往她脸上亲了下,滑至耳边,腻道:“小妖精,真敢想!我有什么必要陪她上床?”
  “有必要你就上?”
  “有必要可以考虑。”
  “你……”
  他两手已经滑下去,探进她的两腿间,一起用力,把紧收的胯完全打开……几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个身躯同时弹跳出饥渴的信息,痉孪一下,发出同一种吟颤声。他大动着,如饥似渴地汲取着,一边畅快地呻-吟,直到吁吁喘息声上来,才缓了些……
  “小妖精,要是陪了别人,还能被你熬成这样……我了,坏东西……”他压到嘴上亲了会儿,放开,问,“是不是不让我上别的女人?”
  阳纯雪扭脸闭眼不搭腔。
  “不管有没有必要,只要阳白痴说不让上,我就绝不会上!除非阳白痴老不认是我的人,那我自然也就不是她的人,上谁,她管不着……”
  他说着又大动起来,一番博杀鏖战,虎啸一声,多日的积存,尽释。阳纯雪浑身软绵绵,被他圈在怀里,听他在耳边调-笑:“消气了吧,宝贝?没消就接着来……”
  她堵他的嘴,他扯开她的手,往她唇上堵。撮弄着两半红唇,许久,齿里轻撒出几字:“宝贝,交待一下你的问题。”
  “嗯?”阳纯雪怔了下,这样的声音与这“问题”完全不搭调。“我有什么可交待的!”
  “找死你,小妖精!”郝湘东放开嘴巴就变脸,手下发狠,狠狠蹂-躏了一把小山丘。“快说那个赵副秘书长怎么回事!”
  “嗯~”阳纯雪打了下胸上的恶手,咯咯笑出,“章徽非给介绍的!”
  “非给介绍你就非去?”
  “那怎么办,非不去她非不让……”阳纯雪咯咯又笑。
  能听到这笑声,可比天籁之音。郝湘东已经心里化成一片,声音空支着硬壳:“她非不让你就非去?”
  “非不让怎么非不去?”
  四只眼睛开始对峙,可里面满含笑意。郝湘东拧一下眉头,想露-点厉害,却把更多在温情挤上去,阳纯雪抿住嘴巴吃吃颤笑开,娇俏可人。他拥住了她,恨不得揉进心里,无端地,上来一声叹息。
  “你怎么知道的?”她问。
  “章徽那张嘴能藏住这么大的‘喜事’?现在谁不知道阳纯雪给市委副秘书长看上了?”
  “那人其实挺不错……”
  “死丫头,成心气我?不准再见面!”
  阳纯雪又吃吃笑。耳鬓厮磨一番,直到脸热心跳,他抚着她的乱发,轻轻顺于她耳后,唤她:“宝贝……”
  “嗯?”阳纯雪应了声。
  “以后也少和岳非在一块,我不喜欢。”
  “只是朋友。”阳纯雪又笑。感觉今天的郝湘东有几分怪异,所有关键性要求都是柔柔软软地提出,没有以往的颐指气使。
  郝湘东啧嘴,“一个岳非没走,又来个赵铎!小妖精,到处招人眼……”
  “你认识他?”
  她自然在问赵铎,郝湘东嗯了声,没其他话。阳纯雪道:“他人真的挺好的……”
  郝湘东狠拽住她的鼻子,阳纯雪嗯得挣脱出来,一片娇声:“就好就好!就比你好!”
  “听不听话!”
  “就不听!你怎么治?”
  郝湘东拧着眼睛盯她会儿,猛一下又翻上身去,发狠:“我今天就吃了你,一根骨头也不剩。”
  阳纯雪咯咯笑了会儿,回他:“敢?让你有来无回!”
  郝湘东忍不住的笑意满脸弥漫,没下狠嘴,带着无恨溺爱地轻轻亲吻她。阳纯雪抱住了脖子,埋进去。
  缠绵,
  再次上演。细雨温泥,丝毫不逊于急骤时的销魂蚀骨。
  他精疲力竭,绵软地没了筋骨一般,瘫在她身上:“小妖精,我早晚得死在你手里……”
  阳纯雪忽然心颤了下,两唇堵上他的嘴。“东……”
  “嗯?”
  “东……”她又唤了声,湿意扩展至全胸。
  那后面被她生生压下去的话,郝湘东不能确定一定是什么,可心里一阵热浪冲起,一用力,来个大翻转,将她翻到自己身上。阳纯雪有气无力地发出两声轻笑,舒展一下身子,安稳地趴在他身上。
  扩展至胸后的湿意,不知何时,挤出眼角两滴温凉,悄悄漫于她的脸颊,他的胸上。
  是的,她想他了!她怨他了!她每晚堵截着泪水,不想为了这个男人流,可它们,都流在心里了……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03

第四卷情恨无涯
  许主任忽然来请阳纯雪和岳非晚上去郑局家有吃饭。阳纯雪有些绕不过弯来。首先为什么去郑局家吃饭?其次为什么许主任请她去郑局家吃饭?
  许主任呵呵笑道:“确切的说是郑局的夫人请你们,还有其他一些人,去她家吃饭。”
  郑局夫人?那离得阳纯雪更远了,为什么请她?她问:“可以不去吗?”
  许主任小声笑道:“没特殊事情就去吧,郑局夫人挺热情的人,喜欢交朋友。常在外面做生意,回家的时候少,每年都找时间请大家吃一次饭,不只请咱们局里的人,各路人都有!分波分批,在家呆一个月能请一个月,凡是她喜欢请的都请一遍。这几年每年都这样!”
  “她也请我?”阳纯雪觉得根本就不认识她,何谈喜欢不喜欢?再说她一个白菜帮,位微人轻……
  许主任又解释:“局里来了新人,她也请。今年这不问到了吗,我觉得就算你们俩了!就让叫上,特别交待一定请去!”
  阳纯雪明白了些,也觉得不好不去,点头答应。岳非倒不考虑去不去有何不好,见阳纯雪答应,也痛快点头。
  郑局家的房子很漂亮,欧顶的独立式三层洋楼;
  郑局家的院子很大,一下车就听到院里的鸡鸣声;
  郑局家的餐厅很洋派,摆着西式的长餐桌,座椅一律的高靠背,上面盘碟刀叉全部齐全;
  郑局家的客厅很通透,一开这边的门,那边院子里风就鼓进来,飘着淡淡的一层鸡屎味;
  ……
  阳纯雪开了门后,看着里面光滑溜净的大理石地面,琢磨要不要进行换鞋之类的工序,便没紧着把门带上。一位披卷发,细妆容,着晚装的四十左右岁的女士,拧着眉头,鼻下横着一指,不理阳纯雪和岳非,先忙着把门关上,嘴里还不满地嘀咕了一句什么。
  阳纯雪略显尴尬。
  女人关好门,却眉开眼笑,,,
  作者题外话:此卷又多了一个情感纠结。不仅郝湘东阳纯雪玉雨春岳非庄文尚赵铎等,又一人浮出水面,与玉雨春有莫大关联。亲们,能猜出是哪个?
  今天两更结束,明见
  她很热情地往里让他们,心直口快地说着:“不用换鞋!我最讨厌让客人换鞋的人家,去一次,以后再八抬大轿请我都不会再去……”又压下声音说道,“刚才不是烦你们,是一闻到那个……味,我就受不了!都是老太太给造的,我又不常在家,只能由着她了。回来我已经让人把院子冲了三四遍了,还是那个味……讨厌死了……”
  “岳非,小阳,来来,里面坐……”客厅与餐厅相连起来的空间太大,郑局的声音传过来的感觉显得有些遥远。
  “你们就是他们局今年新进的人?”女人又眉眼带笑地打量他们。
  阳纯雪觉得这女人八成是局长太太,含笑解释:“我去年来的……”
  “去年?怎么我没见?这个小许,去年时还说没新人呢。”
  “可能去年,那时我还没来吧。”阳纯雪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她为许主任解释了一句。
  郑局夫人让进阳纯雪去,后面又一边请着一边问岳非:“你……”
  岳非没等她细问,告诉她:“我叫岳非,是实习生。”
  郑局走过来,往里让:“坐下再说!”
  客厅里已经坐着刘局,许主任和许夫人,还有另一位四十开外的女士。阳纯雪见过许夫人一次,先和她打招呼。许夫人站起来,拉着阳纯雪靠她坐下。
  郑局向阳纯雪和岳非介绍那位女士:“这是你们刘局家的嫂子,没见过吗?”
  阳纯雪欠欠身,含笑向刘局夫人致意,同时她暗暗打量了一下,看刘局夫人脸上白白净净,不着粉黛,气质温婉,在这个年纪中也还算个美人。阳纯雪感想:看来,男人在外花心,并不一定因为家里的妻子有多糟糠。
  郑局又向刘局夫人介绍过阳纯雪和岳非后,门铃一响,刚才为阳纯雪岳非开门的小姑娘又忙着去开。
  门一开,先进来了玉雨春,然后郝湘东。
  郝湘东随后就把房门关上,没再用郑局夫人操心,可郑局夫人还是站起来往上迎,笑道:“你这个湘东,干啥事也拖着后腿,就等你们了!你嫂子我请客也这么磨蹭?”
  郝湘东呵呵笑道:“首先,嫂子你冤枉我!我干啥事也不拖后腿,这郑局和刘局两位领导都在这儿,可以为我作证。这是原则问题,一定得阐述清楚!其二,要是这一次确实拖了后腿,也是意料之外,没想到刘局他们来得这么早。这才几点啊!要怪得怪嫂子您请客少了,多长时间都赶不上一回的事,大家能不抢着来?”
  郑局夫人咯咯地笑,一边笑一边挽着郝湘东的胳膊往里走。走进客厅,她松开郝湘东,拉着玉雨春坐她旁边。玉雨春正与阳纯雪交流着眼神,欲往她那儿坐呢,不想被郑局夫人挽住了胳膊。郑局夫人拉着玉雨春打量着问:“肯定是郝太太了?真是郞才女貌,看着就让人羡慕。”
  郝湘东问:“小超呢?”
  “不在家!和一帮同学出去玩了。”郑局回答他。
  郝湘东看看客厅一侧的房门,问:“阿姨在里面?”
  “在。”
  郝湘东看那房门并未关严,冲那儿大声说了句:“阿姨?我是湘东,我来了!”
  门很快被打开,出来个满面笑容的老太太,郝湘东站起来又问好,大家都跟着站起来。老太太是郑局的母亲,郝湘东扶着郑老太太坐下。
  郑老太太穿一件暗红色的对襟上衣,下面黑色肥腿裤,行动利落,朴实中透着精明。阳纯雪再看一身西派的郑局夫人,垂着双目,脸上几分漠然,没起身,也没往老太太那儿看,和众人的热情有鲜明对比。阳纯雪便有些明白这个家中西合璧,反差强烈的原因所在。
  “小东子,你媳妇是哪个呀?”郑老太太一边问着郝湘东,一边在玉雨春和阳纯雪身上划拉了两遭。
  阳纯雪不禁就有些脸上烧,好在玉雨春动作快,无意间为她解围,不等郝湘东介绍过去,玉雨春探着身子过来,笑道:“奶奶,你好。”
  郝湘东动了动嘴唇,觉得这辈分有点乱,不过没纠正。
  郑老太太拉过玉雨春的手来,欢喜地打量着,啧啧赞叹不已。“叫什么呀?”
  “叫我小玉吧,奶奶。”玉雨春怕老太太耳力不好,故意放大了声量。
  郑老太太笑道:“不用那么大声,我耳朵好着呢!”
  大家哈哈笑。郑局夫人请大家入席。郑老太太听了,脸上有些不悦地站起来,拍拍玉雨春的手说:“你们先吃,闺女,吃完了,到我屋里说话。”
  “奶奶,一块吃吧。”
  “我不吃。我吃了!”
  玉雨春也感觉出来,这两婆媳肯定有些水火不容。不禁看了眼处于水火之间的郑局。郑局脸上笑吟吟的。
  晚餐一式的西式花样,两个小阿姨样的人来回地服务送菜,厨房里似乎有大厨一直在忙。
  玉雨春有些想不到郑局家这样有排场,眼睛多看了来回服务的女孩几遍,许夫人坐她旁边,主动地悄声为玉雨春解惑:“特意从西餐厅请的,厨子,服务员,都是。按天算,只工时费,服务员一天就是200,厨师更多了!平时可不这样,就郑局和老太太在家,娘俩吃饭简单着呢。嗨……”
  玉雨春不知许夫人这一声叹息是何意思,看到斜对面的岳非没断了照料阳纯雪吃饭,不禁悄悄把眼光溜向了郝湘东。郝湘东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眼睛垂着,脸上安静,没特殊反应。可玉雨春收回目光去,郝湘东却在放下酒杯又抬起眼睛时,狠狠挤出20度角的目光,挑到阳纯雪那儿。阳纯雪一直没看过他。
  郑夫人敬到了岳非和阳纯雪,自恼地笑道:“瞧我这脑子!……老郑,再给介绍一下,怎么个称呼……”
  “岳非!阳纯雪!”
  “都好名字!”可郑夫人说完,咯咯咯笑了一阵,让她那句夸奖显得另有深意。她说:“我是单个敬,还是一对敬?”
  岳非扯着阳纯雪起来:“不敢!我和雪儿一块敬您!”
  “还真是?”郑夫人眼神里更来了精神。
  “真是!”这打哑谜似的话语,岳非却能充分明白其意,郑重其事,句句回应。
  郑夫人哈哈笑,逗乐:“有日子了没?”
  岳非回:“还没,但她只要点头,我们马上就能结婚。”
  阳纯雪给震了一下,觉得岳非的表演层次超出她的期望,有些太入戏。
  郑局带领大家都抬起惊喜的眼——刘局除外——郝湘东更除外,代表大家问:“真的?”
  阳纯雪略显窘迫,不好全否也不好不否,瞪着岳非唬下脸道:“少胡说!”
  “那我就预祝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杯都喝了……”郑夫人端起杯都干了。
  阳纯雪也只得喝了。郑夫人这一出口,其他人相继跟上。先是许主任夫妇响应,接着郑局,然后刘局夫妇也表示过。玉雨春也粉面含笑,向阳纯雪道:“雪儿,我和湘东也敬你们一杯。湘东?”
 
  阳纯雪怨道:“雨儿你也跟着凑热闹!我有些喝多了,不喝了……”说着她捂住脸,两颊上真泛上些红晕。
  郝湘东笑呵呵地端起杯:“好,就凑个热闹!我先喝了……”说着他一杯酒全倒进嘴里。
  玉雨春笑道:“还没说祝词就先喝了。”
  岳非说:“东哥的祝词都在酒里了,收到!谢谢。”他也全喝了。
  玉雨春和阳纯雪相视而笑,遥举杯,饮过。
  桌上酒兴越来越浓时,气氛更加活跃。郑夫人一张成*人的脸,却性情里像个没长大的小姑娘,酒助天性,一桌上全是她咯咯的娇笑声,岳非,这个大男孩,便有些越来越中她的意,握着岳非的肩,相谈甚欢。追往昔,看眼前,便拿自己与阳纯雪比起来:“你会弹吗?”她刚才说自己几乎就入了文艺圈,经常参加全国性的演出,当时甚有知名度。
  阳纯雪含糊应道:“年轻时学过几年……”
  “年轻时,你现在很老吗?我都是正年轻时!”郑夫人咯咯笑完,拍拍巴掌,示意大家听着,“让小阳姑娘给咱弹一曲,欣赏欣赏。有现成的钢琴……”
  “不不!”阳纯雪急推,“我都好几年不弹了,生了。不行了。”
  “谦虚什么,来一首!”郑夫人盛情。
  许夫人他们也请她,阳纯雪只得站起来,去了钢琴旁。
  一键按下,余音绕梁。郝湘东脑子里很醉了一下,不知,酒意已浓,还是因那琴人抚瑟。
  莫扎特的小夜曲!他微微熏醉着,闭上眼睛欣赏。忽然他挑了下眉稍,琴声里有一处明显断音。
  阳纯雪是有些忘了,又在这儿重复了一遍,然后停了,想就这样收场。起身,抬头,却见郝湘东已走到钢琴旁,看着她,目光如炬。
  作者题外话:祝亲们元旦快乐。碎也要回家探亲,1日暂与亲们惜别一天,23日恢复更新。请亲见谅。
  她心怦怦乱跳起来,不知他所来为何。郝湘东转到钢琴正面时,垂下眼睛,坐到琴凳上。阳纯雪没想到郝湘东要弹,但明白了他的来意,要离开。郝湘东却借着钢琴架的阻挡,抓住了她还低垂在键上的一只手,手心火热,声音却平常:“学着点。”
  阳纯雪惊得一颗心将要撞出嗓子眼,偷偷使劲,想拽出手来。郝湘东却更紧地攥了会儿,用一手试完音,才放开。
  阳纯雪有些头重脚轻,勉强支撑着不让人看出慌张来,走到桌旁坐自己位上,没敢看向玉雨春。心稍定,这才听到那边的钢琴声。也是莫扎特的小夜曲!
  完美!流畅!
  阳纯雪没想到曾经误以为的“音乐系师兄”竟真会弹钢琴,弹得还这样出色!
  玉雨春也没想到。家里有钢琴,可从来没见郝湘东碰过,她没想过那是谁用过的,觉得也许就是件无用的摆设。郝湘东弹琴的样子,很投入,好感性!真优雅的男人!可为什么对她却那样冷酷!为什么和他一样会弹琴的是阳纯雪,而不是玉雨春!
  玉雨春的眼角凝出泪珠来,又使劲让它们风干。
  饭毕。
  郑局及郑局夫人他们都去客厅里又坐了,已整理清洁过的餐桌旁只剩下阳纯雪玉雨春岳非许夫人。岳非和阳纯雪说着话时,许夫人和玉雨春咬起了耳朵。她问:“你现在还没有动静吗?”
  “什么?”玉雨春不太确定这“动静”是指什么。
  “怀孕哪。”
  “没有,不急。”玉雨春轻笑道。
  许夫人话有些断层地说:“我那时候也这样过,不瞒你说,年轻不知轻重,流产多了!后来想要了,怎么也要不上了。后来,还是老家里给打听到一偏方。嘿嘿,就是损点……你猜什么法子?用一种草药配着红糖水,可红糖水里还得放样东西……”
  许夫人吞着笑抿嘴乐,玉雨春被她的样子逗笑,“什么呀?”
  “就是自己男人的小便!一块喝下去!我硬着头皮喝了十几天……”
  许夫人还说着,玉雨春呕了几呕,捧着嘴巴,往卫生间里冲去。
  阳纯雪诧异地望向许夫人,许夫人脸上有几分神秘,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冲她笑笑。阳纯雪顾不上琢磨她,去卫生间看玉雨春。玉雨春呕了几口后,用手接了一点水往口里送。
  “怎么了,雨儿?”阳纯雪扶她。
  玉雨春愤怒地一下挡开阳纯雪的手。不管她理性上想怎样对待郝湘东和阳纯雪,可挡不住感情里对阳纯雪突出其来的愤怒和嫉妒。
  “雨儿……”阳纯雪有些无助。
  “怎么了?”郝湘东过来了。
  玉雨春又抱着肚子蹲下去。而此时……郝湘东圈住阳纯雪的腰拢进他的怀里!简直就是打着关心玉雨春的旗号,实则是来亲近阳纯雪。阳纯雪愤怒了,红着眼珠子盯过去,如果不是因为眼前有玉雨春,她就一巴掌送到他脸上。
  郝湘东也忙放开她,去扶玉雨春,问着:“怎么了?”
  玉雨春没回答,抱着肚子站起来往外走。
  “哟,怎么了?”郑局和郑局夫人都过来问。
  “有点肚子疼。”玉雨春脸上笑了下,有些惨淡。
  “那我送她回家吧,就不再过来了。”郝湘东向郑局夫妇说。
  “等等,叫司机吧,你喝了酒……”郑局要打电话。
  岳非说:“我没事,喝的不多,我开车送。”
  郑局看看他,默许。
  郝湘东觉得自己开车还是没问题的,叫司机时他想拦着,后听岳非要送,便没拒绝。
  许夫人没想到自己几句话产生这样的反响,有些慌恐,一直送到门口,问着:“没事吧?”
  岳非送,阳纯雪自然跟着,郝湘东当然想到了。事实正如此。
  四人上车离去,岳非开着车问玉雨春:“雨儿,行吗?不行就先去医院。”
  “不用。”玉雨春弯下腰,蜷到另一边去,不面对着郝湘东。
  阳纯雪坐前副座,脸侧向后面看着玉雨春,心里酸涩。
  放下郝湘东与玉雨春,岳非载着阳纯雪车尾一调,如一只银狐般轻巧快速,瞬间融入夜色。郝湘东咬咬嘴唇,随着玉雨春进家,往室内走,一直跟进二楼卧室。玉雨春坐到床上,左臂按腹,右臂抱肩,静悄悄不说话。
  郝湘东看看她,声音还算温和:“不舒服就早睡吧。”他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玉雨春抬起眼来。
  “去把车开回来。”
  “一晚上开得回来吗?”玉雨春话语里微露尖刻。
  郝湘东不再解释,走出卧室。玉雨春追出去,叫他:“湘东,我不舒服你也这样狠心丢下我,你对我是铁石心肠吗?”
  郝湘东瞟她一眼,“你这不很有精神嘛!”
  玉雨春语噎声短,将要下泪,“……你认为我不舒服也是装的吗?”
  “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回来。”郝湘东往楼下走。
  郝母却从楼下的卧室出来,对儿子说:“晚了,什么事明天再说,都回房睡觉。”
  郝湘东脚下不停,说着:“妈,你早睡吧,我开回车来去……”
  “东东……”郝母按住额头身子摇晃。
  “妈!”玉雨春急忙往楼下奔。
  郝湘东将要出门的身体,急往后抽,也奔着过来,扶住母亲。“妈!快躺下去。”
  郝母被扶回卧室躺好,郝湘东立在那儿,有些难以进退。郝母柔声唤道:“东啊,妈就指望着你和小玉给妈点松快气了,你怎么也成天让妈心里添堵,想逼死妈吗……”
  “好了,我不出去了,妈你快睡吧。”郝湘东看着玉雨春给母亲掖好被子,锁着眉头出了母亲卧室,重新上楼。
  岳非送阳纯雪到她家楼下后,她一直坐着不动,脸向外面。岳非也不催她,陪着默默坐着。手机震铃,她漠然地听着,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关。可是许久不断,阳纯雪叹口气,接了。
  “雪儿?”
  郝湘东的声音一传过来,阳纯雪又受到打击一般,头颓然地靠到椅背上。
  这是她的入肠毒药,麻醉一刻,之后,烦恼越深。此时她又不知所措,既迈不过玉雨春那座山去,又走不出郝湘东这处深谷。
  他问:“到家了吗?”
  “嗯。”
  “早睡,我今晚不过去了。”
  “嗯。”
  阳纯雪不待那边再说什么,匆忙收线。握住手机抵在自己额头,苦恼。
  “我帮你做什么?”岳非问她。
  阳纯雪不吭声。他说:“我有一剂灵丹,可解百毒,要不要试试?”
  阳纯雪还不理。
  “看不都不看一下?”
  阳纯雪扭过脸去,看他拿什么“灵丹妙药”。
  “眼睛太亮,不利服药。闭上。”
  阳纯雪没有闭上眼,眸若静海,盯着他,映着车外的点点灯光,闪着钻石般的诱惑。岳非把与“海”的距离一寸寸拉近。
  阳纯雪看着如炬般的眼神掩进黑暗,干静清爽的气息喷在她唇边时,说了句:“不要。”与往常对他常用的口气完全不同,不重,平淡,但清凉入心。
  岳非止住了。他身体又复原坐好后,叹道:“太可惜了,眼看就得逞了!”
  带着粘意的夜色瞬间消退去,空间一下通透。阳纯雪不禁笑了两声。
  暧昧,只是一种不可说破的东西,一旦破了,便停止了。
  岳非又半认真地口气说道:“雪儿,教我怎么追女孩吧。”
  “我又没追过女孩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女孩?你没被人追过?”
  “你像是没追过女孩?”阳纯雪不信。
  “怎么不像?真没!以前。以前都忙于应付怎么把那些扑上来的推出去了……”
  “那还用追什么。”
  “可扑上来的没见喜欢的呀。现在想用了,才知真让她们给耽误了!说说,你,当初怎么被那姓庄的追到手的。”
  阳纯雪片刻无声。
  “不该问?不是没杀伤力了嘛。”
  “他没追我。”
  “不会吧!这么没天理!”夜色里岳非恨声弥漫。“那你为什么喜欢他?”
  阳纯雪笑笑,“当初同学里不是没追我的,只是一看到也有别的女孩和他们亲近,我就马上变得对他们一点兴趣没有。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这种心理,可就是那样。后来常跟着雨儿和郝湘东一块出去,常也看到庄文尚也跟着。我就常看着他琢磨,怎么这人老这么冷清呢。可能他也这么琢磨我吧,就常常琢磨到对方的眼睛里……慢慢就琢磨到一块了。慢慢就觉得他人很不错,人好,心好,很宠我……”
  岳非哼了声,“还是没天理!现在不这么想了吧?”
  “不是啊。他选择了那个女孩,也说明他确实是个不坏的人。有时我想,他这么选择,也许就是因为觉得她比我更需要他吧。”
  岳非微微点头,“嗯,可能也对,这话得两头说。那……郝湘东呢?”
  郝湘东……与她在学校时对他的感知已完全不同,似乎从来就不是一个人。那时的郝湘东就喜欢她,他说划过她的眼睛千回万回,不见她一个惊动的眼神。
  如果可以重来,时光可以复返。如果可以!只会了今天的纠葛不再重演,她也会还他一个如愿,给他千万个回眸……
  阳纯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微微酒意缠着夜色袭来,睡去了。岳非轻轻为她放倒了座椅,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移开手时,轻轻触摸到她的脸颊,湿润的,沾着泪痕。
  阳纯雪醒来时,浑身暖暖的,虽然还有倦怠的感觉,可觉得睡得还算如意。她抻着双臂要作个懒腰时,拳头被压制住了,忙睁开眼看,惊异,竟是在岳非的车里睡了一晚。旁边的岳非还轻锁着双肩,睡着呢。然后她看到车也是发动着的,出风口滋滋地散着热气。
  怪不得这样暖和呢!阳纯雪想着,先拧钥匙把车停了,一边有些过意不去汽车一晚上的损耗。
  她不客气地推醒岳非:“帅哥,醒了!”
  推了两遍叫了两声,岳非身上一点没见反应,声音先发出来:“别叫我帅哥,我又不是国家一级帅。”说完才懒散地睁开眼睛。
  “太过分了,竟然睡在车里了!”阳纯雪一边说着一边下车,“我下了,你也快回家吧。”
  “披着衣服,这样出去冷!”岳非拣起被她抖落在车座上的上衣,也下了车,不禁缩起肩来,“嘶,还真冷呢。雪儿,衣服……”
  阳纯雪头也没回,往后摆手拒绝,抱着身子快步冲到楼道门,打开了,进去。
  她下了电梯,抖着钥匙插进门锁,咔的一声,刚刚打开,一只冰凉的胳膊从后钩住她的腰。她惊叫一声,身体随后又被摄进冰谷一般的怀抱里。
  后面另一手开了门,拥着她一同进入。阳纯雪的身体又一下被翻转过来,一张同样泛着冰色的脸,和眼,现在她面前。
  阳纯雪有些被他冰透了,心却软化了许多,从昨晚上积下的怨恼顿减。“你怎么这么冷?怎么冻成这样?”
  郝湘东看她脸上含怨,却语气温婉,眼神晃了下,也冰意锐减,可还是含着冰怨:“就那么和岳非在车里过了一晚?还真够入戏的,演给谁看?给我看?还是给星星看?不是真演进去了吧?还是在我面前才是演戏?”
  阳纯雪被他一串问号又勾上诸多怨气,推他,“放开,我冷。”
  “说清楚了才放。”
  “我不想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郝湘东又压着嘴唇上来,阳纯雪昨晚上的余恨更添上来,抬腿顶上来。
  阳纯雪成功脱逃,快步进了卫生间,反锁上门。外面响起郝湘东气急败坏的声音:“死丫头,你再敢玩这一手,看我怎么收拾你!……哎哟,气死我了……”
  阳纯雪进去后不再出来,往澡盆里放热水,她坐马桶上慢悠悠地等。郝湘东已不知敲了几次门,该吼叫的都吼了,不起作用。他只得放轻了声音,以软击石:“宝贝,开了!我要用。”
  阳纯雪的声音从里面扬出来:“出了楼,左拐。”那边有小区公厕。
  郝湘东气得翻眼睛,还是忍着,“外面很冷,我刚才已经冻着了。”
  “不行!我想泡澡,得用好长时间。”
  郝湘东更加心痒起来,已经想着那珠光玉质的身体裸在水里的样子。暗恨:小妖精,不给开门,你又说这个干嘛!又说:“你泡你的,我用我的,你又不是泡在马桶里。”
  “不行,今天开会,我得早去布置会场。”
  这听似不太搭调的话,让郝湘东裂开了嘴角笑,“我知道,我也得参加会呀,耽误不了你。”
  “不行!”
  阳纯雪无论如何也不想开这个门。她知道一放他进来,别说她的洗浴计划成空,怕是又得迟到。只要早晨让他粘上,就没有不让她迟到的时候,像个多长时间没沾腥的饿鬼一样,缠起来就不放,一点不管别人是不是有事情。
  自私鬼,色情狂!阳纯雪恶狠狠地在嘴里暗骂。却倏忽轻叹一声,昨晚上他弹琴的模样又浮上脑海:好俊雅!与她很早之前的印象将近吻合。可惜,那不是整个的他,只是他许多面孔里最普通的一个!
  郝湘东有一些面孔,有时实在另她讨厌,比如,对待一个爱他的女人,怎么可以那样冷漠,无情?这点,他绝比不上庄文尚。庄文尚为人厚道,重情义,宁可别人负他,也绝不负别人。
  可惜,那个庄文尚却唯独负了她!如果……现在,她怎么会有这样两难的境地!她会过着平淡幸福的日子……阳纯雪又轻轻叹息……
  猛然,
  卫生间的门,轻脆地一响。
  除了脸部,全身已没在水里的阳纯雪奇怪地把眼光投过去。又响了一声,同时她看到里面的门锁在转动。
  她明白了怎么回事。连她自己都忘记放哪了的各房门钥匙,不想竟被郝湘东找出来。她惊叫:“不准进来……啊……”
 
  郝湘东已经*着身体进来了,阳纯雪将脸也没进水里,希望躲过这无望之灾。不过,真的无望!郝湘东从水里掏着腰抱起来,不管她怎么四肢乱挣,已经扛在肩头。
  “你这个疯子!你今天再让我迟到,我就杀了你……”阳纯雪知道挣扎无用,只得求其次。只是,阳纯雪的威胁也已经用过无数次,事实证明,也毫无效用。
  给扔到床上的阳纯雪又被团起几次,展开几遍后,勉强带着人形给放开。郝湘东喘着粗气放倒在床,心满意足。听着旁边吟唤声不断,又勾过腰来,贴在怀里抚摸,嘴硬心怜:“找死的小妖精,勾了一晚上火了,还不痛快点!……哪疼?我给治治……”
  “嗯~”阳纯雪推开他,起来。
  “早呢,再睡十五分钟……”他拉她。
  “我得洗头!我头发这样怎么出去……”
  “怎么了,这不挺好的,干了就行了!我又不嫌你丑,收拾的那么漂亮干嘛,晃来晃去的,招的男人想入非非……”
  阳纯雪恨得顺手抄起枕头,砸下去。
  郝湘东也不躺了,去冰箱找东西吃,看里面空空荡荡,不禁拧眉。最后拿了里面唯一一样东西,一盒酸奶,拽开了喝。
  “啊——”他一口喷出去后,往卫生间吼,“多长时间的奶了还放里面!怪不得嫁不出去,这样谁肯娶回家当老婆。……每天定上两三杯鲜奶,省得一次买多了放坏了,一次又忘了买的。听到了吗?阳白痴?几包奶还心疼!我喝进去后,还不是又送给你……”
  卫生间的门又被打开,阳纯雪没出来,一卷纸像天女甩开的水袖一般,铺张着冲郝湘东飞过来。没击中目标。郝湘东哈哈大笑。
  一个“国库”系统业务研讨会在T市举行,主要承接方自然是“国库”。大部分人员下午将陆续到达指定宾馆,许主任带领阳纯雪等一些工作人员又主要靠到宾馆。
  今天星期天,照常上班,上午布置会场,下午主要搞接待。大会明天正式开始,会期预计十天,掐头去尾,再另算一天半参观浏览和中场休息时间,在会上的时候也就六天。目前国内团体会议的普通形式。没啥好说的。
  阳纯雪忙她的,玉雨春闲她的。郝湘东无名无实时,也常“忙”得难着家,何况此时!玉雨春怅然,估计又要许多天见不到他人影。
  她想到那天在郑局家的未尽之事。上午九点来钟到了郑局家,只郑老太太一人在家。果真耳聪目明,一见玉雨春,高兴地拉着手儿进门,说着:“闺女,快进来。”
  问过好,沙发上坐下后,玉雨春又问:“奶奶,嫂子不在家?”她完全没顾及一点辈分。
  老太太也像听不出毛病,只是一听到提那儿媳妇,有了点不畅快,“不在家,估计晚上才闹腾回来呢!你找她?”
  “不是。”玉雨春含笑望着郑老太太,“我来找奶奶您的!那晚上我忽然有些不舒服走了,忘了和奶奶您打招呼了,今天我特意来了。”
  郑老太太眉开眼笑,“这算啥事,还值得特意来一趟!就是你走时没见上,觉得可惜了,还想不知哪天才又见上呢。我听质中说了,说你忽然肚子疼?”
  “嗯。”
  “来,进我屋里来。”老太太按着沙发要起来,玉雨春忙扶了把,二人一块进了老太太的卧室。
  郑老太太让玉雨春在屋里等,她又出去,好一会儿后,软布包了样东西进来。让玉雨春往床上躺下。
  “干什么呀?”玉雨春不解其意,看着郑老太太笑。
  郑老太太拍拍手中之物,说:“里面包了热水袋,你躺下,我给你捂到肚子上。年轻,不知道注意,慢慢落下根可不好!……你以后要不嫌就常来,来前打个电话过来,我让你大哥,给弄点粗盐来,你来时,我就准备下。用炒过的粗盐捂肚子可好呢,治寒气好着呢……”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安顿着玉雨春躺下。玉雨春有些盛情难却,只好听任老太太安排,躺在床上,让她撂起上衣来,把软软和和的热水袋放在腹上。
  郑老太太也坐上床,看着玉雨春,眼光慈爱,快乐满足。玉雨春沐在这样的目光里,心里热腾了一下,泪意有些上来。
  郑老太太竟真是眼神好,发现了,拽方纸巾过来,给她擦眼角,声音里也涩,“闺女,一个人在外,离娘家那么远,又是嫁在那样的家里,不是很容易吧?看这小脸……哎哟,都没个正色……”
  玉雨春被老太太完全招惹起来,泪水成行,一边擦着一边辩解:“没有,不是……”
  老太太叹了声没再说什么,帮着玉雨春擦净了泪,看她闭上了眼睛,又轻轻拍着她的胳膊说道:“睡会儿吧!”
  玉雨春闭上眼睛,只是想阻止自己情绪再泛滥下去,不想怀里揣着一团温热,身体被老太太带着些婴儿晃的拍着,从没有过的舒服,真就睡过去。她醒来时,郑老太太已经不在房里。她身上盖着一层被。她拿出腹上还有些温度的热水袋,抛开被,起来。
  房门一动,老太太又进来。“醒了?”
  “奶奶这儿太舒服了!我怎么就睡着了……”她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寻觅了一下,看向室内的钟表,一惊,“奶奶,表没坏了吧?十一点多了?”
  “没坏,准着呢……”
  “我得快回去了。”
  “等等,闺女!”
  玉雨春只好暂停,看老太太还有何事。郑老太太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锦盒来,放玉雨春手上,“奶奶没什么给的,这个算是见面礼。”
  玉雨春打开锦盒看,见是一枚金戒指。式样旧点,金如今也不是太稀罕的东西,不过,玉雨春觉得对于这位老人来说,应该是贵重手饰了!
  “我不能要,奶奶,您留着自己戴吧,我有……”玉雨春说着已经往桌上放。
  郑老太太却执意又塞进她手里,脸上故作不痛快,“你有是你的,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还以为我这么个老太太指望这个讨你个什么好?我谁也不看,就是觉得喜欢你。……这是我妈当初给的陪嫁,他们老郑家的东西,我可是一点没粘上!不知哪一天,我这眼一闭就给撂下了,一样我也不便宜那个……”
  老太太嘴里刀子似的剜了几剜,玉雨春便知道她指的“那个”谁了。
  “可是,奶奶……我真的不好意思要……”
  “给你就拿着,有啥不好意思!”
  “将来留给孙媳妇也一样。”
  “不给!看不到那天!再说人家妈能耐,钻石珠宝的,有的是,不稀罕!生不带来死不戴去的东西,我呀就拣着我喜欢的人都送了!”
 
  
  玉雨春再不好说什么,只得收了。“谢谢奶奶。”
  “谢啥!走吧,有时间就来,我早晚给你把肚子捂过来。”
  玉雨春出了房门,见郑局在客厅里。他站起来,看着她笑笑。玉雨春更是不好意思,第二次上门,竟在人家家里睡到中午!
  “郑局,回来了……”她有些挠头。
  郑局含笑点头,没说什么。
  “今天不开会吗?”看到郑局,她想到郝湘东,又问了句。
  “明天开始,湘东他们都在那,又得忙几天了!家里,要有事,可以叫他回来……”
  玉雨春调皮地笑笑,“那不成拖后腿了!等于也就拖郑局的后腿,我可不敢那么做。我走了!”
  玉雨春回到家时,郝母等着她吃饭呢,她忙又道歉:“对不起,妈,以为一会儿就回来,也没和您说……”
  “没事,不算晚,饭刚好了,一点没耽误。”
  玉雨春听出婆婆语气里不是责怪,而是有些宠溺的意思。笑笑,洗手坐过来吃饭。
  这个家里,如今,最数婆媳俩呆在一起的时间长,玉雨春又从来表现的乖巧柔顺,郝母因看着儿子有些太不在意她,也尽可能补儿子的亏欠,多待她好些。真就生出些母女情感来。
  郝母没问玉雨春一上午去哪里了,玉雨春主动说:“妈,你知道我去哪儿了吗?”
  “哪呀。”
  “郑局家。上次去时,走得匆忙,忘了和老太太说一声了,今天又去了趟。不想老太太拉着说话,就忘了时间。”
  郝母暗叹这媳妇做事算是周到,是他们这家子该有的儿媳妇。只是儿子那,怎么越来越看着……她心中又轻叹一声,说道:“打电话就行了,还用得着亲自去一趟。”
  玉雨春笑笑,又说:“郑局的妈妈送了我个戒指。非得给,不要不行!”她站起来,拿过自己的包,掏出里面的锦盒,放桌上。“妈你给收着吧。”
  “送你这个干什么?”郝母抬起眼睛来看儿媳妇。
  “说是见面礼。我看着也不是很值钱,觉得是老太太的一番好意,就收下了。我想改天再给她买点东西送去,这样就得了。”
  郝母点头,“那你自己收着吧。”
  玉雨春笑了下,“还是妈收着吧。虽说一番好意,可到底还是看妈的面子,要不,人家知道我是谁呀。”
  郝母心里一片舒坦,脸上没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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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徘徊在现实和虚拟之间的感人爱情故事
  一段为理想和尊严而打拼的艰难创业历程
  一场婉转悱恻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
 
  玉雨春接连去了郑家三次。
  第一次躺在郑老太太床上时,还有些像睡在沙麻床单上,身下粗硬。第二次还躺在一模一样的那张床上,身下已经是软软的蚕丝被,舒服!第三次时,玉雨春趴在“蚕丝被”里,腹下贴了层薄薄的粗盐制做的暖熏包,背上被郑老太太轻柔地抚摸着,又睡了一小觉。
  她觉得自己真的喜欢上这儿,喜欢上这老太太。或者,是依恋上这儿的自在、舒坦,被人宠溺的感觉。她在郑老太太手里,眼里,完全就像个娇弱可人的婴儿,竟是玉雨春真是个娇弱可人的婴儿时,也未必享受到的待遇。
  她朦朦胧胧一小觉,醒了时,老太太的手还是她背上拍。她笑道:“奶奶,你不累吗?”
  “不累,看着你睡觉的模样,真好看!从小我就有个坏毛病,可能自已长得丑吧,就喜欢看那些俊闺女,看着心里真舒坦。”
  玉雨春咯咯笑,“奶奶可一点不丑!”
  “那是老了的缘故,老了,还真看着没那么不受看了!”老太太充分自明,呵呵笑。
  “几点了,奶奶。”玉雨春边笑边又问。
  “……刚九点,来了还不到一个小时,你婆婆不会说你的。再呆会儿!”
  玉雨春觉得有必要修正一下老太太的认识,说:“奶奶,我回去晚了,我婆婆也不说我。我就是觉得晚上家里多是她一个人,也快六十岁的人了,心脏又不太好,怕她孤单!”
  “真是个好心眼的闺女!人对老年人的态度才最能看出一个人的心地来。不像那个……一双势利眼,一肚子小鸡肠子。看我养只鸡就脏着她了,我看着,她还不如那几只鸡干净呢……”
  “奶奶,你可不要在外面乱讲这话,会让郑局长难堪的。”玉雨春听郑老太太在她面前竟讲出这样的话来,有些心惊。这年月,谁家没本不清不楚的账,关键是在外面翻不翻而已。
  郑老太太呷口气说:“我知道,这不咱娘俩在家里说嘛,有啥不能说的!成天堵在我这心口窝,敢和谁说?……还不如在外面别回来!还不!一年总要回来个一两趟,回来就和那摆花酒似的招揽,生怕人家不知道她在外面疯……那个质中,打小也不是那没见识的人,就在这女人身上那个窝囊废的样!恨得我了……”
  郑老太太长长一声闷气。玉雨春有些难言语,却也没想到郑局长家里是这种情况。哎!又想,谁又知道她在家是怎么个不见天日的状况……她为了打发这泛上来的愁怅,娇声笑道:“奶奶,以后我就做您亲孙女吧?认不认?”
  “认!敢情好!”郑老太太也掩了阴翳,朗声大笑。
  “对了,奶奶,……嫂子,这几天怎么都没见过?都回来很晚吗?”玉雨春也意识到辈分问题,只是对那位看起来人到中年,描眉画眼,笑起来还一幅娇憨样的女人,怎么也下不去狠心,称呼阿姨。
  郑老太太又撇嘴,“走了。听质中说,是生意上出了点问题,提前走了……不说她,爱走不走,不管!”
  玉雨春略笑一下,坐起来下床,说着:“奶奶,我得走了。”
  “明天再来,连起来热敷,效果好。”
  “好,没特别的事,我还这个时候来。”
  玉雨春答应着出门,郑老太太往外送。却见郑质中已经回来,郑老太太眼里一愣神,问出来:“啥时候进来的,咋没听到一点动静?”
  郑质中向玉雨春含笑点点头,回答母亲的话:“刚一会儿。听您老人家在房里笑呢,知道肯定是小玉来了,没敢打扰你们聊天。呵呵。”
  “奶奶,郑局,我走了。”玉雨春笑着往外走。
  “让你叔送送!”
  “好。”郑局应下。
  “不用……”玉雨春推辞。
  郑质中已经走去开房门。玉雨春也便跟着出去,后面暗自打量他。以前那个郑局没引起她多少好奇,自郑老太太那些话后,如今的郑质中在她眼里多了层神秘。
  四十几岁。白天时能看到头发有了些灰度,发质硬,理得又短,根根挺立。走路也从来腰板挺直。军人似的发型,军人一样的身板,军人一般的气质,一贯给她的印象也是干脆爽快,军人样的作风。
  他也确实有过近二十年的军旅生涯,还有,近十年的一局之长资历,经他手的金银日进斗出,管理的是这个城市及至这个国家的生存命脉。
  这样的人会容忍自己的老婆对家庭不管不顾,在生意场上晨昏夜舞的忙?!
  “上吧!”郑质中已经为她打开了车门。
 
  “谢谢。”玉雨春上车,等他也上来坐下,问,“您自己开回来的?”
  “嗯,有时自己开。晚上司机们也愿意喝点酒,我一般就自己开。”
  “您对下属可够纵容的!”玉雨春开玩笑,“您晚上没喝吗?不是从会上来?”
  “喝了一点,早又让水浸没了。不用担心,保证安全驾驶!”
  玉雨春咯咯笑几声,一会又问:“您回来时,湘东还在那边?”
  “嗯——”郑质中有些不太确定,“还真不好说,吃过饭后我没再见他。说不定回家了!”
  玉雨春心里一下憧憬起来,有些嫌这车开得太缓慢。可不好意思催,只得耐心忍着。郑质中见她久不再说话,像觉察出些她的心思,加快了油门。
  玉雨春下了车,又道过谢,等着郑质中的车头一拐去,急不可待地往院里走。郝湘东已经八天没回来了,期间打过两个电话,向郝母汇报了下情况,自然是一片大忙,回不了家,让母亲自己当心身体。
  玉雨春这儿,半个电话没收到过。
  她进了门来,看看室内,找不到郝湘东回来的明显迹象,阿姨从保姆房走出来,含笑问道:“回来了。”
  “湘东回来了吗?”她尽量平缓的语气问出她急迫想知道的事情。
  “没见!应该没有!”
  玉雨春心又沉进深渊,咬下牙,先往郝母的卧室去。
  郝湘东已经在宾馆房间里,秘密地“忙”了近两个小时。位置,床上!不,再确切点说,是阳纯雪身上!
  房间的暖气太热,所以,两人更加火炉似的喷发。阳纯雪香汗漓漓,郝湘东更加朝气腾腾。完事了,失去深入牢固的契合,郝湘东像只泥鳅一样,再也挂不住,滑到床上。
  他喘息渐稳后,说:“一会儿,我开车去外面等着你,……你到外面找我,我们一块回去……”
  阳纯雪默声片刻,小声嘟囔:“想的都做完了,你还回去干嘛……”
  郝湘东呵呵笑出来,欠起身又去把刚漓下些汗去的白嫩身躯拥进怀里,在耳朵轻笑:“刚才是白天的点心,忍到现在才吃。回去再做今晚的,才是正经的夜宵……”
  阳纯雪用手推开他的嘴,不满地嘀咕:“整天就想着这些,怎么就那么大的瘾……”
  “还说,不是你给害的!一整天老在我眼前晃,穿这么紧绷绷的裤子,屁股噘噘着两半,看得人心里起火,直想拽过来放腿上。穿是这么招人眼干嘛?怕下面那些男人不知道你两半屁股?” 
第四卷 情恨无涯 177 研讨会期间(7
  
  “嗯~”阳纯雪又胳膊肘拐他,“色鬼理论!自己好色吧,还找女人的原因……”
  “不是找原因,很大就是女人的原因!以为现在的男人好做?外面成天花天酒地的,女人都跟疯了似的,眼睛媚得和狐狸精一样,胸前几乎露出一半来!你又不能不应付,要是再给你左摸摸右摸摸,几个男人不起火?我不是为了你,会忍着受这个罪,早哪起来泄哪去了……”
  阳纯雪捂起耳朵往外挣身子,不听。他更加搂过来,咬着耳朵说:“我的原则就是,不管哪起的火,都得泄在阳纯雪这儿……”
  “说的好听!谁知道你在外面干什么……一个大色鬼!”阳纯雪又推他的嘴巴。
  郝湘东哼哼笑着更往上压,“你觉得好听?看来也是愿意我都泄在你这儿……”
  阳纯雪心里热怦怦地乱跳,脸红耳赤。
  “脸都红了!像玫瑰花,真好看,尝尝,香不香……”
  阳纯雪左躲右挡,不让他近身,留下哧哧一床笑闹。可到底还是被他束进怀里,扎进嘴里品尝。
  馥郁芬芳。
  “宝贝……”他低低吟唤一声,气息转急,手上又有动作。
  “我要回家!”阳纯雪坚定挡住。她可不想一晚上和他缠在宾馆里。
  “那行,回家再来。”
  “我说自己回家!”
  “没良心!我也得回去换换衣服。”
  “你回你自己家换去。”
  “小妖精,又想惹我生气?”郝湘东唬下脸来。“按刚才说好的,我到外边等你。注意,别又让岳非粘上!一天到晚粘在一起,让我瞅个机会都困难……”
  阳纯雪狠狠挤他一眼角,瞠目呲牙,唇语攻击:无赖!霸道,自私,色鬼,疯子!
  郝湘东已经下了床,背,很快便罩进衬衣,一抖高高的衣领,系扣。没看到。
  可阳纯雪忽然有些看呆,眼神粘在他身上,有点拽不开。他抖衣领系扣的动作好帅!十足的性感!她卧在床上看他穿衣,那修长的身型更显得挺拔玉立。简单的白色衬衣,深青色的长裤,儒雅中透着严谨。即使穿着与多数人一样的“公务服”,仍掩不住骨子里散出的尊贵之气。
  可是一脱衣上床,那样痴缠在她身上的放浪相,又像足个任性馋嘴的坏男人……
  阳纯雪心又突突狂跳,那些缠绵不尽的情话又涌上来,还是带着无限热量,禁不住又烧得两颊绯红,一股似嗔怨似疼昵的感觉也随着血液往上撞。忽然,极想爬起来去拥住那个背,把滚烫的脸靠上……
  翌日,会议最后一天。上午继续昨天的参观浏览,下午自由活动或者休憩。
  阳纯雪上午便开始了会议善后事宜。郑局陪同与会人员进行最后一段行程,去了自然保护区,并中午在那儿用餐。郝湘东也去了。
  午后,郑局与郝湘东同坐轿车回来,多数与会人员坐大巴还在后面。汽车停在宾馆门外,郝湘东见阳纯雪与岳非两人从楼里提着些会上的东西走出来。郑局下车,他没动。
  “不下?”郑局回头看他。
  “不是一会儿回局里嘛,我在车上等您。”郝湘东回答他。
  郑局不管他,自己进宾馆。
  阳纯雪岳非两人将手里的东西放进一辆局里的汽车,岳非坐进去,汽车离去,似是先送着回局。阳纯雪没上,看车走了,回去。
  “我去一趟卫生间。”郝湘东等阳纯雪进了楼,和司机略作说明,也下车去。
  他常步走进宾馆,然后快步往一楼大会议室去。会议室内空寂无人,已经没有了这些天的开会气氛。他听到一旁工作人员服务室里有些动静,走过去,轻推开门。
  果真是阳纯雪!背对门这边,正装封会议材料。
  阳纯雪今天身上穿了套合体的淡灰色运动服,脚下是白色的运动鞋。不知是因为今天休会,特意穿着方便一些,还是因了昨天郝湘东的一番话。总之,那屁股蛋确实没再勾出两半。
  郝湘东嘴角挂笑,轻手轻脚地靠过去,两臂一叉,抱起她的腰,旋了一圈,贴到门旁侧的墙上。阳纯雪看清是郝湘东,把呀出的另半声急忙用手掩进嘴里,放开手后压低声恨道:“该死,吓死我了!”
  郝湘东喷着酒气的嘴不管不顾地又往上亲,阳纯雪嗡嗡了半天,费劲推开:“疯子你!这儿也敢……”
  “宾馆这时候人活动最少,不会很快有人来……”
  阳纯雪身体扭动着,躲他的手,说着:“今天我招你了吗,我可是穿的运动服!”
  郝湘东哼哼地笑,又压到她耳边说:“你穿什么衣服对我都一样,我眼里看到的就是你*躺在床上的样……”
  阳纯雪被他说的心潮热,脸绯红。正不可开交,听外面门手一动,两人闪电分开。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郑局推开了门,看到里面的郝湘东,惊奇的嗯了下。
  郝湘东脸皮之厚,阳纯雪早已绝对汗~服。因为脸皮厚,所以心理素质之高恐怕郑局都未必想像到。听他镇静自若地说:“上了趟卫生间,顺便过来看看。我刚才正和小阳说,该把这次会上的演说稿统一装订成册,好存留,翻阅也方便。都是些有相当科技含量的业务资料,发下去,都看看,学习学习。郑局您看呢?”
  “嗯,不错。”郑局点头,“你直接和小许说,让办公室弄去。”
  “那哪成,那是刘局分管的地盘,我能去乱交待事!再说这事也不该我操心。我是看着这些材料白放着,又占地方,放久了还容易丢了,怕可惜了,才说这一句。弄不弄是您的事!您要觉得成,就和刘局许主任说,也不用说我的主意,要觉得不成,就得了,只给我留一套整的就行。”
  “你小子!”郑局半是叹,半是溺爱,又转向阳纯雪,“小阳这些天辛苦了!”
  阳纯雪从郑局进门,一直没面对过他,手下很忙的样子。暗庆郝湘东脸皮够厚,竟能不露痕迹地和郑局说了那么久的话,让她有比较充足的时间安抚胸膛里那只受了惊的小兔子。脸上的颜色也缓下来。
  “没局长辛苦!”她回身看向郑局,匀息静笑。
  郑局笑了声,“明天起所有会上工作人员,轮班各休息两天!”
  郑局说着往外走,觉得郝湘东没跟从的意向,回身又看他,“你不走?”
  郝湘东这才放下手中的资料,跟着出去。
  上车后,郑局随意地问他:“昨晚上什么时候回的家?”
  “昨晚……”郝湘东假忆半秒,“昨晚没回去。”
  “没回?”
  “没有,和长平赵局他们去喝茶了,很晚回来,在宾馆睡了。”
  “不能总忙工作,也常常顾着家里点。家和工作一样重要!”
  “嗯,对,我会!”
  “晚上舞会,带小玉过来玩玩。”
  “呵呵,已经说好了!要过来。”
  汽车轻颠几下,过了个减速带,更快速地驶向前方。
  晚上。
  酒冽人欢。
  乐舞升平。
  郝湘东永远是无数群体的中心。年轻,英俊,睿智,沉稳,宽容人,纳百川,广结善缘。更别说那全场无几人可及的家世背景。这样的人,几乎没有人看不到闪烁在他头上的金光环。
  夫贵妻荣,玉雨春随着郝湘东被众人哄抬着,跳起晚上的第一支舞曲。
  玉雨春穿着件淡粉色丝绸长袖衫,紧扣高领,修长的脖颈愈显出娇好;袖中分,两头宽大,束在黑色的旗袍式齐膝裙里,勾出妖娆小腰,衬得臂部圆润。
  很美!
  这样非晚宴性的派对,着正装会死,不够正式,又失身份,显不出品位。玉雨春的着装,今晚游忍有余。
  得体。
  美的得体,再加上她平常人家的女子身份,配在郝湘东身边,丝毫无损这位爱江山亦爱美人的王子的高贵,反而加重他人性化的魅力。
  好配!
  郝湘东眼光一点没离开过玉雨春的眼部,温存含笑,肢体舒缓自然,舞姿优美。
  玉雨春也双眸生辉,脸上珠晶玉润的闪着光泽,小巧的嘴唇抿着可人的笑纹。如果郝湘东稍稍头低一点,那朱唇便可衔含入口,定是上好的滋味!
  不比她阳纯雪的差!
  阳纯雪从来不知道自己与郝湘东配不配,她与他从没跳过一次舞,从没牵过一次手,从没一同浴在众人的目光里被艳羡过……她,阳纯雪,只是他床上的女人,他肆意地透支她的性感和青春,只是付一点似是而非的宠溺言词做小费。
  呵呵。阳纯雪心中笑了两声。
  她想到郝湘东说过的话。她是根本没有同情别人的资格,她才是十足赤贫的人!竟还每天惭愧,为郝湘东呆在她床上的时间比在玉雨春那儿多!她真是白痴!十足的白痴。
  “阳小姐,这些天为我们忙里忙外,真是辛苦。敬你一杯……”
  阳纯雪眼睛里是恍惚的,说话的人也影像模糊,可她花容一笑,脸上涌动的美丽,入心,摄魄,足以惊艳所有看到的人。她杯中的红酒丝毫没经过她的大脑,就已全部入口。
  岳非定定地看着她。为她瞬间的凄美艳绝,感到丝丝入肺的疼痛。
  “阳小姐,我们跳支舞……”
  敬酒人话未说完,阳纯雪的手已经升上来。五指纤细,柔美,毫不逊色脸上的艳丽。岳非醒过神来,要横刀夺人时,阳纯雪已经被那人牵进舞池。
  第二曲开始了。
  阳纯雪脸上一直带着那丝绝色艳美的笑意,舞动,身体从来没有过的轻灵。曲后,第二杯庆祝舞开得胜的酒也轻松一口干下去。
  第三曲;
  第四曲;
  ……
  曲过杯空。
  阳纯雪一直不知道都与谁跳的,可她知道与她跳的人不是岳非。此时,岳非是所有要请她跳舞的人中最清晰的人,却,也是她毫不犹豫拒绝共舞的人。
  阳纯雪是在为一个人热身,但那个人绝不会今晚请她,在这儿,一起,共舞!
  阳纯雪喝下第五杯酒时,岳非拉着她往外走。但阳纯雪狠狠地甩开了他,往后踉跄了几步,发丝,一阵飞扬。然后两人凛然对望。
  空气,死沉。
  室内,死寂。
  玉雨春是第一个打破这僵滞的人,走上来,拉起阳纯雪的手,往外走。“雪儿,跟我走!”
  舞曲又缓缓升起,躁杂声回来。
  可是,玉雨春只片刻时间便把阳纯雪丢了。当她把阳纯雪安插在一处座椅上,自己去了一趟卫生间后……
  玉雨春又找回舞厅,没有阳纯雪。里面也没有了郝湘东,岳非。
  阳纯雪在哪儿,此时她自己也并不清楚。玉雨春一走开,她就开始奇怪自己为什么坐在这儿。站起来,一路扶着手下能够扶到的东西,不知方向地走。走……
  然后,被人扶住,然后,她完全醉过去,睡着了。
  此时的阳纯雪宛若春花,散在床上,卷着丝丝气浪,透着酒意甘醇。脸,细若凝脂,晕着一片丹霞。
  刘再坤手摸着丹霞,已经干咽了好几口。眼前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娇人,多少梦里亲过芳泽,是他曾一气想着拿下,以后就可以随意把玩的人。
  只是现在他有些犹豫。而且,他最近想要阳纯雪的心竟然收起不少。原因,可能与岳非赵铎这两个均不可小觑的人物有关,他们似乎在争当阳纯雪的如意郎君。更是,阳纯雪自身的原因。
  他发现,阳纯雪在他接触的女性中有显著不同。艳冠群芳,不必说。举止率性,不拘泥、保守,对事物看似包容,却又奇怪地完全不易接收。绵如海,不管你注入多少,她一样吸收,却看不出改变;又弹性如簧,怎么压下去,再怎么弹回来,毫不变形。不是心计所为,完全天性所致。
  这样的女人,见怪风月场的刘局,竟有几分心悸。招惹不来便不招惹罢了,真硬招了,保不准就是个大麻烦。
  何况,有岳非。何况有赵铎。何况,有郝湘东……
  刘再坤想着,决定是不招,可看着,又痒得难耐,裤裆里的东西已有些直插云宵的气势。虽然,真用起来,便会形势急转,但,永远不防碍它对女人的热情向往。
  刘局手在阳纯雪身上细细摸索着,脸蛋,纤腰,*,乳……
  门被推开,郝湘东带着一身寒气似闯过鬼门关一般撞进来。随后是岳非。
  郝湘江眼光在刘局脸上片刻聚焦,很快全投向床上的阳纯雪,冲上前,捧着脸蛋呼唤几声:“雪儿!雪儿……”
  “这……正碰上!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刘再坤想解释。
  岳非往阳纯雪身上划过一眼后,冲血的眸子还未触到刘再坤那儿,拳头已经飞奔到那张脸上。刘再坤恼怒地盯向岳非,见岳非的架势,像是他敢有一声异议,便再次拳头挥过来。自知不是这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的对手,动动嘴,把话暂压下去。
  阳纯雪醉得没一点知觉,郝湘东在怀里抱了一会儿,放下,起身。几分噬血的冷虐,穿透双眸,射向刘再坤。
 
  “湘东……”刘再坤想让郝湘东莫要冲动。
  郝湘东已经揪着他的衣领拽到面前。
  “湘东……”
  “对她做什么了。”声音似来自鬼魅之域。
  “我能对她做什么了!就是见她醉了,给她找个地方,让她睡会儿……”
  “刘再坤!听着,滚到我永远看不到的地方!雪儿再有一点点意外,我都会算到你账上……”
  “郝湘东,你这是怎么说话!”刘再坤色厉内荏。
  郝湘东便没再和他说话,一拳顶出去。
  玉雨春又推开门闯进来,喘息着看着房里的一切。岳非见玉雨春一进来,像看到讨债的,跳到阳纯雪身边,抱着托起来,挤出房门,飞快离去。
  刘再坤脸上,除了被岳非和郝湘东打到的地方,一片惨白,嘴角处也溢出血来。他没管,盯着郝湘东阴笑:“哼,我明白了……”
  “你明白最好!今天的事就这么过去,我放你一马,给你留张老脸。想想我刚才的话!”郝湘东最终理性扼制住眼睛里的血拼之气,说完往外走,玉雨春也急忙跟出去。
  她一路跟出宾馆,一路想问,又止住。最后还是忍不住:“雪儿,没事吧……”
  郝湘东戛然止步,夜色里,背影更加透着萧杀,声音阴冷:“你希望她有事?”
  “我……”
  郑局急匆匆地从里面赶出来,着急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郝湘东仿佛没听到,打给司机电话。通后说:“到宾馆门口,送小玉回去。”
  他同时也是说给玉雨春听的。然后没有再作交待,去提自己的车。
  “你去哪……”玉雨春赶上来想问清楚。
  黑色的SUV*地从她身边过去,停也没停。
  此时的郝湘东像头愤怒的雄狮,恨自己,恼刘再坤,也更厌恶玉雨春。阳纯雪的痛苦,刺伤到他后,他又等量地把伤痛赋予玉雨春,双倍。包括他的!
  郑质中后面注视了很久,走上来。曾经黑暗里他为看到这样一个背影,惊诧过,此时,了然。这样看似华丽美满的婚姻,其实也徒有其表。他默默于玉雨春身旁站了会儿,轻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夜色如茧,缠绕得有些休克。两辆齐驱并存于两条行道上的车,加剧了这种气氛的漫延。
  银色,高贵单纯,如稍纵即逝的俊马;
  黑色,神秘*,像腾空俯视的枭龙;
  都一样冷傲的面孔。
  阳纯雪一直睡在银色汽车的后座上,身上盖着岳非的外套,毫不知觉一场因为她的对垒,正在她身边进行。很久了!岳非推开车门下来,郝湘东也下车。
  “你放手吧!我会给她幸福。”岳非发出第一声嘶鸣。
  郝湘东夜色里轻哼一声,极其蔑视,“想要女人,得看自己有没有本事,不是靠别人让的。”
  “你可以讥笑我,我无所谓。我知道现在你控制着她的感情,我没你占优势。可你如果爱她,就放开她。你什么也给不了她,只会伤害她。”
  “你能给她什么?小子,喜欢一个女人可以一厢情愿,要给她幸福,可不是一个人想就能做到的事。你除了你的家庭你还有什么?你没有了你的家庭,你还能给她什么?你不是生活在真空里,该明白这些道理吧?”
  岳非不屑,“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需要有那些,有我的人就够了。那个家庭对我不存在任何牵绊,也就不可能左右我的意愿。我,能为她放弃一切,如果那个家庭是种阻碍,也包括那个家庭!”
  “我也可以!是她不愿意……”郝湘东声音有些暴躁。
  “你不可以!”岳非断然否定,“不是她不愿意,是你给不起!你明知道她最大的困扰是什么,你当初就不该在她和雨儿中间搞这些!你想过她们中的谁?为她们中的谁考虑过?虚伪!你心里想的只有你自己。如果你爱她,就会为她考虑,不需要她要求,也会给她你的全部!你有吗?如果她们都安于现状,你最乐于这样的齐人之福吧?世上像你们这样对女人的男人最卑鄙!给男人丢脸!”岳非有些激动。
  郝湘东静默片刻,回复:“岳非,万事都有不同,你不要因为自己受过这方面的伤害,就有仇视心理。你这样对雪儿,真是因为爱她吗?只是出于同情和义愤的爱是不能长久的。你是怕雪儿将来也像你妈一样吗?我可以告诉你,我对雪儿不一样……”
  岳非给触碰到底线,愤怒:“不一样!见他妈鬼的不一样!不一样能让这些傻女人为你们生孩子,,痛苦吗?你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自私虚伪,冷酷无情,贪婪!当女人是你们的玩物,都是些男人中的垃圾!”
  “岳非,你不该对我这么说话……”郝湘东上来恼意。
  “我是不该和你在这儿废话!如果不看在那一分哥的面子上,我早不知揍你多少次,把你的脸皮揭下来,让你的真面目暴暴光!”
  “小子,你要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千万别受什么牵绊。你不是刚刚说过,不会受任何牵绊所束吗?做不到?”郝湘东冷虐讥笑。
  岳非片刻沉默。郝湘东走向银色汽车,打开后车门,岳非抬手按住。
  郝湘东又笑一声,傲视他,“小子,你确定她愿意一辈子睡在你的车里?我说过,那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同时,我也不会让。有本事,自己拿走!”
  郝湘东用力地把车门打开,将岳非压到车身上。他抱出里面的阳纯雪,往自己车里放。岳非看着,没再阻拦。郝湘东载着阳纯雪,驾车而去。
  他没回阳纯雪的住处。阳纯雪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车里,头枕在郝湘东的腿上。她静静地望着他的脸没动。郝湘东眼光瞟向车外,也没反应,可他知道她醒了,一会儿后,目光垂射下来。
  四目纠结着观望。最后阳纯雪问:“是不是我昨晚喝醉了?”
  “你不知道?”他的声音里带着一晚上没睡的粗涩。
  “干嘛不让我睡床上,睡在车里!”阳纯雪爬起来,问着,“你坐了一晚?没睡?我昨晚上很闹吗?”
  “一点不记得?”郝湘东目光在她脸上扫。
  “就记得我喝酒了。”阳纯雪晃晃头,然后笑,“闹了?可笑吗?好玩吗?”
  “一点不记得?”
  阳纯雪拍拍脑门,摇摇头,“出丑了?”
  郝湘东揽进怀,声音里从没有过的宠溺:“没出丑,就我一个人看到了,一点不丑。”
  “怎么闹的?”阳纯雪还是想知道。
  “赖着不下车,就只好让你车上睡了。”
  她咯咯笑,“肯定还有!……几点了?这是哪?小区里?”
  郝湘东抬手看看腕表,告诉她:“六点多了。”
  “回家!”
  “我不下了,一会儿你自己下去。”
  “噢。”
  郝湘东握住脑袋,提前吻别。阳纯雪指尖盖住嘴唇,耸鼻子,“有味!”
  “我不嫌。”
  “我嫌……”
  郝湘东已经压上去,一晚上的余涩残味,丝毫没影响他舌尖的进取。他想轻取一下就退出的,进去后却变得难以控制,他双臂使劲楼住她的身体,压抑太多的情愫,倾刻间就要暴发。却品到一粒新鲜的酸涩,又一粒……
  他的嘴停住没再动,阳纯雪搂住他的脖子,身体轻轻地耸动。昨晚酒醉后的事她确实忘记,但之前的嫉妒落寞,郝湘东拥着玉雨春旋转在她眼前的感觉,还是清晰的。
  阳纯雪并不脱俗,阳纯雪接受了郝湘东给她的一亩三分地后,便希望她是它唯一的主人,在那块土地里,只有她才可以自由耕耘。
  爱情是自私的,尽管耕作在里面的人是玉雨春,尽管更有资格讲私有权的不是阳纯雪……
  他的嘴又移到她脸颊上,舔那上面的泪。“对不起……”郝湘东第一次,哽咽了。
  阳纯雪却利落地放开她,下去,说着:“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你走吧。”
  这是小区内部,离阳纯雪的楼不远。郝湘东缓车追上,把外套从车窗递下去,“穿上。”
  阳纯雪接住了,披在身上。
  郝湘东望着后视镜里的阳纯雪,渐行渐远。模糊,消失。他很想陪她,却此时,心痛的无法面对。
  迷醉的夜晚,却也倏忽而去。而玉雨春,却是漫夜煎熬。
  她在极度困乏中闭上眼睛,又恍惚听到些声响,急又眼开了。她走出卧室看,郝湘东拖着沉重的双腿上楼来。她望着他,希望他能主动给个交待。玉雨春此刻的需求卑微到极限,只是希望他给个交待,一个什么样的交待都好。玉雨春都会让自己信。郝湘东却是垂着眼睛去了书房,门随手关上。
  玉雨春又推开进去,看着合衣躺下的郝湘东,张了几次嘴,无数想问的问题,都没问出来,只支吾:“你……”
  “我想……睡会儿……”郝湘东嘴里瑟瑟地发出一些声响,极度疲惫。
  “你……一晚没睡?”玉雨春望着那张英俊的面孔,此时,很是沧桑憔悴。心里还是无奈地上来些不忍。
  郝湘东不再吭声,
  玉雨春很又煎熬了会儿,感觉不问出来,无论如何走不出去。问:“你,找雪儿去了?”
  依旧无声。
  玉雨春气息闷起来,“真上心!”
  郝湘东终于腥红的眼珠子放出来,无端的怒火与不满往外面喷:“我不该上心吗?你一点不上心?没看到她差点被人欺负?你对这样的结果是不是还不满意?”
  玉雨春愣了下,觉得郝湘东的意思简单就是在说她故意拐出阳纯雪去,故意把她弄丢,故意让人趁机……她愤然:“郝湘东你混蛋!你……还说和她没什么吗?碰着你的心肝了,心疼了?瞧你现在的样子像只疯狗!”
  “出去!”郝湘东真就几乎要咬上来。
  玉雨春胸前起伏,发狠道:“郝湘东,我就要亲口听你承认!你说你和雪儿到底什么关系……说了,我就同意和你离婚……”
  “你爱同意不同意,和任何人没任何关系,离婚只是我们之间的事。”郝湘东又闭上眼睛。
  “你以为我查不来吗?”
  “喜欢就查吧,查出来告诉我一声。”好轻蔑的语气!
  玉雨春脸羞恼得通红,许久说不出话。郝湘东真是乏了,玉雨春静下来的片刻,他已经响起鼾声。或者,他是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照常入梦!玉雨春愤然地苦笑。
  早饭时,婆媳俩吃饭,郝母问:“湘东还没起来?”
  “没。”玉雨春低头吃饭。
  “又吵架了?”郝母轻声叹息。
  玉雨春压了一晚上的泪,婆娑娑往下落。
  郝母又叹气,“还是不要总闹,总这么闹,什么时候能怀上个孩子?有了孩子,就都心安定了。”
  玉雨春压不住的委屈,气噎声短:“妈……我倒是想要孩子,可他得和我生啊……”
  郝母胸闷。
  郝湘东睡到近中午,起来洗刷后下楼,去了母亲卧室,推开房门,看看母亲,说道:“妈,我中午不在家吃。”
  “不在家吃以后不用说,什么时候想在家陪妈吃顿饭时,说一声,妈好摆一桌,庆贺庆贺。”听似淡然的口气,有强烈不满的信息。
  郝湘东嘴角浮笑,走进去,坐母亲旁边,说:“嫌我陪得您少了?我不是忙嘛,也没办法。”
  “再忙也得顾着家里,要不要个家来干啥?娶媳妇来干啥?你一个不常在家,你姐就是为了省她自己的事,来吃顿现成饭就走。妈养了你们两个算是白养了!不是小玉愿意在家陪陪我,我就是一口气上不来,死在这房里,三两天的怕是你们也不知道……”
  “妈!说什么呢……”
  “说什么!你这个媳妇算是不错的,别太没良心。”
  “都是装的,不知多有心计呢。”
  “装的我也喜欢!你们也装着多孝顺我一点。”
  郝湘东放出男孩在母亲面前的顽劣来,嘻嘻笑道:“我不孝顺了?”
  “孝顺孝顺,要孝就得顺,你听妈的了吗?”
  郝湘东没吭声。郝母继续发落:“有心计又怎么了?不长心眼那是傻瓜,要个傻瓜来你愿意?她对你真心好就行了!懂规矩,识大体,对你真心实意,里里外外又都能帮上你,还有好过这样的媳妇的?”
  “妈,我不喜欢!”郝湘东语气认真起来,沉思着想说出下面的话,“我……”
  郝母却并不想听,逼问一句:“不喜欢谁让你娶的?我们有逼着你的?”
  “以后再说吧。”郝湘东见不是他说话的气氛,站起来想走。
  郝母叫住他:“妈今天把话告诉你明白,我就认这一个儿媳妇!你不认小玉当媳妇了,这个家里也不会再让进第二个!娶个媳妇当鸟喂,只你喜欢就行了?你要想让妈多活几年,就听妈一句,和小玉要个孩子,给我留个根,你爱怎样怎样,别领到面前就行。”
  郝湘东阴着脸出去。
  阳纯雪下午回到家,先进入眼帘的是架钢琴。这庞然大物让她瞬息惊异,然后淡定地移开目光。她知道谁的杰作,不管他出于何意,那不是她感兴趣的东西。
  郝湘东在她进门时从卫生间里出来,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见那眼里毫无热情,不满:“连问都不问?”
  “问什么?”她懒懒散散地趴到床上。
  “总有些要问的吧。”他坐过去,一只大手捂她腰上,“昨晚的酒,现在还难受?”
  “嗯。”她似是而非地应了声。
  “翻过来,我给你揉揉。”
  “不要,我想趴一会儿。”
  郝湘东继续在她腰上揉挫,问:“你怎么从没说过会弹琴。”
  “有什么可说的。”
  “起来,试试琴。”
  “不想!都是被我妈逼着学的,上了大学后,我就再没碰过,现在也不想碰。”
  “奇怪了,学了那么多年,一点感情没有?”
  “没有!恨它!仅次于恨你!”
  郝湘东哈哈笑,圈着她的腰抱起来,“来,一块试试。恨它,说明还爱他,仅次于恨我,说明仅次于爱我。让大爱人陪你试试小爱人……”
  阳纯雪刚起来的身子,听到后一句,又要倒下,郝湘东连屁股一块抱起来。他用脚将长形琴凳竖放着,把阳纯雪放前面,他坐后面,将她半围在怀中,十指扣住她的十指,一块移动着弹出一首曲子。
  他跟着哼:天上星星亮晶晶,一眨一眨放光明,好象许多小眼睛……
  阳纯雪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笑来。他把五指收入她的手心,让她弹。阳纯雪按去后,弹得是首《娃哈哈》。
  两人又笑一阵。郝湘东又弹,是《茉莉花》的曲子。清婉悠扬,灵动飘逸,仿佛嗅到淡淡的茉莉花的芬芳。阳纯雪的双手绵软地从他十指隙间滑下……
  花舞飞,香泌肺,人双醉。最后的一丝琴音化入唇间,甜入心脾。
 
  音乐面前的郝湘东有着另一种灵魂,止不住的另人迷醉。阳纯雪连怎么被他抱到床上的,都有些不知道,只锁在他的唇间,七魂八魄都被摄去一般……甜美,是整个过程的滋味。没有强烈碰撞,只有柔情蜜意,郎怜妾醉,
  缠绵,
  至碎。
  又相拥了很久,郝湘东还有些走不出那心醉神怡,呢哝:“宝贝,我想听你说,爱我。想听!”
  阳纯雪说:“我……饿了。”
  郝湘东一下抖开眼,掐过她的脸来,又面目狰狞。阳纯雪瞟着他,挑衅。他眼光里闪起几点星亮,阳纯雪觉得几分熟悉,果真,嘴角就挑上去,露出邪魅,手又滑着下走。
  “哪儿饿呀,是这张嘴,还是,这张……”他咬着牙,手指深入。
  阳纯雪啊的一声,却没有逃开,反倒勾着脖子全贴进怀里。她噘噘小嘴说:“这儿也饿,要……”
  郝湘东觉得那小嘴殷勤的可疑,担心有诈,看着一时没动。可怀里的身体溜光腻滑,又不停扭动,小脸翘着,小嘴噘着,十足索食的小赖相,娇媚的让人心痒。忍不住,慢慢地,带着些谨慎地轻轻凑过去,浅浅在那小嘴上试了下,慢慢深入。
  阳纯雪闭着眼睛,任他亲吻一会儿,也探着舌头往里进,嗯嗯地从喉腔里发着诱惑之声。他一胳膊又圈紧了,忘情,深入后方。
  阳纯雪在他完全放松警惕时,却猛一下咬住,下口极狠。郝湘东发出惨叫声,一下推开她,坐起身来,捂着嘴,痛声不断。
  阳纯雪乐于此声中,嘻嘻笑:“我这是救你,提前给你个教训。你这样的大色鬼,必须得知道在床上得讨好女人,否则死得会很惨……”
  郝湘东伸手抓她,她急忙逃下床,回头继续挑衅。郝湘东眼里又灵光闪动,在她身上划拉着看。阳纯雪这才意识到自己*着身体站在他面前,拽过床角的一件衣服来,遮住。郝湘东哈哈地乐,说:“我知道了,不敢再得罪了,你安心上来吧。顺便把手机给我拿过来。”
  阳纯雪谨慎地伸出胳膊,递给他手机。郝湘东不急不缓,只接手机的样,要接到手机时,却手腕一转,未拿手机,反扣住她的手腕。阳纯雪一声惊惧未结束,已经被他拉到床上,又裹入怀中。
  阳纯雪感觉有未可预知的恐怕,拼命挣扎。郝湘东却没怎么样她,只裹在怀里,拨手机,问:“想吃什么。”
  阳纯雪这才稍稍放心,停了挣扎。转转眼睛却没说。
  郝湘东基本没想过等她的答案,已经对里面说:“要……”
  “我不想在家吃!”她急忙把话递过去。
  “嗯?……等会儿再说。”郝湘东眼光一晃,先挂了手机。
  她说:“我想你陪我出去吃!找个有音乐,能跳舞,能吃饭的地方。”
  “不行。”郝湘东脸上严肃。
  阳纯雪白眼球顶上来。
  郝湘东猛然亲了她一下,起身,说着:“小白痴,穿衣服啊,想光着身子出去?”
  四十分钟后,阳纯雪脸上完全错愕。
  郝湘东带她进了一座古朴的小楼,倒也不是十分特别。却一进门后,马上递过一把大红伞来,郝湘东挽着她的腰,与她撑伞前行,前面一小哥也撑着一把小红伞,只让她看到屁股以下的部位在前面引着他们走。
  阳纯雪还没见过这样举止奇异的店,想问“风俗”,但只几步远,他们又出了房间,从另一门进入内院。半只脚一踏进院,阳纯雪已经明白为什么要撑伞。这院不是普通的院,整个一处水系,穿行在院里的路,其实是水上的浮桥。竹质的,走在上面壳壳有声。而为什么要打伞,是因为整个院里竟是另一方天地,头上下着如丝小雨。
  阳纯雪诧异:是不是他们一进门,外面忽然也变了天?!
  水系很大,里面的灯光恰到好处,柔和而不失真。阳纯雪有些恍入世外仙境,脑子里有些失真,似梦似幻地挽在郝湘东手里走。
  前面的小哥开了个门,请他们进去,人暂退。
  阳纯雪更不知所在何处。她和郝湘东所处的是一处完全用玻璃圈成的亭子,浮在水上。里面没亮灯光,但外面的灯光全透进来,足够进食之用。玻璃亭中是一套竹制桌椅,玻璃亭内圈,放着三四处孤度吻合的软凳。不知从哪儿进来的笛声,悠扬入耳。
  伞,郝湘东一进门就收了,放在了软凳旁。阳纯雪的目光又投向琉璃亭外,才知外面整个水上浮有很多这样的小亭,从外面看不出里面的光亮,所以阳纯雪一时忽略了。
  她疑惑地望向郝湘东,,,,,,,,,,
  郝湘东一直含笑看着她,又将她束在怀里,慢慢讲给她:“这是一处有些特别的西餐厅,你都看到了,都是这样的房间。”
  “怎么不开灯?”
  “全是玻璃的,一开灯,这里面还有什么私秘可言?”
  “这样也挺亮的,外面看不到吗?”
  “看不到。你看外面那些,你能看清里面吗?”
  “都有人?”
  “差不多,这儿很火。”
  “哦!……外面下雨了吗?”
  “那是人工雨。”
  “为什么?”
  “可以打伞呀,有雨下着,打伞往里走,不是自然得多?”
  “为什么?”
  郝湘东看她孩童般的疑惑着,不禁笑,“这里面所有亭子都像这个一样,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从里面能清楚的看到外面,如果没有伞,遮一下,先来这儿的所有人不都能看到后到的人?你来来去去的愿意别人都看到?”
  阳纯雪有些明白了。这是个最适合偷情幽会的场所!真是淫心可畏!这样奇思妙绝的设计也能有人想出来!“淫乱!”
  郝湘东笑了起来。“你不用来淫乱,那它就是一个高雅幽静的会客场所。全看你心里怎么想!你要想淫乱一下,我也会配合。”
  阳纯雪鄙视他,“你常来‘会客’!”
  他更笑,“来过两次,是真会客!这儿刚建好,营业不久,然后就赶上那场会,还没机会常来干别的……”
  阳纯雪的脚已经眼看就踏他脚面上,然后再准备狠狠碾一下,两下……郝湘东却早有防范地闪开了,哈哈大笑。
  “说话也听不到吗?”听到他狂放的笑声,她又问了句。
  他俯到她耳畔低语:“听不到,密封隔音的。一会儿你可以使劲叫,外面不会听到……”
  阳纯雪甩开他,坐下,气鼓鼓地说:“饿了,吃饭。”
  郝湘东按了下桌上的按键,很快就进来那小哥,看来一直站在门外没走。
  “两份牛排套餐。七成熟。上瓶好点的红酒。”
  小哥出去。郝湘东又按下一键,说:“放首钢琴曲,《天鹅湖》。”
  一会儿,笛声停下,钢琴声响起。
  “看那。”郝湘东指给她看。
  阳纯雪看过去。不远处,水面上亮起一处灯,灯光下是一处更小一些的亭,四周全开放式的,里面架着钢琴,一位白衣男子正在弹奏。
  套餐上来,酒倒上,空间里又似乎只剩下阳纯雪郝湘东,和那白衣琴师。但其实不然,琴声停止后,亭上灯灭,钢琴与弹琴男子一同掩进夜色。而另一处的灯光又亮起,比琴师所处更大一些的小亭内,几位妖娆的女子,击鼓起舞。
  “是别人点的。各种乐器,舞蹈,都是现场表演。”郝湘东又解释给她听。
  阳纯雪瞟了舞台一眼,吃饭,不再说话。郝湘东看看她,又说:“我真没常来,是真没得出空来!”他说着窃笑,“你觉得这地方常来不好?挺有格调的,*都能听着钢琴,看着美女跳舞。”
  “这儿怎么消费。”阳纯雪语气平淡地问了句。
  “干嘛?”
  “说不定哪天我也来会会客。问问。”
  “一个房间五千。酒水饭费单算。”
  “奢靡!堕落!”看来她自己来是消费困难,狠狠痛恨了一下腐朽生活。
  “知道这是谁开的?”
  “你?”阳纯雪抬起头。
  “郑局长的夫人。占六成的股分。”
  “她?一直在这儿?不是在外面做生意吗?”
  “以前是,有了这儿,她也常在这儿呆着。”
  “那……你来不怕她看到?”
  郝湘东向她笑,“有什么好怕的,看到就看到。正好,以后就可以每天拉着你的手,和你出去散步,吃饭。”
  阳纯雪没吭声。郝湘东又叮嘱道:“别透出去,郑局不知道他老婆的事。”
  阳纯雪挑起叶眉,看他:“你怎么这么清楚她的事?”
  郝湘东又呵呵笑,不答。
  “有关系?”
  “确切地说是有交易。”
  “什么交易?权色交易?”
  郝湘东挤眼看她,问:“你指,她权我色,还是我权她色?”
  “都一样,一对狗男女!”
  “那你就是只小母狗!成天压在我下面,不是小母狗是什么……”
  阳纯雪横握起叉子,叉头对准了郝湘东,瞠目呲牙。
  郝湘东又哈哈畅笑。看阳纯雪今晚确实被他逗得像只抓狂的小母狗,心里麻辣烫,笑声不断。
  饭罢,郝湘东拥着她跳舞,跳得很认真。锦缎般的眼光铺在她脸上,绵厚质感。阳纯雪望着,那次舞会上他与玉雨春跳舞的样子又闪进脑内,绝配的美丽,竟在那一刻变成刺杀她的利刃。
  阳纯雪完了!阳纯雪彻底完了!她那一刻知道,她可能要全部溺进这片邪魅而又柔情的目光里,直到……,直到……“直到”那个她并看不清是什么模样的地方!
  阳纯雪闭上眼睛之前,眸间划过的片刻凄绝,郝湘东还是尽收眼底。他将她揽到胸前,恻然,“那晚上,你让我心都碎了……”
  “什么?”
  “你跳舞的样子,喝酒的样子,醉在床上的样子……,让我的心都碎了!从没那样疼过……”
  她觉得是那天舞会上的事,微蹙了娥眉,问:“那晚我是不是做了很多蠢事?你告诉我!”
  他轻笑,“蠢事不多,就一件!”
  “什么?”
  “喝多了,耍酒风!”
  “什么样?”
  他在她鼻子上压了下,“就不告诉你什么样,看你以后还敢在外面乱喝酒!”
  她耸一下鼻子,噘起嘴来不理他。
  “宝,”他又把她拥在怀里,耳鬓厮磨,“知道这儿还有谁的股份吗。”
  “你!”阳纯雪觉得这次不会猜错。
  “也是你的!我用你的名义入的股,两成,是我全部的资产。”
  阳纯雪诧异地看他。
  “我的钱,我的爱,我的命!我的真,我的假,我的好,我的坏……宝贝,都在你这儿了!我知道这还不够,我会尽量给的!别离开我,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我。我要你一辈子!一辈子都不准离开我!”
  “又想和我做交易……”一句硬气的话,只是没有硬到底,随着泪珠儿,一块落了。
  “答应我!”
  “东,我不要你的钱。我们不需要那么多钱,能吃上,能住上,有衣穿的日子已经很好了。不要为我做那些!我不希望有一天被说成是一个贪官的情妇……东,我不要!我只希望你永远平安无事……”阳纯雪捧着他的脸,声音细软,润如细雨,浸透心田。
  他笑了,把她紧拥在怀里,一半戏谑:“嗯,我知道!钱不是我的目的,我的野心更大!放心吧,我的钱多数是这些年与一些朋友做小生意,零零散散赚下的。宝……如果有一天,我先你不在了……”
  阳纯雪身上痉挛了一下,抱住他的双臂不自觉间收紧。他喘息一口,继续说下去,“如果有那一天,你来找肖白梅,就是郑局家的嫂子。她不会不认的。回去我就把那些资证都交给你……”
  阳纯雪一把推开他,坐到软凳上,眼睛鼻子无原则地乱压到玻璃上。如果外面能看到,那将是一张非常奇异的脸。
  郝湘东也坐过去,又抱住,心里热热的,涌上些笑意:“我可能真是有问题!看你心痛,我感觉很快乐。好了,不说了,有你在,我不会舍得早死……”
  阳纯雪挣开他的臂,恼怒道:“你以为给我留下那些遗产我就会做你的寡妇?做梦!你要死了,我会把那些破烂东西一块和你埋了,我干干净净地再找个男人,结婚生孩子……”
  郝湘东已压上嘴来,握住她的脸亲吻。她又溺进他的吻里,无力地倚在他怀中。
  郝湘东放开她后,悦声道:“刚才算是答应我了,不准再反悔!反悔了,我从坟里爬出来,抓你一块进去。”
  阳纯雪不禁笑,可不是很明白。“我答应你什么了?”
  “得我死了之后再找其他男人!我没死之前,再不许动别的心思。……死了也不想放过你!可也没办法,指望不上你给我守寡。我一死,怕是岳非那样的,指头一勾,就勾过去……”
  阳纯雪手指盖到他嘴上,幽幽嗔怨:“想让我给你守寡,就不准再说死!守到我死,不就放心了。”
  郝湘东听言暖心暖肺,拥娇入怀,又啃耳朵:“宝,想这儿试试……”
  阳纯雪耳畔灼着热浪,知他是想试什么,羞怨:“疯子!不要!”
  “想嘛~~~~”他竟撒起娇来,阳纯雪肉麻地抖擞身子,捂起耳朵。
    无限春光,是否绽放,留作畅想。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06

庄文尚呵呵笑,抱着安慰, “不怕,有哥哥在,什么也不用怕……”
  郝湘东把空瓶往一边一扔,摇摇晃晃站起来,往帐蓬那儿走。
  庄文尚笑他, “这么早就睡……醉了?不行了……”
  郝湘东已经拉开帐蓬钻进去,又拉上。
  门被打开,周丛丛进来。先看庄文尚好点没有,蹲下身了摸着额头,说:“吃药了?
  “吃了。”
  “摸着不热了!哥,吃什么?我给你做。”
  庄文尚觉得她进来后一直没和郝湘东打招呼,太失礼,提醒她, “你东哥来了,看不到?
  “东哥。”周丛丛这才站起来,向郝湘东笑了下。
  郝湘东含笑点头。他有种感觉,周丛丛笑容深处是层冷淡。看来,刚才进门后对他的漠视是有意的,不是因为太过关心庄文尚而忽视了他。
  为什么?郝湘东有些疑惑。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周丛丛了!不过,无所谓。他往外走,说着:“好好休息,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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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夕夜,郝湘东单位值班。但郝父回来了。这倒稀奇!郝父一直以特殊时期避免惊动家乡亲友为名,从不眷节回家,只节后匆匆回来看看。
  郝母不当是件稀奇事,平常而又热烈地接待。但心中感叹:看来,身边真是发生了变故!女人也许不缺,但亲人却不是处处可求,像亲人般的女人,如今也许只剩她这个原配老太婆一个了!
  她一句原因不问,召回女儿女婿外孙子,陪他吃团圆饭。
  年初一,郝湘东回家吃早饭,与全家人匆匆团聚一餐。郝父交待饭后就走,郝母没吭声,要回要走从来不是她的意愿决定。
  郝父却又说:“收拾一下,一块去,我那边事多,这边不能多住。”
  饭桌上一片惊喜,郝湘楠瞪回眼睛问: “我们也可以一块去?
  郝父对他这位头生女有特殊的细腻感情,初为人父时嘛。他脸色严肃,却语气宠溺地说: “就你不能去!贝贝和齐正小玉都可以去。”
 郝湘楠望着父亲也露娇态,噘嘴。饭桌上一时喜气洋洋。
  当天上午,郝父回京,郝母及女儿一家三口一块跟去了,王阿姨与郝母贴身随行。郝湘东没时间,也没想过去,玉雨春便也没去。
  送走父母他们,郝湘东回楼上拿了点东西又下来,往外走。玉雨春刚要上去呢,见他下来后又要走的样子,急忙叫住:“湘东!
  郝湘东暂停了脚步,看她什么事。玉雨春陪笑: “昨晚不是值了班嘛,今天不在家休息一天?今天……还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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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郝湘东多话没有。
  玉雨春再求其次: “一会儿到午饭时间了,吃了饭再……”
  “你自己吃吧,我有事。”他脚下又动。
  “湘东!”玉雨眷忙叫住,略一迟疑,说, “原先怕妈过年一个人在家孤单……现在,妈跟爸去北京了,我想回家看看。”
  玉雨春自然是指回她的家乡,她父母的家看看。郝湘东点头, “好,我看还能不能帮你买到飞机票。”
  玉雨春心里一喜,没想到郝湘东今天很体贴周到。也很周到:“你要没时间,一块买上第二天的回程票就行。回去看看就行了……”哪怕郝湘东陪她只是去站一下,她都心满意足。
  郝湘东却说: “回去一次了,多呆些日子,我没时间,不陪你了。”
  玉雨眷正涌上来的柔情蜜意,霎时变成一厢蜜蜂,硬生生地给压在胸里,各种感觉蜂涌而动,有些喘不上气。郝湘东没等她喘上来再说什么,开门出去。
  下午时玉雨春去了郑家,窝在老太太房里睡觉,郑质中也不在家。好象这个世界上的男人都忙,家里总是剩下女人的时候多!
  郑老太太听说郝母不在家,留玉雨眷吃晚饭。玉雨春却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混在别人家吃,显得她太萧条。她说回家吃,也希望能看到郝湘东回去。
  玉雨誊回家呆了会儿,若大的家里只她一个人。特殊的日子,弥漫着些特殊的气息,感觉似处绝地。便出去。
  可中国的春节,从来不是狂欢节,是所有活动停止,家人围在一起悄悄享受天伦的时光。外面更加空寂。玉雨春缓慢地行进在空荡的大街上,一样不能逢生。她最想求助的,还是郝湘东。
  她电话打过去,瑟缩:“湘东,我一个人在家……”
  “早休息!”挂了。
  其实,郝湘东那儿此时也并不多热闹几分。他在阳纯雪的住处,守着他的空寂,想念他的爱人。挂了玉雨春的电话,他给阳纯雪打过去。
  “宝贝……”他叹了声。空寂无聊,只为伊人。
  阳纯雪咯咯笑,知道他的落寞。 
“还能笑!你在干嘛呢。”
  “你听……”阳纯雪把手机放到钢琴上,弹。化蝶。
  “知道了?”她又拿起手机。“我妈说我现在弹琴的感觉出来了,又开始可惜当初没让我坚持下去。”
  “想我?
  “稍微想一点!
  “坏东西!”郝湘东咬牙。
  阳纯雪又咯咯笑。
  “一天弹几次。”阳纯雪说过,想他的时候就弹琴。他在问一天想他几回。
  “回来这些天,第一次弹……”
  “臭丫头,你……”
  阳纯雪咯咯长笑。
  “你在家?
  “嗯!
  “你父母不在?
  “在,我在我自己房里,他们在客厅。”
  “打电话笑的这么大声,他们听不见?
  “听见怎么了?
  “你不知道你笑的多浪荡……”
  “咦,挂了!
  “别!
  阳纯雪低声窃笑, “他们只会以为我和庄文尚通电话……”
  “小妖精!非得说出来?成心恶心我!
  嬀千斤。
  “现在知道了?
  ??? 
  “怎么了,就是嘛。”
  “嘶——不许和我的电话里提一个他!
  “哼!
  “还没找你算账呢。为什么和我撤谎?
  “撤什么谎?
  “回家前找过文尚没有?
  “……找了!帮我撒谎嘛,只我一个人显得不够真实。”
  “怎么没和我说?只提撤谎,没提庄文尚!
  “干嘛非得提。”
  “心里有鬼!
  “鬼是你!
  郝湘东哈哈笑。
  阳纯雪问:“庄文尚和你说的?
  “嗯。”
  “你真无耻!
  一?
  ??? 
  “咦!
  “想到庄文尚还那么相信你,我就替他恨你!
  “阳纯雪!
  挂了。”
  电话收线。
  “气死我了!死丫头!”郝湘东气得紧攥电话,面目狰狞。
  玉雨眷一片凄冷时,郑质中的电话过来,问她: “死丫头,吃过饭了?
  “……嗯。”她随便应了声,其实没吃。
  “湘东不在家?
  “……”
  “你在哪?
  “外面。”
  “在哪?
  “没事,一会儿就回家……”
  去。
  “和我说在哪!
  玉雨春说了,他说: “等着。”
  郑质中十几分钟后开车过来,玉雨眷看看停在面前的汽车,打开后车门,上郑质中带她往自己家走,玉雨春说: “我不去了,白天刚走开。”
  “没事,老太太不一定能碰上。我买了些饭,你吃了,再悄悄走。”看来,郑质中并不相信玉雨春吃过饭的应答。
  玉雨眷听着,心里有些说不清的滋味。她并不是很想和这位大她许多,又与郝湘东有着很亲密关系的人有太多特殊交往。但似乎有些东西挡不住,例如那慢慢漫延开,变得清晰的暖昧关系。
第四卷 情恨无涯 225 长发,蓝裙,爱情
  
  郑质中有相同的感觉,可是,他忍不住走下去。有真实的情感驱使,可能还因为,两个彼此处境相近的人,同样的脆弱和孤独。
  房门,在郑质中手中轻轻打开,他看看里面,让玉雨眷进。门关上,两人悄悄往楼上走。
  “质中?
  老太太房里一声叫,玉雨春受惊的兔子一般,踮着脚,一溜小跑上楼。郑质中看着,不禁哑声笑。静下声音,回母亲: “我回来了!您还没睡?我上去了。”
  郑母没出来。
  二楼。郑质中把买回的饭放他卧室的桌上,还是热的,热气和香气一起散出来。
  他问: “洗手吗?里面有卫生间。”
  玉雨春去了卧室里面的套卫。一会儿出来,坐下吃。郑质中看着她吃,说着:“以后都要吃饭!一个人在家不愿做就过来陪老太太吃,她还很高兴。都可以在这儿吃,没什么,老太太想什么不重要。”
  郑质中在婉转地解她的心结,很谨慎地不碰撞玉雨春和郝湘东的状况。
  玉雨誊吃过,郑质中收起来,拿去楼下。又上来时,端了点水果。玉雨眷拿着提子一粒粒往嘴里放,慢慢地吃,不说话。郑质中坐到床上,两条腿放上去,靠着床头,闭上眼,稍显疲惫。
  一会儿,他觉得床一颤,睁开眼看,玉雨春已经从他脚前爬过去,趴到床里儀在她脸上瞄了下,见阴气逼人。他开口: “出差了。”
  伀儿,抬起头来,问:“
  面去。他看着她,眼里没有太多惊奇,平常,温和,像看着自己的女人,或者孩子滚到自己的床上。
  玉雨春闭着眼晴趴着,开始觉得身下有些凉,一会儿温暖自然,一会儿,一只大手抚到她的头上。她有些想睡。
  玉雨春真就睡了一会儿,醒来时她身上盖着被子,郑质中还那么靠在床头,闭目,似睡非睡。她看了他一会儿,很快,郑质中也睁开眼,直接望向她。
  玉雨春奇怪那双眼里那样沉静安祥,她认为,她这样的身体,躺在一个这样年龄这样处境的男人床上,应该有百分百的视觉冲激才对。真的因为老了?不该吧,四十几岁的男人应该还是性欲很旺盛的时期。或者……她真的没有吸引力?
  否则她在郝湘东眼前,为何简直不算女人!
  不!她玉雨眷现在还是活色生香的年龄,她玉雨春的脸蛋也算绝顶一流,她精致而饱满的每个部位,只要她稍加利用,就能俘获所有注视着他的男人……
  该死的郝湘东,几乎摧毁了她所有的骄傲,自信。
  她忍!她可以忍!她要忍到把孩子生下来!她有了他们家的宝贝就有了郝湘东最大的短处。然后,她就再不受这种屈辱,他找女人,她也可以找男人,他不想过,她就带着他们家的宝贝走,他想留,就得也像今天一样,受他给她的委屈玉雨春想着,丝丝疼痛钻心入肺。那只大手似乎十分懂得她心内的波动,又抚到她的头上。奇怪的,那痛就化成了泪,绵绵地涌出些来,心里,马上安定不少。
  她撤着身体往床下退,说:“我该走了。”
  郑质中也下床,不说什么,跟着去送。
  郑老太太是喜欢思维放射的人,何况再有蛛丝蚂迹让她可寻。
  她觉得现在他的儿子应该是有人了!女人!那被轻轻打开的家门,就是第一疑点,儿子以前回家可没这么小心翼翼、生怕惊动她的样子。
  便每次家门被轻轻打开时,老太太再不出来,只印证似的从自己房里问一句: “回来了?
  儿子肯定后,直接上楼。
  老太太觉得儿子有那样的老婆,做什么也应当应该,而且,已经是这个年纪的儿子了!她不管,不打扰。但总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即使确定那个儿媳妇不会回来,还是担心她突然回来。所以每当听到轻轻的磕门声后,就开始不安。一直到再听到两次这样的嗑门声,才彻底放心。
  一声,送出去;一声,儿子回来。
  也许经过了与郝湘东婚姻的磨砺与打击,玉雨春感觉自己对男人降低了要求一般,郑质中的温存竟越来越诱惑她,心里倏忽翻滚上一热的感觉很享受。
  难道面对那么多青春俊美的男孩都没轻易动过的情会动给这么个老男人!?
  玉雨春想着,有些烦闷,几分不甘。
  但玉雨春还是一次次地来。白天走了,晚上再悄悄来,在郑质中的床上享受一些温暖。郑质中常常那么半靠在床头,用宽厚的大手抚摸她的头,让她很快地就有些微微入梦。没全睡实,在梦的边缘,飘飘悠悠地荡一阵。下来。
  玉雨眷深深地打个哈欠,想睡了,郑质中知道这是到走的时候了,准备……
  玉雨眷却没动,说:“下来。”命令口吻。
  郑质中看她,在她目光里寻找。再寻着里面的痕迹一点一点,把身体下到她认可的位置。玉雨眷拿过他一只胳膊来,压在颈下。郑质中慢慢自己拿过另一手来,走了很长的路,终于,放到她的身上,抚住了她的背。慢慢,收紧。
  玉雨春完全裹在他的怀里。
  被这么厚实的怀,抱着感觉,真的很好!这个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怀里,一最没有衰老的味道。她用臂搂到他的腰上,更往上贴了贴。
  喘息着,空气越来越稀薄。郑质中放开了她。
  玉雨春看他,冷眼问: “不行了?
  “坏丫头!”郑质中宠溺加恨地在她额上点了下。
  “这也忍得住?
  “你真想?”郑质中凝目直视, “还是,逗着我这个老男人,寻开心?
  “寻开心!”玉雨春响当当地回答。
  郑质中呵呵地笑,无限溺爱地往怀里又拥了下,放开,说: “你能这么陪我说话我已经很知足了。不奢望!
  玉雨春起身,下床,说着:“我可不想只陪着一个老头说话。”
  郑质中又呵呵笑。
  玉雨春被郑质中送回家,她下车前问他:“你这样不累吗?
  郑质中诚实地说:“比我躺在床上熬到下半夜,好多了。”
  玉雨春噘一下嘴,要下车。他叫住她, “丫头!回到家好好睡,实在睡不着,还可以给我打电话。”
  “谁说我睡不着?我是看你这老头可怜才陪你会儿!”玉雨春瞠起娇眸,夜色里流光溢彩了下。
  郑质中又呵呵笑。她又说:“睡不着给你打电话就睡得着?你能从电话里吹过来?
  “不能,不过我可以给你喝军歌。”
  玉雨咯咯笑几声,嗔:“你是吹起床号,还是让我睡觉?
  郑质中又笑,目光一直在她脸上晃,舍不得移开。玉雨春也觉得这车里要比那个家里、她的床上温暖许多,有些留恋难下。
  “我下了?”里面却分明是迟疑。
  他点下头, “下吧,回去安心睡觉。”
  玉雨春下车。他接着调头,但没完全走开,开到对面路上,遥望着玉雨眷进院,等她把平安进门的电话打过来。
  “到了。”挂了。等不到他嗯一声。
  郑质中像眼前还对着玉雨春,看着一枚美冠天下的异宝一般,满足而珍爱地一笑,开车走。
  年后开始上班,郝母还是没回来,玉雨春便一天两顿地在郑家吃。郑老太太乐呵呵地一直相待如初。郑质中有时回来吃,有时不回。
  郑质中只回家时那一刻,眼含笑意地看看玉雨春,然后很少再眼光扫到她。
  吃饭时静静吃饭,听着玉雨春与老太太边吃边说。
  玉雨春眼角乜斜他一下,俯于老太太面前,轻声问:“奶奶,我总来你烦了口巴?’’
  老太太嘴一嘬,嗔怨:“看着我烦了?你来陪我吃饭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玉雨春嘻嘻笑,继续压低着声音说:“我看郑局好象烦!见到我都不太理我郑质中听到了,眼神无奈地往娘俩这儿过了下,笑笑。老太太呵呵笑:“他不烦,他就一直在家不爱说话。他怕是更高兴呢,有你在这儿,我少唠叼他。”
  郑质中笑笑,点点头, “是啊,有了小玉,老太太你现在可是懒得理我了!
  出去进来的,连管都管,爱走不走!我一下变成了没娘要的孩子一样……”
  老太太和玉雨眷都咯咯欢笑。
  老太太进了厨房,玉雨春眯着眼晴望着郑质中笑。郑质中似乎没看到,吃他
  的饭,可忽然抬起筷子来往她头上敲了下,迅速又恢复原状。老太太已出来,玉雨春摸看自己的脑袋,只能暗里使劲,偷偷瞅他一眼时,他嘴角上隐着一点狭促的笑意,使那张脸年轻活跃许多,像个顽劣的大男孩。
 小时候也肯定是个坏小子,没少调皮,对人使坏心眼!玉雨春拧着鼻子边吃边想,突然心里又翻滚了下,脸上上来些烧。
  郑老太太滋滋地叹起来:“真好!瞧着小脸,现在可比以前红润多了。”
  玉雨春才发现老太太一直在欣赏她,脸更红了些。郑质中也抬眼往这儿看,玉雨春红着脸自我解围: “是奶奶做的饭好吃!我都觉得吃胖了,以后得少吃些……,’
  老太太急道: “女人胖点好!别傻得和那些丫头一样,成天减肥减肥的!再说你现在一点也不胖……”老太太生怕她好容易给玉雨春喂上来的肉真再给减没了,急着讲道理, “胖点才好生孩子!气血旺了容易怀孕,不多吃饭可不行!
  玉雨眷的脸便一直找不到机会再变白了,更低下头去。
  郑老太太一点不当儿子是回事,继续说: “气色变好了,说明你宫里的寒气也少了。让湘东那臭小子别老成天忙这忙那,外面的事再大,还有养孩子重要?
  这可是真真自己的事!我让你叔也说说他!你呀,过不久就给奶奶抱孙子来吧…
  …”老太太呵呵乐,很有成就感。
  玉雨誊听了会儿,抬起头来,问:“奶奶,你怎么知道我宫里有寒气?
  “不是上次不小心流了产,伤着了嘛?宫寒这症状说大不大,可赶着巧上,还真就老怀不上孩子。”
  “谁说我宫寒?”玉雨春脸上红晕尽退。
  “我和你叔又不是外人,还怕我们知道?”老太太白眼假嗔一下,又不太好意思道, “倒不是你叔和我说的,是……上次,那个女人回来,闲听着她们在外面说话时听来的……你也不用很往心里去,随便她们嚼去,年轻轻的,还能早晚没个孩子?等咱生个大胖小子,给他们看看!
  玉雨春再没说话,郑老太太再说过什么,她听得不是特别真切。
  饭后,玉雨春离开,郑质中送她。车上她问:“他,都在外面说过我什么?
  郑质中笑一下,即是替郝湘东辩解,也是怕玉雨春心里不舒服,轻淡地说:“他能说你什么!就是说话时,偶尔说到这事了,说可能是你上次伤了下,还没养好……”
  “说因为我宫寒不能生孩子?
  “大体是那意思,”郑质中含糊着, “没什么丢人的,现在年轻人都不太注意……”
  “你信?”玉雨春忽然恼怒,火气喷向郑质中。
  郑质中沉吟片刻,迟疑着问: “不是因为这个……”
  玉雨誊却没再回答她,脸上一片怒色。说因为郝湘东不上她的床?玉雨春不想说,她现在忽然感觉自己很贱,因为郝湘东不上她的床,所以她只得从一个老男人这儿找些安慰!
 车内,凝涩,无语,只有玉雨眷心里咀咬的声音。郝湘东!他,不禁家里折
  磨她,还在外面肆意抵毁她,把所有污水都倒在她身上,使他自己可以收放自如玉雨眷回到家,一路把能按到开关都打开,往楼上去,先看书房,再进卧室。除了灯光一下塞满了整个家,还是只有她。
  她坐到床上,怒气退去一些,悲凉上来。开始走神,在想要不要找郝湘东质对,和有多少意义!能让郝湘东因此羞愧,上她的床,对她好,给她孩子生?
  她想着,眼角无意划过一处,意外地看到一些特别东西:两张奇怪地纸放在她的梳妆台上。
  她走过去,拿到手里看。血液瞬间凝固住,又沸腾!
  两张法律文笺,一张分居通知,一份离婚协议。上面都有郝湘东的签字,还有律师的印章。好正规!生冷,透着泌心的寒气!玉雨眷手中的纸在颤,全身也颤。
  郝湘东的手机从此时关机。
  第二天,玉雨春去了郝湘东的单位,一路横闯。他的办公室锁着,她蹬蹬地又下一层,把阳纯雪的办公室推开,扫一眼,走开。章徽笑意还没来得及堆到脸上,见她就那样一闪而去,似乎……带着怒意。
  出事了?章徽急忙离开办公桌,走到办公室门口往外看,见玉雨春脚步急促地又去了许主任的办公室。
  许主任忙起身,半句话没问出来,玉雨春已经开口: “郝湘东呢。”
  许主任眼光在她脸上瞄了下,见阴气逼人。他开口: “出差了。”
  “哪儿。”
  “我只知道出差了,可能郑局让他出去的,去哪我不知道。你坐……”
  玉雨春又转身离开,去了局长办公室。郑质中听到门被异常地推开,抬头忙看,却是玉雨春,他惊异地站起身来。见玉雨眷双眸灼热,像被燃烧了整晚。
  郑质中往门口走,看看门外,外面空空荡荡。他关好门,返回身,站到玉雨春面前。玉雨春问他: “郝湘东去哪了。”
  “他……先坐下,喝点水……”他去拿杯子。
  “说郝湘东去哪了!”玉雨春提高了声调。
  郑质中压压手,示意她克制,小声点。 “怎么了?
  玉雨春按照他的要求,声音低了,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我想找到他,可他的电话不通。你派他出去的吗?去了哪。”
  郑质中眼神里透着深忧,望着她。玉雨春终于在那双眼睛里凝出几滴泪来颤声又问:“去了哪……”
  “我不知道,真的。他说请三四天假。”
  玉雨誊木然呆立片刘,转身往外走。郑质中抓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小玉,别急!……一会儿我给你电话。”
  玉雨春没回头,也没说什么,走出去。
  郑质中想与玉雨春约个见面的地方,细细安抚,只是玉雨春没接他的电话。
  两处煎熬。玉雨春呆坐在她的床上,郑质中凝滞在他的办公室。
  郝湘东已经飞去了那个边陲小城。
  那儿是玉雨眷的故乡,也是阳纯雪的家,此时,那儿正有阳纯雪。
  阳纯雪的父母听到女儿在房间里接了电话后,惊叫一声,然后蓝色的身影飞出家门。
  “小雪,怎么了?”阳母急忙打开门,大声追问。
  楼道里传上女儿的声音: “没事,妈,我出去一会儿……”
  半个时候后,汽车东站。阳纯雪又从出租车里冲出来,跑着往车站里去,一路飘舞:长发,蓝裙,爱情。
  长发,蓝裙,爱情。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26 一日三秋
  
  郝湘东看到她了!蓝色的精灵,带着雪样的轻盈飘舞过来。他迎着她奔过去。四目交融的片刻,阳纯雪全部扑到他的身上,双臂狂抱住头部。郝湘东接住她,巨大的惯性,让他们一起旋转了两囤,才停住身体。
  这儿没有他们的顾忌,只有久别后的爱人。周围那些躲闪或者直视的目光,他们完全可以不必在意。
  “了我……”郝湘东带着嘶哑的声息。
  阳纯雪没说,泪珠一粒粒落入他的发间。
  郝湘东带她去了附近的南方大厦,一路没放开她的手,紧握,炙热,压着里面汹涌的岩浆。终于进了房间,溶岩已经从进门那一刻就开始暴发,此刻,已漫延在整个房间,摧毁一切地燃烧。
  一日三秋的渴望,一日三秋地倾泄。两个身体,再没有分离。短暂的间歇里,喃呢,哝哝,似汩汩的火山口,缓缓溢出的燃液,足够灼热,但也时有灼伤。
  “狠心的小妖精!吸干了我的血,只给我留个空心在家里,不想让我活了…
  “我也想你,想得晚上睡不着。”
  “那怎么不回。”
  “可天亮了,看到爸妈,就想,再呆一天吧……”
  “明年再不会让你一个人回来,要回我和你一块。”
  “说你整容了?
  “坏东西……”他知道她说什么,咬牙,又进入。
  “宝,你的身体很软,知道吗?第一次我就发现了,从没有女人能弯成那样。从小练过……”
  “该死!你才练过。”
  “呵呵,我说你练过舞蹈吗。”
  “不说!
  “还真生气?是你理解错了,又不是我说错了。”
  “大色鬼!不许拿我和别的女人比!别再碰我,脏死了……”阳纯雪挣出去,要起来。
  郝湘东严严实实地又搂在怀里, “脏过,也早在阳纯雪这儿洗干净了!我又没瞒过你,以前我是和一些女人有过,都是以前的了,你翻前账干嘛。”
  “是你翻的!
  “好,我错了,都不翻了。”
  “我讨厌你在我身上想别的女人。你想过没有?
  “白痴!我想干嘛,要想就直接去做了……”
  “咦——”
  “从前不太知道女人是什么的时候对一些莫名其妙的女人还感兴趣,后来就不了。后来,都是在别的女人身上想阳纯雪的样子……现在再没有了,真的,只有你一个……”
  阳纯雪脑子里在晃玉雨春,最终还是把自己和玉雨春归在一块。她阳纯雪不可能排除去玉雨春,阳纯雪又有什么资格排除了玉雨春! “不许再有别的女人!”她含糊地一语双过。
  他们都回避着,从来没探讨过有关郝湘东与玉雨春的性生活。郝湘东从没说过,是觉得说了,会让阳纯雪不安,他对玉雨眷的冷漠未必是阳纯雪的福音。而阳纯雪又能问什么!
  “现在认我是你的男人了?
  “后悔了随时可以改,告诉我一声。敢不告诉我,你就死定了!
  “告诉一声,你就可以改?”声音极其不悦。
  “对,我永远不赖着你!我就了不起!
  “你!了不!!
  郝湘东再次进攻。男人对女人训服的初级阶段,也是高级成果,事实证明很成功。但,总不是最终结局。所以,男人与女人间的战争,永远在进行。
  “宝,以前你怕我从后面,现在不怕了?
  “以前你像只疯狗!
  “现在不像了?
  “生气的时候就像。”
  “知道以后就别让我生气。既然你知道还要让我生气,就是你在告诉我,亲爱的,像疯狗一样咬我吧……”
  “无赖!
  “就赖你,赖定了!
  “你喜欢从后面?
  “不说.你不让说。”
  “嗯~”
  “我不太愿意看着那些女人的脸,就这么习惯了。”
  “愿意看我的脸吗?’’
  “愿意,看到就想吃……”长吻轻啖。“爱我吗?
  “爱!”阳纯雪一字千斤。
  “现在知道了?
  “早就知道。”
  “……为什么不说。”
  “……不想爱。”
  “这就是脑子和心的区别,没办法。认了吧!
  “我还怕你将来甩了我,我会死的很难看。”
  轻笑。“我怕你甩了我,就使劲抓住你不放!你怕我甩了你,就使劲推开不要。是这样吧?
  “东……”她欲说止住。
  “说呀。”
  “我想给你生孩子。”
  “……我也想!想要阳纯雪给我生的孩子!
  “东,你确定吗?怎么知道的?
  “还不死心?你避过孕吗?
  “那也不能完全说明问题呀。”
  “我查过。”
  ??
  “为什么忽然查这个?
  “……雨儿,后来那段时间根本就没避过孕。她可能怕我毕业后就把她甩了,急着找可以结婚的理由。偶然,我发现她每次吃的那药,根本不是避孕药,还每次都守着我吃下去!我懒得管,就随便她吧。可是她也一直没有怀过孕,我就怀疑过……”郝湘东的话停在了这儿。
  “就去查了?
  郝湘东又接下去说: “毕业后,出了一次意外……我希望不要留下麻烦,就去医院查了查。果真不会留下麻烦!可也永远不会有麻烦了……”
 “对不起!”阳纯雪环住了他的腰,怜惜,可也噘嘴,“真是讨厌你,怎么那么多事。那个意外是怎么回事?’’
  “不说了,都是以前的事了。从和你在一起,就只属于你了。”
  “……你对雨儿好冷酷!你从那时就开始不爱她了吧?为什么要给她以后。
  “我从来没爱过她。”
  “什么?那你和她在一起!可恶,把她也当玩玩就算了的女人?”阳纯雪听着可恨。
  “首先是她太主动,我没理由拒绝。后来,你出现了……却是长了副猪脑袋为什么没和她分手,就全是你的错了。”
  “你太可恨!雨儿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也是因为爱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利用她,对她毫没有一丝怜惜。”
  “不全是。我也想,既然她这样想嫁给我就成全她吧,反正你也躺在人家怀里了。可她又怀个孩子给我回去!后来,我也后悔过,可已经结婚了!感觉实在没办法在一起。以为我就是成心想折磨她?
  “就是可恨!你就是冷酷!你爱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你是爱你的爱,也不是爱我!你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你轻易地就和雨儿结婚,就是觉得你以后改主意了,也可以轻易离婚,你根本不把雨儿的生活当回事。”
  郝湘东又冷目喷火,叫起来: “阳纯雪,你说爱我?有女人这么为情敌出头的?爱是这样?爱我你应该和她争!你争不争?
  刚刚一对蜜偶,霎时仇目对峙。
  “不争!”阳纯雪划拉起一堆衣服去了卫生间。
  郝湘东坐在床上喘粗气。“气死我了!猪脑子……”
  卫生间的门开了下,几件衣服从里面扔出来,阳纯雪气急败坏地喊:“混蛋郝湘东,你给我买衣服去,我没法穿了!
  郝湘东拣起来看看。基本是没法穿了,不是脱扣就开缝,内衣带子也给拽断了。不禁想到进门时火暴的情形,脸上又有了笑容。
  他有了筹码,稳稳地倚在床头,说:“你到床上来,我给你买去。”
  “你出去我就到床上。”
  “你不出来我不出去。”
  “郝无赖!
  “阳白痴!
  阳纯雪从里面出来,身上裹着浴巾,看也不看郝湘东,上床,钻进被子里,连脸也蒙住。郝湘东睨着被里的丘峦,一会儿,猛拽开被子也钻进去。随着阳纯雪一声尖叫,从被里又扔出一物:浴巾。
  “疯子……”
  阳纯雪一句毫无力度的娇嗔,表示着里面的酥软和刚硬,开始新的碰撞。
  在这个没几个人知道郝湘东是谁的南方边陲小城,郝湘东和阳纯雪纵情享受他们的爱情。多雨的小城,柔情缱绻,雨后便是艳阳,浓烈而奔放地亲吻刚刚雨露滋养过的草木。他们携手出现于任何一个人烟稠密区,湖边相拥,林间热吻,小径漫步……
  “雪,真不想走了!”他无尽地缠绵在那两瓣软唇之间,最后还是没挡住现实地侵扰。
  阳纯雪俯于他肩上,梦幻般地嗯了声。可知道,这是要告别这梦幻般的美丽时光了。
  阳纯雪提前回K市,阳纯雪父母不知底细,看着单身上路的女儿,很是遥望了许久。却不知阳纯雪上了车后,便偎在了郝湘东的怀里。一路甜蜜。
  回到K市,郝湘东直接去单位,先去了局长办。
  郑质中看着他坐下,眼光溜了一下他的气色。略显困乏,坐下后打了哈欠,可脸上笑容滋润。
  “回过家了?”郑质中问他。
  郝湘东没想到郑质中是这样的开门语。稍顿顿说:“还没有。”
  郑质中叹了声,说:“你不在时,小玉来找过你。”
  “昨天,省委组织部打来电话,私密调查,向我了解你的情况。你知道吗?
  “噢?”郝湘东还没得到有关信息。这几天他与世膈绝了一般,与“外界”
  没有任何联络。
  “看来,你要更上一层楼了。说不定我还得给你让位,以后有话可就不敢随便说了!
  “局长,您说这话我受不起。”郝湘东脸上严肃, “我可从来都是真心敬重您,您这样说,让我何以自处!
  “那我能说一句?
  “几句都行!您说什么我没听过?
  “好,那就听我的,回家和小玉好好谈谈,别闹轰轰的!都说,百年修来同船渡,千年修来共枕眠嘛,夫妻间的缘分不易呀!
  郝湘东沉默片刻,说: “大哥,我知道您的意思,全是为我好!可是,有很多事,也只有当事人能体会,不是不想做,是很难做!您和子不就是比糊涂帐
  嘛?我不想和您一样,想尽快结束。您别怪我说话直,我说的是实话,我现在只能向您保证,我会尽可能处理好!
  郑质中默然无声。一会儿说:“先回家看看吧。”
  郝湘东离开局长办公室,可没有回家,而是回自己办公室,打电话。内容与玉雨春,与阳纯雪,没有关系。
  郑质中又接到一个电话,玉雨春打来的,他未接先叹。
  “他回来了吗?”这是她这几天给他打电话的唯一内容。
  “……回来了。丫头……”他想劝,玉雨春那边已挂了。
  玉雨眷却没接着给郝湘东打电话,而是打给了阳纯雪,约她出来。阳纯雪心里起毛。玉雨眷连问她回来没有都没问,直接就约她出去,那说明……
  阳纯雪一阵烦恼又上来,刚刚享受完郝湘东的爱情,又恼恨自己不该陷进这样的维谷之中。
  左岸咖啡。
  玉雨春等着阳纯雪坐定后,伸过手去, “电话给我。”
   阳纯雪心中跳,“干嘛。”
  “不能用用吗?
  阳纯雪掏出来,递过去。玉雨春接过去,拔上号,按下。屏目上的电话跳动几下,出来一个名字。玉雨眷看着,呵呵笑, “无赖!昵称?他那显示的宝贝还是小乖乖?是什么?
  阳纯雪现在面对玉雨眷的整体感觉就是,恨不得自己从没生在这世上过。
  电话通了,玉雨春把电话递向阳纯雪: “让他来。”
  阳纯雪行进了半世纪的旅程,终于将电话接到手,放到耳边。里面的声音已经急躁起来: “怎么不说?
  “嗯……”阳纯雪如深冬的虫鸣,细若无声。
  郝湘东笑了声,温和了, “什么事?
  “雨儿,和我在一起,你……”
  真正的沉寂。
  “我回家了,让她回家吧。”郝湘东说完挂断了电话。
  阳纯雪扣上电话,目光谨慎地移向玉雨春, “他说回家了,让你回家。”
  玉雨春略怔,站起来,说:“走。”
  阳纯雪不确定这走就不是只是指出去这儿。她希望是!
  可出了门,玉雨眷拦下出租车,拉着她一块上。阳纯雪说: “雨儿,我不去了……”
  玉雨春冷笑, “你不去,他能去?没有你,他会主动说回家?雪儿,以后我们就是亲亲的姐妹!你在哪我在哪,你的床也是我的床,我的老公也是你的老公?
  “怎样?我现在想开了,不在意床上是不是三个人,四个也行,再多也无谓!热闹一些总比冷清好。”
  阳纯雪听着这话,浑身发瘆。
  “怎么不说了?现在不赌咒发誓了?这么轻易就了认了?记住,以后再做这事,打死也别承认,必须得捉奸在床!而且得正奸着,只脱光衣服也不认,就说在搞行为艺术。现在光屁股搞行为艺术的不是很多嘛,就不兴也在床上行为一下……”
  阳纯雪忍着,任玉雨春肆意羞辱。
  郝湘东已经到家,坐在客厅等了会儿,不仅等来了玉雨眷,阳纯雪也被玉雨春拽在手,像只刚偷了嘴的小免子一般,无措地隐在身后。
  玉雨眷拽着阳纯雪一块坐下,目视郝湘东,笑意更凄冷。“谢谢你雪儿,拜托你,我才见到我的老公。每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他一个电话,一个人影。只是几分钟的路,我无论怎样也求不到!可他找你去了是吗?千山万水!你看到他时肯定很感动吧?我也求过他,陪我回去一下,看一眼就回也好,他说没时间……”
  郝湘东淡然地靠在沙发上,也任她说。
  “雪儿,你知道他多久没碰过我了吗?你知道吗?知道我求他上床有多么难吗?可他却在外面说我不能生孩子!是他不让我生,不给我生,却说我不能生!
 郝湘东说:“我没有那么说过……”
  “没有!以为我不知道你,你没有说,可你让别人那样认为了!你,就是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沾血……”
  “彼此,我也对你的高尚为人很清楚,你不一直也无利不上吗?你这样咬着不放,不也是为了得到更大利益吗?我答应你的房子车子,再加五十万的现款……”
  阳纯雪恨他这样的口气,恨他用这样轻漫的态度交换玉雨春对他的感情。一个冷酷男人对女人的傲慢!她带着憎恶的眼光投向郝湘东,郝湘东明显受干扰,没再继续说下去。
  玉雨春压着胸里的千层巨浪,含着眼泪求:“我不是为那些!求你给我个孩子,我马上离开,其他我可以什么也不要,只要孩子行吗……雪儿,求你,给我个孩子……”玉雨春又求向阳纯雪,双唇青白,冷似的,牙齿在轻轻磕打着。
  “雨儿……”阳纯雪饮泣。
  郝湘东感觉阳纯雪在沦陷,站起来,拽着她要离开。和玉雨眷说着:“你想生孩子随便生,不用和我说!别再闹了,闹也没用,对我死心吧。”
  玉雨春凄厉一声: “郝湘东,你敢在我面前带走她,我就死给你看!
  阳纯雪也甩他的手。郝湘东还是拽着往外走,玉雨春扑上来拉, “郝湘东,没有孩子,别想离婚!我还是你老婆,你就不能带她走……”
  郝湘东焦躁中,出了手,响亮的一耳光重重地甩在玉雨眷的脸上。玉雨春叫了一声,几乎摔倒。阳纯雪惊愕,醒过神来,在郝湘东又拉她走时,甩手一下,打到他脸上,愤然而视。
  “雨儿……”阳纯雪去扶玉雨春,见她脸颊上红红的一个掌印,清晰可见,羞愤的泪水在上面流动。
  “雨儿!”阳纯雪心痛,想抱住她,却自己又挨了一耳光。
  玉雨春凄绝地目光射在阳纯雪脸上,一点点破碎。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27 这一夜
  
  “雨儿!
  玉雨春冲出去,阳纯雪追出去。郝湘东烦乱恼恨,一屁股又坐回沙发上。
  玉雨春上了出租车,后面的阳纯雪懊丧焦灼,哏巴巴地看着她离去。郝湘东开着车出来,让她上车,阳纯雪坐进车里。
  “往那边走了!”阳纯雪指给他玉雨春去的方向,不想车却是往一边开去。
  阳纯雪明白了, “你!你不去找雨儿?她一个人那样走了……”
  “不会有事。”
  “你怎么知道!混蛋!你停车!”她要下车。
  郝湘东加快了速度,车内轻响一声,四门上锁。阳纯雪愤恨无奈。汽车冲着一个方向扎下去,直到人烟较少处停下。阳纯雪气得扑上去乱打。
  郝湘东让她发泄了会儿,束住,声音强硬地说:“你以后不要再见她!电话也不要接!
  “我能做到吗?”阳纯雪恨。
  “能!爱我就能!
  “我讨厌爱你!你是个冷酷傲慢的混蛋!
  郝湘东爱昵而无奈,“你个猪脑袋,我就知道,答应了也没用,一转眼就变。你想永远这样纠缠下去?
  阳纯雪也安静下来,俯在他怀里没动。一会儿后说: “冬,告诉雨儿吧,别让她再为孩子……”
  “不行!”他断然否决,“我不想脱光了衣服给什么人也看。”
  “有什么呀,不就不生孩子嘛,多大事!能生我们还不想要呢……”
  郝湘东鼻哼一声,语气温和了,叹道:“不想说!觉得很没面子,感觉不像个男人。”
  “就你有面子,就男人要面子?你就那样污蔑雨儿,她就有面子?
  “好了,别再缠这些事了,我不想再说。”
  “你给雨儿打个电话吧,她肯定等你的电话……”
  “决定要离婚了就不能再粘粘糊糊,心慧手软,否则这事拖到什么时候也没完。”
  “我不放心她。”
  郝湘东想了想,掏出手机来,拨出去,却不是给玉雨春。他说:“我刚才和小玉谈崩了,她赌气出去了,我打电话她也不接。您让奶奶给她打个,看她去了哪……”
  阳纯雪听着奇怪,“给谁打?
  “郑局。他母亲对小玉感情很好,他们肯定会找她,会找到她的。”
  “无耻!”阳纯雪又恨了声,离开他。
  郝湘东掰过她的脸来看,摸了摸颊上,“不痛了吧?
  阳纯雪这才想起挨打的事,自然就想到他狠心抽玉雨春的那巴掌,又愤:“郝湘东,你再敢动雨儿一根指头,我饶不了你!
  郝湘东横她一眼,“你再敢像今天这样我也给你好看!
  阳纯雪便又想起她给他的那巴掌,悄悄往他脸上瞟。郝湘东却等着呢,缠着她的眼光又拽过来,深拥入怀。
  郝湘东这儿没受几分玉雨春的影响,阳纯雪咽下怨去,他就几乎完全忘掉了。很快,在阳纯雪的床上,嗅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带着长途奔波,千里寻欢的劳累,酣然入梦。
  郑质中驱车四下里寻找玉雨春。不知多少次电话后,玉雨春终于接了。说在路上。
  她让出租车顺着路跑出老远后下车,再走着回。她这儿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接触最多的便同事,都对她很亲热,可很少真正说心里话。而且她在她们心中一直像尊贵的皇后一样生活着,怎好一下变成弃妇,如此憔悴不堪……
  她走着,流着泪。在路上,任风驱散着凄凉。
  郑质中在她迎面停下了车,下来,看着她,站住没再动。
  玉雨春其实不是太想他来,说不清原因,就是不想欠他越来越多。可她没有说什么,打开他的车上去。
  车行进着,里面很静,一直沉默。直到郑质中把车停下来,他回头问她: “怎么这些天老躲着我?
  “还没想好要不要和你上床。”玉雨春带着无名的怨气回答,响亮,生硬。
  “我说过,我不奢望那些!”一向在她面前十分温和的脸上有了怒容。
  他压了压声音,又说:“小超现在和我很生份,我想可能他的妈妈和他说过什么。可我心里一直当他是自己的孩子,还因为对不住那个真正给他生命的人,特别地想对他好!他小时候离家出走了一次,好几天。我的心情就是,他可以在外面,可以让我找不到他,可以生我的气,可以不叫我爸爸,可以恨我,讨厌我!都行。只要给我一个电话,让我知道他很平安就行……我就是想知道你没事,你接一个电话说一句就好,说我还挺得住!我怕你自己挺不住,我只是担心你,没想过要你什么……”
  郑质中咳起来,话暂时中断。然后声音变得平静,“对不起!真是老了,多少年没这么激动了,老了,又变得容易激动了!丫头,记住了,我只是个老头,不行了的老头,不要有心里负担。可以不找我,还是多去看看奶奶,别一个人闷着……”
  郑质中没再回头,静默着,望着车前方。后面,玉雨春忽然叫了一声:“老头!
  他又扭回头。
  玉雨春乜斜着眼睛,带着几分冷媚,命令式:“到后边来!
  郑质中看着她,眼睛里从来不只单纯地看着一个女人,此时也是。里面有更宽厚博大的爱意,让玉雨春挺温暖挺感动过。不过,她故意抛出的媚态也引不来反应时,她又有些恼火,似乎在验证着她为何在郝湘东那儿半点魅惑都没有的原因:是玉雨春自己不行!
  “哎,老头!
  玉雨春没恼完,郑质中眼光错节一下后,迅速下车,坐到了后面,手直接到了她脸上。
 “这……”他摸着她一直没很面向他的那侧脸,哏里有怒意,“湘东打的?
  玉雨春在他宽厚的手掌里,委屈一下涌上来,洒下两行泪。
  郑质中闷闷地出口气,不知如何再开口。不明白,这样一个女人,又是一幅心肠对他郝湘东,为什么郝湘东会不稀罕?这如何与他一样!郝湘东竟拿他同肖白梅的事来堵他的嘴,可他郑质中几时得到肖白梅一丝这般的真情?他,不还是顾念着情份?
  玉雨春在他疼爱的目光里,沉溺了许久,泪水逝去,带着些轻佻道:“老头,亲嘴还行吗?
  郑质中闪了下眼睛,目光移开。
  “试一下……”玉雨春翘起下巴。
  郑质中看着,眼前的小俏脸,如朵刺玫瑰,放着扎手的诱惑。他没有去亲,很紧地抱了下她。放开时,一个温凉的肉唇轻轻地粘到他嘴上,没深入,没离开,粘着。
  难以抗拒的高原反应!郑质中曾在西藏生活了近十年,那感觉他清楚,处理高原反应,就是尽量的平心静气,尽量的大口呼吸……他闭上眼睛想静下来,嘴巴不自觉间张一下,滑软的舌头却彻底进入他的口腔。
  浅夜,深吻。外面稀缺荒芜,里面却是万物莲生。
  绝地逢春,还是坠落前的美丽?玉雨春的脑海里竞闯进种奇异的画面:从巨高的楼上,散着衣服与头发像花瓣般飘落下来的美丽身影。只有过程,没有坠落于地的瞬间。
  奇异而残酷的美感!玉雨春停了,仍闭着眼晴。画面消失。郑质中也放开她等她睁开眼睛后,看着他,眯眼轻笑。“不是不奢求嘛,为什么要?
  他爱昵地抚着她脸上的刺心红玫,笑容有些涩,什么没说。
  “男人!”玉雨春轻蔑地回个白眼,把身体转开, “带我去个地方。”
  “哪?
  “红鼎.去过吗?
  “没有。”
  “知道吗?
  “知道。”
  “我想去看看,带我去!
  郑质中没回答,下车,又坐到前面。汽车毫不犹豫地驶向红鼎。
  果然是奇思妙绝的人间极品!郑质中与玉雨春都是第一次来,不禁心中惊叹。看着外面的艳舞,玉雨春也手伸向了郑质中,郑质中握住,牵着起来,陪她跳。玉雨春眼睛一直娇媚媚地望着他,他温和地偶尔回她一眼,多数穿过他的头顶,望向亭外。
  玉雨春双臂环上他的颈,他也没太大反应,直到她翘起脚尖把唇粘到他嘴上。他眼睛闭上,也轻轻含吻回应。
  松开,她眼里更水灵灵的透着娇嫩,滴流流地滚在他的脸上。他看一眼,又投向远方。她哧笑:“你年轻时也这样吗?
  他知道她问什么,没回答,只纠正道:“我现在也不老!
 玉雨春咯咯笑:“不是你一直说自己是老头?
  “那是跟谁比,和你比起来,我算老头,可放在全国十三亿人民里,我只属于中青年。
  玉雨春更乐。“我呢,放十三亿人里我算哪部分?
  他想想:“花蕾!
  “花蕾是指少年儿童,我怎么也算花朵了。”
  “不是,我才算花朵。”
  她又哧一声,“真敢说!有你这样的花朵?什么花呀您是?
  “花,虽然好看,可花开了,也就离着谢不远了!正适合我这么大年纪的人。长得好看些,招人眼些的,就是玫瑰,牡丹……像我这样,就算狗尾巴花,总之是花……”
  玉雨春咯咯畅笑,笑完后又媚眼闪:“你也招人眼,不是狗尾巴花,是……
  木棉花!
  “木棉花?”他重复着若有所思。
  “和木头一个姓!
  郑质中明白过来,眼光又飘走。她手从他肩上往下滑,滑到他的腰部轻揉,眼波扫着他,哑声道:“花蕾想做少儿不宜的事……想不想?
  郑质中脸竟红了,停了脚步,沉了半晌,问: “真想?
  玉雨春哈哈大笑着,放开他的身体,坐回桌旁,讥笑道:“你这朵狗尾巴花是怎么开得花?已经送到嘴边了,还不抓紧时间吃下去再说,还问一下!
  郑质中呵呵笑了笑,也回位。
  玉雨春不想再太亏待自己,同时她不再只是留守,要进攻了。
  阳纯雪和郝湘东相拥在床上,从半下午时分直睡到满室浓黑。电话铃声由遥远的天际慢慢传入阳纯雪的耳内,及近,切近,清晰地敲打到耳膜。她和郝湘东都醒了。放在她颈下的胳膊有些僵硬,他抽出来,但更拥紧了些,身体便有些半趴在她身上,带着睡意嘟囔:“不接……”
  铃声响到停止,没声了。阳纯雪翻个身把屁股送进他们中间快煨热了的那湾狭小空间,前身放出来清凉一下。郝湘东被她的屁股一磨擦到腹部,身体里马上有反应。上下都醒了。阳纯雪感觉到,哧地笑,也完全醒来。
  却不待他们再有动作,电话又响,而且伴着敲门声。阳纯雪一下坐起来,看看门的方向再看看手机,不知道先管哪个。
  “手机。”郝湘东提示她。
  阳纯雪摸过手机来,一看,犹豫。
  “谁的?
  “雨儿。”
  “不接……”
  但阳纯雪已经翻开了机盖。门不响了。玉雨春的声音清晰地从电话里传出来:“开门。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玉雨春是敲了许久的门后,里面没反应才又选择了打电话。阳纯雪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很和气,像一个平常的朋友来串门。
  阳纯雪眼光移向郝湘东,不知所措。他大约感觉出意思来,拧眉, “她在门外?
 阳纯雪点头。
  “雪儿!开门!你想让我站在外面一晚上吗?”玉雨春又催。
  郝湘东抽过电话来挂了,说了句: “别理她。”
  他把电话扔在床上,去了卫生间,阳纯雪有些呆愣地在床上坐着。电话又响,阳纯雪还是接了,玉雨春直接说:“雪儿,我在门外等着,你什么时候不忙了什么时候开,我都行!”不等阳纯雪开口,电话主动挂断。
  阳纯雪开了灯,望着房门,眼里能“看”到蹲在门外的玉雨春,单薄的身体缩在外套里……郝湘东回来,见望着门口呆滞的眸里全是泪。他拉她起来,“饿了,咱们自己做点吃。还煮面?
  阳纯雪跟着他走了几步,停住,抽出手。不可以!她不可以让玉雨春受这样的屈辱!她不能替玉雨春接受这样的落差。那是个对男人曾经完全不屑,告诉她,男人只是穿来体面些的衣服的女人。怎么可以今天这样,下贱着等在自己老公“外房”的门外!
  她绝然地向门口走,郝湘东想拉住她,被粗暴地甩开。
  去你的奥男人!你们想爱就爱,不爱了就这样丢张手纸一样丢掉嘛……
  门开了,玉雨春没蹲着,可应该心里瑟缩着。她嘴唇发青,脸上的苍白与左颊的红肿完全刺痛了阳纯雪的心。
  玉雨春笑着进门,唏嘘:“今晚上还挺冷的!”她没看郝湘东,往里走。看到床上有些深深的皱痕,不自觉心里也皱了下。她爬上去,在皱痕深入坐下。看他们都看着她,笑道:“床上很暖和。”
  郝湘东眉心紧蹙,冷淡地看着玉雨春,问她:“你想做什么?
  “雪儿没和你说?”玉雨春故意反问一句, “我和雪儿商量好了,以后她睡哪我睡哪,你想也一块呢就一块,我不嫌挤。”
  郝湘东鼻子里扑出一团鄙夷, “玉雨春,你还真是,什么不要脸的事也能做! ”
  玉雨春轻笑, “谁不要脸谁知道,老婆和老公睡在一张床上天经地义,我不觉得有什么不要脸。”
  “走,我们回去。”“老公”拿起外套要带“老婆”走。
  玉雨春暂时没动,说:“如果你只是想骗我回家,最好多买几把锁,窗户门的都锁上,一定别让我再出来!
  郝湘东走近阳纯雪,抬手往她头部过来,阳纯雪闪了下,还是被他握到脖颈处,“吃点饭,早休息。”
  玉雨春看着,咬牙。见他穿上鞋后开门往外走了,也跳下床,跟着出去。
  郝湘东上了自己的车,一路小碎步紧跟其后的玉雨春也忙拉开车门上去。
  郝湘东完全忽视玉雨春的存在,什么表示没有。他车开至一处西餐店,停车又下,进去后点了份牛排。玉雨春对面坐下,看着他吃。郝湘东慢慢吃着,忽然放下刀叉,又掏出电话,拔出去后说:“秀水31栋,2701室。……嗯,清淡有营养的,送两样。……嗯。”
 玉雨春咬得牙齿粉碎,郝湘东在给阳纯雪要外卖!她抬手按了桌上的呼叫键,服务员过来,她说:“再上份,一样的!
  玉雨春的牛排上来,她只是刀叉动着,并一口没往嘴里送。首先晚饭她吃的很多,和郑质中在红鼎,带着报复性的快感吃的,吃完后心情透爽,直到进了阳纯雪的家门前还是带着兴奋的,兴奋地等着看郝湘东的气恼和阳纯雪的尴尬。
  但此刻,那好心情早没了,面对着牛排,她不仅不饿,而且反胃。
  郝湘东已经吃完要结账了。服务员报的钱数应该将玉雨春的也算在了一起,郝湘东没异议,付了钱站起来往外走。玉雨春也急跟出,一份被肢解的七零八碎,却未动一口的牛排给扔在那儿。
  郝湘东开车去了宾馆,要了房间,上去。玉雨春一路狐疑地继续追随。房门口,郝湘东拦下她,进去,砰地在她眼前关闭。玉雨春站在那儿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他是要在宾馆住宿,也不回家!拍门,里面毫不理会。
  玉雨春懊恼愤恨,空空门外立了半天,知道让郝湘东像阳纯雪一样也生些怜惜应该没可能。这个对她铁石心肠的男人!
  玉雨春走出宾馆,瑟瑟地路上走着,不知要去哪。那个因为郝湘东才有的家,她此时并不想回!那个有阳纯雪的住处,她向往一下,便一阵心酸!那个正躺着郝湘东的宾馆房间,她根本进不去……
  她掏出手机打出去时,里面温和的声音,让她一时错节,迷惑,这个电话是她刚刚拔出的?
  郑质中好久听不到玉雨春说话,也疑惑她是否有意打出的电话:“小玉?
  他问了数声后,玉雨春轻微地噢了声。郑质中的声音一下放松,笑了声,“睡不着?一个人在家?
  玉雨春又久不吭声,郑质中感到了沉重,声音焦灼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告诉我呀!
  “我在外面。”
  “外面?
  “街上,不知道去哪……”玉雨春满腹的委屈往上涌。
  “在哪?”郑质中听着电话,拎上衣服已经往外走。
  他问清了地点,一边安抚着一边驱车紧赶。玉雨春坐到路边上,握着手中的唯一一点暖意抽搭,听里面说了句: “我看到你了……”电话断了,再看,郑质中已跑着向她这儿过来。
  她被他抱进了怀里,感到一阵温暖,脸上更委屈纵横。郑质中紧揽着她的双肩,送上车,开大了暖风。
  “怎么了?”他望着她,眼里很是疼惜。
  玉雨春抱住了双臂,没想好要不要把她这本“难经”念给他听。
  他又猜测:“找湘东去了?
  “嗯”
  “他呢?
“宾馆里。”
  “……一个人?
  “嗯。我……去闹他们,他才生气住了宾馆……”
  郑质中很不爽快地出口闷气,问她: “回家?
  玉雨春摇头。
  “……我那?
  玉雨春又摇头。
  “去哪?
  玉雨春没给答案。
  郑质中便只剩下两个选择:去宾馆或者在车里。他开起车,决定选择较为舒服些的。
  玉雨春被自己闹累了,宾馆里,她依在郑质中的·“不里,安然睡去。郑质中一夜难眠,包裹着全部衣服的身体仍挡不住春意萌动,无数破土的苞茅滋滋地往他身体外蹿,他,只有努力地收拢着它们。
  玉雨春清晨醒来,见床上只有她一个,再听到浴室有水声。她看看自己原封未动的身体,带上几分狭促的笑意,好奇地盯着浴室,想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郑质中出来,一脸清透,一身清爽,向她笑笑: “醒了?
  玉雨春的笼容在脸上漫延,点下头,也问:“早醒了?昨晚睡得好吗?
  “嗯,还行。”
  “没胡思乱想?
  郑质中不再答。玉雨春下床,也进浴室。郑质中听着里面的水声响了好久后,停了,忙收回耳朵,挑起一点窗帘往外面看。
  “外面没盯着的吧?”玉雨春出来,觉得他挑着一点窗帘看的样子透着谨慎.又戏谑一句。
  郑质中忙放下窗帘,回过头……眼神惊动一下,脸刷得通红,又扭开脸。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28 坐阵大本营
  
  玉雨春竟是只裹了条浴、巾站在那儿,白嫩嫩的四肢去皮的藕一般,半个酥胸露出浴巾外,两颗小艳枣似乎随时都准备挤出来,见见世面……
  玉雨春咯咯笑,郑质中稳住声音说:“穿上衣服,别冻着。”
  她却爬上床,又进了被窝,娇声道:“衣服在里面,给我拿来!
  郑质中垂着眼睛进了浴室,抱着她的衣服出来,放床上,说:“穿吧,我车上等你去……”
  “过来!”玉雨春唬下脸来,郑质中愣愣地看她,那脸上又灿若春花般一笑,把唇噘向他,“嗯!
  他走过去,俯下身,闭眼,轻轻触到她松软的唇上。玉雨春双手握到他的脖颈处,手指轻拈他的耳垂,眼里妩媚地笑着。长长的睫毛忽闪一下,浩夜长空,一道流星闪过,坠进郑质中心里,发生两颗陨石般撞击的能量……
  他压着她下去,往脖子亲着,下移。玉雨春呻唤几声,在他亲到胸部时,一手握住裹在那儿的浴巾结,另一手支住他的胸。
  “好了!”声音清冷。
  郑质中支在床上的手暗暗地紧握威拳,身体悬在她的上方,很一会儿才移动开,背对着她,没让她看他的脸。
  玉雨春嘻嘻笑, “还是有些反应的,不是全不行啊?走吧,我穿衣服。”
  郑质中扭过脸来,眼晴里第一次露出冷峻,声音也冷:“我就是你的大玩具是不是?
  这本来就是一张不怒也威,浑身透着硬气与威仪的男人,只是,玉雨春面前只剩下慧父样的爱,良兄般的疼,甚至小跟班样的顺从,一片宠溺。一旦含上怒,那脸,便有另人胆寒心悸的震慑。
  玉雨春看着他,心中似乎也虚了下,却,更多的恼上来。有些被落差戕伤。
  血往上一炸,冲到脸上,红了一片。她一句话没说,下床,抱起衣服又进了浴室。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恨:逗逗怎么了?不能逗玉雨春凭什么让你个老男人又抱又亲!你就是我的玩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不喜欢拉倒!
  玉雨春穿好衣服,出了浴室,拽上包直接出房门,没再看一眼郑质中。郑质中张了几次嘴后,还是说出来:“外面等着我……”
  玉雨春会理?
  等他过会儿也出来,开上车,四下里找不到玉雨春。他电话打过去,响两声,便被不客气地掐断。郑质中不禁懊悔。
  事实证明玉雨春所做的事情毫无意叉,除了给阳纯雪多造成一些困拢,并郝湘东没那么太随心所欲外,玉雨春受到打击和伤痛,远甚于他们。
  玉雨春在郝湘东那儿受到非常折磨后,以另一种形式发泄给郑质中,一旦受到阻碍,对她又间接造成一种打击。她穿行在冷峭的早空气中,悲愤地回到郝家,感到这世界土竞没有一个肯为玉雨春甘心付出的男人……
  而郝湘东,比玉雨春更早地已经离开宾馆房间,回到阳纯雪那儿。不免略受些影响,争执两下,还是又化于一起,千恩百爱。
  郝湘东一直不屑于与玉雨春有正面的冲突,眼下他更不想。玉雨春找来他便撤,玉雨春退去,他便再来。玉雨春永远不可能随时随地随身跟随。
  上面已经有意向,不久后,郝湘东工作可能有所变动,另有他用。应该只会是高升或者重用,不会有其他可能。
  未公布前的人事关系任免从来都是“秘密”,但枝牵叶蔓的关系网早已将这一途径打得通透,一有风吹草动,瞬间蚊虫皆知。知道的途径无数种,知道的形式也很多,像章徽一样,从床上知道的也算一种。
  那床,是刘再坤的床。
  刘再坤只在章徽身上压个头筹后,便让章徽骑到他身上,他静享。刘再坤对章徽已经熟稔到不再形成冲击波,而且几分厌倦,看着一对丰乳晃来晃去的颤着.也没几分食欲。
  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找过她了,去了纪委后更像完全断了联系一样。章徽没想到他又打电话找她。并不情愿,只是这事,一朝上手,除非两厢皆断,特别处于弱势一方,很难可以自行。
  章徽还是乖乖到了他指定的房子,如此刘再坤还嫌她慢了,往她身上压时没带一丝怜爱。
  章徽一直以为刘再坤在床上对女人就是这样粗暴。越如此,她越忌惮,非只为床事,床外的事情也怕他翻脸不留情。她是他多年御用情妇这事,一旦透给她的丈夫……想来就悸得不行。却不知,她其实是为数仅有的一个让刘再坤粗暴对待的女人,刘再坤向来在床上对女人是情意绵绵的,床下对与他有过关系的女人也算照应。
  之所以独对章徽这样,可能就是当初章徽床前床后的反差太大,让他从太高的期望值高空坠落,跌狠了。便狠威了习惯,不想章徽竟也吃!日久,竟也独成一味。
  刘再坤嘶了一声,章徽以为那是舒服的声音,又动,没停下,他怒道:“下去!
  章徽急忙移下去,问他: “怎么了?
  “挫着我腿上的肉了!小浪货你该减肥了,越来越笨重了……”
  “讨厌!”章徽往他大腿上轻轻拍了下。
  刘再坤坐起来靠于床头,扯过被子来盖住大半个身体,没理会也赤身在外的章徽。章徽看看他,探问:“我穿衣服了?”意思是我可以走了?
  “进来。”看来是不同意她现在走。
  章徽只得将身体又续进被内,贴着里面软而囊的肉身半躺半坐。
  刘再坤又说:“对我已经早腻了吧?这么点时间就想着走……”
  章徽摸着他的胸,撒着娇抱怨:“谁敢腻您呀,多少女人想贴还贴不到呢!
  我就是有点怕你了,是市里的领导了,要求也高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伺候了…
  …”
  刘再坤呵呵笑,语气变柔和,揽着丰肩说道:“伺候我这么些年了,也该为你考虑一下,趁着还有些本钱,再贴个年轻些的,等我不能用了,也不至于青黄不接。”
  “讨厌!”章徽又放出一声娇嗔。
  刘再坤哈哈笑几声,说道: “说真的!我看郝湘东就行,年轻,有前途,勾引过来试试。”
  章徽脱口而出: “他能看上我?”在她心中,她跟郝湘东的女人直接不搭界刘再坤脸上不悦:“你是说他眼界比我高?我的女人还配不上他?
  章徽忙道:“不是他眼界比你高,是我有自知之明,我既配不上您的一角,也配不上他一角!您可是大情圣,愿意照顾一下我这不入流的小女子,可不表示人人都像您一样,懂得怜香惜玉……”
  “哈哈……”刘再坤笑,“小浪蹄子,这嘴上的工夫也练出来了!你直接说我更好色不就得了?
  “好色人之性也,男人要都不好色,世上还要女人干嘛,造出男人又造出女人,就是因为神仙也主张人好色。”
  虽是玩话,说得却有几分新意,刘再坤听着挺舒坦, “说的对,男人,要不好色,肯定不是男人,郝湘东更是不比别人差!当初那可是出名的浪荡公子,什么样的女人不上?小傻瓜,告诉你,对男人来说,没什么配上配不上的女人,只要不是用来做老婆的,可上都上,你就放心勾引去!这小脸蛋也不是白长得,掐一下……水嫩嫩的,送上去了,干嘛不掐?
  ?”
  章徽听他竟不是打荤取乐,不禁疑惑:“你这什么意思?我干嘛要去勾引他“勾引他自然是有好处呀。只要你勾引到他,我负责把你调市政府工作,升半格。这是一定的好处!再有,郝湘东什么家世背景?这么年轻就是副局长了,能就停这位置?据说,下一步,他有可能去干个县区长,这也只是个开始!你把他搞到手,将来的好处不明摆着?
  章徽严重怀疑刘再坤这么为她考虑!“我感觉没那可能!我怎么能勾引到他的呢。”
  “你怎么不能?只要你肯做,你就肯定能!我还不知道你这小浪蹄子?下点手段,要是明勾不容易,就用些阴招,平时肯定有一块喝个酒什么的场合……怎么个做法,还用我一步步教吗?
  章徽忽闪下眼睛看看他,试探:“他得罪你了?
  刘再坤不答,说:“按我说的,做你的就行!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章徽眨眨眼,谨慎地说:“其实,有个人做这个比我合适,肯定能帮上你…
  “谁?
 “……阳纯雪……”
  “什么意思你!”刘再坤一下暴怒。
  阳纯嗫嚅道:“她,不是也很听你的嘛,她不是比我更合适……怎么,说的不对?
  “她就是郝湘东的女人,用得着我再让她勾引?
  章徽嘴巴一张,合上,明白了, “噢,我说像赵铎那样的,她竟看不上呢!
  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我还真以为因为岳非呢,原来这样……噢,我说一次,玉雨春怒气冲冲地跑到办公室!!你没勾上手,恼了!
  章徽被八卦新闻勾上些女人的琐碎和可爱来,噢了几声后,刘再坤气恼反而落下去了,有些笑意道:“小浪蹄子,谁说我勾她了?我要勾还能勾不上手?”
  章徽噘噘嘴:“那你为什么忽然恼起郝湘东了?
  “我这是恼他吗?我这是有大考虑的,其中也包括你的福祗。”
  王八蛋,不要脸的老东西!章徽已狠狠暗骂。让你白白糟踏也就罢了,还拿我当肉包子去引狼,当我章徽什么!可神情却上来许多可怜,垂下眼睛,忍着反胃往他身上靠了靠,胳膊扣到胸上,一会儿抹了一胸湿迹上去。
  “你这……干嘛?”刘再坤果然问。
  “我不想做!”她又撤下把泪,“求你了,别让我去做这个!你也说了,他什么女人没见过,又有玉雨春和阳纯雪,我和她们比算什么呀,哪那么容易勾引到?他精着呢,我感觉他就一直对我有威见似的,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肯定是因为你,怕是他也猜着我是你的人!他万一恼了,我日子还怎么过?我从没结婚就跟你,你就一点不爱惜?我老公也算对我不错,又有了孩子,万一惹出什么事,家庭就完了!我伺候你一辈子也愿意,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懂得知恩图报,可其他的,求你别难为我了……”
  章徽哭哭啼啼,一席话入情入理,听着也实在,刘再坤真就有了几分不忍心,犹豫。章徽继续哭,泪抹胸前。他心想,她这样不情愿,硬逼着怕也未必成事,便拍拍肩道:“行了,以后再说吧!
  “你真好!”章徽破涕为笑,更往胸上趴了趴,扣紧了,肥实的双乳两只软绒绒的兔子一样,在他前胸蹿动。
  刘再坤被她揉挫着酥痒,又加她刚刚那些话带上来的怜惜,便有了些柔情,接着淫根骚动。“小浪货,下去,给我舔舔……”
  章徽很利落,滋就把头没进被中……
  玉雨春见郝湘东和她打的是游击战,她白被他牵着鼻子走,根本把他收不进包围圈。便完全断了出了阳纯雪这儿,他就跟她回家的梦。于是,只守不住“大本营”不动了。
  不管中午下午,下班后玉雨春就来阳纯雪这儿,把自己的衣物也拿过来一些,白天吃在这儿,晚上睡在这儿,给郝湘东带来越来越大的不便。郝湘东暗自恼恨。
 玉雨春住在阳纯雪这儿的第一晚,只是破坏性的,但第二晚时,便多加了内容。她发现住这儿比她独自在那空落落的家里享受多了。
  这儿吃饭时有人陪她,不像以前,是她陪婆婆,不能随心所欲;这儿闷时,有人听她说话,怎么尖刺刻薄,阳纯雪也不与她恼。而且,说着说着有时真就忘了她们之间还有郝湘东,会哧哧笑一阵,很合谐。
  玉雨春为了来时方便,向阳纯雪要家门的钥匙,阳纯雪迟疑会儿,去翻腾半天,真就又找出一套来,给了她。玉雨春去试一下,还真是!她呵呵乐:“雪儿,我看我们可以做娥皇女英了。算了,就这么着吧,我认了!咱也别妻妻妾妾,平行就好,我是雨夫人,你是雪夫人,好不好?
  阳纯雪扭开脸不吭声。玉雨春霎时又冷了脸,“怎么,你还不乐意?
  阳纯雪叹道:“雨儿,你真喜欢这样?
  “喜欢!”玉雨春又声音邪魅,“三个人在一起做爱我还没试过呢,试试也不错!今晚,就试试?
  “雨儿你不是说过男人就是衣服嘛,穿着不舒服就不穿了吧……”阳纯雪试图说服一下玉雨春。
  “可我不能让你穿着美!
  阳纯雪不再说,提了包往外走,问:“我上班去了,你不走吗?
  “一块!”玉雨春也提了包换鞋走,出门挽起阳纯雪的胳膊,亲密无间。
  出了楼,一阵风卷来,玉雨春往阳纯雪身上瑟缩了下,阳纯雪看她,说: “你穿的少了点,挺冷今天。”
  “没事,一会儿上车就行了。”玉雨春拽着阳纯雪快走,去路口打出租车。
  “上去穿我件吧。”阳纯雪知道玉雨春没拿过几件可换的衣服来。
  玉雨瑟缩着,可嘴硬且毒:“你见过我随便穿别人的衣服吗?我玉雨春再没水准也不穿别人身上的衣服!
  阳纯雪只装听不见。忽然想到,拽着玉雨春往回走,开了车库门。
  玉雨春见里面停了辆黑色汽车,惊疑:“谁的?
  “我的。”
  “你的?”玉雨春恨,“他给你买了车?
  “不是,我自己的钱买的!卖了那边的房子,买了这边的房子和这辆车。”
  阳纯雪忙解释。不过,至于实际上是不是她的钱,只好不去深究。
  玉雨春觉得似乎可信,摸着车身,又问着:“怎么从没见你开过?”
  阳纯雪在自己包里掏了许久,才找出那把备用车钥匙,按开锁,让玉雨春进,回答她:“不太想开。今天冷,咱们开着去吧。”
  “我来开。”玉雨春伸手要钥匙。
  “行?”阳纯雪问着已经递过去。
  玉雨春没回答,接到钥匙往驾驶座上坐。启动起车,推上档,车缓缓动出车库。阳纯雪看她沉着老练,觉得还行,放了大半心。车一出去,玉雨春加油门,脚下没数,车速猛一下上去,她急一踩刹车,车又反弹似的退一下,停了。
  阳纯雪已经惊的血气上涌,忙道: “我开吧。”
  “怕?怕就别坐!不管是谁的,我开着就得由我决定。顶多就是撞车,无所谓,早晚都有一死,怎么死都一样!中国已经五千年的历史,再过五千年也一样,你我都算是蝼蚁一样的生命,像郝湘东那样的,别看他们现在神气,也不过就些比蝼蚁略大些的臭虫,看看那五千年里的臭虫和蝼蚊们,多活几十年少活几十年有区别吗?我们的五千年里也一样,我们这些蝼蚊和臭虫们也一样……”
  阳纯雪心惊胆颤地听着,前方的路看得从没有过的细致入微,因为觉得,不知前方哪处便是她们的生命终止之地。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08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29 沦为共犯
  
  玉雨春面无表情,说着,开着,很快,汽车与阳纯雪的心,变得都相对平稳汽车越行越稳,玉雨春轻握方向盘,感到些驾驶的愉悦,透心凉的恼怨又上来:“想想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嫁他家快一年了,我得到过什么?连辆车也不说给我买,还需要我开口要吗?我学了驾照不就为了开车吗?他每天开着车上班,没想过我怎么去吗?……他的钱更是一分也到不了我的手,钱在哪我也不知道!赚下的就是一天在他家吃了几顿饭,可他们家阿姨不仅在他们家吃,还每月拿两千块钱工钱呢!我那是白在他们家吃饭吗?别说我受他郝湘东什么委屈了,只每天陪着他家老太太,陪吃陪话陪小心吧,比做点饭,打扫点卫生可辛苦多了!他竟然说,我痛快地同意离婚就给我点钱,不同意就一分也让我得不到!连点人味都没有!我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他要这样对待一个全心全意为他为他家付出的女人……”
  阳纯雪羞惭无语。
  玉雨春深吁口气,转而又笑, “雪儿,我们这样多好,何必为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伤和气?他这样对我,足见他心有多冷多狠,哪一天厌倦你了,怕是对你也一样。我们都不要这个男人了吧?让他见鬼去!他要再纠缠你,我们一块离开这儿,回咱家,不在这儿受他们的气。”
  阳纯雪也无语。
  “舍不得?”玉雨春语气又变凌厉。
  阳纯雪才回答:“我……想想……”
  国库大楼外院,郝湘东把车停好,坐上面没接着下,郁闷。玉雨眷霸占了他那半床,让他从前晚到现在还没找着机会和阳纯雪温存片刻。没想到玉雨春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能死缠烂打!要长此以往……
  嘶——他摸了下脸颊,觉得这几天有些上火,里面溃疡。
  正要下车时,黑色奥的闪入眼帘,阳纯雪下来,玉雨春滑下车窗面带笑容地向阳纯雪说了句。
  玉雨春说的是:“雪儿,中午我来接你!
  阳纯雪随便点个头,往里走来。郝湘东不禁看着更上火。他有些不能理解这两个女人之间见了鬼的友谊。他盯着阳纯雪平淡走过来的脸,掏出电话打给她。
  阳纯雪急忙找电话,掏出来看了看,脸上竞有些烦闷的表情,没痛快地马上接。
  “死丫头!”郝湘东对着还没接起的电话已经恨得咬牙。
  阳纯雪接起来,带着不情愿的语气喂了声,郝湘东压着火气地声音传过来:“往车上看!
  阳纯雪急忙抬眼观望。果然斜过面停了郝湘东的车,郝湘东坐里面眼光灼人。他说:“往外走,路边等我,我一会儿过去。”
 阳纯雪收回眼光,扣了电话,心里狠狠又向着郝湘东车那儿瞪去哏,略一迟疑,往外走去。郝湘东看着,嘴角才浮上些笑意。
  郝湘东车载上阳纯雪后,往远处直扑出去。阳纯雪坐在后面,提醒:“马上上班了!
  郝湘东没应声,直开到一处宾馆。阳纯雪明白他想什么,早在一上车时就基本明白,此时眼白刺他。他伸手掏她的头,叫:“过来!
  阳纯雪偏往后仰,郝湘东挤眼睛:“小坏东西!就没让我省心的时候,看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不下,我到后面了……”他起身,勾起身子要直接从前座移后面来的架势。
  阳纯雪滋溜开车门下去,郝湘东也下车,落锁,往宾馆里进。他到服务台要房间时阳纯雪前面已往楼梯上走着。郝湘东二楼赶上她,挽了腰去坐电梯。按下十楼,电梯门未完全闭上,郝湘东已经压着嘴巴上来,直到电梯铃声又响,阳纯雪推他一下.他才放开。
  十楼已到。进了房间,他一下束着阳纯雪抱起来,用力往怀里紧,嘴里有些思渴至极的呻吟声:“雪,雪……”
  阳纯雪对郝湘东的硬度,是离了玉雨春就化,如今也抱住了头,呢喃:“坏家伙,我讨厌你对雨儿不好……”
  “你就别也逼我了不行?你看她像安分受欺负的样吗?我已经被她逼得够受了,你再这样,不让我活了?雪,离开你一刻我都受不了……”他抱着她扑到床,压到嘴上又亲。却又嘶一声,放开,舌头在自己嘴里动,“不该亲你!嘴里溃疡……传染你……”
  阳纯雪眸间滑过一阵疼惜,双手捧住他的脸,往上嘬住他的嘴。郝湘东心中一下子阳光普照,一边嘴上吮吸,一边手上解她的衣服。阳纯雪放开他,说:“耽误上班了……”
  “请假,说不舒服,上午不去了。”
  “一上午?”阳纯雪意思是请一上午没必要吧!
  郝湘东哼哼笼,“嗯,一上午,一住不住……”
  阳纯雪嘟嘴一笑,轻拍他的嘴。“拿手机过来!
  郝湘东有些不愿停下手里的活,可还是四下看看,找阳纯雪的包。扔在门口那儿了。他离开她,拿起来,进去掏出手机。
  阳纯雪拨电话,他继续。她挡他的手,嗔:“等会儿!
  “我又没占你上面,你打你的……”
  阳纯雪忙一指头压到嘴上,让他销声。电话那边已传来章徽的声音:“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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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湘东住了声,阳纯雪也刚要接话,他却已迫不急待地冲入,阳纯雪差点暴出声来。
  “喂?”章徽第二声又问过来。
  阳纯雪咬着嘴唇,不敢放开,急得往郝湘东胸上打。郝湘东懊丧地俯于她一肩上,吐口气,暂停,先让她打电话。
 阳纯雪通畅了一口气,忙回声:“章姐……”
  “小阳!”章徽笑了声,几乎以为信号不好要挂电话了, “什么事?
  “我,可能晚点去……”
  郝湘东忽然猛顶一下,表示不满意。阳纯雪啊了半声,忙捂了嘴。
  “怎么了?”章徽关切地问。
  “噢,没事,倒水吃药,烫了下……”
  郝湘东吭吭地闷乐。
  章徽道:“病了?
  “有点头疼,想请个假……”
  “噢,那就在家休息吧,多睡点觉!没事,我帮你和许主任说一声!
  “谢谢……”
  阳纯雪扔了电话,呲牙裂嘴,双手抓向郝湘东的头发。他一躲,身体脱离链接,阳纯雪有被放空的感觉,吟唤了两声,无力地瘫在床上。
  郝湘东眼睛在她下面剜,舔舔嘴唇道:“密了,看来我养的好……”
  阳纯雪又气又羞,把件衣服仍他脸上,翻过身往被子里面藏。不待她爬进被中,腰便给套住了,捞回去。
  “嗯——无赖……”阳纯雪恨一声,娇弱无力。
  一阵狂轰乱炸后,搂着软成一片章鱼样的身体盖进被里,嘴唇触碰着她的脸颊,轻声耳语:“宝,中午咱们在宾馆吃点,晚上我和你去红鼎,然后还回宾馆睡。有你,我哪住都行,她喜欢住那儿就给她住吧!你注意点别让她再缠住……”
  阳纯雪无语,汗颜:就这样与他一起对付玉雨春?!
  “嗯?”郝湘东用身体碰她。
  她嘟嘴:“我不喜欢住宾馆!
  “我也不喜欢,先住一晚上。既然请了假,你下午也别去上班了,去把丽都那边的房子打扫一下,简单地买点家俱进去,我们再住回去。不是‘卖’了嘛,她不会想到咱们又住那儿了!
  “她要是找到单位呢?
  郝湘东沉吟。“你自己看情况,一定不要让她缠住!晚上必须让我在床上抱着……”
  阳纯雪翻身朝向他一侧,环住脖子,认真地望着他道, “东,雨儿很孤单,我就多陪陪她吧。我们暂时先这样,就少见些面……”
  “不行!”他没听下去,打断,“别的都还好说,就是你不能老和她呆一块!你老和她呆在一起势必就受影响。刚才的事我还没说呢,接我的电话怎么还拧鼻子拧脸的!
  “什么时候。?
  “刚才在办公楼外,我打给你时。”
  “哪有……”
  “哪没有?气得我……想把你的小鼻子拽下来……”说着却张着口咬过去。
  阳纯雪急忙一闪,咯咯笑起来。“你怕她对我说你的坏话?真金不怕火炼,你要都对,还怕说嘛。”
  “不是炼我,是炼你!我是块真金,可你是块废铜,一炼就没了……”
   阳纯雪猛然抱住他的头,往他耳朵上咬。 。 。 。
  床上痴缠大半个上午,郝湘东下床找水喝,顺便拿起自己放于静音的手机看了看,爆满了电话,没管,又扔下。阳纯雪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看了哏,拇指与食指两下一挫,直接将手机电池取下,没事似的,端了杯水递给阳纯雪,他又将身子撂于床上。
  阳纯雪从时间和他的动作等上分析,想那电话应该来自玉雨春。暗叹一声,没询问,没异议,将自己彻底沦为郝湘东的“共犯”。
  郝湘东的手机不接,阳纯雪的电话关机。玉雨春疑虑一天,下午早早去国库办公楼外等着。
  人,陆续散去;
  天,淡淡上来些金属粒;
  楼里的大厅腾一下,灯光骤起,一晃,玉雨春眼前夜色愈浓……她下车,啪一声甩上车门,快步往楼里去。但玉雨春从下车之前就已经不抱希望,并不期望楼里面真的还能找到阳纯雪。
  十二楼,除了玉雨春急促的脚步,没有一点人声。感应灯鬼魅般拉着她变形的影子铺张在整个走廊……
  十三楼,郝湘东办公室的门幽暗中矗立着,漠视着面前的玉雨春,冷傲,沉默,一如它的主人。
  玉雨春又转身往回走,忽然寂静地楼道里传来清晰的嗑门声,玉雨春没有回头,更加紧了步伐。她不希望这么巧,看来还是这么巧!她走到郝湘东的办公室时就看到不远处另一个房间门隙透出灯光,那是郑质中的办公室。
  自从那次“宾馆事件”,又加常去阳纯雪那儿,不再“无所事事”后,玉雨春没再去过郑家。郑老太太掂念玉雨春,打过几个电话,让她过去吃饭,每次都说做了什么好吃的。玉雨春心里也感动,动动心,可不想去碰上郑质中,最后作罢,推辞单位这段时间事多,老加班,忙过去之后“再去看望奶奶”。
  郑质中也打过几次电话,玉雨春直接掐断,眼一碰到“郑质中”三个字,马上就心中气恼。
  玉雨春身后的门声散去后,比她更急促的脚步声迫过来。郑质中看到她无疑o“小玉!”他叫她。
  玉雨春脚下没丝毫停滞。
  后面跑了两步,一阵轻风扑来,胳膊被有力地一把抓住。“丫头……”
  玉雨春停了,却不看他。
  郑质中攥着她胳膊的手更握牢了些,再许久没声音。这两三天,对于他来说度日如年。他如今知道,他只想给予她一些温暖的想法当初是自欺欺人。他一人过中年处境凄凉的男人能有多少富余的温暖给予她呢!他给的是全部!这个青春鲜活,曾最初让他有些过怜惜的小女人已经全部将他“拿”走了。于是,他也不知不觉中希望能从她那儿拿到更多……
  他在改变,可她没变!她一直的想法和他最初的意思一样的,只是想从他这儿取些温暖!
  玉雨春动动手臂,让他放开。郑质中迟疑着,放了。
  “来……找湘东?
  “嗯。”
  “怎么了?
  “没怎么。”她快步又走。
  郑质中跟着。
  玉雨春按下电梯,还是她上到十二楼的位置,倏忽间已到。进去。
  “丫头!”郑质中有许多话想说,希望她可以给他些时间。
  可玉雨春似乎没有停留的打算。郑质中站在电梯口,电梯门感应了两下,关一半,放开。玉雨春伸出手指按住“关闭”。电梯合上了,再没打开。
  玉雨春始终眼光没往他身上落一下,郑质中感到诸多悲哀。一个老男人陷进一个年青女人的情网里,是不是就是这样卑微……
  玉雨春回到阳纯雪的住处,里面依然没有阳纯雪,感到强烈的愤慨。阳纯雪!
  怎么可以这样愚弄她!她牙齿咬过处,淡红的唇上印下几粒血艳……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30 车祸
  
  郑质中几乎一夜未眠,朦胧睡去后,手机狂响,他一把抓起来,感觉像是玉雨春打来的一样,果是!玉雨春的手机号。
  “喂?”他有些激动得声音微微颤抖。
  “你好!”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我们是交警三中队事故科,你认识这个手机机主吧?
  郑质中浑身血液冲到头顶,感到一阵恐骇, “认识,她怎么了?
  “家人吗?
  “嗯。”
  “那你来一下吧。”
  “她怎么了!”对方竟然在这儿卖关子,郑质中一下暴怒,吼出去。
  对方销声数秒,说了:“她喝得不省人事!”挂机。
  郑质中飞车去了交警三中队。事故科里,玉雨春半靠半躺在沙发里,人事不知。里面还有一名交警,郑质中先没管,直接冲着玉雨春过去,把她垂在一侧的头略抚正些,心疼地看着那张脸,脸色泛黄,气息里喷着酒气。
  “小玉?”郑质中唤了声。石沉大海。他这才看向交警, “她喝得太多了,这样不行,我先送她去医院再回来处理这事。”
  交警面无表神,声音还算和气:“一会儿就行,处理好了再走吧。拿她的驾驶执照来。”
  郑质中看向玉雨春身边的包,犹豫下,拿过来翻找,没找到。他看向她的身上,但感觉以女人的习惯不该把那样的东西放在某个衣服口袋中。看来只得求助一下郝湘东!他站起来,掏电话给郝湘东打过去,响了好长时间没人接听。又打向郝家,也空响一阵。
  郝湘东的电话交警早巳打过。先用玉雨春的手机打了打出最多的两个电话,郝湘东和阳纯雪的,均没打通,才又打了打入最多的一个电话,郑质中的。
  郑质中见郝湘东那儿不接电话,无奈,只得又和交警交涉:“驾照我也不知道她放在哪,先送医院吧……”
  “你确定她有驾照?要没有可不是那么好走,这属于酒后无证驾驶,不只罚款,还得拘留……”
  “那也得先保证她还能醒得过来!”郑质中有些急, “她喝成这样不赶快送医院万一出点事你们负得起责吗?
  交警冷笑,“要不是我们负责,被我们巡逻车发现了,她这会儿还不知什么样呢!喝成这样,没证,还敢开车上路!亏得晚了,路上人少车也少,绿化带让她一溜压了几十米……”说着他看了下现场记录,“压倒了松树十三颗,花草无数……这要放白天,或者人多的时候,那要不是一溜松树而是十几个人站那儿,问题多严重?
  “谢谢!”郑质中听不是太大的事故也有些放心,也很感念玉雨春被他们及时发现。
  “不用谢,拿她的驾驶证来,办完了事,这也是对她负责。一会儿我换班了,来接班的人又得重新核查,询问一翻,还得多费口舌,你们再小半天也未必走得了。”
  可郑质中去哪拿来玉雨春的驾驶证!他也有些怀疑玉雨春一定就有驾驶证。
  看来要走,只得另走他路,微微点个头,说:“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交警不管,郑质中走出办公室打电话。一会儿,事故科的电话响起,该交警接起,静听会儿,默然放下。一会儿郑质中又进门,交警讪笑一下,“行,你就先把人带走吧,那车放在停车场了,方便的时候来处理一下,还找我就行……”
  “谢谢!”郑质中不多说,扶起玉雨春半抱半搀地离开。
  郑质中刚刚出去行施了一下“中国特色”,给他的战友、K城公局分管交警大队的王副局长打了电话。王副局一片贵怨: “这点事还用你亲自跑去?早给我个电话,我让他们把人送回去不得了……”
  郑质中笑几声,即没说玉雨春的身份,也更不会说玉雨春是他必须得亲自跑来的人。
  缠了半天的口舌,几分钟如此搞定。
  医院里,玉雨眷给挂瓶送进了观察室。郑质中摸着小手冰凉,把被子给她盖得严严实实,坐在床边,看着:脸上苍白无血色,长长的眼睫毛覆着,一动不动。静得人心碎。他更加自怨自恼,不该惹得她不高兴,让她独自承受苦恼。
  郑质中趴在床边迷糊了一会儿,醒来,天已透亮。他一直握着被子下玉雨春的一只手,此时。感觉手心里汗襟襟的潮湿,她的手也热乎乎的,不知是他的体温,还是她自己的热度。再看脸,颊上浮上些红润,眉结微微蹙动一下,松开,还睡着。
  郑质中看她此时睡得婴儿般的恬静娇美,脸上露出笑容,忍不住用手去抚摸她的脸。光滑细腻!他心里翻涌上一些热浪,冲动地想把这个身体抱于怀中……
  他的电话响,拿出来看,郝湘东打来的。
  “郑局,找我?”郝湘东问过来。
  郑质中强烈的不满: “怎么不接电话?
  “放静音上了,没听见……”
  “不在家?”郑质中平时没这样关心别人私事的嗜好,但此时他忍不住问过去,恼恨着郝湘东所去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就是让玉雨春疼痛的伤疤!
  “……嗯。”郝湘东听出来,郑质中肯定也往家里打过电话。“什么事?
  “昨晚小玉开车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你过来!胜康医院。”
  “……车祸?”郝湘东一惊。
  “嗯。”郑质中挂了,故意没说伤情如何。
  郝湘东很快过来,同来的还有阳纯雪。
  阳纯雪见玉雨春静静地躺在床上,有些疯狂,扑上去叫:“雨儿!雨儿……
  玉雨春被叫了几声,晃了几下,脸上有动静,似乎要醒。
  郝湘东急问郑质中:“伤着了?伤得怎么样?” 
郑质中没看他,顿一会儿才回答他:“没怎么受伤,喝多了,开进了绿化带。不是交警的巡逻车正经过看到,一晚上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呢。一直到现在醉得还人事不醒!
  郝湘东听无大事,也放了心,默然片刻,向郑质中道谢。“谢谢,又让您劳累了一晚.没怎么休息吧?
  “谢就不必了。交警那边打给我的电话,是从小玉的电话里找到的,谁接了也会去!怕是也未必没给你打吧?”郑质中声音里仍然透着不爽,只差明着责怪郝湘东觉得自己有些理亏,更觉得郑质中这是站在兄长的位置上对他和玉雨春的关爱,听着没吭声。
  “雨儿……”阳纯雪听着郑质中的话,悔愧不已。叫了一声,哽咽。
  玉雨春耸耸眉头,慢慢睁开眼,惺忪地晃着眼珠,观望四周。先看到阳纯雪,眼珠定了下,又移开,见旁边还站着郝湘东和郑质中。再看,医院,病房,床上.点滴……
  她一时愣神,在想出了什么事。最终没想出她为什么躺在了这儿,但她很快衔接起喝酒之前的事。再看向阳纯雪,目光里露出狰狞。
  “雨儿,你醒了……”
  阳纯雪一句不待说完,玉雨眷腾得坐起身来,双手抓向了阳纯雪的头发,咆啸:“阳纯雪,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给我钥匙,给我车,我还以为你多有情义,原来你是这样坏!你一早就想好了是吧……你想到我找不到你们气疯了样子,不知多开心吧!你坏到骨头里了,怪不得勾得那王八蛋连人心肝都没了,就是你这只骚狐狸能勾引坏的……”
  阳纯雪挣了几下,挣不脱,低了头任她抓着打。
  郝湘东听着那席话异常刺耳,本想郑质中面前,忍了,但见玉雨春巴掌乱甩到阳纯雪头上就已经恼怒,看阳纯雪竟是任打的窝囊相,更来了气,走上去铁钳般的手箍住了玉雨春的手腕,眼光严厉地盯着她,可说:“打着针呢,别疯了…
  …”
  玉雨春没觉得腕上疼痛,痛,早渗透心肺。脸上现出悲愤的笑容:“关心我?还是心疼她?你就是个没有人心肝的王八蛋,郝湘东!”她说着手腕一挣,脱离他的控制。
  针头也一下脱离了玉雨春的血管,红色的血液刺心地流下手背。郑质中急忙奔上去,按下床头的呼叫器。护士很快进来。可玉雨春不让动,对靠近上来的人一律疯吼:“滚!
  护士看向郑质中他们, “是不是你们在这儿,她太受刺激?还是出去吧。”
  郝湘东想想,转身往外走。阳纯雪不想离开,莲乱着头发乞求:“雨儿……
  “滚!”玉雨春又一声。
  “先出去吧。”郑质中发了话。
  阳纯雪咬着嘴唇站起来往外走。护士又往上靠时,她还是吼:“出去!都出去!
  护士放弃,向郑质中道:“她安静些再说吧。”
  郑质中点下头。护士出去后,他站在病房里有些茫然,外面站着郝湘东与阳纯雪,他此时难上去表示安抚,可就这么静静地立在这儿嘛……
  玉雨春侧身躺下去,蒙了半个头,沉闷地又送出一声:“你也出去。”
  郑质中只得往外走。外面,郝湘东阳纯雪默然站着,郑质中看看他们,终于知道了郝湘东另外的女人是谁。暗叹且恼:玉雨春岂不是承受了双重的痛苦,被丈夫和好友一起背叛!
  郝湘东向郑质中道:“郑局您回去吧,我在这儿。”
  正因为他们在这儿,郑质中才不情愿走上又加了层不放心走。可,如果他还坚持不走,似乎表现的过于上心,而且此时,郝湘东与阳纯雪在这儿,他也无所作为。点下头,默然走开。
  “你也走吧。”郝湘东温和地看向阳纯雪,并抬手要帮她整下乱发。
  阳纯雪恼恨他,连同自怨自恼也一块发到他身上,在他的手一表达过来时,猛一甩头,生硬地拒绝他的亲近,并往远处移动下身体。同时,也是表示拒绝他的建议,不同意走。
  郝湘东瞪瞪她,又走近些,压低了声音说:“你这丫头怎么动不动就自乱阵脚!听话,走吧,一会儿我送她回家。你这会儿在这儿,只能是刺激她,你要是成心的那就留下!
  阳纯雪怒目射过去,真没见过这样厚颜又冷血的家伙!可她想想也是。不愿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就走。郝湘东还以为再费他些口舌呢,没想她走的异常干脆。给闪了下。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走了几步后,忙追看上去。
  阳纯雪不管他,卷着气浪往外走。此时凌晨六点来钟,医院比较安静,人迹少见。过了走廊拐角,离开观察室的视线之后,郝湘东一把拽住她,胳膊一卷,将她束进怀里。几秒钟的时间,来不及阳纯雪眨下哏睛,又让他压到唇上。阳纯雪推了下,他更紧地一拥,四唇粘连更紧,被他狠劲吮咂。
  阳纯雪又身体软在他怀里,喉间上来声弱弱的吟颤。郝湘东这才放开,喘息着,眼里爱恋疼惜, “雪,刚才让你受委屈了。别恨!别怨!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我爱你,就值得你尽一百分的努力……”
  阳纯雪眼里涌上泪来。这是什么样的孽缘,为什么本该三个最亲爱的人,必须得一个承受疼痛!
  他将她的头又拢到胸前,泪,也沾到心里一般,涩得喘息不开。
  阳纯雪轻声啜泣几声,喃喃:“我们太过分了!雨儿要强,要面子,我们让她有苦难言,说都没处说……我真不想再这样,我不想再让她这么痛苦……”
  这猪脑袋怎么绕来绕去,还是在这个囤里!他怎么就是把她带不出去!郝湘东被目前的状况弄得也一时心焦,再听阳纯雪这话,急中生痛,放开她,恼道:“你离开我就都解决了!想离开是不是?那就离开吧!我也不想再看你这幅不情不愿的样……”
  阳纯雪脸上也起愠色,涌了涌,下去了。郝湘东话里尾音竟是一颤,眼圈也骤然一红。阳纯雪痛了。再一下滚出的泪,便没有玉雨春的成分。拳头恨得捶过去,被他顺势又拽进怀中。心,在阳纯雪耳下剧烈地博动。
  她闭上眼睛把身体都贴进去,也环上双臂。这样的痴爱真情应该从一开始就给了玉雨春的!这样的痴爱真情如今给了她,再要让她让出去,也有撕心的疼痛。
  郝湘东再回到观察室时,玉雨春却已经不在里面。问过护士室,没见!他掏出手机打她的电话,呼叫关机。
  第一次,郝湘东对玉雨春的去向有了求知欲,却第一次,玉雨春主动逃离。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31 晨色微熹
  
  急诊观察室在医院一楼,郝湘东与阳纯雪痴缠热吻在侧门附近走廊时,玉雨春清冷冷地从另一方向的正门走出。
  外面,晨色微熹,阳光还没有出来,初眷带着一冬的底寒,冷气蚀骨。在暖暖的病房被窝里捂了几个小时的身体被冰得更透彻,她全不由己地浑身打起了冷颤。双臂愈紧地抱住了自己。
  一辆车快速地停靠到她身边,她不用多看,郑质中的车。
  郑质中出了急诊,坐进车里并没接着就走,闷闷地呆坐。一会儿见玉雨春一人出来,后面没见郝湘东与阳纯雪。他急忙开车过来,要接上她。
  玉雨春冷的乌青的脸,不坐,要绕开。郑质中急切:“小玉,求你,快上,他们一会儿就出来了!我有话和你说!
  玉雨春冷眼扫他一下,那脸上哀痛无助,像犯错的孩子,可怜巴巴的,带着乞求宽恕的神情。她又一迟疑,拉开后门上去了。
  汽车接着驶走。
  几分钟后,阳纯雪出来,未走出多远,郝湘东赶出来,她看他,惊疑: “你.你……”
  “她不在里面了,可能走了,你出来时也没见她?
  阳纯雪一惊,又一怒,双拳又敲到他胸上, “你个坏蛋,雨儿要有什么闪失,我绝不原谅你……”
  他襄着往车上走, “走吧,你去秀水那边看看,我回家看看。”
  也只好这样!阳纯雪此时恼也无法。
  郑质中载着玉雨春一路奔下去,将暖风开到最大,玉雨春一会儿便暖如熏炉。脸颊一冷后又一骤热,紧绷干涩,带上两朵焦脆的桃红。她有些耐不住这样的燥热,无名的火气也往上涌,对着郑质中发脾气: “这么热干嘛!关小点!
  郑质中忙关小了点暖风,一口气也叹上来,接得哼得一笑。
  玉雨春又火: “笑什么?嘲笑我?停了,我要下!
  郑质中没停,放缓了车速,很纵容。解释:“我没笑你……”
  “那笑什么?
  “……笑我自己。”
  “笑你拉着这么个可笑的女人?
  “丫头!”郑质中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被她逼得很无奈。
  玉雨春停了泄愤,脸扭向窗外。见玻璃上哈了一层雾气,不禁抬起手,轻轻揉开一处,看外面。外面不是特别熟悉,问:“去哪?
  “你去哪?”郑质中反问。
  玉雨春哑然,感觉无家可归!以前那个家里有婆婆,似乎是因为婆婆她不得不回,原来不得不回也是有家可归的一种。想回,是情份牵着:须回,就责任连着。如今,那个家,竟是与她毫无牵连。
  而阳纯雪那儿,她还可以回吗?
  或者郑质中家,她也能像以前一样,去着无拘无束?
  车停在一处僻静处,郑质中回过身来,眼光游移在她的脸上看了看,问: “不冷了?
  玉雨春懒得回答,表示也没有。沉默。
  “丫头……”郑质中又开口。细丝缠绕,柔心柔肺的感觉,玉雨春的心很是缩了下,身上一阵潮热。他说: “对不起,我错了!
  不,他没错,是她邪恶!她在肆惮地消费他的宠爱,却不想为任何透支买单。玉雨春回避开他的眼神,感觉不是时刻都能坦然面对他。
  “丫头,我愿意!”他说的低沉而稳健,像告诉她一个绝不会更改的决定,但其深处却是一声叹惜。“……当你的大玩具我也愿意,不会再有超出玩具的想法。别不理我,别躲着我……。我本来所有就不多,现在所剩更不多,你,就是我的全部……”
  玉雨春忽然说: “既然你们已经都放弃了对方,干嘛不离婚?
  郑质中没想到玉雨春思维一下子跳跃到他和肖白梅身上,眼神一愣,却又泛上起激动或者憧憬来:她让他离婚?如果他离婚,那么她……“离婚?
  “是啊,离婚了,找个可心可意的人一块生活,就不会这么凄凉了。”
  郑质中听那语气清淡,那“可心可意”的人中似乎不包括玉雨春。心一收,
  有些失意。
  “不是没想过离,是我觉得对不起她,她不提我也不提。不过,要是想离,应该也没问题,她可能也觉得无所谓,一直等我提呢。……你呢?守着还有意思?”他又忍不住试探。
  玉雨春并没去探究郑质中话的深意,有点恍神。她目光冷冽地望着窗外,似乎那儿站着郝湘东。慢慢,嘴角上来些玩味的笑意。回答郑质中,也像说给自己听:“很有意思!这个婚不能白结,更不能随便就离。郝湘东凭什么这么得意?
  还不是因为肩上扛着他爸那杆大旗!我为什么就不能扛着郝湘东这杆旗……”
  郝湘东太轻视她了!她要让他知道,他错了!
  郑质中望着俏丽苍白的脸上一丝冷虐,有些忧虑,也很是怜惜。“先吃点饭
  去……”
  “不,送我回家。”她声音清晰坚定。
  郝湘东寻找玉雨春一囤后,未果,很懊恼,想扔下不管,还真有些狠不下心。而且阳纯雪……她又来电话了。
  郝湘东盯着屏幕上“白痴”颤动许久,接起来。阳纯雪急切地又问: “找到雨儿了?
  “嗯,她直接上班去了。”
  “噢……”阳纯雪若有所思,又似心神恍惚地拖了个长音。
  郝湘东以为怎么也得那音拖完了再说句什么,却拖到未尽将尽时,挂了。他一下立起眼晴,牙里挤出几字: “咦——阳白痴!
一句多余的话对他也没有!他使着气,要再把电话回过去,狠狠“教训”几句阳纯雪。却房门一响。他忙看去,玉雨春进来。一见她,他脸上风起云卷地一阵气恼,却,又转瞬阴霾尽散,变成太阳光-临之前那片最静谧的天空。
  他不想让玉雨春认为她这些“所做所为”产生了效果,让他的情绪受到些操控和影响。那,她以后还不知会经常弄出些什么动静。
  玉雨春知道郝湘东在家,院外停着他的车呢。她进门时没接着看向他,再抬眼扫过去时,竞看到一张冷漠平淡地脸,冷漠平淡地望着她,说: “下午我妈回来,不要再生什么事。”
  玉雨春也决定了不再让郝湘东的冷漠牵着她的情绪走,可此时,她还是心中腾一下上来愤恨。他竟对她一晚上受的苦恼一点不过问,关切之词一字没有!可能还为她打了他的心肝宝贝几下正恨得想甩她耳光解恨吧!
  她咬牙, “你妈回来关我什么事?你不是要和我离婚吗?我为什么还要小心翼翼伺候你妈?
  “问题是你没和我离!你还住在这个家里!你就得对这个家里的人负责!我妈有心脏病你知道,不要刺激她!
  “你也知道没离!你什么时候对我负过责?
  “你要现在同意离,你就能马上解脱。”
  “我就不离,我就成心刺激你妈,搅得你家不安宁,你能怎样?”玉雨春恶意挑衅。
  郝湘东目光从没有过的阴冷, “玉雨春,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极限,我忍耐你是有限度的。我只是想给你多留些时间让你自己想明白,给你留些体面地离开这个家!要离婚,我有充足的理由,马上就能让你滚蛋……”
  玉雨春恨得冷笑: “那就谢谢你了,这么为我着想!你放心,我会主动离开,会签字!”她向二楼走去,几步后,接上句, “我,想离得时候!”除此,休想。
  郝湘东望着玉雨春上楼的背影,剑眉微蹙,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竟然公然与他敌对叫板。
  玉雨春细细洗刷过,妆扮一翻,穿好衣服又下楼。郝湘东早巳离去。她也出门.上班去。
  到办公室,一推门,竟没有推开,还锁着。此时上午九点钟。庄文尚在这儿时,这儿每天八点半之前开门,玉雨春来上班从未碰到需要自己掏钥匙开门的情况。
  庄文尚调建委执法大队去了,两天了,把这儿“坐台”的差事都留给了成科长。成科长多数也坐里面,可有时候不在,不在的时候多数是去钓鱼。成科长有两大爱好:象棋、钓鱼。钓鱼多在风和日丽的周五。
  看来今天是周五!
  玉雨春之前没想过今天是哪一天,星期几。
她转身又走开,没进设计室,去局长肖克的办公室。据说,肖克与肖白梅是远房堂兄妹。玉雨春听庄文尚说的,她和他进规划局也得了肖局长“照应”。
  肖克见玉雨春进来,放出一脸笑容,热情地往办公台前的座椅上让。玉雨春坐下后直接说:“肖局长,我来是向您提意见的。”
  肖克脸上一怔神,马上呵呵笑:“提意见欢迎!是向我个人还是向局党委?
  “您不就代表局党委吗?局党委做不好的事,也是您没首先做好。一样!”玉雨春硬生生的语气。
  “呵呵,也对,不管是我个人还是局党委,我都有责任。请说,我,并代表局党委虚心接受。”
  “局里太不重视我们设计室!我们是市直属的城市建设规划部门,我们的职责之一不就为这个城市提供规划和建设方案与设计吗?别说那些大型的土建项目,就说K市每年建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公用设施,为什么我们设计室从没接到过一项任务?正在建的十条道路景观带,人家T市,咱家门口上的一个三流小城市都有一起中标,咱们自己家的事竟一点边没挨上,瞪眼看别人在咱地盘上指手划脚!要不庄文尚就走了呢,这实在是羞辱我们这些人。”
  肖克听完又呵呵笑,笑后一咋嘴,说: “小玉呀,我知道你来说这些话既是为工作考虑,也是因为信任我本人。我和湘东,和你公公,都有交情,咱们不是外人,我也实话和你说。不是局里不重视哪个科室,首先我个人不知道有多重视,多希望局里每个科室都干出些彩,给我这个局长争争脸!可事情不是咱们说了算!……有些事情,很微妙啊。咱们规划局原来与建委合属办公的,张书记来后,特别重视城建工作,把规划局另分出来,另起了一摊子。那时张书记是K市市长。两年前张书记继续留任K市,由市长升为书记。新来的陈市长,是T市人!出名的难伺候。你说T市来分咱们的羹,那就对了!你知道这两年咱市进了多少T市的干部?陈市长来了后,对各委办局又陆续调整一番,本要把规划局再合入建委。方案报张书记审议时,张书记也基本随了他的意,只说,规划局单独存在还是有必要的。得,规划局是留下了,我这个规划局局长也继续干着,可从此陈市长对规划局就当是后娘养的孩子了……”
  玉雨春听得有些入神,知道官场处处是非,却不知勾心斗角至此。
  “那,怎么不向张书记汇报?市长还能不听书记的话?
  “看来湘东爱惜你呀,这样的事和你讲的也不多吧?市长,是受党委领导,党委里当然书记老大,可事实上多数书记和市长之间没有很和睦的。一山放了二虎,不公开咬斗算不错了。这就是咱们国家的政治,总结成两个词,就是---平衡?,擎肘。……呵呵,和小姑娘说话就容易说多了!说多了吧?听着没意思吧?”肖克开了句玩笑。
玉雨春愣着神呢,听他如此说,忙收回心神,轻轻摇头,望着肖克说:“有意思!局长,我想为咱们局做点事,给您和设计室争口气!听说,市里要搞水系改造,其中有大量的景观桥,我想把部分景观桥的设计拿过来。”
  肖克桃眼看她,见一双俊美的凤眼里坦诚,清亮,很认真。“可是……难度自不必说,只咱们现有的设计人员……”
  玉雨春知她顾虑什么,说道:“只现有人员也一点问题没有!成科长有丰富的经验,以前也设计过许多作品,像市政广场,奔日等城市标志性建筑不都是他设计的吗?姚姐,也是学设计的,一直是做成科长的助手,那些作品里也应该有她的心血和智慧。她一直没有自己独立的作品,只是没给她机会而已,看她手里一幅幅的十字绣就知道她手巧心灵。虽然他们都有能力,我觉得还是应该再进一名设计师,咱们真要争下那些景观桥的设计来,人手会远远不够。我,混在设计室,可不是专业出身。所以,到市里去交涉的事情我来做。局长,您认为可行吗 ’’
  肖克认为去争取一下也未偿不是好事,说不定,规划局真就因之咸鱼翻身,而且,以玉雨春有些特殊的身份,去做这样的事,应该能事半功倍。既然她愿意又主动提出去跑这事,他没有理由不同意。点头微笑:“你有心做事,我当然高兴,支持!
  “可是……”玉雨说了又停。
  肖克看她, “可是什么?什么想法尽管说。”
  “我不能有实无名,这样工作起来不方便。庄文尚走了,设计室的副主任一职空出来,我可以补上吗?
  肖克听之忙笑:“你不说我心里已经琢磨这事呢,想过几天和你说的。过几天搞一次小范围的竞争上岗,设计室副职,监管科正职,物业部副职,都缺了,一块竞一下!咱们局里搞几年竞争上岗了,不好就断了,否则更让人议论。走走过场!你准备一下吧,下午我就让办公室把通知贴出去,下周一咱就进开始。……等你任副职满一年后,咱们再搞全局的竞争上岗……”
  肖克说的很明白了,玉雨春点头,没假装客套,站起来说: “谢谢局长,那我回去准备准备。”
  肖克礼节性地站起来,含笑望着她离开办公室。他不知玉雨春为什么忽然这样有了“官”欲,不过,他心中一下干爽爽的松快。仿佛推了个包袱出去。这包袱自然不是玉雨春,可以说是设计室,也可以说,整个规划局的将来。于他手中,这包袱已无力再抖开,结了死结。很好,玉雨春帮他去解一解吧,没一点坏处,顶多还是结不开!
  其实他没想过现在进行什么小范围的竞争上岗,那些个空缺都可有可无。不过玉雨面前顺嘴卖个乖。
  肖克坐下来,又想,要不要给郝湘东打电话通报通报。上次设计室的副职竞争时,他就惦量庄文尚与玉雨春哪个更“合适”。他更希望是玉雨春。首先他不太喜欢庄文尚皮遢又拗巴的个性,觉得玉雨春灵活,聪明,身份特殊,能给予他一些帮助。可打过电话去,与郝湘东“闲聊”此事,郝湘东客气完后,坚定而含蓄地让把机会给庄文尚……
  肖克还是决定给郝湘东打个电话。
  郝湘东那边接起电话,先声夺人,一阵热情洋溢穿越话机,进入肖克的耳膜: “大哥,您好!想起兄弟来了怎么?有些日子没见您电话了。”肖克片刻不忍开口,想继续听郝湘东说下去。郝湘东带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里听来更多一层质感,不逊色那些电台的男D J,听了爽心,入耳,怡神……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32 秘密会见
  
  肖克在郝湘东悦耳的男中音里微散了下神,就赶紧收回,也笑:“你这小子,只能我给你打电话,你就不能主动打给我?来看看安慰一下你这被冷在一边老哥哥也应该呀。”
  “这我一点不说假!我一直想去看您,几次见到白梅大姐,她都说你在福建没回来。”
  “呵呵,也是,刚回来没几天,去呆了半个多月呢。”
  “听梅姐说您添外孙子了?
  “是啊,大胖小子!人老了就喜欢看那样的小东西,胳膊腿那个结实,招人喜欢……哈哈……”
  郝湘东也笑声,问: “是大女儿?
  “二女儿!大女儿现在还没谱呢,天天扎在电脑前,说要当新锐美女作家号称不结婚……管她呢!
  郝湘东呵呵笑。
  “拉起家长了!有正经事。”肖克笑了声后,把语气放严肃, “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小玉同志马上就成为我们局的设计室副主任了,会工作很忙,很累,你当家属的可要多支持,不可以拖我们玉副主任的后腿……”
  郝湘东嘴角勾起些笑意,听得明白,没把玉雨春当不当副主任放心上,可笑道:“湘东明白,全凭大哥照顾帮她了,湘东一定感激在心!
  “这什么话!”肖克“不爽”, “我照顾帮她不应该的?要你明白什么?
  “我要深刻明白并摆正自己的角色,一定当好玉副主任的贤内助。”
  肖克哈哈大笑。
  郝湘东是在车里用蓝牙接的肖克电话,停了电话不久,车也停下。刚刚号称过“玉副主任贤内助”的男人走向另一个女人的家。
  郝湘东一边往楼里走着一边又给阳纯雪打电话。“宝,还没回来?
  “嗯,你回去了?
  “马上上楼,走到电梯了。”
  “不到十一点呢,怎么这么早?
  “我去交警那儿处理了下,不想再单位了。没事就早回来吧!
  “有事……”
  “有事下午再做!”郝湘东那“没事就早回来”的话显然只是客套。 “回来!我想你了。”
  阳纯雪那边吊一下嘴,郝湘东没看到。她又问:“都处理好了?
  “嗯,车损坏了一点,送修理厂了。……你别老说话,往外走了没?”他有些心急的片刘不能等了。
  阳纯雪又不禁失笑,不回答,又问: “雨儿她……”
  “她也很好!”郝湘东对她始终不把玉雨春当情敌,很郁闷,不知怎么能让她“摆正”心态。继续没好气地说:“好的还不得了!刚刚她们肖局长给我打电话了,要提拔她当设计室副主任呢。”
  “那庄文尚干什么?”郝湘东话音刚落,阳纯雪就问过来,显然是很关心。
 嘶——又一个他不愿从她嘴里听到的词汇!“走开了没有?回来再告诉你”他啪撂了电话。
  阳纯雪并未早归一点。郝湘东坐在钢琴旁,冷眼看她。她淡淡地往他这儿过一下目光,往卫生间走去。没关门,水笼头哗啦啦响了一会儿,出来。
  她又眼光溜向他的脸,看那上面还是冷的。她抿嘴乐,走近他,从背后将双臂架于他肩上,两手夹起他的脸颊,娇声道:“好冷啊,暖暖!
  郝湘东被她浸过冷水的凉手抚到脸上,身上都不禁有寒意。本要继续生气,一下子很心疼,大手又贴到小手外,柔声怨:“用冷水洗的?干嘛不用热水?过来,放我怀里来……”
  阳纯雪绕到前面,坐他怀里,一脸明媚的笑意,挤起眼,带上几分顽劣道:“不是我手冷,是你脸冷,我是给你暖暖!
  .
  郝湘东又想笑又想气,脸上变幻了下,定格为冷, “我最讨厌女人不听话,固执!你这两样都占全了,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有一天我烦了……”他咬下牙,作个发狠的样,没说下去。没那一天!阳纯雪越让他生气,反而他越有放不开的感觉。
  阳纯雪对他的威胁超级蔑视,针锋相对:“我最讨厌对我大声大气的男人,还有霸道!你这两样也都占全了,你也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郝湘东猛然将她圈入怀里,紧紧抱住,从腔里走上串吟颤,带着浓重的情愫。阳纯雪心一热,抱住了他的头,轻声解释: “真有事了,许主任让我整份文件,下午去市里开会带去的……”
  “嗯。”他在她怀里应一声,表示理解,不再追究。
  “我饿了!以为你会叫好外卖呢,怎么没叫?再煮点面吃?
  他放开她,微笑:“叫了……”
  门铃声响。
  “来了!”他呵呵笑。
  饭时,阳纯雪想起先时的问题,又急着问:“你还没说庄文尚现在干什么呢 ? ”
  郝湘东咽下一口饭去,很不快:“你管他干什么干嘛?他干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我不是怕他有别的事嘛,……不会是他成正的了吧?
  郝湘东闷头吃了会儿,有想说的意思,可也不痛快说。阳纯雪等得不耐烦站起来要离开饭桌。
  “干嘛去?”他问。
  “自己打电话问去。”
  “敢你!坐下!”他咬下牙, “去建委执法大队了,大队长。”
  阳纯雪坐下来,憋了会儿,笑容四溢。他又瞪她一眼,道:“别得意,给你一次面子,以后再敢这样激我,给你好看!……重要的是,这说明你和他平时没联系,不和你计较了。”
  阳纯雪觉得可笑, “我和他有联系又怎么了?
 郝湘东眼珠在她脸上晃晃,低头吃饭,轻声说: “脚冷,上来给我暖暖。”
  阳纯雪哧地笑,甩开拖鞋,将脚覆他脚面上。可也并不很暖,滑腻,微凉。一会儿,她脚尖便钻他裤腿里,蹬着小腿部位,取温暖。那十个软软的趾肚蹭得他心痒起来,语气不满道: “坏东西,让你给你暖暖嘛,你跑里面去了……拿出来。”
  阳纯雪又扣得紧了些,十趾更吸得牢靠,眼睛挑起来看他,挑衅。却见他双目如炬,燃着半盏柔情,汹汹火势眼看要烧过来的样子。她碰了两眼火星儿,烫了一下,忙缩回。眼光,脚,一起。
  他放下筷子,不吃了,甩下旬:“快点吃。”往卫生间走去。
  阳纯雪又心里热怦怦地跳,可慢条斯理地吃着,没很紧赶。他又出来,看她,恨:“小妖精,你气死我?又不合得让你不吃饱就伺候我……我下午还有重要的事呢,得早走!快点!
  “有事情你还不好好休息……”
  他不再管,过来从椅子上抱起她。
  阳纯雪没拒绝,任他抱着往床前走,环了脖子,嘴唇似吻似蹭,留恋在他耳边,柔声道:“东,你不能节制点,老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你不要让我生气,我就能节制一些。一生你的气,心里就抓抓挠挠地老想着你,见到就恨不得把你吃肚子里……”
  她挽得脖子更紧了些,又恨又爱: “无赖,什么事也能赖到别人身上。”
  缠绵温存一番。
  事毕。郝湘东清理整洁干净,又穿戴基本齐全,重新躺下,拿手机看看时间,递向阳纯雪,说:“我睡十五分钟,准时起来,给我定上时间。”
  阳纯雪只是检查了电话是不是放在静音上,没定时间,手指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发丝道: “睡吧,我做你的闹钟,肯定准时叫醒。”
  郝湘东笑笑,拢过她的脑袋来,在唇上点一下,侧身睡去。阳纯雪轻悄悄地下床,将自己的手机也设为静音。她坐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看着郝湘东。手机上的时间一秒秒地闪,她希望可以闪的慢一点,可又不住地看,像又盼看到终点一般,紧张地默数着到达终点的距离:131210……
  她突然记起高中时,妈妈就是这样静坐在她的床边,望着她,望着时间,应该也是这样默默地倒数着数字,无论学习多紧张时,都尽量保证她中午可以小睡一会儿。她醒来时,妈妈撤在她脸上的目光,疼爱,柔和,没一点逼她弹琴时的严厉。她更不喜欢弹琴!
  “宝,你真漂亮!
  “雪,你睡觉的样子真好看!
  妈妈常说这两句话……
  阳纯雪开始体会到母亲当初的幸福,幸福的一塌糊涂,心底里涌上无数湿润。她觉得自己对郝湘东有了母亲对她一样的情怀,爱,所以痴心守护他的每一分钟。
 
  她把欲念忍到最后一分钟,亲在那张还没睁开眼睛的脸上。郝湘东被“叫”醒,惺忪的目光直接伸展进她的眸里,一下,粘连住。那双眸秋水般柔滑,有些奇异的波光,点点闪动,母性的细腻,女性的温存,恋人的娇媚……都化在两潭秋水间。
  她窝着嘴角笑了下,声音里有宠溺孩子似的甜润: “乖,起来,到点了。”
  郝湘东一胳膊囤过俯于他眼前的这张脸,抱了下。放开,飞快起床……
  郝湘东下午的重要事,此时还是高度机密。
  秘密会谈的地点是青衣坊的一个高标准套房。青衣坊,是K市一处清雅的休闲性场所,规模不大,三面水系,以荼吧为主,会友,品荼,听丝竹;也可饮清酒,品美食。
  郝湘东进去时下午两点,正是客人相对清淡之时。他径直上到最高层,三楼,进了挂有“叁”号门牌的房间。
  晚七点,墨泼水色,淡月如钩。
  一直闭着的叁号房门才被打开,市委书记张振离开。
  里面便只剩下两人。郝湘东,原市委副秘书长、新任的市纪委书记赵铎。
  张书记走了,二人没有接着切入主题,对饮两杯清茶,闲聊数语,放松了下 。
  赵铎沉静稳重,缓缓而谈,声音流畅入耳,带着几分书卷的清雅。非气势夺人,而是气韵不俗,不太出众的外表,放人堆里却能勾人眼,一开口,多嘈杂的声音也会暗下来,让人忍不住屏息静听。
  郝湘东外表为人平易温和,彬彬有礼,但骨子里隐着傲气,带着不羁。天性所致,才气所使。缺了赵铎由内而外的平和,但多了一份难以抗拒的魅惑,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能瞬间散发出无数颗粒一般,形成磁场,让感受到的人不由自主受其感染。
  二人暗自观摩对方,互相心里叹服。虽说之前不同场合见过几次,从没切近地做过交流,今天第一次。郝湘东更是加重地看了赵铎几哏:这个人,就是与阳纯雪相过亲的人!
  怪不得张书记那么喜欢郝湘东,果然是个难得的人才!思维镇密,反应敏锐,说话滴水不露……赵铎微微笑着,感叹:“张书记经常私下里提起郝副局长,没见他这么欣赏过一个人!
  郝湘东呵呵笑:“那说明张书记更欣赏赵书记!不是对最亲近的人,以书记的身份,是不会轻易表露对周边人的喜恶的。”
  赵铎也呵呵笑,点头, “郝副局是辩才,我说不过你!
  郝湘东笑笑,暗下送一款眼波,带着微微好奇,犹疑道: “赵书记……”
  赵铎听不到下文,笑下了,“什么呀?
  “赵书记目前还一个人?
  “嗯。想帮我找媳妇?
  “这个……赵书记需要?需要的话,我倒可以帮着留留心。”
  “呵呵,没这意思就好!现在只要有人问,我就觉得人家是这意思,十有九个也真是!
  “听着……还不太愿意人家给操这份心?
  “大家都好意我知道,我也心领!可说的太多了,听着难免就有些烦。”
  “为什么烦?已经有人了?有了就说嘛,让我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没有。”
  “一点没有?”郝湘东在引君入瓮,想掏掏赵铎里面有多少阳纯雪。
  赵铎不知内情,觉得与郝湘东却也几分投缘,而且如今又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应该加大坦诚互信的氛围。他略犯会儿沉思,带上些不得志的笑意,道:“有点!不过人家一点没有,不愿意。”
  郝湘东心中一震,脱口问出: “谁?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33 想和你结婚
  
  “……谁,就不说了吧?
  郝湘东也呵呵笑声, “不愿意,咱就另换人!赵书记这样的人品,才干,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
  赵铎有片刻迷乱,很快隐去,呵呵笑出句:“感情上的事,有时还真是很难自己作主……呵呵,郝副局应该很有经验……”
  这,郝湘东是很有经验!不过,此时,却不愿再就此与他交流心得。心中已经完全不爽,脸上淡淡回了个敷衍性的笑意,没再说话。
  “主要是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事!”赵铎说完严肃了口气,转回正题。“谈正事。第一步该如何做?
  郝湘东沉思片刻,说:“我回去认真考虑一下,有个系统的方案后再向赵书
  记汇报,行吗?
  “不是汇报,是通报。让我也知道一下,好配合郝副局长的行动。”
  “赵书记您要一直这么谦虚,工作可没有压力了。”郝湘东也呵呵笑。
  “只张书记的压力就能催得咱俩马不停蹄了,不用我一边跑一边再吆喝。不过,提前,还得照章吆喝几句!”赵铎变得很郑重, “郝湘东同志,市委张书记指示,让你暂时秘密配合市纪委工作,审查原国库副党组书记、副局长,现任市纪委党组成员、市纪委副书记刘再坤同志系列问题,绝对机密!目前,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在得不到张书记与市纪委的批准前,不得外泄他人!对今天的会面,所有谈话内容等事项,也一律严格保密,不得外泄。”
  郝湘东也郑重点头, “我保证执行张书记和市纪委的所有决定!
  市纪委要对刘再坤下手了。
  刘再坤最近和广平县电视台叫方青的一名主持人传又交往颇深。方青在长平县很有花名,分别与广平县电视台副台长、同是综艺频道的一位男同事进行了旷日持久的三角恋。当然,并未暴露之前,只是与男同事恋爱状,与副台长算作偷欢。副台长爱恋方青不能自拔,与妻子闹离婚,要娶方青,这才把这段“佳话”曝光于世。副台长最终离婚,方青也断了与男同事的恋人关系,二人终于要“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想,刘再坤横空出世。
  副台长此时已不是副台长,因为离婚与绯闻早被停职,对方青来说已成为废人,而方青对于他,却是全部。方青对他有绝决之意后,他苦求不成,终于在方青将调于市电视台工作时,绝望、愤怒中亲笔实名,将刘再坤告到了市委张书记处。长达数十页的检举材料里搜罗了刘再坤大量以权谋私,腐化堕落的事。
  一石激起张书记百感交集,想到迫不得已同意刘再坤进入市纪检委的种种懊恼……
  这是赵铎上任后将要打响的第一炮。“必须打好,许胜不许败!”这是张书记的原话。动一名县级纪检干部,牵一发动全身,动不好,便是把自己曝于众矢之的,让万箭攒身。
  动刘再坤完全与郝湘东利益不相冲突,郝湘东乐而为之,与其说,这是张书记与赵铎选了他,不如说天意助他,无意间给他提供一个铲除刘再坤的机会。
  郝湘东开着车一路思索,从进入青衣坊就关闭的手机,完全忘了开放。等他将车习惯性地停在他熟悉的某个地方,才知是已经来了阳纯雪这儿。
  可,今晚他本打算是回家看看后再过来的,因为母亲回来了嘛,不过……算了,来了,不去了,与母亲见面也不差这一晚上,明天再见一样。现在也晚了,回去会影响母亲休息……他很容易说服自己,下车。
  阳纯雪已经将自己放进大浴盆里,淋淋的水声,没听到开门声。郝湘东又轻悄悄地将浴室门推开。阳纯雪被热气熏得粉嫩的脸仰于浴盆边沿,香肩露于水面外,一手抓着水不断往脸上放,自然多数流失中途,可也有些尚存于掌心。五指一开,存于掌心的手珠有些落于丹霞般的小脸上,有些顺着白嫩的胳膊滚下。
  她闭着眼晴很享受,自娱自乐。
  郝湘东看着可爱可乐,憋着笑,轻轻走入,近了,切近,坐于浴盆边上。看着脖颈下面时隐时现的饱满,极想伸下手去。可看阳纯雪还一幅毫无知觉的样,怕惊着她,舔吸下嘴唇,先放出声来: “宝……”
  “啊——”忽然间响起如此切近的声音,阳纯雪还是惊叫一声,瞪回的双眼几乎蹦出里面的黑宝石。
  看清是郝湘东,惊到头顶的血液一下回落,奔波乏了一般,带得她浑身瘫软,无意识地往水下沉。郝湘东慌忙握住双臂提上来。
  “好了,别洗了,出来吧……”他提着身体起来,湿渌渌地全抱进自己怀里,拽过浴巾来给她擦。“吓着了?怕吓着你,只轻轻地叫了声……”
  阳纯雪缓过劲来,涌上一脸气恼,推他。
  “不是故意的!别动……”郝湘东抱着不放,帮她简单地擦过身体,又将浴巾裹到她头发上,抱起来出去。
  阳纯雪被他放在床上,扯了被子来围裹住,头上有浴巾,便只露着被水气蒸浴后的小脸,鲜嫩红润,水晶般清透的眸子顶向他,送着恼意,两瓣红唇撮成了团,表达着不满。
  郝湘东眼光在上面游历一翻后,又向着红唇前进。贴上。柔软却被她收于里面,只碰到抿成一线的唇部轮廓。他离开些,眉头掠过一层薄薄的烟蔼,接着便被骄阳散尽,榄不住的疼昵、温存谢于唇角。
  “想怎么罚我都行,好了吧?”可又语气一转,又带上挖苦嘀咕, “洗个澡都洗得和白痴似的!
 “嗯~”阳纯雪忍无可忍,粉拳捶过去。
  郝湘东盈盈一握,收在手心里,轻轻放下,道: “我洗洗去,回来让你打。
  阳纯雪脸上干透,有些紧绷,忙道: “把我的护肤液给拿出来。”
  郝湘东没应声,脱下裤子与上衣,只穿了内裤往浴室进。没接着给阳纯雪送
  出护肤液来,浴室的门都未关,里面已响起了水声。阳纯雪咬下牙,吐出两字:
  “可恶!
  郝湘东一会儿出来,赤身裸体,无一丝遮掩。阳纯雪目光平行着出去,一眼碰在腹下,挤一下眼,不堪入目似的急忙避开。
  “什么表情?不好看?”他去扭她的脸。
  阳纯雪闭上眼晴不看,说着:“给我的护肤液!
  “给!
  她摊开手接,他攥住了她的手,引她去拿。阳纯雪碰到一物,硬而不硌,直而不折。心里霎时也热胀起来。
  “骗子!
  她要缩回手时,被郝湘东按住,那手便没再撤离。他将她的头又握过来,放出舌头在上面舔。说着:“哪骗你了?这不是护肤液?哪去买这样的护肤液去……一会儿,再给你抹点精华索……”
  阳纯雪哧地笑,又一咬唇,手下发狠地拧了下。郝湘东嘶地叫一声,索住芳唇,使劲吮吸。阳纯雪慢慢气息不调,臂弯缠向他的脖子。很快,两个身体又缠成一团……
  郝湘东躺于床上后,将她侧身抱在怀中,脸俯于她胸部,含住一颗花蕾,许久玩味不放。阳纯雪手指轻轻拨弄着他的头发,晃了几次眼睛后,叫他: “东?
  “嗯。”他有些梦呓般地应了声。
  “想什么?
  “……嗯?
  “不开心的事?
  他抬起眼晴来看她。“怎么知道?”倒也不算什么不开心的事,只是忽然想到了方青和那位副台长,不禁,就有些绕到了他和阳纯雪身上。
  “……感觉……”阳纯雪闪烁其词。
  他身体往上走了走,与她眼睛平行了,含着笑意问: “怎么感觉出来的?
  阳纯雪抿着嘴唇,没回答。
  “说呀。”
  “你刚才含着……,身体却很平静,说明你心不在那儿。”她娇娇地噘了下嘴唇,“反正想的不是我……”
  郝湘东哈哈笑,对到小嘴上狠压一下。随即,下体呼应,腾空一跃,触到阳纯雪的腹上。阳纯雪趴到他的颈寓咯咯笑。
  郝湘东紧紧抱住,宠溺爱恋。“小妖精,都让你琢磨透了,怪不得天天让你吃定了!鬼心眼的丫头……”
  “刚才想什么了?不能说?”阳纯雪哏望着他,笑意盈盈。
  他望着她,嘴上挂着笑,可脸上神情变得沉静。他爱抚着她嫩滑的脸颊,说道: “在想,有一天我若失去其他一切,也不会失去雪儿。雪儿绝不会离开我!在想,失去财富可以再创造,失去地位可以再争取,要失去了雪儿,我该怎么办?爱情,不只有快乐,还有很多沉痛的东西,真怕有一天,我和你都承担不住……抱着你的时候,觉得可以为你放弃一切,可放开了,又想着要一切都有!
“雪……”他吟唤一声。
  “东……”阳纯雪心醉,心疼。
  两张脸久久厮磨着,像两条缠绕于一处的灵蛇,恩爱,陶醉,吟唤着对方的名字,品味生命中的至情至爱,微微心碎。直到他的唇无意间又触到那两瓣柔软,被吸进去,慢慢使两个身体重燃起欲望,才结束了这场无关性事的缠绵。
  “宝,”他问她, “你最想要什么?
  她迷离着眼晴看他一下,又被他从腹部揉压上一阵轻吟,复又闭上。
  “嗯?”他催要答案。
  “坏家伙,你想听什么你不知道……”
  “我不想听我想的,想听你想的……”
  “我想……”她紧紧抱住了他的脖颈,有些气浪涌上来,顶得声音发颤, “我想……我想说,老公……一辈子只能让我这么抱!我想给你打电话,老公,回来吃饭吗?早回来!我等你!老公,我想你……老公,我想和你结婚……”阳纯雪浑身颤抖着哭起来。
  郝湘东把她使劲往身上紧,像要揉进自己血肉里。把几滴泪蹭到她的发丝
  几缕湿重。
  “宝,你是我老婆,郝湘东唯一的女人!有一天全世界都会和郝湘东一样知道这件事,阳纯雪,是郝湘东的老婆!再忍忍,不会很久……”
  阳纯雪停了哭泣,哏角带着;目星望他,带了几分羞愧道: “我,我没有,没有逼你……”
  可她明明已经说了!明明就是告诉他“快点和玉雨春离婚”,她不要再做他的外房,她要做他唯一的女人,他是她唯一的男人!她懊丧地叹一声。
  郝湘东从她身体里完全脱离。此时,下面与他的心一样柔软。这个女人,他是越来越爱了,心疼的感觉,能淹没他对性的需求,让他的心和身体,都变得越加纯净和忠诚。
  他将她拥在怀里,无限爱怜,又带些无奈:“小白痴,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你那脑袋就是一滩浆糊,不是我常加水,早给糊住了……”
  她噘了下嘴,没气力再反击他,脑子里真有了些浆糊样的感觉,垂下的眼帘再没睁开。睡去前瞬间的清醒,叹:浆糊就浆糊吧,本来已经搅不清了,又想那么清楚干嘛……
  磁场共鸣,郝湘东也困意袭来。呼吸间,暖香一片。
  郝湘东的后院却正风雨交加。
  自郝母回来,郝湘东的电话就没打通过,一直关机。郝母想不到儿子正与市委书记在一个雅间密谈,玉雨春更不会想。
  郝母总打不通儿子的电话,饭也没心思吃,她不吃,玉雨春自然也只看着。等到晚间八点,一桌饭便又原封未动地收拾进厨房。郝母脸上很不好看,此次生气不比平常,近一个月没见儿子了,她想了。不想儿子竟对她如此漠视,明知今天她回家,竟也一样不见人影,不当回事,电话也不打一个,而且还关机!怕她当妈的打电话找到他?
  她带着气色,望了望玉雨春,感觉脸上比年前越消瘦几分,不禁叹了声,忍下一些郁闷去,温和地说:“你吃点饭吧,我不饿。”
  “妈,我也不饿,中午吃的挺多。”
  郝母不死心,又问: “湘东哪去了,他一点没说?你就一点不知道。"
  玉雨春略作迟疑,郝母眼睛里溢上些希望。她却叉摇了摇头。郝母又重新失望,站起来,往自己卧室去。
  郝母床上躺着,却睡不着。躺一会儿,坐一会儿,起来随意翻看一会儿近一月未回的房间,再躺下。时间熬至午夜,她再次起来,打儿子的电话,仍然关机。她啪地拍下话筒,往二楼去。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34 那女人是谁
  
  郝母犹豫下,还是敲响了儿媳妇的房门,问:“小玉,睡了吗?
  “没有,妈!”玉雨春马上清亮的声音回了声,房里灯光亮起,不等郝母推门,她已急匆匆地来开了。
  郝母进去,眼光先投在室内的大床上,那上面除了一床被子,整洁的无一件多余之物。冷清,空旷,和整个室内一样,有郝母熟悉的某些气味。那是一个并不满足的女人长期释放出来的阴郁之气。
  “妈,您坐!”玉雨春扶着郝母往床上坐。
  郝母坐下,也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于自己旁边,问道:“妈不在这段日子,你和湘东……怎么样?
  玉雨春垂了眼晴,脸上涌过些阴霾,急退去,浮上些惨淡的笑意,回答:“还那样。”
  郝母叹了声, “你知道妈为什么离开这些天?是你爸要求的,这是其一,可其二,是想给你们腾出时间和地方来梳理融洽感情。妈也别无它法,就想,也许是我个老太太在家掺和的。人家不都说,很多小夫妻间的矛盾,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父母的问题……”
  “妈,不是您的问题,您可不要这么想!”玉雨春急于澄清。
  “那是因为什么?”郝母向玉雨春探究, “本来妈一直觉得不好问你们这些事,也觉得是湘东的毛病多,我这当婆婆的能问什么?可心里想着闷得慌!你爸,现在是不那么在意你妈了,可说实话,刚结婚那几年也好过。可你和湘东……才过了几天,怎么就过威这样了?你能告诉妈一些实话吗?妈是真的想帮你。”
  玉雨春咬住嘴唇,想忍住,可泪殊子还是扑漱濑地落下来。郝母等着她倒委屈,玉雨春垂会儿泪,收了一半后,又摇头, “妈,是我不好,收不住他的心……”
  “怎么就收不住?
  玉雨春咬着嘴唇不再说话。郝母见她紧着不说,也上来几分焦虑,叹道:“我是为你好,也是为我自己,我都这个年纪了,也想天天热热乎乎守着儿子吃上顿饭。你俩老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
  玉雨春又泪水纷涌,泪眼望向郝母道:“对不起,妈,我就是合不得妈妈!我搬出去吧,他就会常回来了……”
  郝母虽觉得刚才自己说话急了些,可真心还是为她好的,玉雨春如此说,倒像她为了见不到儿子,在挤对她走似的。语气不快道:“这是什么话?有了儿子又走了儿媳妇?我是这意思?你听着妈说的是这意思?我是想让儿子儿媳妇都和和气气地守着我!
  “妈……”玉雨春滑下床,抱了郝母的腿呜咽哭泣, “妈,我心里有多少苦不敢和您说呀,不想您跟着生气。我是真的舍不得妈,也舍不得他,我真的爱他……他怎么这样对我!你跟爸走了后,他就天天这样,没再回来过一次!他要和我离婚……妈……我,我!我真的……”
郝母被她哭得血往上拱,有些说不出话:“他……他……说了?
  玉雨春起身去抽屉里拿出郝湘东留下的离婚与分居协议,抽抽搭搭地放于郝母面前。“妈,您看,您一走,他把这个留下,就也走了……”
  郝母看了几眼,手上开始抖。玉雨春哭泣着抹了几把泪后,泪眼再看向郝母,却见婆婆脸色发白,身体往外挺着,嘴抖颤抖、倾斜得厉害。
  “妈!”玉雨春惊叫一声,顾不得别的,抢下楼,往婆母的房间跑。一边大声叫着, “王阿姨!王阿姨……”
  被唤醒的王阿姨急忙奔出来,玉雨春已经从婆母的房里找出了救心丸,交给王阿姨, “我妈在我房里,你给她服药,我叫医生……”
  王阿姨接了药,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往楼上跑。玉雨春打电话。
  这儿是K市高干住宅区,小区里常年设有市医院值班室,二十四小时值班,专为防范各位领导及其家眷们有个万一。
  几分钟,一名医生一位护士提着两个大急救箱赶过来。玉雨春早开了门等着,放他们进来,往楼上指:“二楼!
  郝母被检查一番,挂上点滴,医嘱暂时别动别下床别受刺激,静心休息。郝母睡在玉雨春的床上没再移动,撤下吊瓶之前就睡过去。医生看过无防,吊瓶撤后,带着护士离开。
  郝母天亮时醒来,看玉雨春缩肩俯于床边,脸上是干透的泪迹。心里一阵爱怜,拍拍她的头,轻声唤:“孩子……”
  玉雨春一下醒来,惊悸地看向郝母,看那脸上安静,不是她想像的坏情况。心安,脸上气色舒缓,问了声: “妈,觉得好些了吗?
  “没事了,你上床来睡!就那么趴了一晚?天还凉着,别冻着……”
  “没事,妈,我穿着衣服呢,挺厚……”玉雨春说着鼻子一酸,泪水又落下来, “妈,对不起!怪我,不该和您说这些事,就是·怕你跟着着急,才一直不敢说!妈,你要有个好歹,可让我怎么办……”
  “没事了。”郝母心里温暖。儿子女儿都有,丈夫也健健康康,却是没一个能时时守在眼前,倒是这个儿媳妇,自嫁了儿子没受过几天待见,却一直对她温顺有加,十分尽孝道。“孩子,你知道湘东外面是个什么女人?
  玉雨春动动嘴唇,没出来声。
  “和妈说说!你肯定知道了,那女人是谁?
  “别管了,妈,你安安心心,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强!我,再忍忍,忍不下去……您要不嫌弃,我就给您做女儿,时常回来看看您……”玉雨春又垂泪。意思里已经做了离婚的准备。
  郝母又闷。不行!她决不容许那样的女人做她的儿媳妇,进她的家门!她受了一辈子这种女人的屈辱,咬着牙忍,就是不给那女人明正言顺的机会,到了,她要把这种女人当儿媳妇迎进家门吗?真是莫大的讽刺!
“孩子,听妈的,忍着!妈能让她自己离开……”
  房门被急促地推开,打断了郝母的话。郝湘东扑进来,眼光在母亲脸上打量: “妈?您……没事了?
  “别叫我妈!”郝母脸扭开, “认我是你妈,昨天天大的事也会回来看看我!还连手机也关了,生怕让我们娘俩找着……”郝母说着又捂胸。
  “妈,您别着急,还没全稳定下来,医生说了千万不能着急!
  玉雨春也急忙劝,又向郝湘东说, “没事了,昨晚医生也来看过了……”
  郝湘东却猛然丢过一双冷眼来,把玉雨春冰住了。母亲躺在他们的卧室,病倒在他们的床上,不是显而易见是上来后受了刺激,忽然病发的!“你和我妈乱说什么?
  玉雨春脸上一动,委屈又往外泛。郝母厉声吓道:“混帐东西,再这幅嘴脸给我滚出去!你……昨晚上没气死我,还不死心,想这会儿再气死我?要不是小玉怕我一个人在房里气出个好歹,让我上来,怕是我已经咽下气去了!你为这事,为我没死成,怪她?
  郝湘东叹了口气,坐于床边,柔和地望了母亲一会儿,惭惭露出丝笑容。“妈,你还说我姐嘴毒,我看,这也算家传!您这嘴,比我姐可毒多了!
  郝母也忍不住地想笑,可憋回去。话语却没了几分气性: “那是郝湘东承让!要不,我们娘仨也比不过。”
  郝湘东呵呵笑了几声,握住母亲的手说: “妈,别生气,昨晚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不,儿子都想了妈一个月了,能不赶紧地回来?
  “屁事!”郝母半信半不信。
  也对,郝湘东说的也半是半不是。咋晚前面部分是挺重要,不过,后面在阳纯雪床上的部分值得商榷。但对郝湘东来说,确实,也很重要。原则上,郝湘东没撒谎。
  所以他理直气壮: “妈,对自己儿子都不信了?您在这儿还是回你自己房里?下去我抱您下去。”
  郝母只嗯了声。母子通心,郝湘东准确理解母亲的心意,没犹豫,从床上抱起来。玉雨春忙去开门。她跟在后面,望着前面抱着母亲的郝湘东,心竟怦怦跳上些向往,身体里的血液也热腾起来。抱着母亲的郝湘东在她眼前散出一种特殊的气息,灼人而性感。
  这个冷酷的男人,释放出柔情时,竟是如此迷人,勾人的心魄。
  郝湘东把母亲安顿进楼下的大卧室,王阿姨也忙跟进去照应。他站于母亲床前说:“妈,我还有事,到单位去,得走了……”
  郝母有些不痛快地闭上眼睛,不置可否。
  “好好休息,妈。”郝湘东往外走,门口处立着玉雨春。
  玉雨春没马上让开,有些拦着他的去路。可脸上不是拦的气势,带些迷乱和期望地看他。郝湘东与她离不了一步之遥,如果她身体一倾就能投进他怀里。此时她对那个怀抱很向往,很想也可以抱她一下,让她闻闻里面的气息。
   郝湘东眼光在她脸上游动了下,没带几分暖意,可声音比较柔和地说了句:“谢谢。”
  玉雨春被这两字晃得身心俱摇,万种未知的滋味泛上来。郝湘东似乎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两字,今天,他说“谢谢”!
  郝湘东说完,绕过她的身体,敞开半扇房门,出去。
  国库办公大楼里很安静,双休日,大多数门部不上班。郝湘东下了电梯后,通过长长的走廊往办公室去。十三楼各个房间都闭着,郑质中的办公室也静默无声,外表来看,都没人。郝湘东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进去,轻轻关闭。
  他不是来处理日常公务的,是想安安静静再周密考虑一下关于拿办刘再坤的事情。他坐于沙发上,合着双目,那常浮于脸面表层的温和完全不见,冷峻中透着股生杀之气……
  一个小时后,他睁开眼睛,眸似静海,深遂而带着时下季节的冷峭。
  慢慢,里面挤上一些华丽的光亮,越集越多,散成一波暖暖的春水。脸上温和了,嘴角也挂上笑意。那是那个叫阳纯雪的女人从他心间凝起后的结果。他打了个电话。
  “嗯?”阳纯雪的声音传来。他脸上灿若骄阳。
  “老婆。”他低沉而带着滋性的声音叫了声。
  阳纯雪那儿片时无声。而后: “找死,你乱叫!
  他呵呵笑, “听着不习惯?我叫着也不习惯,从来没用过这个称呼……”
  他在告诉她,玉雨春那儿,从来没享用过“老婆”这个称呼。阳纯雪又默然“老婆!老婆!呵呵,多叫几次就习惯了。”
  “别叫!叫习惯了,会当着人也不小心叫出来的。”
  “都像你那样的猪脑袋?”郝湘东又奚落。
  阳纯雪没恼,心里正掉进蜜罐里一样,粘稠着弹跳。噘了下娇艳的小嘴,可他没看见。不过,似乎感受到了,郝湘东脸上浮上更甜蜜的笑意。
  “宝,”他又叫回去,看来习惯也不是一时能建起, “中午不陪你吃饭了,外面有事。”他在告诉她,也不是回他的家吃。
  “噢。”
  “晚上,我们去红鼎。”
  “嗯。”
  电话又粘联了会儿,静,只有心跳声。
  “挂了,宝贝。”
  郝湘东脸上潮退一般,暖意渐去,再拨完一个电话后,已一片肃然。他电话打给的是赵铎,与他约了中午的会面地点……
  楼下的局办公室,章徽在闷坐着,落过几行泪后的限里带着湿过的痕迹,有些淡淡的红肿和粗涩。
  她一早给刘再坤召去了。她觉得刘再坤现在因衰老性能力渐退,而带上些心理变态。或者,他在她身上试验产生更多快感的方式。简直当她是他的试验田,可问题是这块田不是他的!他上一次咬伤了她的乳头, 她老公问时,她说被孩子咬的,混过去了,这次他在她胸上又留下几个清晰的齿痕。
  老东西,越来越变态了!让她再怎么和老公说?章徽恨得暗骂。她儿子那口
  小碎牙能咬出这样指盖似的牙印?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25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42 小蛇过径
  
  郝湘东要去北京几天,北京之行值得重书。但不是此时。
  此时郝湘东又回家看望母亲。看望母亲之外,还有另一层意思。阳纯雪突然表现失常,必是受了刺激,刺激源,排除岳非,排除赵铎,排除玉雨春……最后,郝湘东基本确定,附合阳纯雪临床症状的,只有他的妈妈!
  他虽然不太想因此也去刺激他的母亲,但,万一他离开这几天,母亲有什么超出他想象的行动,阳纯雪再生意外,他不是很被动?他得确保万无一失。
  郝母见儿子问候几句,闲话几句,交待要出趟门几句,还有话的样子。不急着问,等着。
  郝湘东迟疑会儿,开始含蓄告诫:“妈,我的事情您不要操心了,千金难买一松心,别自己找那些不痛快,对身体不好。”
  “不操心你能长这么大?
  “现在长大了!大了就不用操心了。”
  “大了就不要娘了?
  “娘要儿子,儿子肯定永远都少不了娘,娘若不要儿子了,儿子想要娘也得能要!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妈听不明白,有啥话就明说。”
  郝湘东盯着母亲,口吻戏谑, “妈什么话听不明白,妈妈是世上最聪明的妈妈,要不有这么聪明的儿子?”脸上笑容没去,眼神却变得郑重, “妈,有她您就有儿子,伤她就是伤儿子!没办法,您认了吧。”
  郝母脸色变白,气色上涌,没说话。郝湘东上去抱了抱母亲,拍拍肩道: “妈妈不疼儿子还有谁疼,别让儿子太难做。我走了!
  郝母嘣出几字: “不肖子!
  “呵呵,”郝湘东笑,回三字: “好妈妈!
  面对这样的儿子,郝母很无力,再怨也迈不过那分母子亲情去。可对阳纯雪,郝母心里又不齿几分:果然是个不懂事的小妖精!她认为,显然是阳纯雪告了刁状,否则儿子又从何知道?
  北京。子夜。
  某高级宾馆。
  一间客房。里面很闷。散发着情欲发酵半晚后的腐靡气息。
  床上,借着窗外晕进来的浅淡光影,依稀可见,一男一女,身体似断犹连。
  男人,发着断续的沉鼾,透着苍老疲惫;女人,睡得无声无息,虚弱的似只发情交媾后的野猫。
  -,丁铃……
  铃声四起。
  响过许久,女人先动,下肢蹬蹬男人,含糊不清道: “电话……”
  男人醒来,伸出胳膊向响铃处摸了几下,拿起,话筒放于耳边,带着浓浓的睡意嗯了声。话机里一个低哑的声音马上响起: “查房!”又急促结束。
  刘再坤睁开眼,猛然坐起,一边叫女人,一边摸衣服穿:“文文!快起来,可能要查房……” 叫文文的女人也立时动身,惊问:“哪查?公安局?
  “不知道,快穿上衣服离开……衣服呢,都哪去了?
  “可能……应该都扔地上了吧,我找找……开灯看看……”
  “别开!更容易招人。”刘再坤制止,一边继续找衣服一边叮嘱, “万一,你就咬定我们是情人关系,知道吗?
  他妈的,偷情总比当嫖娼抓住的好!身为国家公务人员,而且还是纪检干部,一旦给抓住嫖娼,那可不只是丢人的问题……刘再坤又暗恼。怎么搞的,玩了一辈子,这邪乎事真就今天碰上了?他奶奶的,这样的高档宾馆也玩半夜查房…
  “不要说我给过你钱知道吗?”刘再坤又叮嘱。心里不忘自我安慰:虽然有钱色交易,可也不能说他嫖娼,这妮子又不是妓女,他给她点钱,情人之间也是合情合理……
  文文一直没应声,奋力找衣服。她也不愿意给当卖淫抓住。可恼那衣服竟怎么也划拉不到!一进门他那个火暴猴急的样,脱着她的衣服到处扔……“都他妈哪去了……”她也找急了。
  “我刚才的话都记着了!”刘再坤见她总不回声,怀疑她只忙着找衣服,心慌的未必听到他的话。
  文文有些叹气: “哥呀,快帮我找衣服,我快点离开这这儿才是上策!要真给能信,我一定都按你说的说……”
  “快滚!”刘再坤声音暴躁。
  “那我走了!”文文已找到了衣服,但明显不是她的,应该是刘再坤的上衣。管他呢,能遮着身子出去就行。
  但房门响起……
  刘再坤懊丧、尴尬的样子,如何被急促的闪光灯记录下来不提。
  又一天后,K城市纪检委书记赵铎与市委秘书长亲自来北京,从拘留所接走刘再坤。刘再坤回到K市,便被羁押,纪检委介入审查。K城上空,霎时暗云涌动。如小蛇过径,一迹显天相,相关人众,各自谋动。
  刘再坤很快嗅到味道不对,北京嫖娼被抓,这只是一个小小楔子,连正文开始都不算。他马上提出要见陈市长。
  于是,陈市长很生气,不见。因为刘再坤第一个要见的人该是张书记才对,市委口上的人,被市委口上人的羁押,急于见他作什?不是明着往他那儿引火嘛。老糊涂蛋!陈市长暗骂一声。
  刘再坤又要求见张书记。张书记也拒见。
  刘再坤最后请求见见他的妻子。纪检委帮其通知到,不想刘夫人只让家里的保姆送来几套衣物,人影未露,支言没有。
  刘再坤眼前霎时漆黑。
  人世炎凉,刘再坤用了几天体会,以前他感个冒都能惊动的“亲友团”。如今很安静。几天之后,他便没了心思和时间感受这些,各种惊心的证据与盘查轰顶而来,让他摇摇欲坠,很崩溃。
 纪检委正式将刘再坤立案调查。赵铎这儿成立办案联动小组,相关部门的有关人员被吸纳进该小组,郝湘东,此时才静悄悄地浮上水面,名字被列入调查小组成员之中。
  各种调查谈话活动在各处悄然展开。
  清晨。
  郝湘东起来上完卫生间,再上床前摸起电话看了看。眉结一动。电话记录显示,许主任从昨晚——不,应该是今日凌晨零时十几分便一直给他打话,几乎打爆。另外还有一个电话,也穿插在许主任的来电中,闪出四五次。
  因。
  他嘴角浮上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心中基本能猜到这两个电话疯狂找寻他的原阳纯雪也醒了,抖开眼皮看看他。郝湘东的目光也移开电话,铺到她的脸上,那脸上,眼睛眯着,小嘴噘着,一幅无辜被睡梦锁了半天的懵懂相。他嘴角另浮上层笑意,温存细腻。躺下身,胳膊穿过她的颈下,将她栊至肩上。她靠在他肩窝里又合上双眼。
  郝湘东按出回援键去。他嘴唇浮滑在阳纯雪的额上,心里想着,他为这个女人欠下的人情得还了……
  一句未想完,那边已经接起电话。郝湘东能想像出对方急切地一把掏起电话接听的样子。不过,这个电话不是打给许主任的。
  “郝局!我是老李……”财务部李科长的声音传过来。
  刘再坤离开国库后,郝湘东分管财务部。李科长平时一直对他十分恭顺,不过骨子里却一直疏远着。以前刘再坤在国库时,郝湘东自然不去过问财务问题,他分管后,有两次和李科长商量,理一下旧账。李科长一直答应着,竞就一直未进行。
  可能李科长认为,刘再坤去了市纪检委还是棵大树,照样猫在下面,可乘凉吧……郝湘东想着,嘴角又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声音却很端正:“噢,李科长,有事?
  “……纪捡委要来查我们的账,要我配合……”
  “噢,那得配合。他们没说怎么个查法?
  “派个人来,以市里统一更新相关财务软件为名……”
  “噢,郑局知道吧?
  “知道,说已经向郑局传达了……”
  “噢,我这儿肯定不能有意见!和郑局勤汇报着,该怎么做怎么做。”
  “……郝局,”李科长吞吞吐吐。
  “还有事?
  “……还找我谈话了。问一些关于刘再坤的事情……”
  “噢,正常程序,没什么。刘副书记之前是咱局里的人嘛,可能国库很多人会被陆续进行谈话,都是严格保密的,不会外传,你放心。有什么说什么!““郝局,我,您是知道的,从来胆子小,一惯听领导的话,从来什么事,都是向局领导认真汇报……”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43 “特别”谈话
  
  “呵呵,不用有心理顾虑,主要是为了查清刘副书记的问题,其它人,有些小小问题的,教育警告一下可能会,不会主要针对的。其他,就不必再说了,谁和谁谈话,谈话内容,最后都汇总到赵书记那儿,第四方无权知道。谈话前,纪律也都向李科长交待了吧?
  “……是!郝局,您是局里领导,关键时候能帮上的,可得照应一下啊,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眼看就退休了,这……我这个人就是太闷头做工作了,平时可能与领导和同事们汇报交流不够,有可能有些误解。以后我一定多向郝局您汇报……”
  郝湘东又笑笑, “李科长你可能想多了!都一个单位的同事,您是老同志平时对我挺帮助的……”
  “不敢不敢!”李科长打断了一下,插进几声谦卑。
  郝湘东继续: “没事,放心!刚才说了,这次调查谈话的原则是,小过不计!你就放心吧。再说赵书记可不是个酷吏,都是能宽则宽。啊,别想那么多……”
  郝湘东每句都是按照赵铎定的谈话精神来说,安抚当事人的情绪,让他们尽可能放下心理包狱,交待和反映问题。最后他加了那句关于酷不酷吏的话,心里忍不住想笑,仿佛就看到赵铎在对面听着。
  郝湘东之所以在电话里滴水不露,真就是怕赵铎在“对面”听着。那监控电话给他留下太深印象,他怕纪检委把所有谈话对象的电话再都监控了。不过,他认为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可他还是谨慎对待。
  他没给许主任回过去,要等到上班后面见他。也是以防万一。和许主任可不能说的“滴水不露”,所以电话里不能说。
  阳纯雪被他这一通电话,早折腾的睡意跑去爪哇国了,何况,他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一手没住在她肩上臂上滑摸,后又滑到腋下,握了半个丰盈,食指中指夹住上面的小花苞,有意无意地乱拨弄。
  阳纯雪去拿开那手,那手也不反对,只是一会儿又蹭过去。最后,阳纯雪起身下床。郝湘东仍然打着电话,眼望着她,见是去了卫生间,收回目光。
  阳纯雪在卫生间里的时间超出郝湘东之前的想像,等她再出来,脸上妆容整齐。他已立于卫生间门外,看看她,略有不满: “你不是上厕所?
  “上了!顺便洗了洗脸刷了刷牙……”阳纯雪嘻嘻笑。
  “坏蛋,让我在床上等你半天。”
  阳纯雪翻下眼晴往外走,被他拦在怀里,往她脸上压嘴巴时,她闪开: “别舔我的脸!”她刚上了护肤品,修理一新的脸不愿接着就沾上他的唾液。
  郝湘东便把将触到她脸颊上嘴移到她唇上,狠狠粘了下,放开,往卫生间进,说着:“弄点饭。”
“还是面条?
  郝湘东进了卫生间的身体又放回半个来,问:“你还会别的?
  阳纯雪听他又嘲弄他,恨得瞪眼,叫: “冰箱里有别的!
  他呵呵笑:“你弄出什么你吃什么,什么都弄不成,我就吃阳纯雪……”
  郝湘东洗刷过出来,见饭桌上竞很“丰盛”,四五个小盘,摆着各色小凉菜,并一盘糕点,应该没一样由阳纯雪亲手做出,亲手摆出的可能性却百分百,她又端了两杯奶出来,放下,搓搓手,看来杯体有些热。又往厨房去。他问: “还有什么?
  “煮了几个鸡蛋。”她背后留了句,进了厨房。
  再出来时,郝湘东已位子上坐好,舔着嘴唇笑, “可以呀,越来越走贤惠路线了!值得表扬,再接再励。”
  阳纯雪噘噘嘴坐下,吃着,问:“局里的人都要谈吗?
  这话断档太厉害,郝湘东微怔下,回答:“只个别人才谈。”
  “不会找我吧?
  郝湘东拧眉,气冲: “找你干嘛!
  阳纯雪也翻过眼晴去,嘟囔: “不找就不找呗,问问都不行?
  问也不行!找来谈话的都是与刘再坤有些特殊性的人,郝湘东半丝丝都不愿阳纯雪与那人有一点关联。转而脑子一动,板起脸,又道:“谈谈也行!人民群众有这份热情支持我们的工作,值得肯定!现在,由我和你谈。你,问什么话都要老实回答,否则,要承担后果,付法律责任的。明白?
  阳纯雪憋进笑去,点下头,“嗯。”
  “不能嗯,要说是,或者明白!
  “明白!
  郝湘东咽下半块蛋糕后,又喝了口奶,问:“姓名。”
  “阳纯雪。”
  “还有别的名字吗?
  “没了。”
  “那阳白痴与你什么关系?
  阳白痴便在下面狠狠踢他的腿。他瞪眼睛:“找死?敢攻击国家工作人员她也瞪:“我检举你!你敢恐吓人民群众!
  “算了,不与你计较。”他继续问, “年龄。”
  “二十五。”
  “嗯,正是招蜂引蝶的时候。注意,别穿的花枝招展,影响社会治安!
  阳纯雪又瞪他。
  他继续问: “喜欢什么颜色?
  “白色,蓝色……”
  “平时喜欢做什么运动。”
  “运动……现在?
  “嗯。”
  “散步,跑步,逛商店……”
  “逛商店算运动?
  “逛商店运动的最厉害,最累,算!
  郝湘东白白眼晴, “说最喜欢的!能好几项吗?
  阳纯雪想想, “那就散步吧。”
  “散步每天都做?做着最高兴?每天都做,做着又最高兴的运动才是最喜欢的!
“……那基本没有!
  郝湘东往前凑了凑,眨下眼,问:“没有吗?做爱不算?大运动了,你不喜欢?
  阳纯雪又下面踢他。他又板了脸, “再警告一次!
  再问:“最喜欢的人是谁。”
  “我妈。”
  他一瞪眼,“再是谁?
  “我爸……”
  “再谁!
  “我奶奶……”
  “除了你妈你爸你爷爷奶奶你七姑八姨,你所有亲戚朋友都除了!就在这房子里找!
  她转转眼珠道:“我的枕头。”
  “哪个?”他声音柔了几分。
  阳纯雪吃吃笑, “最帅的那个。”
  “嗯,比较实事求是。过来,奖励一次!
  阳纯雪把身子探过去,嘴唇上让他盖一章。收回身说:“不过我现在不是很喜欢它了,我想再买个圆圆脸的小姑娘,抱在怀里更舒服……”
  郝湘东眼睛已经挤到一堆去,咬牙:“你,在说那个大扁嘴的唐老鸭抱枕?
  你最喜欢的就是它?
  “你不觉得它很帅?”阳纯雪晃着眼睛继续无知。
  郝湘东沉下脸色,垂了眼睛吃饭,不再理她。一会儿,他双胸,上覆上温凉的两只脚丫,轻轻揉晃。他贪恋了会儿酥痒,才硬起口气说:“拿开,少来腻歪!
  “
  阳纯雪吃吃吃低头轻笑。
  郝湘东去办公室后,把许主任召过来。等他坐下,郝湘东解释:“刚看到你的电话。手机静音上呢,要不觉也睡不安稳。”
  许主任谦卑地笑笑:“郝局每天事务太多,太忙!那个时候打扰是不太应该”
  郝湘东笑笑,问: “有事?
  许主任静了片刻直接说:“找我谈话了!
  郝湘东点头: “主要是了解刘再坤的事情吧?
  “嗯。”
  “有什么说什么,实事求是,不要隐瞒。除非我党是故意不想弄明白一些事实,否则没有弄不清楚的!”郝湘东半开了句玩笑,又认真道, “任何政府也决不是清水衙门!无大恶大非,不是领导眼里的沙子,态度良好,肯改正,一些小过小非,会得放且放的!”郝湘东说的很实在。
  许主任不住点头,另有顾虑:“我,我有件事情没向郝局汇报过,……和刘局在一起的那妓女当初是我找去的。小阳一块跟去北京时那次!我给了她钱,告诉了刘局的房间,让她去的……没想到他们后来竟一直有联系!
  郝湘东心里顿一下,没接着往上跟话。
  许主任接着说: “可能那女人都交待了个一清二楚。这次找我谈话问了,问我为什么那么做,什么目的。我是·怕刘局对小阳使什么坏心思,才想出那一招,找个妓女把他绊住。可觉得和纪检那边不好这么说……”
  “噢。”郝湘东轻轻淡淡地回应了声,没多表示。心里有些个起结,没想到他完美的北京抓捕行动,竞出这么大块暇疵!可也不能贵怨许主任没早和他说这事。
  和纪委是不能如实说,那么说不仅扯上了阳纯雪,再说下去,就把郝湘东也扯出来了。扯出来问题倒也不大,可以应对,不过,就容易扯出些浮想联翩。别人浮想倒也罢了,赵铎,那人的脑袋是不往这儿用,用了,肯定不比他郝湘东差。一分析一准!
  赵铎知道了,那他郝湘东岂不在他面前就没了优势?如今是他看着赵铎演情景剧,那时,可就是联袂演出了。
  许主任既然这么说,想来,应该是没有如实讲。他还是不问,等着许主任自己讲下去。
  “我说,为了讨好刘局,他好那口!可不知后面还会不会有情况,那时该怎么答?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44 悄悄靠过来的女人
  
  郝湘东此时才开口:“许主任想问题就是周密!对,你说的对,这也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没必要再把其他无辜人搅进去。阳纯雪是你的兵,又是女孩子,许主任这样顾全也是应该的!”郝湘东说着呵呵笑,依然滴水不露自己。“我想,不会纠缠这么件小事的!这是顶次要的了。”
  许主任点头也笑笑, “是啊,一给搅进这样的事里,总不勉心里紧张!昨晚我也是心里紧张,想找郝局聊聊,才那么晚打了几遍电话!……还是郝局心里透彻,我生怕自己说的不合适,您这一说,我安心了!到时候,万一其他有说的不合适的地方,郝局能帮着圆一下的就圆一下……”
  郝湘东呵呵笑,意味深长道:“大哥是前辈,从来都对我很关照,该小弟我帮忙的,能帮的,我都会尽力而为。自家人面前不说虚话,不过,您琢磨着,您那儿有很‘不合适’的吗?太不合适了,怕是谁也帮不上!
  许主任明白意思,讪笑一下,说: “平常跟着刘局出去混点吃喝倒常有的事,不过,我琢磨这上面不至于怎么着。其他,也算没什么……”除了前年日本之行时,公款买的那部价值不菲的摄相机,大前年去欧洲买的一块名表……等。
  许主任只如实反映了他能知道的关于刘再坤的不法作径,对他在刘再坤麾下一起从事的不当行为一点没提。他打定主意,对郝湘东也不提,任何人面前,除非不得已,都不可以提。
  说是如实交待,争取好态度,能得一宽大处理,那都是哄人的话,再宽大不也得处理?处理能强过不处理?能扛过去就扛过去!
  郝湘东真假不多追究,点头。许主任一点实情不露,他更没压力,没有最好,若有,等到事情一下暴出来,他再找他,正好找个好借口,怨提前不与他说,没及时做好应对之策,事已至此,他也回天无力……
  下午五时许,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
  郝湘东离开赵铎的办公室走向电梯间时,一个人悄悄靠近他的身旁。郝湘东没扭头去看,但浑身的细胞都告诉他,来人是个女人,完全为他而来!
  女人在错他半步处站住,轻声叫他:“郝副局长,您好。”
  郝湘东看去,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人,中等个,偏瘦。没什么太特别之处,他并不认识。女人在他注视过来时匆忙也回望他一眼,和前一句几乎没几秒钟间膈,接着说:“我是市政府办公室综合科科长,唐亚楠……”
  唐亚楠?郝湘东脑子里跳动一下,这名字似乎经过过他的大脑。综合科!似乎是位姓予的科长,他略有印象。换了?
 唐亚楠继续说: “郝副局长可能不认识我,我刚从T市调来两三个月。我有些事情想当面向郝副局长汇报一下,晚上可以见一面吗?
  T?又一个字眼敲击了下他的脑核后,郝湘东猛然记起来,在赵铎的办公室,他曾经见过一个上写唐亚楠的档案袋。他只匆匆划了眼,赵铎便收起来了,如果不是被郝湘东的眼晴划过,估计那三个似是而非的字印不进人脑里。
  密切接触一个多月,郝湘东充分见识了赵铎的严谨,沉稳。千斤重的巨石猛然压进心里,也会脸上不动声色,一片温和。他叹服此人的韧劲。
  在刘再坤的案子上,专案组的人包括郝湘东,他们向赵铎负责,所有情况都往他那儿汇总,但经过赵铎手的事情,专案组里便再不会有第二人知情。无论是不是像郝湘东这样,张书记钦定的核心层成员。
  那么,这个让赵铎十分谨慎对待的唐亚楠,这个市政府办公室综合科科长,在这个案里是什么角色?怎么他之前一点没听过这人?
  郝湘东脑子里飞速地转动过这些,在唐亚楠看来,只是微微打下怔的工夫。
  她已经不等,把一份文件交他手里,点下头,说: “再见!
  郝湘东瞟一眼她离去的背影,看手上的文件。一份普通的文件,只是摆设精髓应该是文件头上手写的几个字:晚七点,东山路品茗居,我的电话:135......
  郝湘东收起这份文件放公文包里。电梯叮一声在他面前敞开,进去,里面没人,电梯门在他沉思中略迟疑片刻,自行关闭。他一指按下去,不是一楼,而是八楼。
  唐亚楠告诉他她是新调来的,而且是从T!一般人正常情况下即便介绍自己新调来不久的情况,那样匆忙中也不会一定点明来自的方位。她应该是在告诉他,她来自陈市长那一方!
  前天规划局的肖克已经打给他电话,笑谈玉副主任这“福瑞之人”给规划局带来了福气,景观桥的设计工程,市规划局竞拿下了一半,其他才是市内外那些大小设计公司分羹……
  郝湘东便知道是他亲自去陈市长那儿致谢的时候了。只是他最近太忙,有些分身乏术。他决定,现在去。
  郝湘东先去了市长秘书室,闲话了几句,问得陈市长在办公室,请秘书通传一下。秘书却站起来,引着郝湘东一块去,笑道:“陈市长刚开会回来,正好有空。”
  咚咚,秘书敲了几下,陈市长浑厚的声音从办公室传出来。秘书没再往里进,轻拧开门,微笑着请郝湘东自己进去。
  “湘东啊!
  门未关严,陈市长喜悦的声音”向起来。秘书又轻掩上门,走开。
  “今天有时间来我这儿了?正事忙完了?”陈市长面含微笑,语气亲昵,有些调侃似的嗔怨。因玉雨春的中间来往,感觉与郝湘东也更亲近了一些。
“刚忙完!刚从赵书记那出来,来市长这儿歇会儿了……”郝湘东呵呵,也和陈市长上升到一个亲昵程度,否则太恭敬客气了,他还以为和他保持距离。
  这位陈市长出名的邪气,郝湘东也从没见过如此强势的市长,处处都要求与张书记齐头并进。张书记却也真有些无可奈何,只得处处让他几步,暗地里能扼制多少算多少。总得照顾影响,维护班子“和谐”,两大领导不能天天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
  陈市长干了几任市长,眼看就到年龄,竞就一直没晋升为书记,可能干着憋气,也总结了无数市长对付书记的心得,很能掐住书记的软处,越叫疼的地方,他越掐。张书记越顾虑影响,维护团结,陈市长越肆无忌惮,铺张自己的无理要求。
  就像提拔干部,张书记提拔一个,他肯定得相应有举动。但毕竟拍板的在张书记那儿,提拔级别差不多的没在张书记那儿通过时,陈市长便会再提请两个矮一级别的干部。处处保持均等。
  但这样一来,陈市长总是以二对一,政府口上,便到处成了陈氏天下。
  应该,这是张书记主动压了郝湘东, “让”给陈市长的主要原因。陈市长要觉得郝湘东也成了张书记一边的人,那情绪会更盛,折腾出的花样会更多……
  “赵书记,是很忙啊!”陈市长对赵铎外褒内损了句,然后才又笑意温和地问向郝湘东, “都忙的怎么样了?
  郝湘东呵呵笑:“市长您要j比准我汇报我就汇报!要不我算哪根葱了,瞒着锅台上灶,赵书记不恼了我!
  胨市长指点他, “你这小子!”不再问。知道郝湘东不可能说,应该张振也对他们下了死命令。张振在市委常委会上,明确指出:任何人不准插手纪委办案。当然目前,主要针对刘再坤的案子。
  而且,陈市长也想躲开这场浑水,刘再坤虽然算他这边的人,但更是走上层路线的,上面脸色不好看,他更无意义硬出头。
  “玉主任很能干啊,将来也是厉害角色!我和肖克说了,好好培养,有前途。”陈市长呵呵笑着又引到玉雨春身上。
  郝湘东叹气: “市长,你害我呀!
  “哟?”陈市长瞪起眼来。
  “一个女人那么厉害干嘛?现在,我想压,还得商量着成不成?那将来我还压得住?”郝湘东语带双关,逗得陈市长哈哈大笑。
  “压得住!起码在我这儿不能给你们颠倒了!”陈市长呵呵笑着,也逗乐。
  然后语气认真了些, “王副市长到交通厅了,现在,市里空了两个副市长位,正好,借机小调一下。报告已经打好了,这两天我就递上去,我是全力支持你任副市长!
 郝湘东把身子更探向陈市长一些,目光恭敬而真诚地注视着陈市长,听他下面的话。
  “王副市长——噢,现在得称王副厅长了!在时分管经济,门外汉,搞了这几年没太见起色,招商情况也很差。你来干,我看你最合适……”
  “谢谢领导信任!那就全仰仗市长栽培了!”郝湘东笑着应承,并不虚辞。
  陈市长挑挑头示意: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郝湘东清楚,陈市长也清楚,仅凭陈市长个人的力量并没把握把郝湘东一定扶上副市长的位子。首先得有张书记首肯,其次,得摆得平其他方面的力量。这两方都很大程度上不是陈市长能左右的。但如果这两方都扶持了郝湘东,那结果也不是陈市长能阻挡的。
  所以,陈市长尽可以在郝湘东身上送人情,因为,无论多少,都是郝湘东早晚会得的,他顶多不过顺水推了把。何乐不为早做伯乐?
  郝湘东“忽然”想起来:“市长,在办公室看到位女同志,挺热心的,就是看着眼生,一时想不起哪见过了……”
  “什么样?
  “三十岁左右吧,好象姓唐……”
  “嗯,唐亚楠,综合科的科长,从T市调来的。这也是个疯女人!”陈市长说着又笑, “前些天,我听小任他们说,有人给她提赵铎,她接着就一句话,他?我会看上那样的闷葫芦?克妻相!
  郝湘东毫不掩饰,哈哈畅笑。是真乐!如果没有阳纯雪,赵铎本该是个郝湘东真心欣赏的人,但如今,感觉有些复杂,特别对有关赵铎个人问题的不良信息犹能使他快乐。
  陈市长很铺张地望着了下郝湘东的笑脸,对这笑很是满意。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45 品茗居
  
  晚七点,东山路品茗居。
  郝湘东准时到,下车前拔出了唐亚楠的电话: “到了。”
  唐亚楠一样简练回复:“二楼,5号。”
  郝湘东进去时,唐亚楠从榻上站起来接他,笑容可掬地问: “郝刮局长习惯坐榻吗?不喜欢换有座椅的房间。”
  “行。”郝湘东弃鞋上榻,撂衣坐下。
  唐亚楠也回到原处,慢慢屈膝而坐。郝湘东看她换下了白天的套装,上衣玫瑰紫的马蹄袖衬衣,下身一件较宽松的长裙,如此,坐在榻上行茶便比较方便,舒适。
  唐亚楠已经行动起来,温壶、润蔡……一一做过,动作轻缓,熟练。郝湘东暗里注视她,见她一直脸面平静,眼手一致,一点没分心旁顾他的意思。
  “唐科长是工夫茶的行家!”他夸了句。
  唐亚楠缓缓地说道:“我很早之前在T市宾馆做过服务员,很长一段时间是在茶室做事,先做一般服务员,后来因为学得快,泡的手艺好,又当了萘室经理。后来还专门给派出去学过,各地的茶道,国内的,国外的,都知道了些……”
  她两手捧起一杯来,前额低下,敬向郝湘东。郝湘东也双手接过,饮进。点头, “很好!
  她又说: “总的来说,我们中国人不太习惯席榻而坐了。不过,从茶道上讲,榻上品茶,才是待客的最尊贵礼仪。所以没经过郝副局长的同意就先定了榻。
  郝湘东呵呵笑道:“是啊,不太很习惯,不过还凑知。席榻,对男人来讲还不是很困难,但于女人,曲膝长坐不是如今的中国女士们能承受的方式了!呵呵,所以唐科长可以完全随意,我不讲究。”
  唐亚楠露出的笑意有些妩媚,两嘴角翘起一弯新月。 “郝副局长很细心!道是无情是有情,有情之人亦无情!据传言,郝局是爱情杀手,还有人说是冷郎君。这两个称呼都说明郝局即是有情人,亦是无情郎。全看对面的女人是谁,什么女人,要求什么。对吗?
  郝湘东哈哈笑。“不知唐科长今晚是想我做有情人,还是无情郎啊?
  唐亚楠拍拍手:“郝局这才是真本色!性情男儿!不像那些伪道学,也不似那些只知淫逸女色的下流之辈!
  郝湘东又笑: “我也不是时时都这样本色!
  “社会中人不可能时时都一张面孔,对待女人的态度是最能显出一个男人本质的行为。像今晚我冒昧地约请郝局这件事,换成其他男人未必敢来。可郝局敢!应该也没顾虑过我是不是会设下美色陷阱。这说明,郝局是心胸坦荡,磊落的人,而且,也不排除并未将我放在眼里!因为郝局阅过的美女无数,我这样的女人,根本就对您形不成冲击。”
  郝湘东听着这些似是而非的恭维,笑笑,既没有再自谦一下,也没有解释他是不是不把唐亚楠放在眼前,奔了主题去:“谢谢唐科长的谬赞谬论等,基本是好话,我受领了。说约我来什么事吧!
  “呵呵,”唐亚楠笑, “郝局确实性情中人!要是我够姿色,一定得勾一下试试!
  郝湘东笑笑。确实,他忽然有些思维混乱了!关心则乱,他是太“关心”赵铎的婚姻大事了,恨不得马上就有个女人把他栓住。
  “唐科长怎么确定我会帮。”
  “至少比求赵书记把握大些。”
  “你为什么要见?
  “这么多年了,总还有些情叉。我想见他最后一面,告诉他我们恩断叉绝了,然后我才能配合你们的工作。必须得这样!
  “那更有理由找赵书记,不必说什么求不求,只说这是配合的提前和条件就行。他会考虑的。”
  “可我只想和郝副局长说!而且,不是正式谈话,不作记录,不留存档案。
  做完我该做的,刘再坤便再与我不相干。你们保证不再追究我!
  郝湘东呵呵笑,软中带硬:“这得看你是什么问题,什么性质!有些时候人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我有!特别对于郝副局,我更有!
  “噢?”郝湘东饶有兴趣地看向唐亚楠。
  “首先,我不会有问题。这就已经是资本!你们一定要公事公办只能是增添我的一点难堪,郝局有必要非得不成全一个并没有问题的人吗?这是资本二!郝局以后将得到我唐亚楠的绝对忠诚!这是资本三!郝局帮我,不仅我会记恩,可能让其他人也能满意,郝局何苦树敌,而不送人情?这是资本四。这还不够吗郝湘东哈哈又笑。唐亚楠听他笑完,也很干脆地抛出主题:“我要见见刘再坤。”
  郝湘东笑容还浮在脸上,听完没一丝反应。心里在想:刘再坤正瘟神一般众生皆避的时候,这女人竟是除外?什么目的?
  “您不会说,不知道他关在哪吧?”唐亚楠不动声色地逼问了句。
  郝湘东却接了句完全风马牛不相干的话:“听说你拒绝了赵铎,看不上他?
  唐亚楠自嘲地笑一下, “郝副局长关心这事?我不是拒绝了赵书记,是拒绝了来准备当红娘的人!您以为会是赵书记的意思吗?我是帮赵书记减了一起麻烦’’
  “这么说,你不是看不上他,是怕他拒绝你?
  “是我既入不了他的法眼,我也看不上他!郝副局长是对我的终身大事关心备至,还是对赵书记?
  “呵呵,我是忽然觉得他应该能中你的意!而且,你不是要见什么人嘛。是,我知道,专案组里就我和赵书记两个人知道,不用说你也早清楚了。可我知道,也得经过赵书记批准才能见,所以,你要是直接找赵书记应该更方便。”
 “您是想说,要是我没拒绝他,现在我们之间的关系足可以求到他了?哈哈,郝副局长您……我忽然觉得您有些奇怪,是什么让您一下思维混乱的?我要真和赵书记成了一对,我敢提出来去见我的老情人?敢告诉他刘再坤是我的老情人?你以为他现在就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所以,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而且,求到他,他也不会帮的。”
  唐亚楠条理清晰,不亢不卑,确实不是以前满腹小女人心思的唐亚楠。是一个从心底里克服了性别障碍,不再仰视构成社会主体的男性群体的女人,才有的坦然心态。
  郝湘东就着她的话,眼前晃了几下陈市长,淡然地笑一下,问:“我若不答应帮,除了得罪唐主任,不知还会得罪谁呀?
  唐亚楠也轻轻一笑,回道:“我认为那第四个是最微不足道的,郝局觉得它最重要?
  郝湘东此时也不禁对唐亚楠刮目相看几分:这女人竞能这样沉着冷静地应对他,每一句话里充满睿智。确实,对于郝湘东,第四个资本最微不足道。不管她背后站的是不是陈市长,都值得他付一下举手之劳,收获一颗可预见的果实。
  这是个有情有叉的女人!郝湘东看女人的眼光一般误差不大。将来真说不定便是他的福将。
  他还是平淡地笑笑, “如果我能帮,倒是愿意帮一下这个忙,只是,赵铎那儿我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你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
  唐亚楠也一笑, “不,这个忙郝局一定能帮上,也只有您能帮上!见过刘再坤的当天,还是老时间,在这儿,我等你!我会给您交待!
  郝湘东呵呵笑叹一声: “能说服我的女人目前还只有你一个!就这样吧,散了,腿也有些坐麻了。你没事吗?”他只见唐亚楠手和嘴在动,几乎没见她下身动过一下。有些叹服。
  唐亚楠咯咯笑出来,到底带出些小女人的天然性情。 “与郝局相处真轻松!
  舒服!
  郝湘东微微拧一下眉,思忖:莫非真与这唐亚楠有些天然的渊源?还没有女人在他面前这么没有压力的,包括阳纯雪,有时候也有几分虚怯情绪。
  不过,那似乎更多的是因为阳纯雪爱他,在意他……
  郝湘东忽然嘴角凝上丝柔美的笑意,眼里掠过一道温存。都一闪而过。
  但唐亚楠看到了,神情也跟着愣怔一下:这突然的柔情从何而来?这个男人动情的时候,魅力真是可以穿透一切,摄人魂魄!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46 喜欢我什么
  
  阳纯雪九点来钟便爬上床,随便翻着一本杂志。可并没有太多内容进入她的大脑,她不时地就想到郝湘东什么时候回来。
  她发现,自己真的不像以前了,不再被动地接受他的来与不来,而是像个妻子一样,不由自主地,惦念着他何时回。无奈地感受到,郝湘东确实不是个“好丈夫”!他永远都定不下什么时候回,和一定回不回,有时早得你没想到,有时晚的你等不到,永远在你的时间预期之外。不管他给她多少温存,宠爱,也都是在他的时间之内,而她的时间之内需要他时,却通常没有!
  阳纯雪叹了声。
  一声叹息未止,手机铃声响起,她忙掏起电话,看,却不是郝湘东。可接了“……你好,”赵铎的声音。“没睡吧?”谨慎温和,生怕触扰了她的梦乡。可是即使那样,也已经“扰”了!
  “噢……你好!”阳纯雪莫名地有些紧张,不知如何说话措辞。
  “有些闷,想找个朋友聊聊,就想到你了……”
  阳纯雪觉得,他在声明此次来电不关男人和女人,当她朋友了。但开了几下口,有关朋友的谈话内容,也没找到。
  他说:“心理压力很大,找不到人可说……”
  阳纯觉得可能因为刘再坤的案子。可她既不便于问,问了可能他也不会直接与她交流。张张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阳纯雪这边没有声音,赵铎说完那两句,也一时无话。可电话一直联着。
  一边在努力找寻话题,一边是有话说不出,两边便沉默着,将一条简单的无线电路,塞堵得凝重,复杂。当阳纯雪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话,感觉这样的默默无声里,已经泛出某些奇怪的感觉时,发了一声: “嗯……”
  他感觉到她的困扰,轻轻笑了下,道: “好,挂了吧!没事。”
  阳纯雪不禁就沉重地喘息一下,觉得自己哪里就像欠了他似的,心里堵得难受。“你……”她又只吐出一个字。真想说你别打电话给我了,别让我觉得不安心了,别让我有负担了……不过,这样冷酷的话阳纯雪对他说不出。他刚才不是还说压力很大吗,她还要给他添一些吗?
  可,这样,真的感觉有些不清不楚的暧昧呀!
  嘶——阳纯雪不自觉间,又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似疼痛似苦恼。赵铎听到了,又笑声:“给你造成心里负担了?我,在外面吃饭呢,刚忙完,出来吃点饭。
  喝了点酒,想放松一下,回去睡点好觉。男人总是借酒做些不该做的事情,我有时也这样……对不起了,休息吧。”
  电话挂断。
  扑簌簌的沉重继续往下落。阳纯雪几个字的付出,仍然用乏了脑细胞一般,一软,躺倒床上。房顶一旋,又复位。心,没再回来。由赵铎身上,飘洋过海,去了岳非那儿。想到岳非也是喜欢她的,她知道,可没这般沉重感觉,随心所欲,一直是想说什么说什么。为什么赵铎不同?他们两人对她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感觉就是不同?!
 
因为和岳非熟,她拿他当朋友?因为和赵铎生疏,她没拿他当朋友?所以就觉得欠赵铎没觉得欠岳非?所以接到岳非的电话时,她反应会是惊喜。接了赵铎的电话,就是……这么闷的有些喘不动的感觉?有这种逻辑?
  郝湘东回来时不到十一点。室内灯亮着,阳纯雪散在床上,头发铺张,眼晴有些呆望着房顶,听到门声一响,才八百里加急一般,收回了她飘远了的心神。
  刷,明眸合闭,身体也侧一边去。
  郝湘东坐下后掰她的身子,她也顺势扭回来,看向他。
  “睡了?”他问了句,可确定她没有。
  “嗯。”她回了声,可声音与表情都不带一丝睡意。
  他嘴角浮些轻笑,宠溺地爱抚她的脸颊,并不深究。她凝着眼珠问他: “是不是不管你回来多晚,都是有很正当的理由,我都不需要问?
  “嗯。”他肯定地点头。
  她噘起嘴。
  他笑, “不过,你可以说,老公,我想你一个小时了!老公,我想你两个小时了!老公,我想你三个小时……”他说着俯到她脸颊上亲一下, “宝贝,我也想你一路了,再等几分钟,我洗洗去……”
  阳纯雪脸面平静,对这些话没一点响应。
  “怎么了?”他微蹙下眉。
  “你喜欢我什么?”阳纯雪想知道赵铎喜欢她什么。几乎心里有种声音:告诉我,我改!
  郝湘东不屑,“我说过喜欢你吗?
  “就因为我长得好看?
  郝湘东眼光在她脸上溜,惨不忍睹: “你,长得好看?
  “是不是我太善良了……”
  郝湘东哈哈笑。“阳白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天使?你就是笨点,反应慢最,脑子显得有厚度了点,这就叫善良?
  阳纯雪狠狠斜他一眼,又转另一边去,嘟囔:“人善被人欺!你们就是欺负我好对付,从来都不拿我的意愿当回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郝湘东望着她,眼神里慢慢笑意逝去,凝滞了会儿,身体俯下去,默默地将她抱住,心,软软地弹跳在她肩头。很久没有松开。
  阳纯雪有了反应,一阵湿意一下扩展全胸,手轻轻插进了他发间。他爱她!
  不管爱她什么,这个高傲的男人却脆弱地爱着她,不堪她轻轻一弹样的打击。
  他放开她,眼里泛着润泽,微笑,低语:“等我,我洗去了……”
  阳纯雪嘴唇送过去,让他吻一下。他往上轻轻一点,离开,不敢多留恋。她望着他匆匆进入卫生间的背影,抿嘴微笑。四肢伸展开,胸中吁出口气,被赵铎的电话弄得发闷的心情,又舒畅开。
  郝湘东出来,阳纯雪跳下床去,也要进卫生间,他不满地瞟她眼, “快点!
 阳纯雪侧身经过他半裸的身体,不看不理。等出来,郝湘东躺在床上,凝目望着她走近,表情冷硬。她爬上床,钻进去,看看他,他还那幅眼神看她,身体没一点动静。可不像是急看上床的郝湘东该有的反应。
  阳纯雪身体一巅,完全躺下,故意离得他远远的,靠到床的另一侧去。啪,关灯。
  “啊——”灯光逝去的瞬间,郝湘东突然发动攻击。黑暗带着他的强悍一块扑过向阳纯雪,一时激起她万分惊恐。惊叫一声,又怨, “疯子……”
  灯,又倏地亮起。他打开的。
  郝湘东已经压在她身上,可暂时没有缠绵上演,或暴烈掠取的信息。他眼光咬在她脸上,挤着字问: “我刚回来时,你那幅不死不活的样是因为什么?
  “……没有……”阳纯雪想不起来了。
  “还以为等我等的,原来不是!”他两手惩戒似的轻拍她的脸颊。
  可阳纯雪还是觉得怪疼,两手上来挡他。他便握住她的手,双臂支在她头两侧,声音放出蛊惑:“赵铎给你打电话了?
  “呃…呃…”阳纯雪开始晃眼睛,晃半天,思路终于接进她的“厚”脑袋,瞪眼, “你怎么知道?
  “说什么了?”他不答,问他的。
  阳纯雪又晃半天眼珠,醒悟。叫起来: “你刚才查我电话了?你敢查我的电话!
  郝湘东有几分心虚,可嘴上硬实: “还用查吗?就放那儿,一看就看见!”
  “不成心看,怎么一看看见!
  郝湘东继续忽略他的问题,只问她: “他来电话说什么了?
  阳纯雪却不回答,瞪他。心里暗气,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查她的电话!因为手被他攥住,便身体扭动着,赶他下去,恨着:“无赖!无耻!过分……”
  郝湘东便用两臂将她连胳膊带身体一块夹牢了,空出两手托起她的头,抬向自己,盯了眼睛继续问: “说什么了?
  “不准再翻我电话!”那眼睛也瞪得明晃晃。
  “说什么了!”他问着,身体动着,有些地方越加微妙接触。
  阳纯雪想将身体全线收拢,却被他两膝撑在双腿间。
  “说了好多,就不告诉你……嗯~”阳纯雪声音急促一转,无力地一声娇吟,预示着身体防线的全盘瓦解。
  他吻着嘴唇下来时,她环起臂囤到他颈间,两瓣红唇,也接得贪婪。
  “说什么了……”间隙里他仍不放过,声音一半柔进阳纯雪耳内,一半压入阳纯雪口腔。
  阳纯雪嘴角浮上丝顽劣,告诉他: “随便说了些……问我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人,喜欢什么运动……”
  “坏东西……”郝湘东报复性投入重兵,将几寸柔软之地,轰炸的支离破碎“我说了……”阳纯雪哀声求饶。
  “说!”他放松了节奏。
  “没说什么,问候了一下……我就是觉得他挺可怜的,一个人……”
  “死丫头,天底下一个人的多了,有什么可怜的……”
  “冷血!你能觉得谁可怜……”
  “我觉得我就很可怜……”
  阳纯雪吃吃笑。
  “我不可怜吗?每天陪你运动,为你辛苦的是我!你竟然觉得别人可怜……
  小妖精,你再为别的男人动一点心,我就收拾你!好心坏心怜心爱心,哪一个也不能动!”他发着狠,却放出声爱之深地呻吟,带着微微灼痛。
  “大无赖!”她心柔似水,漫开,捧了脸往唇上亲。
  却甜腻销魂,熏醉。心瓣霎时散为片片飞花,瓤舞,轻灵降落,将两个完美的身躯,一层层覆盖,满室盈香。听得几声喃喃细语……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47 三个人的偶遇
  
  “宝,每天忽然间……心会为你奇怪的疼一下,真的疼……”
  “……我也是……”
  “真的?
  “嗯 。 ”
  “为什么?
  “……可能,他们都害怕一个将来!
  “瞎说!没那个将来!我们的将来,是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会在一起。你答应我的!
  “嗯……”
  “再答应一次。”
  “嗯!
  郝湘东第二天约了赵铎在青衣坊吃晚饭。
  非平常餐饮为主的青衣坊,品食雅致素淡,但,料工不俗,价格不菲。几盘难见的南北素菜,两盖盅名贵的鲍鱼养生粥,又两壶清酒上来。服务生要给斟酒时,郝湘东示意退下,自己亲手先为赵铎斟满杯。
  赵铎点头致意,微微笑道:“郝局今天破费了!
  “呵呵,”郝湘东坦言, “有点事要请赵书记示下。”
  赵铎也笑, “下午在办公室怎么不说?
  “在办公室谈的是公事,请赵书记到这儿来想谈点私事。”
  “办公室也可以谈私事。”
  “可办公室谈的私事,怕赵书记会当公事对待。办公室里赵书记可以公事公办,饭桌上谈,赵书记总会有些分别的!
  赵铎眼神端正地注视着郝湘东,没再接话。郝湘东看过去,见那眸间无一丝浮云,清白一色,淡定从容,却有逼退所有非分之想的威慑力。可郝湘东回望着他,眼神里也带着一种穿适。
  这是两个同样意志坚定,有各自的处事原则的男人,都并不容易受他人左右。此时,他们从一对相互扶助的战友,正用穿棱的目光,交集起火力,攻占对方的思维防线,谁侵入的多,谁将就是此次谈话的决胜者。
  郝湘东望着他,浮上一些浅淡的笑意,用赵铎一样悠缓的语调说:“关于两个女人的事。”
  赵铎略动动眉结,示意他可以说来听听。
  “首先,是政府办综合科科长唐亚楠。她找过我,想见见刘再坤。希望赵书记可以成全!
  赵铎没太多反应,缓缓说道:“郝局不会不知道,这得请示张书记!
  “我觉得还是不要请示,不知赵书记认为对不对。也许张书记未必不希望有人替他作这个主!赵书记是不是也愿意有人帮您拿了主意?最好是没经过您?
  郝湘东在说,赵铎和张书记都可以装作不知情,由他来做这个不知轻重之人。万一将来有不良后果,既不会牵扯到他赵铎,也不会找算到张书记。都是郝湘东任意妄为!
  但郝湘东可不是冲动不顾及后果的人。他是觉得唐亚楠不会给他留下不良后果,对见过一次的唐亚楠,他感觉可信。而且,不管唐亚楠后面的人是谁,郝湘东都该给他分面子。不是那人授意,唐亚楠是绝对找不到他的!
 赵铎沉吟……
  楼上私密商榷,
  楼下,郝湘东准备帮助的第二个女人,章徽,却也不期而至,与赵铎郝湘东来到同一处地方用餐。同座的,还有阳纯雪。如今,章徽对阳纯雪亲如姐妹。阳纯雪被玉雨春撂单后的身旁,终于又有了位亲密女伴。
  章徽的丈夫去异地审计,婆婆受不得只婆媳每天面面相对的生活,说是老家中什么什么事,什么什么必须得回。可章徽要上班,孩子谁人看?婆婆便提出友情建议:“我一块带回去呆些天吧?
  章徽抱了一晚上娇儿,泪水漫了几次金山,舍了几舍,最后也只得如此,眼巴巴望着婆婆带着两岁的儿子回他们老家。
  儿子乍离身边,家中只剩章徽一人,心空落的不行,更与阳纯雪常在一起。
  好在郝湘东也忙,偶尔有一次回去吃饭却找不到阳纯雪,听是和章徽在一块吃了,也无异议。
  郝湘东与赵铎谈毕,饭过,自二楼下来时,刚好看到坐于一楼厅口的章徽阳纯雪,品着两份南瓜盅,轻声言笑。
  章微面对着这边,郝湘东眼光刷一下聚过去时,她似乎受到冲击,目光也随即感应过来,四目交接。
  章徽微怔下神不知要不要通知背对这边的阳纯雪一下时,几乎崩渍,因为很快赵铎竟也出现在眼前,而且,也目光投来。与郝湘东的凌厉不同,赵铎的眸间传递出种惊喜。
  郝湘东脚下几乎没犹豫,没通过大厅,从内门往外走,进停场车取车。他如此不作停留,是希望赵铎也可以跟随之后。
  但,赵铎看看郝湘东,说道:“郝局先走一步,我还有点事……等一会儿。”他们各开了各自的车来,不需结伴同行。
  郝湘东听说,戛然止步。可咬住牙,没再回头,又迈出步子去,点头道: “好。”
  赵铎走向大厅,走向阳纯雪。章徽感觉身上有些潮热,心,突突慌跳。赵铎还是向章徽和善地笑笑,章徽站起身来,张下嘴,想打招呼。赵铎轻轻手下一压,表示不必拘礼,又是示意注意影响。章徽闭了嘴。
  意。
  阳纯雪以为章徽遇到了熟人,也回头看……忙站起来,望着赵铎笑一下,致“吃饭?”赵铎目光移向了阳纯雪,铺张在脸上,撤了一层细腻柔和。
  章徽有些不知要不要向赵铎让一下座,赵铎已经就近拉开阳纯雪这边的空座,反客为主,招呼:“坐!
  三个坐下,气氛片时局促。章徽没话找话:“赵书记,也过来吃饭?
  “噢……”赵铎话没说完,阳纯雪手机响起来。
  阳纯雪看着电话,手却轻微犯下犹疑,接了,背过赵铎去,轻轻应一声:“嗯?
  那边也压了声音: “我在后院停车场,出来。”
阳纯雪便有些明白,今晚与赵铎一块吃饭的人是哪个。“……没吃完饭!
  “出来!”郝湘东低低的声音更加重了语气。
  阳纯雪放下手机,站起身,看向赵铎, “我,去一下……”
  赵铎觉得她是去卫生间,忙站起来,让路。他又坐下时,望着阳纯雪穿过大厅,往有卫生间的方向去,看来没错!收回目光,过眼章徽。章徽又报以微笑。
  赵铎温和地望着章徽,语气亲近地相求:“能帮我留下她吗?
  章徽面对赵铎的信任,感觉汗颜。他是让她帮助留下阳纯雪,给他们独处的机会!章徽不是不明白,只是……原本可以很明白的事情,因为郝湘东而变得全然不一样,章徽此时,很难“明白”!
  阳纯雪出了大厅后,回身看眼赵铎那边,见他并未注意,忙一拐,向内门出口而去。她站到院内,望满院的汽车,淡淡的灯光下找寻等待她的人,与车。
  一辆黑色的与郝湘东同一款车型的汽车驶近阳纯雪身边,阳纯雪还不是很确定那肯定是郝湘东的车,但车窗在她面前开始划落时,她没再犹豫,急忙打开后车门,上去。汽车停而未稳,又匆匆驶出大院。
  上了大路,郝湘东慢下来,抬起一手,招向后面,“过来。”
  阳纯雪靠过去,他手握到她的头上,又滑向脖颈深处。阳纯雪任那清凉的五指揉搓一会儿,轻声道:“好了,别走了,送我回去……”
  那手在脖颈上停了,抽出,经过头部时,不轻不重地往她后脑上拍了下。阳纯雪呀的叫痛,头给拍得往前一磕,触到他肩上。
  “你干嘛,讨厌!
  “你个白痴,我让你出来干嘛,还想着再回去?
  阳纯雪这才明白,他这是要直接带走她!急道: “不行!停车!无赖!我没说要走,这样人家会很尴尬的……”
  “尴尬就尴尬呗,尴尬一次就不会有第二次了。”
  “不行,我的包没带出来!
  “死丫头,还真一点没想着跟我走!不行,那也不能再回。给章徽打电话说你肚子疼,先走了,让她给你带回包去……”
  “不要!你停下!”阳纯雪又急又气,揪起他肩上的衣服拽, “我这样做像什么人……”
  “像什么人都不重要,我喜欢就行!
  咦——阳纯运气,转而又求:“让我回去,说一句,拿了包就走好吧?真的很快!
  “不行!”郝湘东不松口。
  阳纯雪恨得咬牙,飞驶的汽车里,却无可奈何。
  赵铎那边坐等十几分钟,仍然不见阳纯雪回来,有些疑虑不安地往内厅张望几次。章徽也配合着一起张望,再随着他的眼晴又望回来,见他目光又投到自己身上时,忙道:“我,去看看……”
  章徽身体欲起未起之刻,包里的电话响起。
  拿出来,接了。
  放下,暗叹。
  再看赵铎,复叹:如此两个人,不想,竞没有缘分!
  “小阳她……说不舒服,先走了……”此话,章徽说着都艰涩。
  赵铎脸上未见异常,点下头,再抬起眼看向她,波澜无惊,缓缓问道:“你怎么来的?”他在问她需不需要送。
  “我自己开车。”
  “嗯。那我先走了!
  “好。”章徽站起来,望着他,眼神里很是同情。赵铎没再看她,走了。
  一晚,各自过去。
  春暖花开。
  冰寒彻骨。
  两重天地。
  上午,纪检委书记办室,郝湘东再次见到赵铎时,赵铎伸伸手,想同时道声请坐,却先一手顶住嘴巴,急促地咳嗽几声。郝湘东忙探问: “赵书记怎么了,生病了?
  “不是,昨晚可能着了点凉……”
  是沁心凉吧!郝湘东几分兴灾乐祸。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48 旧爱…新欢
  
  郝湘东很快安排唐亚楠与刘再坤见面。他亲自开车送她去。
  刘再坤没想到拘禁生涯里见到的第一个“亲人”会是唐亚楠,看着她,一下老泪纵横。
  唐亚楠抬手为他擦了一几下,也心中酸涩涩地往上泛,眼里发红。
  这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第一个伤她的男人,也是她第一个爱过的男人。这个男人对她也许无几分爱情可言,可他却实实在在地帮她,扶持她。
  唐亚楠抛去青涩,步入政界后,才知势单力薄,远不是她先时想像的简单。
  茫然无措,失意榜徨时,能找能倾诉的也只有刘再坤,而刘再坤也每次都帮她出主意,想办法。在T市,遭遇到种种打击,已经有些无法立足。如果没有刘再坤的引鉴,她不会认识陈市长,不会从一片焦头烂额中成功跳跃到K市,成了市政府办公室的一名科级干部。
  总得来说,刘再坤对她,纵使薄情,但有些恩叉。
  “楠楠……”刘再坤拭净泪水,唤着多久未曾用过的亲昵称呼,又有些激动, “谢谢你来看我!也就你还能想着我……你怎么来的?
  “求得郝湘东。”
  “他?”刘再坤环起双目,里面蹦出恨意。
  “只有求他!除了他没人有这个能力,也没人敢顶这个雷。连陈都躲着,让我求郝湘东……”
  “那老王八蛋!”刘再坤低声骂了句,知道唐亚楠口中那个“陈”指的是谁。自然是如今的K市市长,陈平锐!
  刘再坤与陈平锐有二十多年的旧谊,平素,刘再坤人力心力财力的没少帮衬。
  陈平锐,如今他到了难处,不想陈平锐竟是完全置身事外,一点情分也不尽。刘再坤此时看到唐亚楠,心中忽有所触。不会就因为这个女人,陈平锐才对他这般绝情绝叉吧?
  被秘密拘押的日子,与外界不通音讯,刘再坤的脑细胞常常活跃入微。这,才是最痛苦难熬的,倒不如一片麻木。
  刘再坤虽然不能耳听目睹的验证,但猜着唐亚楠早就已是陈平锐的床上之物。如果不是,可能嘛!只要他陈平锐是男人,会放弃这主动送到口中的肥肉?那么,陈平锐会不会不爽这女人曾属于过他刘再坤,才觉得他咯眼睛,有心要借刀杀人?
  而且,唐亚楠自来K市,就与他有些划清关系一般,私底下再无亲密往来。
  刘再坤早腻了,她不找他,他也懒得去理会。但对唐亚楠来说,又为什么?似乎,有些,很像,是因为唐亚楠身边有了一个强势而固定的男人。合陈平锐?还谁?
  刘再坤想着,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可能是犯了忌讳,不该把自己玩过的女人谨献给上级领导。
“对不起,我帮不上你!”唐亚楠是真心地遗憾。
  刘再坤点头,也关切地询问:“他们没找你麻烦?
  “没有。”她不想告诉他更详细的情况, “可能我也就来看你这一次了……”她声音哽咽了下,话停住。
  刘再坤又泛上泪花来。看来,人在这种情况下,感情真的是十分脆弱,易感。唐亚楠近十年来,头一回在这张脸上看到一双泪哏。忽觉十分陌生。
  刘再坤又道:“楠楠,自己长个心眼,小心点郝湘东,这人很邪,和我又有些过节。虽然这次像是帮你,可难说他心里想什么。”
  唐亚楠不解:“他和你有过节?
  “嗯!我觉得我这事,八成就是他做的局,他的谋划!
  “不会吧……”
  “赵铎这人还是很正的,也有些书生意气,办事不是这种路子。很多邪里邪气的招数,有点郝湘东的味道。我怀疑,我就是栽在这姓郝的手里!”刘再坤带着恨意说完,忽然又意识:惹下了郝湘东也是因为一个女人!为了一个一口没吃到的女人!看来,他这一身,惹下的风流债是多了,莫不是还债的时候到了?
  不过,这只是刘再坤个人的想法。唐亚楠倒觉得郝湘东纵然有谋划,也还是配角,主谋还是应该在赵铎那儿,或者就干脆是张书记。
  “我走了!”时间已到。郝湘东说给她半个小时的时间。
  “楠楠……”刘再坤又红了眼圈,望着唐亚楠十分不舍,说了最后一句,让唐亚楠彻底动容的话, “要是他们难为你,不管什么事你都往我身上推……”
  唐亚楠拉开门出去,泪流满面。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28

K市。
  玉雨春晚饭后回来,带些酒气。郝母看看,没露出脸皮下的不快,问了句:“又喝酒了?”烦心!一个儿子整天那样,现在儿媳妇也……儿子还可接受,天天闷在家里那也不成男人。可找个儿媳妇却是指望能在家相夫教子的,却如今,儿子不常回,孙子未见有,儿媳妇也忙得不着家了……
  玉雨春却觉出郝母话里没以往温暖,急忙不露声色地含笑“抱怨”: “真没办法,今天怎么也推不去了!好几天前就要给贺,可去当市长的又不是我,给我贺什么……”说着她咯咯笑。
  郝母有天下母亲的共荣,觉得儿子也确实为她争气。心里一下舒服许多,脸上变暖,声音也和悦起来,与儿媳妇开玩笑: “老公当市长你就是市长夫人,那还不值得贺?
  “那您老就是市长母亲啦!更得贺呀……”玉雨春说着却一下捂住嘴,往卫生间冲。
  郝母又拧起些眉, “那也不能喝太多了!不是也自己伤身体……”
  玉雨趴在面盆上呕了两下,放开水管,水声淹没了外面郝母的声音。她洗了把嘴,抬起头看向镜中的自己。任水流着。
  其实她晚上喝的酒并不多,饭也吃的不多。不知这几天她太刻意留心,还是确是事实,她,觉得自己有些怀孕的迹象。她的经期一般较准,现在,已过三天,还没来。
  她望着镜中自己微微有些泛黄的脸,哏神越来越散,陷入深思……
  “来,喝杯蜜水。”郝母亲自端杯送过来。
  玉雨春收回神,急忙关了水管,接过杯,道声谢,又嘻嘻笑,接先时的话道:“妈,明天湘东从上海回来,让他请咱去饭店,给您贺一下!儿子的什么喜事都首先是当妈的功劳,是吧?
  郝母也笑,一半明白,儿媳妇是想借她做母亲的势,把儿子压回来。又不禁心里上来些怜爱,往外走着,说着:“肯定回来!明天下午你爸他也回来。你可不要再呆外面不回来了……”郝母亲昵的悄悄表示责怨。
  玉雨春挽到婆婆肩上,有些撒娇道:“妈,我可都是实在推不去才在外面吃饭的,谁愿意在外面吃,吃的又不舒服,可没有在家陪妈妈吃的好……”
  郝母轻轻拍打一下她,笑。婆媳很温替。
  郝湘东自上海回来,午后时分。只给阳纯雪电话打了声招呼,先忙着去陈市长那儿汇报工作,接着又有其他事务集来,一下午过去。未及去见阳纯雪,姐姐的电话打来,说父亲回来,让他回去。
郝湘东犹疑片刻,决定先回家。
  郝家的晚饭,自然是一家人的团聚餐。餐后,闲坐,而后郝湘楠一家三口回自己家。父子俩又进了书房,长谈。内容,婆媳俩谁都不知,谁也没进去,一直任书房门静静关闭,直到郝母熬不住,回自己卧室。玉雨春也不好独个儿再坐客厅,便也回楼上。
  父子出来,客厅静悄悄,只亮着一盏照明灯。郝父往卧室去,郝湘东立一旁似乎恭送。其实,他是想等父亲回卧室后,便离开,去阳纯雪那儿。
  郝父进了卧室,门一关闭,郝湘东胸,下便毫不犹豫地往外走。楼上却急促地下来一个人,自然是玉雨春。
  发红。
  “湘东!”短短的一段楼梯,不至于劳累,玉雨春却有些微微气喘,脸上也郝湘东眼角淡淡地扫去一点余光,脚下暂停。
  “湘东,我想和你谈谈。”
  “说吧。”
  “到楼上去好吗?”玉雨春说着看眼公婆的卧房。既是表达顾虑,也是隐晦地向郝湘东施加压力:难道你希望惊动你的父母?
  郝湘东略作迟疑,往楼上走。玉雨春后面跟上。二楼夫妻主卧,从来没真正温馨喜庆过一天的房间,准备接受另一场考验。
  “你铁心要和我离婚?”玉雨春开场白直接。
  郝湘东看向她,未接话。玉雨春感觉,只要陷进他的目光里就容易崩渍。她移开眼睛,不与他直视。又说: “我签字了……在那里面放着。”她眼光指向疏妆台的抽屉, “没骗你!你随时可以拿着它去办手续。明天我就从家里搬出去…
  …”
  郝湘东目光在她脸上滑动,一层层剥着苞米皮一般。玉雨春不禁又上来些偈促,双手无意识地缠绞起来。
  “那就拿出来吧。”
  冷漠,平淡。将交接的似乎不是她几乎耗尽心力的一部分人生,而是千真万确一个苞米,或者没任何价值的其他。这样的反应似在玉雨春意料之中,又似完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55 给我生孩子
  
  郝湘东眼光继续剥向她的脸,把那上面几乎剥得骨肉分离。“你想玩什么?
  玉雨春脸部有些抽搐。郝湘东这句有些暖昧。但鄙夷中带着恶毒的口气,无论他是指“一夜夫妻”玩什么,还是指她在耍什么花样,都足见冷酷绝情。
  “求你,答应我!如果你连这点要求都不想答应……即使你拿走了那张纸,也从这个家里送不出我的人!”活着留不下,就死留下。
  郝湘东懂得那意思。眼光越加深邃,觉得哪儿有些怪异。她何以忽然转变了态度,而且是异常强硬地拿留他一夜作条件?!真只为留他一夜做个分别纪念?
  虽然可笑一些,也不是完全说不通……不过,真只为了这个?也许,希望留下更多?孩子!孩子……
  郝湘东脑子里似划过一道闪电,惊动,猛醒。眼光刷一下聚她腹部。
  玉雨春发现他眼光走向,有些上了绞刑架样感觉。可只能让他看。再说,也不可能此时看出什么。但绝望,一丝丝在心里漫延……
  “脱衣服。”
  郝湘东的声音响起来,低沉,突兀。玉雨春的手略一迟疑,走向衣领,从第一颗开始,解衣扣。手,竟无法控制地颤抖。
  玉雨春除去睡衣裤,赤裸着晾在他面前。她确信,依然娇好的身材。但终究抵不住他层层刨剥的目光,往床上移。
  “别动!
  他走近她,手,一下按她腹上。玉雨春浑身又一颤,瞪着眼睛看向他,无助,凄凉,慌乱,委屈……无限的此时。此感汇于两汪清泉,无法自控的泪珠,又滚下两颗。
  郝湘东望着那两行泪滑下眼角时,眉宇间跳动一下,闪过一丝似是而非的温情,快的,却无法让玉雨春确定,抓住。声音又冷谑地响起:“你确定要这么做? ”
  “湘东……我爱你……”她挽住了他的脖子。
  郝湘东在她腹部的手移到她腰上,握了下,道:“上床。”
  依言。
  “趴下。”
  玉雨春俯于床上,脸,埋进自己臂间,发,散了一背。乌发,猩红床,白细如玉的身体,镶于一处便是一幅绝艳人间的关图。忍不住去触摸时,也是谨慎小心.生怕淡淡地污上一点污痕。
  可惜,这样的美艳在郝湘东眼里带着的是一些僵血样的恶心,他为即将进入这个身体,而愈加对之仇恨。
  长剑直驱,无情地穿刺而入。
  无法迷补的破损
  玉雨春几乎咬破嘴唇,将三分之二的声贝压在了喉腔,抑制不住送出的一点吟颤,异样沉闷。他两手抓住她的头发,与身体配合着,猛烈地夹击她。
  最初的一点朦胧快感越加模糊,疼痛却在她全身内外漫延。头在疼,腰在疼,心肺在吟痛……玉雨春终于放开嘴唇,叫出来,但不做一丝抗拒,不管以什么形式,只要他进入她的身体便是她的胜利,她才有可能收获少些痛楚的明天……
 “老公……”她还是露出了乞求,希望他可能稍带一点情爱。
  没有,直到涌泉全部注入她的身内,也不带一粒关于爱的种子。
  结束。郝湘东收拾好衣裤,没索要拿那张据玉雨春所说,已经签了她的字的协议书。暂时不需要!他没再去看那个覆在床上躯体,离去前留句: “不想搬还可以继续留在这儿,只要你愿意!
  玉雨春此时顾不上郝湘东走,也顾不上想他话里的深意。不知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身体产生变异,还是因为郝湘东的暴谑,病感覆盖了她其他意识。自始至终,下体竟一直未能变滑润。此时,身体其他部位的痛已然缓解,那儿被强硬穿插的疼痛却一下一下强烈。
  郝湘东离开后,她低声吟泣起来。
  郝湘东感到从没有过的心身具乏。要惩治一下郑质中与玉雨春的心,他不是一点没动摇过。他想就此也罢,轻松摆脱掉与玉雨春的婚姻,他落不着一点不是但这刚刚发生的一幕却又让事情回到了他最初预定的轨道。冲动不是他的魔鬼,傲慢却是他的克星。那片他耕耘无果的土地轻松播下别人的种子,这,足以激发他所有的愤恨。郑质中在告诉他,作为男人最重要的技能他郝湘东并不具备!
  这愤恨,与其说来自郑质中的“给予”,不如说来自骄傲的心难以容忍自己有那样大的缺陷。在这愤恨里,他又“帮助”了一把玉雨春, “帮”她把戏更精彩的演下去。他会收获更多的艺术成果吗?
  郝湘东一路脑电波飞短流长,一丝没在所行的路上。车行至停下时,发现似乎不必需要他手脑指挥,车自己便会带到他想到的地方。
  心里,一阵温暖上来,挤去诸多冷郁。
  他走至门前,里面有缓慢的琴声传出。不断,却又漫不经心,如不规则的心律,总要绷到最后一刻,似断时,又续新音。他听了一会儿,随着那二十七层电梯一块升上来的柔情,在胸里继续扩展。开门进去。
  阳纯雪停了琴,抬头望他,眼神有些散,似刚才的琴声。
  他走过去,坐她旁边,注视她一会儿,亲到额上。阳纯雪勾了他的脖子,挪屁股,跨到他双腿上,抱住了。
  “想我了?”他问。
  声音温存,可少些该有的浓烈,不像离她三天的郝湘东。和她正抱紧的身体一样,还没有从冷峭中完全复苏过来。她肯定,他回过家了!从吃着晚饭时她就觉得他回家了,不知哪来的感觉,就那样觉得。心从那时就莫名地老恍,无论如何提不起精神。一点点送入嘴中的饭完全不知道是些什么,脑海里一晃晃地老出现他们一家人笑意盈盈地进餐场面……
  不管阳纯雪心里多少不认可她在郝湘东生活中的现实地位,也不管郝湘东把多少的真情与希望给予她,都挡住失意袭来,或轻,或重,时而,阴郁一下心扉。团聚,分离,竟在她与郝湘东之间奇异的并行!因为,她是他外面的女人。
阳纯雪什么没问,点下头,回答他: “嗯!
  郝湘东脸埋在她胸前,抱了会儿,声音传来:“雪,想给我生孩子?”
  阳纯雪没接着回声。
  他放开,在她脸上又细细审视。她也望在他脸上,细腻温存。一会儿,眨下眼,认可,嘴角抿上些可人的笑纹。
  郝湘东也笑,声音变温暖:“等过段时间,我安排一下,我们去国外……”
  去国外,可能治疗他的不育症,可能寻求其他的怀孕方式,也可能让她在国外生下孩子吗……那然后呢,让她和孩子永远不再出现在国内?让她阳纯雪和郝湘东的私生子永远留在国外……阳纯雪的眼光在他眸间游动了几下,没问出。
  郝湘东哼哼地从鼻子笑了几声,又说: “去国外之前,你一定要努力哟,别惹我生气,别让我不高兴,别逼我改主意!我要堂堂正正带着阳纯雪——郝湘东的老婆一块出国,然后再带着老婆孩子一块回来……嗯,不可,孩子得回来生,我不想我儿子生下来就是外国人。”
  阳纯雪嘴角的笑意更盛,忍了忍,吞下去,也哼了声,道:“你要好好努力哟,别惹我生气,别让我不高兴,别逼我改主意。到时我答不答应要看我心情好不好……”
  “哦,那我得好好表现才行喽……”郝湘东咬了半瓣唇,笑意从另一角溢出来,魅惑燎人。
  阳纯雪囤了脖子又将脸埋起来,却挡不住心,怦怦往他胸上撞。他托着屁股将她抱起,却是往卫生间走。
  “干嘛?”她脸枕在他肩上没动,声音送他耳内一句。
  “好好表现伺候你呀,先伺候大宝贝洗澡,再伺候小宝贝上床……”
  “咦——”阳纯雪觉得不堪入耳,却一指塞进郝湘东那边耳内使劲堵。
  郝湘东哈哈笑,阴霾基本过去。
  “我洗过了。”阳纯雪告诉他事实。
  “等不得了……”他混淆视听。
  “嗯~”羞涩,手去握他的嘴。
  他甩开, “那……就便宜你一次,给你个看帅男沭浴的机会……”
  阳纯雪窝在他颈部哧哧笑,将酥痒往下传。却截留在胸部,那里面潮热翻滚了几下,汩上的气浪竞带些酸楚。郝湘东脸上动容了一下,咽下。
  郑质中感觉玉雨春这几天有些不同寻常,已经几天不与他见面。郑质中还没脱离应召的被动角色,她不说见,他也难出口要求。可四五天后有些忍不住,更因为奇怪,心里不安。打给她: “丫头?
  “噢。”玉雨春懒散地应一声。
  “挺忙?
  “嗯。”
  “见个面?
  “……,,
  “……我想你了!”话一出,血一热,心里一酸。 “很想……”
  “你来接我……”
  两人很快见面。玉雨春没让他去宾馆,而是开到了野外。
  郑质中停下车,移到后座,望着玉雨春黯然憔悴.的脸,心疼,紧张。 “怎么了?
  玉雨春默默看他一会儿,答: “我怀孕了。”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56-265
  
  郑质中明显一惊,而后变喜,手一下覆到她的腹上。看看腹部,看看玉雨春,动了几下唇,一句话没说出。憨憨地笑起来。
  这只大手放到腹上的感觉竟与郝湘东的手完全不一样!温暖一下传递全身。
  她看向憨笑着一下年轻十几岁似的郑质中,心里几分不忍,可还是不屑道: “你笑什么!”语气里的意思很明白:和你有关系吗?
  郑质中还是乐,心情激动,没在意玉雨春的话。四十几岁的人,结婚近二十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本该是永远不可能的事,不想,上天竟有这样的额外恩赐!
  “这孩子和你没关系!”玉雨春见他笑起来没完,完全没拿她的话当回事。
  不满。在郑质中面前一惯的骄横任性上来,加重了语气,有些成心刺激他。
  笑容在他脸上有些僵。怎么会……玉雨春虽然没完全明说,可所有的信息都传递给他,她与郝湘东早就没了任何夫妻生活。
  玉雨春不容他怀疑。 “这是我和我老公的孩子。”
  “这不可能!”郑质中几分恼怒。
  即使他不能百分百肯定,玉雨春也更不能百分百确定这孩子就不是他的!他刚知道了玉雨春怀孕几分钟而已,却已经有些将生命延续进她腹里的感觉,郑重,神奇,激动不已。忽然觉得以前的人生是那样轻浮,而没有实际意义。也许到他这个年纪,像他这样的处境,因不可得,才得之珍贵?
  那里面是他的将来!他恼怒玉雨春轻易便剥夺他的“将来”。第二次,他又语气生硬地对玉雨春说话:“我的孩子,我负责!
  玉雨春觉得可笑,笑一声, “人上了年纪就是容易说胡话,哪会是你的孩子?别人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你说你的!你怎么负责?
  “只要你愿意我就会负!如果你没想过要我负就不可以怀我的孩子!”这样咆哮的声音自然更是第一次向玉雨春开放。
  玉雨春没想到郑质中有这样大的反应。脸上变色,也不禁恼:“我说,不一一是你的!你少痴心妄想!回去!
  “丫头……”郑质中落了气焰,还想说什么。
  “走!”玉雨春厉声喊叫。本来就心里烦躁憋闷,对付郝湘东那边就已经是一头懊恼,不想郑质中这儿也像受了无限委屈,被人占了多少便宜一样。玉雨春一时觉得这两个男人都有些不可理喻,碰到他们确实不是她的什么幸运。
  “好了,我不好!我刚才态度不好!乖丫头,别生气,对身体不好……”郑质中将玉雨春拢于怀中,连声安抚,心疼她生气,更怕伤了腹中的胎儿。已一腔柔软,只要玉雨春不生气,什么错也肯认。
 玉雨春此刻没了心情享受这份宠溺,反而心中更加一阵烦恼,推开,扭开脸,硬硬地又抛出一句: “回去!再不开车我就下去了。”
  郑质中不再多说,回前座,驱车离开。
  玉雨春指个地方,让停,下车,对他再一眼没看。郑质中默默看着她,再未发一言。两人黯然分离。
  郑质中将车又开出一段,停于一处路旁,翻看手机电话簿。翻到肖白梅的名字时,页面停住。这个本来应该印在他脑子里的电话,他却从来都得一翻查找。
  这个电话他一年里接打不了一两次。太生。
  这便是他们近二十年的婚姻!不管以前那笔旧账他还没还上,如今他想结束!不管玉雨春要不要他负责,他都想自己有资格尽责任。恋着别人的老婆已无可奈何,想到自己的骨肉也将认不得,心都疼得发颤……
  “喂?!”电话里遥遥地传来肖白梅的声音。看去,原来,拇指已不知何时按于键上。拨出。
  “噢。”他忙放到了耳边。
  “……有事?
  “最近有时间回来趟吗?”他以为肖白梅一直在外地,却不知她早就在他咫尽之内。
  肖白梅沉吟片刻,“我晚上能到家。”
  “别太赶,没啥大事,路上注意安全。挂了……”
  肖白梅的声音急又传来:“什么事?
  “……回来再说吧。”
  挂断。
  肖白梅任电话在耳畔嗡鸣片刻,没接着拿开。这么多年,郑质中没几个电话召她回家过。这是突然刮了哪阵旋风?很稀罕!
  依着肖白梅的好奇心恨不得立刻赶回。可不行。对于郑质中来说,她一直在外地。接到他电话时是午后时分, “路上”的行程怎么也得五六个小时。
  晚九点左右,肖白梅回到家。
  郑质中楼下迎着,相互点个头,与以往一样。然后夫妻二人上楼,卧室里分别坐下。
  肖白梅等他说事,郑质中坐会儿却又站起来下楼,端了杯茶又上来,放于肖白梅面前。很客气,说: “将就喝点吧,没红茶了。”
  肖白梅喜欢喝红茶,可老太太喜欢花茶。老太太便老闻着泡出的红茶有股“尿臊味”,后来不泡时也有。肖白梅每次带回些来,都挺名贵,往往再回来时,就是“没了”。这次是被召回来,例外,没带。郑质中也不喜欢喝红茶,那为什么没了,那就只有老太太知道。
  肖白梅难得没去计较,眼没斜,嘴没撇,也向郑质中客气地道声谢。
  又寂静无声。
  肖白梅感觉气氛莫名的紧张,为了减少这种心理反应,开口相问:“什么事,说吧。”
  郑质中才开口:“这些年,很让你受委屈!我这人,老粗人一个,不懂得那些温存体贴的事……”
  肖白梅听他平生第一次张口做这样的检讨,心中一时不知什么滋味。
  听他又说:“你也别再为难了!咱们,离了吧。”
  肖白梅胸里涌了涌,恼恨往上蹿。“这么些年你刚想到我为难?怎么现在想起要离了?
  郑质中只不过不想把离婚的理由搅得太复杂,所以全揽在自己身上,给对方余地。他觉得肖白梅该很痛快地答应才对。她会对他们的婚姻有什么留恋吗?有的话,这些年也不会这样我行我素!
  “是啊,不该拖这些年……”
  “可你却拖了!拖到我人老珠黄你想起不合适了?”肖白梅语气很恶劣,似乎郑质中居心险恶,故意要拖没了她的青春才放她自由一般。
  “肖白梅!”简单无理取闹!明明不尽妇道妻道的是她,他忍她这些年还反成罪过了?“你说过要离吗?你要提出我会答应的……”
  “我不想提!
  “你想这样?
  “没觉得不好!你觉得不好?没老婆在家守着,你想干什么干什么……自由自在!不好?
  郑质中给堵得冷笑:“自由自在的人是你吧……”
  “郑质中你说话要负责任!我在外面自在什么了?我天天外面累死累活,你管过问过吗?是我给你们娘俩挣下了这个家!房子,家具……这里面哪样不是我买的?我自在什么了?”肖白梅叫嚣得理直气壮。
  “好了,别说这些了,就说离婚吧!你觉得这家好还留给你,我们娘俩不要”
  “我不想离!你折磨我这些年,现在够了,想再找个小娘们快活了,我还没开始呢,我也要折磨你!
  “肖白梅你说话要凭良心,我怎么折磨你了?……一派胡言!
  “胡言不胡言你心里明白!不过郑质中我还想好心提醒你一声,那小娘们天生不是你的。别痴心妄想!
  “你不要七扯八扯!咱们这个婚是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
  “你不敢否认那小娘们吧?郑质中,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给你留着脸呢!
  郑质中是不想否认,他有把玉雨春揣在怀里一世的想法,连“否认”这种隔离也不太情愿。而他这一辈子却几乎已经耗给这个女人,肖白梅!也给他制造了近一辈子的难题。如今她还要继续下去?
  冷目,怒对,第一次在这对夫妻间进行。
  这对以常人难以想像的和平状态维持了二十年的非常态夫妻,被年岁与更多的东西钙化、扭曲、覆于他们生活之上的那层膜,正在脆裂。
  郑质中没想到一场本该十分简单的事情谈得这样不可理喻。肖白梅也没想到,自己触到这个问题会异常恼恨。在郑质中气恼的眼光撤走那一刻,她也卷着一身怒气出去。
 老太太看来是听到了些楼上的争吵,肖白梅走下楼梯后,她正在客厅里拿扫帚扫地,一边做着一边絮叼:“什么破烂货,扫个地都不好使……扔了,早该扔了……”
  肖白梅听老太太如此说,站住了胸,步,睥目回视,恶毒反击: “老太太,别成天指桑骂槐的说人家这个脏那个烂的!再脏再烂比你老人家的道行可差远了!
  你儿子在家瞟娼宿婊子的,您给你儿子站岗放哨!别他妈以为谁是瞎子!是个人早就龌龊死了,还好意思摆出这张老脸来……“
  老太太暴怒,轮着扫帚扑向肖白梅: “挨千刀的,这么红口白牙的造孽!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肖白梅轻蔑地又扫过一眼,老太太踮过来之前,开门出去。
  屋里,老太太跳着脚的咒骂声挤出门缝些许。
  月余。肖白梅消失一般,她的电话,郑质中无论何时拨打,都未在服务区。
  看来,故意躲他。本以为心照不宣,很快便解决的一件事,莫名其妙地给这么搁浅了。
  就像肖白梅说的,她不离就是为了要还他给她的折磨?他折磨了她?
  对,他对不起那位与她相好的战士,纵使那战士有对不起他,可毕竟因他丢了性命。所以他负疚了这么多年,带着这份心,全意全意地对他们娘俩好。他这二十年对她没一句孬话,没一点拗她意过,给她无限的自由和空间,几乎到为所欲为。这还不够吗?
  可她好象忘了,当初首先是她负他!这些年,她又尽过多少妻子本分?
  而且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就算他对不起牺牲的那位战士,就一定等于对不起她肖白梅吗?可他就还了她二十年!二十年的付出,受尽身心煎熬,都没挽回她一点心来。
  到底谁对不起谁?!谁折磨了谁!?
  郑质中越思越愤懑。
  既而,又一阵悲怆袭来。肖白梅那儿毫无声息,玉雨春那儿竟也避而不见。
  月余了,三十多天,六十多个日夜,郑质中熬着,从没有过的艰难。
  玉雨春日子过得也不算好。一阵阵难以人力控制的孕期反应另她苦不堪言。
  却又必须做到人前不露痕迹。也难!
  玉雨春是掐着指头算,终于,可以孕情显露出来。开始剧烈反应。
  郝母把这天大的喜讯告诉给丈夫又告诉女儿,最后又打电话给儿子,郝湘东只!恩了声。让他回来,回日:有事。远没郝母希望的惊喜效果。可也不奇怪。一直冷冷淡淡的关系,指不上一下就有什么过热反应。
  郝母猜对了一半,郝湘东这边,惊喜效果虽没见有,但接了电话后,血液焚烧上来的热度,也足以瞬间焦化手中的电话。幸而,简短一句,然后,那手机便被扔在侧座。行进中的汽车,焦躁地一声嘶吟,被踩了个急刹,停了。
 不过,郝湘东什么反应已不是郝母最关心的,如今玉雨春的肚子才是她的眼珠子,自玉雨春肯定的对她点了头,眼眶再没离开“眼珠子”。
  晚饭,郝湘楠一家聚过来,助兴。看到家中情况一下情势陡转,母亲脸上一脸春色,再不见有气无力、病病恹恹的样,王阿姨俨然成了玉雨春的贴身保姆。
  她怀孕的时候,可没见她妈有这样反应!心里有些不爽,眼殊翻翻玉雨春的肚子,道: “刚一个月?
  “一月多点。”玉雨春含笑回。
  “这么早就有反应了?”她下一句是:成心折腾给人看吧!
  玉雨春不多解释,作个茫然的笑意。郝母笑道:“每人情况不一样,怀孕的情况也不一样!我怀上东东时也是刚一个月就反应的厉害……”
  “怀我的时候呢?还记得吗?我不会是拣来的吧?”郝湘楠故意找茬。
  贝贝对这话题很感兴趣,挤上来问: “妈,你是姥姥拣来的?怎么拣的?在哪拣的?
  大家都乐。郝母心里高兴,半真半假地说玩话:“你虽然不是拣来的,可也差不多!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才知道有了你,第一次感觉有反应的那晚的前一天,我刚带着学生跑了十公里的越野……”郝母当年是中学老师。说完她又呵呵笑起来,为那个青涩年岁的懵懂无知感到可乐。 “没丢了你真是万幸!
  “真要丢了我,你才更万幸……”郝湘楠撇着嘴嘟囔了句。
  郝母没怎么往耳朵里进,眼光又投向儿媳妇的肚子,十分满意,一半对女儿又说: “怀得是男孩就反应的早!你怀贝贝时,也不到两个月,就天天吐的哇哇的……”
  正说着,外门响,何齐正起身去看。进来的竟是郝父。
  郝父接到电话后虽然未动声色,可心中也喜,忍不住回来看看。郝母与玉雨春都迎上去,贝贝也上去欢声叫姥爷。郝湘楠坐沙发上纹丝不动,既在父亲面前有这样侍宠而娇的习惯,也是看父亲也一样上心成这样,接着就赶回来,心里不痛快。
  大家没人理会郝湘楠的醋劲,郝母已吩咐她:“给你弟弟打电话!”意思自然是告诉他父亲回来,让他也回家。郝湘楠明白,没多说,去打。
  郝湘东饭后回得家,晚九点多钟,大家还都聚在客厅里,他与父亲姐夫打声招呼,没理他人,玉雨春那儿更未瞟半眼,坐下。
  郝湘楠继续郝湘东进来之前的话题:“就是偏心!我爸当初第一次见贝贝时,他都在我肚了里长八个月了!
  郝父含笑不说话。郝母如今与丈夫关系有了改善,听女儿这话,有些借机倾泄陈年不满:“要那样说话,还是偏心你!怀你的时候你爸别提多高兴呢,天天眼晴看着。到你弟弟了,可是直到生下来,满月前才回来看了第一眼!
  郝父听着话有些不在话上,往外引,看向儿子: “很忙?吃饭都叫不回来!
  郝湘东点下头,回答简练。“嗯,忙!
  郝父攒下眉又看儿子一眼。郝湘楠不管这父子俩正心里想什么,又道:“妈,男孩可容易早产,贝贝不就早出生了半个月?你可得提前;隹备着,别让你宝贝孙子不小心就溜达出来……”
  “你个乌鸦嘴……”郝母向女儿打过去。
  郝湘楠有点解气,咯咯笑开,躲。
  郝湘东这才看向玉雨春的腹部,笑笑, “难说!早出生一两月都极有可能…
  郝母上来气色,“你们姐弟俩这是回来成心气我?像是一个当爹一个将来当姑姑说的话嘛,都走!
  “走了!”郝湘楠站起来,叫着丈夫儿子走,又给她妈留一句, “就守着你那孙子乐吧……”
  郝父也站起来,往卧室走,身后甩下一串: “你们也休息去吧。不;隹等我睡了再出去!跟老子玩这一手,以为我看不到你,就抓不住你?
  郝父明显在冲儿子说。郝湘东便明白父亲知道了些他的情形。早晚挡不住知道,他不在家住宿,父亲只要回来,便难保不发现。更何况,眼下母亲未必还为他在父亲面前隐瞒。
  他便干脆不等父亲休息后。说:“我真的还有些事,袁副书记他们还在等我……”
  郝父又站住,回头,望着儿子,却是说给妻子儿媳:“你们都睡去吧。”
  郝母与玉雨春了然,一分钟不多耽误,各回各地。
  等玉雨春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郝父说道: “好容易有了个孩子,你妈早就都盼坏了,我也盼!儿子到岁数了,没有父母不再盼孙子的。近期,这家里小玉最大,你要保证不许再出意外!
  “我……”郝湘东想说什么。
  “好好上楼睡觉,什么事以后再说。”郝父截断, “工作要实在太忙,忙得家都顾不得,就换工作!
  父亲这是以拿走他的职务作恐吓?郝湘东觉得可笑,根本不值理会。有些反唇相讥:“爸你刚知道工作与家庭的关系?
  郝父听出来,这是暗里埋怨他对这个家和他母亲的疏忽。当老子的也不是一般水平,坦然回日: “所以,我要帮助儿子纠正错误!
  “谢谢爸的好意,我没错可让您费心!
  郝父不与儿子多纠缠,又往卧室走,说着: “我不是说给你换工作。”
  郝湘东不是太明了,微一怔神,郝父的补充又过来:“让你身边清静些,我还是办得到。”
  郝湘东明白了,父亲在说阳纯雪。暗示他若执意下去,就把阳纯雪“换”走“爸,别太过分!”郝湘东口气很硬。
  “好自为之。”郝父没在意儿子一时的态度。眼下的儿子不会是他一句话就压得住的时候,但,也不可能完全不掂量他的话。多说无益,束得太紧更无益。
 这样似是而非,有形无形的压力,更有功效。
  郝父心里的明白。不比他的儿子更差。
  父亲进了卧室,郝湘东继续默站一会儿,上楼去。
  玉雨春在卧室里等他。充分发酵夫妻间分居行为不了了之的氛围,就像郝湘东昨天也是睡在这张床上,上面放了两床被,温温存存的依偎着,很亲密。
  她递着睡衣又过来,含笑问:“洗澡吗?
  郝湘东望着玉雨春,眼里一点点的暴满汗服。这个女人可真是了不起,竟然在他面前如此坦然自若!
  “你确定这孩子是我的?”他嘴角上丝玩味的笑意。
  “湘东……”玉雨春泛上委屈, “你羞辱我就算了,别羞辱我们的孩子……
  郝湘东没听完哈哈大笑,渗进玉雨春心里,激起一层寒意。
  “什么时候怀上的?”他在寻找逗弄猎物的快感。
  “一个月多点……”
  “就那一次?这么巧?
  玉雨春带了怨气道:“郝湘东,我说同意离婚了!我说话算数,你要想离就离吧,别这样糟踏这孩子……离吧!我不会拿孩子栓着你的……”
  玉雨春脸上诚恳,可怜楚楚,很是委曲求全,心里却望着郝湘东几分兴灾乐祸。婆婆公公的态度她都看到,正是她预期的效果,舍得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怪!
  而且,刚刚郝父楼下对郝湘东说的话,她一句不落地在楼梯处听到。郝湘东想单凭他自己的意愿就送她出这个家门。怕不现实。
  “拿来。”郝湘东脸沉下来。
  玉雨微挑动一下眉梢,看似茫然。
  “协议。”
  玉雨春确定,眼光挪开。
  郝湘东不劳她的架,往梳妆台那儿去。大小四五个抽屉,打开一个,他多懊恼几分,最后一个,被他重重地啪一下送进去。
  他此时后悔那一次时太冲动不够冷静。他应该不管怎样先拿上离协离议的,如何用,何时用,那不是全由他说了算?如此浅显的道理本该用不上了大脑去考虑,可就是一时犯混了,错失机会。
  其实,如今面对玉雨春,他还是感性多于理性。这个女人,到底不是与他全无关系。他想冷静理性地对待她和郑质中,冷静理性地惩罚他们。但,眼下的玉雨春,还是给他无法言述的刺激。恨不得永远不再见她,只要她马上,立即,一点不剩地从他生活里消失,让他放弃什么,都行!
  但,事实,肯定不会如此。
  郝湘东追悔懊恼。其实,也完全不必!
  因为玉雨春那天也没准备真让他拿走。如果他不答应她的“要求”,他是一定拿不走。可即使如她所愿了,他仍然不会拿到离婚协议。因为她不再需要讨好他郝湘东!而且,协议也根本未放在那些抽屉里。
他眼光又回到她脸上,愈冷, “真放在那儿了?
  玉雨春不答。
  “确实已经签了?
  玉雨春嗫嚅:“湘东,我们都有孩子了,你真就……”
  一只五指冰凉的手冷不丁贴她腹上,冷意立即渗透。玉雨春感觉腹部似痉挛,又似里面什么博动一下。她一下绷紧了身体。
  他眼光也带刺般在她脸上滑,阴冷, “玉雨春,你说,这孩子会不会也像上次一样,不小心,弄没了?
  玉雨春又身上一抖,上身往后倾,下意识里是想离他远一些。郝湘东伸手却托到她脑后。将脸靠近自己。
  “你,你别疯!这是你的孩子……”
  “你说的可能对!可我不想要他!
  “你要伤着我,伤着孩子,爸妈不会饶了你……”
  “饶不了?能怎样?孙子没了,把儿子也一块弄没殳?”手又滑下一些,握到玉雨春脖颈,手指下陷……
  “湘东……”玉雨春声音乞求,心中恼恨,自责。的确,不管这是不是他的孩子,郝湘东都有可能不想要他,不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她怎么没早想到,早防他一下……
  玉雨春惨白着脸,高度敏感着她颈上的手,如果那儿再稍一用力,她就准备大声喊出来,惊动下面的公婆。
  郝湘东却慢慢放开了。冷虐,不屑, “所以,最好让我离得你远点!我一刻也不愿多看到你这张脸,还有,你的肚子。我先走了,明早知道怎么说对吗?
  玉雨春又恨:“你无耻!
  郝湘东回眸盯住她,眼神此刻,傲然,沉静,没有一丝逼迫。可玉雨春屈服了。她到底不敢拿她腹中的孩子来验证郝湘东话的真假。这个男人,可以像天使那样美好,却也有些恶魔样的品性,是她玉雨春的心计和美丽均无法拿捏和征服的男人,一直以来为他用尽心机,却依然,处处被动。
  玉雨春咬住矛,眼望着郝湘东从她眼前消失。
  第二日她约了阳纯雪。
  阳纯雪去了。
  许久了,两人又坐到了一起,相互望着,几分钟沉默。
  “过得挺好吗?”玉雨春先开口问。
  阳纯雪却不知这么简单的一句该如何回答。如果说好,那是建立在玉雨春不好的基础上。回答说不好?阳纯雪动了下嘴唇,作罢。
  玉雨春笑起来,声音变得亲昵:“雪儿,我是来告诉你,你要做小姨了!
  小姨?阳纯雪茫然地看过去,一时不解。玉雨春又笑, “我怀孕了呀……”
  咳……阳纯雪绝对是被自己的唾液狠狠地呛了下,暴破性地从气管里喷出一声去。
  “这么吃惊?”玉雨春咯咯笑起来。
  阳纯雪抬起头看向玉雨春,眼珠子也有些往外暴,她几乎忍不住开口问出来:谁的?
 玉雨春瞟她一眼,慢慢悠悠说起来,有些以往姐妹闲谈的意思。“我公公咋晚都特意回来了!今早我婆婆说,没想到比她还高兴呢,这时候就要开始给宝宝起名字了……”玉雨春又笑了几声, “湘东咋晚也回去了趟。那不要脸的,安抚下我们娘俩就又走了,心,还是没全回来呀。不急,等宝宝生下来,让宝宝治治那个没出息的爹!雪儿,我怀孕的事,他没和你说?你们最近还常见面吗?我也不太关心这些了。我听我婆婆的!我婆婆说,男人外面花一阵会回来的。外面的女人都一样,不过就是烧得那段青春,姿色,总有烧完的时候,到时,就是一把灰烬。家,老婆孩子,可不一样,那是细火熬出的粥,男人总会意识到,粥,养生!到底过来人,我觉得很有道理。雪儿,你觉得呢?
  阳纯雪的思维完全未与玉雨春同步,愣了好一会儿,愣愣地最终表达出部分意思:“你,和郝湘东……说了……”
  “当然!他是当爸爸的,能不让他知道?全家都知道!你没见我大姑子咋天那样儿,看一家人都将就我,嫉妒的眼发红,气橛撅地走了。呵呵,真是,和个孩子似的。其实有什么可嫉妒的呀,哪是将就我呀,是心疼他们郝家孩子……”
  玉雨春又咯咯笑,带着心满意足的慵倦。
  “……真的怀孕了?”阳纯雪还是希望她在开玩笑。
  “不信?明天再陪我去医院查一下?
  “查了?
  “嗯!”玉雨春使劲地点头,一脸笑靥。
  阳纯雪望着玉雨春,匪夷所思。郝湘东不能生育,他应该不是骗她,而且她本身就是验证。即使现在他又忽然可以了,也不可能只是玉雨春……她觉得还是玉雨春有问题的可能性大。
  玉雨春又摸肚子,说:“雪儿,这么早会有胎儿动吗?我觉得晚上睡觉时,他总在里面踢我似的,一忽儿这起一个包,一会儿那起一个,那感觉……不是舒服也不是难受,就是很幸福,好奇妙……”说着,玉雨春咯咯笑。
  “就是可怜你,什么时候是头啊!这样,没脸生孩子吧?这样一辈子有意思?将来连个孩子也没有,老了,人老殊黄,孤零零的一人!”玉雨春往前探下头,像说什么悄悄话,“我,是不会离婚的!你永远都进不了他们家!
  阳纯雪一直无语。
  晚上,郝湘东回到阳纯雪的住处,十一点多钟。现在,要郝湘东十点之前进门,越来越困难。阳纯雪多数是等在床上,已半梦半醒中。今晚,全程清醒,只是两眼瞪着房顶,一刻没错开。郝湘东进来,她也没动。
  他坐床上,先脱衣服,边脱边看她,脱完了还不见动,推一把:“哎,阳白痴!又犯什么痴呆?拿睡衣!
 阳纯雪这才错过眼殊来,见已经脱得溜净。扯了被子,眼晴盖进去。
  郝湘东拧下眼晴,自己去拿睡衣,不满:“女儿一定不能娇养!给惯得这样,一点服侍老公的意识都没有……”
  郝湘东从橱里随便揪了件睡袍襄身上,再回身,阳纯雪还蒙里面。本来去卫生间的身体复又坐床上,去扯她头上的被子。里面严守,攥紧了。郝湘东干脆地放弃拉扯,却从被的另一头,一下全揪起来,扔过了她的头顶,将她全身晾出。
  阳纯雪瞪过眼珠子来,里面装着愠色。郝湘东准备要叫嚣的脸,立即偃旗息鼓,望在她脸上,语气变柔: “闷在里面不憋得慌?怎么了?不高兴?为什么?”他趴到她脸上来,细问,细看。
  阳纯雪也对着眼睛盯他片刻,移开,脸又侧一边去。
  “什么事!”他又搬着脸扭过来。
  “雨儿怀孕了。”一句,从她嘴里缥缈地荡出。
  他放开她的脸,坐了会儿,什么没说,站起来进了卫生间。他从不关门,哗哗的水声响了一会儿,安静。再出来后直接上床,钻进被里,身体颠了几下,完全躺倒。看看蜷在一边的阳纯雪,号令:“进来!
  阳纯雪却一翻身,坐起来,跨到床一侧的沙发上,又窝里面一团。
  郝湘东声音很冲:“你想干嘛?你知道她怀孕了,就该知道我的心情,还这样一幅态度?你认为那孩子会是我的吗?
  阳纯雪心里几分不忍,可又紧回来,嘀咕:“她怎么那么肯定是你的……”
  阳纯雪到底心虚,反客为主地在意人家的夫妻床事,似乎,说不过去。可郝湘东一直给她的信息与感觉,却是,他和玉雨春没有,他完完全全右都是她阳纯雪的。那现在如何解释?如果一点全无,玉雨春可能这样理直气壮!.
  理性与感性是有差距的,事实摆到眼前时,阳纯雪还是不能坦然接受这个爱抚着她的身体,也同时与另一个女人亲密接触。不管那女人是谁,是否是玉雨春!
  郝湘东基本猜透她心里所想,放轻了声音道:“上来我和你说。”
  阳纯雪没动。
  “上来,听话!上来告诉你。”
  阳纯雪站起身,从沙发直接跨到床上。床,窝了一块,又颤动几下。阳纯雪完全进了郝湘东的怀里。
  床上,安静。郝湘东安静地将她襄在怀里,闭了眼晴嗅在她发间,呆了片刻。阳纯雪安静地瞪着眼睛,等着他说。
  郝湘东舒张一下气息,出言却是风牛马不相及:“今天真乏,会议室里坐了九个多小时!陈市长真有他的,一个芝麻大的事,下午一点多钟就开会,直开到晚上九点多,晚饭都是叫的外卖,在会议室吃的。……宝贝,你晚饭吃的什么?
我不陪着,你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嗯?”说着,手已进阳纯雪睡衣里游走。嘴下亲吻着,开始解衣扣。
  阳纯雪两瓣红唇软软合着,随他嘬弄,含吻,不拒绝,却也毫无反应。他停下,看。迷离的眼晴还是清楚地对上了一双幽怨的眸子,带着湿润。郝湘东懊丧无奈,叹道:“你不是不在意嘛!
  一句话明了。阳纯雪猛然起身,郝湘东急一把握住,强硬地又拥在怀里。
  阳纯雪上身被他束住,完全不能动,气恼地下面用脚往他小腿上撞,郝湘东又两腿夹住,她全身完全没了反击能力。挣扎了一阵,挣不开,脑袋出其不意,冷不丁地狠狠撞到郝湘东脸上。郝湘东噢一声松开了手,捂鼻子。
  头击动作,是阳纯雪情急气恼下,做出的下意识反应,做完她自己都有些发愣,不知道头怎么撞他脸上的。随后却也觉撞得称心,狠狠地又加瞪过去一眼。
  郝湘东捂着的嘴巴里已经清楚地尝到鲜腥的血液,叫道:“拿纸!
  阳纯雪没想过他要拿纸干嘛,也没准备理会,轻蔑地又瞟去一眼,却见指缝里有血红的东西正往外挤。
  她呀了声,明白过来,弹起上身去抓过纸来,往他手上压。郝湘东另一手从她身下放出后,接过纸压于鼻子上。刚刚捂鼻子的手移开,曲着的五指里,手心手指,处处鲜血,流到手腕上两行,蜿蜒着下行。阳纯雪急忙用纸给他擦。一边擦着一边往他脸上看,看捂在鼻子处的一大团纸已经又血溢透了三分二。她嘴唇哆嗦一下,放开他的手,又扯过一团纸,给他换。眼泪,却先打到纸团上几滴,无限扩大,很快湿去一半。
  郝湘东把血纸团扔了,把她手里湿一半的拿到手,捂到鼻子上,感到有些湿冷在唇上晕开。心里,却一阵潮热扩散。看看带血的手上血迹干了,握到她头上阳纯雪哽咽,“我不是故意的……”
  “知道……”他揽过来,安慰, “流点鼻血不碍事。”
  “你混蛋,无赖!骗子,活该……”阳纯雪哭着,却又握起小锤在他身上乱打。
  郝湘东任她打了会儿,抱住,实话告诉她:“太可恶,又搞那一套!怀孕了,又想栽到我身上,我一生气,不够冷静,就和她来了一次。就一次!我想看看她演到什么程度……”
  阳纯雪切齿:“你真无耻!
  “比起她来差远了!
  “你才无人能及!她那么做也是因为爱你,不;隹你再折磨她……”
  “猪脑袋!刚才还为我和她有上床折腾成那样,这会儿又替她说话了?你到底什么脑子?
  “真想让雨儿快点和你离婚!
  郝湘东望着她,眼神里上来些戏谑,“想通了?
“对!你这样的人不值得雨儿继续付出那么多代价……”
  “阳白痴!你有病!”郝湘东听着气恼。把血纸团扔开,拽些新纸过来,擦几下,揉揉鼻子,觉得安全了,把纸完全扔开。嘴角又挂上丝椰揄的笑意,道,“说的自己多高尚,还不是为了你那点小心思!你是怕我伤害她吗?没嫉妒得爆了,这儿……”说着他抓向她的胸。
  阳纯雪躲开,下了床, “别碰我!
  “哎哟……”郝湘东叫了声,阳纯雪回头看时,他又手捂了鼻子。向她瞪眼道,“死丫头,这么狠,不会把鼻子撞坏了吧,怎么又流血了……还不给我拿点纸过来!
  阳纯雪忙又去拿纸,叠成一叠递过去,说:“去卫生间洗洗吧,冷水冲冲可能管用……”
  不待说完,郝湘东已经两胳膊掏过她的身体来,说道:“你过来就全管用了!小妖精,不碰你,碰谁去……”
  阳纯雪看他鼻子下,千干净净,明白受骗。往他脸上乱拍, “混蛋,无赖…
  “别乱拍,刚破过,里面可脆弱,一会儿给拍出血,你又得心疼的哭了……
  “谁心疼!”阳纯雪手上真就不敢再往他脸上乱拍,可使劲挣。“无赖,你才真有病,你就是一自大狂,眼里心里只有你自己……滚开!
  郝湘东不管,解着扣子给她往下除睡衣。阳纯雪那几下挣,根本挡不住他。
  几下,上衣半解半拽,完全洞开。提起屁股又一撸,裤子也给下了一半。他才1’身压下,手滑下去,插进两腿间……
  阳纯雪停了挣扎,可咬唇闭眼,脸扭向一边,以示抗议。
  他手又提上来,掰过脸来,在她唇上亲吻,嘬弄,早晚将半瓣唇从齿下解救出。软贝深入,细腻温存。阳纯雪胸上j甬了下。他觉出来,胳膊伸她颈下,拥到自己肩上。
  “宝……”他唤了声,却又无语。他从来没认为他的身体必须得属于一个女人,可他,会尽量让他只属于阳纯雪!这份自私,他难说出口。也觉得,要得到阳纯雪的理解可能更难。
  阳纯雪又胸前涌动。这份无语里,爱,很浓烈,她感觉到。可自私,也很可恶!
  “宝,舍命容易,舍那些身外之物,倒难。”
  “我是你什么呀。”阳纯雪听出来,恨恨地幽怨。
  “我的命。”
  “你;隹备什么时候舍……”
  “到生命停止的那天……”他吟唤一声,扎进嘴里亲吻。移至耳畔,脑袋垂于她肩上,带些疼痛,乞求, “宝贝,求你,别留下我……”
  “你这无赖!”阳纯雪恨得一口咬下去,切齿留于他肩上之时,也无尽地疼痛爱怜。
  郝湘东体内又火样蹿动,膨胀的爱欲觅向情之源。一声畅吟,酥心醉肺。他在她唇上亲吻着,喃喃有声:“小妖精,怎么就碰上你这么个白痴小妖精……”
 蠢得……让他疼死的感觉。
  “原谅你一次,可你得答应,不准再欺负她!
  “谁愿意欺负她!我只欺负阳白痴……”
  “无赖.你答应……”
  他猛得加大力度。一声娇嗔,被压成许多零碎,散在他沉重的喘息里,久久不断。
  暂缓,呢喃继续。
  “你要敢再欺负她我就不理你……”
  “敢!阳纯雪不准以任何理由离开郝湘东,不理也不行!这不是谈其他事情的条件,再不准说这样的话。答应!
  “你也答应!”阳纯雪不退让。
  “不许和我谈条件!
  缠绵,温存,带些烟花似的火药味。玉雨春便是那朵奇异的烟花,放于郝湘东与阳纯雪口中,完全的,没有重量,升腾中,留下些诡异的浪漫。
  “就谈!
  “不许!
  “你答应!
  “阳白痴保证听话。我就答应……”火药味继续弥漫在他含笑戏谑的深吻里“……无赖!
  “白痴!
  在他的爱抚下,阳纯雪哼着郝湘东永远听不够的咏叹调。萦绕于心的最后几缕玉雨春的烟蔼,散尽。
  郝湘东与玉雨春在某些事情上确实堪称绝配,常有相近的思维方式,不过,玉雨春总是那么稍逊一筹。
  玉雨春拿着录相机看了半天。懊丧。那里面是表姐夫一月来对郝湘东偷拍的一些影像,拍得不少,可惜没多少价值!里面也有郝湘东与阳纯雪在一起的镜头,却多是安分地坐在车里,或正上下车。
  那又怎么样呢?捉奸要在床,或是身体正亲密接触时,这样的证据,要掐住那个一肚子奸滑的郝湘东的脖子几乎没有可能。
  表姐夫看出玉雨春的失望,道:“那女人就是她吧?我也想拍些他们亲嘴样的镜头,可一点没瞅着……”
  表姐夫话停住,想到与这个远房小姨子讨论亲嘴的问题,会不会被视为轻佻?
  玉雨春的承受力远远在亲嘴之上,并没往心里去,沉默会儿说:叫咀夫,你还是继续帮我盯着点,只要发现什么异常的迹象马上通知我……”
  “知道!你放心。”
  “这是一万块钱,你拿着。帮我做这事,肯定耽误很多生意。我也不多给一月五仟,按我的工资水平给你补偿一下……”
  表姐夫已经口手地无数表示拒绝: “……不成不成!都是自己家的事,应该帮的!不行不行!你拿回去……”
  表姐夫不是虚推,态度很坚决。玉雨春没再坚持往手里递,将钱放在后座,说:“姐夫你收下吧,这样我才能安心。你和姐也得过日子,姐又没工作,又有个高中生,就指着你一个人呢!我平时帮不上你们什么忙,也不能拖累你们。我走了!
  表姐夫还想推让,玉雨春不给他机会,没多少心情在这上面浪费口舌,说完下车。
  “这……”表姐夫没下车,脸上很无奈。觉得不好撵上去,拉住玉雨春再硬塞给她。算了,回家给老婆,让她处理吧。
  玉雨穿过公路,很快掩进路对面的隔离带……
  郝湘东那儿,他办公室的抽屉里已经两盘录音带,里里密密集集地录有玉雨春与郑质中一段时间的通话内容。已经足够,再不需要更多。玉雨春做梦也没想到。
  不过,玉雨春的“机会”也正在向她走近。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33

又是清晨。
  郝湘东才不去想玉雨春在受何煎熬,如此明白了,这婚还能不离?明天等着离婚就好。再把这惊喜捧到这猪脑袋面前……不知,她是惊多,还是喜多?但不管惊多喜多,这猪脑袋从此就安心了!郝湘东一边腻着一想,越想越腻,实在腻不开。早上,一直缠着阳纯雪不放起床,被窝里叫了永和豆浆。
  缱绻又片刻,起床洗刷。阳纯雪先一步,出了卫生间,正听到门铃响起。阳纯雪笑吟吟地去开门……
  门外站的却不是“永和豆浆”,而是郝湘东的母亲!阳纯雪片刻呆愣,立于门前一时没让开,像赌着房门口。
  还不想让进!郝母淡淡地往她脸上扫一下,毫不客气地错身进门,一路看着她儿子的鞋子!她儿子的衣服!她儿子的气息……
  郝母深深吸了口,又似重重地换出一声郁气。有些奚落道: “藏起来了?
  郝湘东在卫生间里也听着动静,门开后,却久听不到其他对话或声响,正疑虑呢,传来母亲的声音!他急忙从里面出来。
  郝母打量下儿子,眼神不满中夹着更浓重的嘲讽:出息的!听到动静就躲卫生间,耗子一样。自己作贱!她回身又看向阳纯雪,叫: “过来。”
  阳纯雪看着郝母,脚步毫无自主意识,听着召唤,走去。离郝母两步之远处,站住。郝母看在阳纯雪脸上,眉头又收紧一些,落在阳纯雪脸上的目光,更带了尖刺般,扎脸。这张脸确实算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可惜,图有外表,外没有扶助丈夫的心窍,内没有操持家务的德能,只能养在房里,供在案几,做个门面摆设。却是最能勾住男人的心,特别像她的儿子,她的丈夫这样一身霸气的男人,可能就愿意窝在手着养只这样的乌,听那懒洋洋的几声鸣叫……
 阳纯雪偈促不安中等候发落,郝母却只凝目观摩,久不作声。郝湘东便也注视着,静待下文。不想,郝母出其不意地甩出一声清脆,快速,实靠,一掌一指不剩地全送到阳纯雪脸上。
  阳纯雪啊的一声脸被甩到一边去。郝湘东没想到母亲会突然发出这动作,血液一冲,几步跨过去,把阳纯雪护于身侧,情感未及隐性处理,投向母亲的目光,不禁流露着气恼。
  郝母迎着儿子的眼,哼哼冷笑, “怎么,你想打我,还回去?
  郝湘东挪眼睛,匿起不满,仍带了几分生硬,“妈,您要干嘛!
  “我要干嘛,我就是打给你看!”郝母切齿,痛骂, “你个狼心狗肺!什么样的心肝宝贝,你值得这样心疼,自己的骨肉倒看得眼中钉一样!告诉你们,小玉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命,你要拿走,就先拿走我的命!我看你狠到什么地步!”郝母说着上气,甩开巴掌往儿子身上又打,“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你成心要把她肚子里孩子弄没了是吧?咋晚上不是我发现的及时,那两条命说不定就都毁在你们手里。你们这是造孽,要遭报应的……”郝母气急中说出此话,却也随之哑然。报应两字,任何一个母亲都不愿用在自己儿女身上。
  郝母·f正会儿神,嘴唇又抖动几下,往外走,低哑的声音留句:“小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管哪个再有三长两短,我都饶不了你们……”
  门铃再响,外卖送到,阳纯雪却再没有一点食欲。郝母走后,闷闷地窝在沙发里,一直没动没说话。郝湘东坐过去,揽了肩,轻声劝导: “别委屈了!受长辈一下打算什么,我不也挨了好几下?吃饭,听话!
  可阳纯雪不是因为受这一巴掌委屈,阳纯雪是被一巴掌打上来悲哀。阳纯雪从不愿去破坏人家的家庭,阳纯雪从不屑于与人争男人,阳纯雪更不愿过这见不得光,觉得处处欠人一大堆的生活,可为什么越过越像,越来越像她是那样一个可恶可恨,没道德,没水准,连自己最好朋友的老公都抢的无聊女人!
  “雪儿?宝贝……”
  阳纯雪也终于抬起眼睛来,问的是:“你对雨儿做什么了?
  郝湘东不想让惊喜只剩下添乱。不告诉,说:“她跟踪我不是什么好事,我找她提醒了一下。”
  阳纯雪似怨似无奈,眼神扫他一下,又垂了脑袋垂了眼。
  他抬起脸来,手掌在她被打的脸颊上抚摸。阳纯雪又抬起眼,看到双默默疼昵的眸子,心里一阵酸热,望着郝湘东有些痴愣。
  他嘴唇点到她的额上,轻轻地粘连片刻。放开,抱起来,往餐桌那儿坐。
  罢了,为他,死便死了!阳纯雪也胳膊抱住了他的肩。脸伏耳边轻声却道:“东,雨儿她怀着孕呢,你别太刺激她……”
 郝湘东把她安在一张椅子上,旁边也坐下,没回应,将筷子送到阳纯雪手上阳纯雪接了筷子不吃饭,郝湘东吃进一口去,看看。她嘟着嘴等他表示,挑过来的目光里似带着点不答应就不吃饭的威胁。
  郝湘东没管她,咽下一口去,将半个包子又咬进二分之一,嚼一下,猛然把阳纯雪头按过来,嘴对嘴上,将他口中的东西往她嘴里送。阳纯雪唔唔地挣了两下,最终被迫吃进去。
  不吃就硬塞,这就是郝湘东一直对她的态度。不管什么事!什么时候他服从过她!可恶!阳纯雪嘴里越嚼越恼,扔下筷子,要彻底拒吃。
  郝湘东拽住,不放走。责怨:“阳白痴,拜托你长长脑子好不好?气死我了!你就是猪!怎么还偏偏长了点人的脑细胞……”
  “你猪!”阳纯雪变脸色。
  郝湘东赖笑,拱着鼻子往她脸上蹭, “我就喜欢猪,嗯嗯嗯……看到白白胖胖的样就想抱怀里。可惜阳白痴是头瘦猪……”
  阳纯雪顶着那脸往外推,还是紧绷着脸。郝湘东直起上身,叉将她用力揽过来,拾起筷子来重新放她手里, “快吃,要不凉了。”
  阳纯雪把手避在背后,以示不吃的决心。气恼, “你从来不听我的!我也不听你的!
  郝湘东却望在眼里,一脸娇憨。笑眼里又上火苗,低语:“小妖精,别撒娇,晚了,我今天可有事情……”
  阳纯雪脸上一热,那后音里的意思听得明白。抓过一个包子来往嘴里送,心里扑腾着懊恼:可恨,明明她是生气,就常这么让他弄得不伦不类!
  郝湘东见她乖乖吃饭,又劝服, “你说你一眨巴眼一个心眼,还是一个往北一个往南,我要听你的,会很快被累死的。你这猪脑全凭你自己运作,也很快会爆炸的!想要西瓜就别想那芝麻的事,哪有尽善尽美?我没本事做到尽善尽美你能?老让我和你这猪脑袋浪费口舌!该怎么做我知道,你乖乖听话就行。”郝湘东又重复他说过千遍的老理论。
  阳纯雪恨眼又瞪过去, “让你卖了也帮你数钱?
  “卖了,也是为你好!
  霸道而毫不容置疑的爱!阳纯雪心里又一涩,窝了嘴没再跟话。一会儿幽幽又道:“你对雨儿真冷!我看了都怕。心悸。”
  郝湘东只吃饭,没吭声。几口吃完,站起来,说:“慢慢吃好,我先走了。”穿好外套,提了包往外走,却又转回身来,匆匆在她脸上亲一下,又走,留了轻轻两字:“白痴。”
  玉雨春在家养胎,门外守着郝母。有了正规理由暂不回复郝湘东的离婚邀请,郝湘东也只好暂且搁置。
  对郑质中这边,玉雨春又电话不接。郑质中发过几次短信,玉雨春都回了,一律是:我很好。这是郑质中当初的基本要求。玉雨春觉得这种情况下,如果真不给他一点安抚,也许他真会崩渍。
 可郑质中依然没好到哪去,如困兽斗。得知玉雨春休养在家后,告诉了老太太。果真,老太太一刻等不了,非要儿子送她去看看。这正是郑质中想要的结果惊动老太太之前,郑质中也想过,母亲再去郝家,合不合适。不难得出结论,暂且还没问题。郝湘东未必将这样糗的事,就告诉郝母。而且玉雨春还能在家养胎,也足说明是郝母左右局面的结果,说明郝母并不知情。
  但郑老太太出马后,探回的信息,让郑质中接近崩渍。回家的一路,唏嘘不止。用她那独到的眼神在儿子面前把所看到的描述一番。
  玉雨春奇怪的消瘦与水肿并存的状态另她匪夷所思:玉雨春不爱吃香菜,保姆端上去的鱼汤上竟飘着一层:玉雨春在上面卧床,保姆还睡在楼下!怎么个伺候?有事让她在上面大声嚷嚷?
  玉雨春的卧室红色太重,血腥气太浓,不祥和。对孕妇和胎儿不好!不懂就不知道打听打听……
  郑老太太心疼不已。直悔:“这要真是亲孙女就好了!咱接到家,我照顾!
  哎哟,真是可怜人啊……金家银家,都不如有个疼自己的人家啊!那个湘东,成天忙什么,看来一样没良心……”
  郝湘东的仁慈与良心,在拥着阳纯雪时才突出一些。可惜,郝湘东还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坐在冷漠高傲的办公桌后,以及那些无趣的会场。从这些地方接收到的信息,往往很容易又将郑质中的所为,变得不可原谅。据说,郑质中有可能要被提拔。
  郝湘东很难接受。
  郝湘东属于破格提拔,相对于郑质中,是后来居上。以这样略显优势的心理傲视郑质中时,还能以忽略浮尘般淡然他的一些过失。但,以郑质中的资历,再提,肯定是与他郝湘东一样的级别,而且未必,不也来个后来居上,再居于他郝湘东前面。
  现在郝湘东只希望郑质中永远处于某个角落不要常出来碍他的眼,怎会容许他下一步与他平起平坐,甚至分庭抗礼?他基本不需要考虑,就决断,不可以!
  在郑老太太探过玉雨春的第三天晚上,郑质中接郝湘东的电话。电话里却没有郝湘东的声音。
  “湘东?”郑质中没改口,疑惑地叫了声。
  电话里响起一阵沙沙声,然后,一个异样的声音冲入耳膜,郑质中的心房几乎瞬间炸开。这……像是他的话:
  “丫头?说话方便吧?
  “嗯。”
  玉雨春的声音无疑。
  “自己在房里?
  这声音对郑质中来说确实陌生,可能对多数人来说,最陌生的要数自己的声音。但那话,字字熟悉,那么是他的话,也是他的声音,也该无疑。
  继续:
 “口田”
  “上床了?
  “嗯。”
  “就只会嗯?
  传来玉雨春低低的,仿佛被窝里传出的娇笑声。灼心燎人,此时撞进胸膛犹令郑质中血液沸腾,却已不是当初的甜蜜冲动,而是羞愧难挡。
  “老头.怎么还不睡?
  “想你,睡不着。”
  “那你过来。”
  “坏丫头……”
  “你过来!
  “……真过去?你出来等我?
  “这么晚了谁出去等你?找着给我婆婆抓把柄呢。”
  “那你让我过去……”
  “就让你过来!嗯,时空穿棱也行,直接穿到我床上来……”
  “你这丫头……”
  “谁让你这么晚打来电话?我现在就想让你过来!你不过来,以后别再见我’’
  o
  “丫头你……不讲道理!
  “过不过来?
  “好,以后再不这么晚给你打电话了,我不对。乖,睡吧。”
  “以后我不给你打你不要打给我!我想你的时候打给你,我不打给你的时候就是不想你,我不想你的时候,你不;隹想我!
  “刁蛮!
  郑质中已经手颤得不行。电话,中断,不知是他无意间挂断,还是郝湘东那边收线。等他发现耳边的声音消失了,手机已紧攥在他手心里,一块哆嗦成一团。羞恼,愤然,慌乱,震惊……
  郑质中被无数中情绪挤压得心脏,有些负荷般艰难地喘动,带着痛楚。
  那里面男人的声音真的是他的?真的是他的!那一声声透出的宠溺,连他自己都听着羞惭。
  郝湘东都听了??!所以郝湘东清清楚楚知道他和玉雨春之间的所有事情。
  电话窃听!只能是电话窃听。
  “卑鄙!混蛋!”郑质中平素没多少骂人嗜好,此刻,冲口而出。
  可是,他却无法像遭人暗算一样,去找算郝湘东。因为那录音带里的女人到底是与郝湘东是有名份的夫妻。他只有等待郝湘东审判的份。
  郑质中忽然觉得,玉雨春也许不只是在家养胎,而是悲惨惨地被迫滞留家中。郝湘东冷谑的面孔,玉雨春遭受非人折磨的模样,便在他眼前晃,强烈冲击他的每一根神经。
  可郑质中还是努力使自己冷静。显然,郝湘东不会费心做来录音,只为给他听来欣赏。而既然给他听,就是当作筹码的多,而非“罪证”。
  冷静……
  郝湘东牧起电话,站起来,离开办公室。下面他就要等郑质中的反应了。他已出手,发出了第一声明枪,就必须等到郑质中的回应,否则,他就在气势与策略上都转为下风,郑质中反会由被动占剧主动。
  一天过后。
  郑质中的电话打给了郝湘东,时间已是午夜十一时,郝湘东刚刚到了秀水小区。郑质中约见面。郝湘东却漠然道: “这样说吧,我不愿见你。
  郑质中沉默片刻,开口:“一直等我的电话吧。”
  “嗯,郑局长是个做事敢担当的人,我相信会给双方一个机会。”郝湘东是在说,他愿意给郑质中留着这个机会,自己主动作出交待,不需他郝湘东亲自动手。
  郑质听的明白。完全透彻的两个人,说话,直白见底。
  “早就想打电话,只是觉得没脸见郝副市长。”郑质中平平淡淡地说着,语气里完全找不到一点愧疚, “我对不起你,无论你有多少对不起小玉,我都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听候发落。放过小玉!
  郝湘东嘴角又弯上两抹冷魅, “郑局长弄错了,不是我不放小玉,是小玉一直不放我!
  “她会放,总有一天她会放。只求你之前这段时间,善待她。给她时间!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66 睁一眼闭一眼
  
  “郑局长说话差矣。我从来没有不善待她。”
  “那就好!说,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
  “那么,不是我调走就是辞去职务,对吗?我想,郝副市长更觉得后者合适!好。做官,我没有你那么大的野心,没的做也无所谓。张书记那儿我会去解释。辞官!好象还只是在戏里听过。现在就由我给郝副市长唱一出,一定唱到您满意!”郑质中态度很主动。
  郝湘东毫不谦让, “旧戏新唱,也瞒有意义。那我就等着看了!
  “请求你一件事。”
  如此干脆主动的态度,猜也是有条件!郝湘东嘴角挂着戏谑。“你刚才已经求了,让我给她时间。我答应。”
  “再求你一件事!”郑质中只好另行表述。 “小玉,她倔强,好胜,心气高。我承认你比我比更有手段,可即使这样,也很难让她全部按你的意愿行事,对吧?我,更加不能!如果她暂时不能离婚,”郑质中有些咬牙说出后面的话, “求你,现在睁一眼闭一眼……就当你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反正你一直认为那是错误的婚姻,就让它结束吧!离婚手续,只是一个程序,完全可以以后补办。”
  郑质中想的明白,肖白梅那儿看来也是他的难关。要他这样的年龄,等待这两桩婚姻完全结束时?郑质中感觉自己入魔一般,他清楚自己现在多不理性,却,完全没办法阻止自己。
  郝湘东听明白了郑质中的意思,重点,在那后面, “睁一眼闭一眼,”继续让他与玉玉雨春保持现在的关系。郝湘东几乎失笑。好有创意的想法!明明他要与他的老婆通奸,倒让他想成那女人已经不是他的老婆,只差以后补办手续!如此,他就可能心平气和,接受他羞辱?
  莫非一个人孤单太久了,很正常的人也变得思维怪异?竟还让他成全!他讥讽道: “郑局长,您刚才的话,很幼稚,也很龌龊。”
  郑质中反唇相讥:“是比不上郝副市长。能做一套,说一套!
  郝湘东哈哈笑, “天才!才发现郑局长天才!怪不得能心平气和地把自己的老婆供献出去。您也是想着,只差了补办手续?
  郝湘东这挖苦有些恶毒,郑质中一下恼红了脸。
  郝湘东仿佛看到,又笑, “不一样吧?只要没办手续,只要在别人眼里那女人与你还有关系,那,你就不会心平气和。郑局长,我答应你,不会折磨玉雨春,我也从来没折磨过她!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搞出来的。还有,只要她想离婚,我会一口答应。其他,您没资格和我谈,你要付出的,是动了我的女人的代价,之后,要保证不再发生!我,可以不再继续追究,就是对你的宽大。您,听得明白吗?正常的道理,你难道已经理解不了了?
 “郝湘东,我承认对不起你……”
  “为什么我听不出来?
  郑质中忽略他的挑衅,继续说:“我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合常理。可是,必须答应我!如果你不能接受,那么,其他一切,也免谈。”
  看来郑质中是完全被感情左右了头脑!一个感情空寂多年的人一旦暴发,所以更加疯狂?哼,郝湘东暗里又嘲笑一声。也是人过中年,尝到那样鲜嫩的美味.无法释口吧!
  郝湘东脸上越加露出笑意,却阴寒。“那未必!刘再坤的案子快要移交司法了。他个人名下的私产两千多万,自任国库党委副书记以来,贪污挪用的公款只有名目的总计三千多万,无法统计到册的恐怕更多。大蛀虫啊,疯了!其间包括国库大楼建设期间的巨额非法所得。郑局长,监管不利啊。我一直视您为师长,很多事情您自然比郝湘看得更透彻。比方引咎辞职这说法,可有可无,全看上面追不追察,要不要追察,可不可追察,有人希望不希望追察。我理解的对吗?
  郑质中握住话筒,沉默。电话那头的郝湘东,已与他隔了千重万重。他早就知道这是只猛虎,厉爪獠牙,可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噬咬自己。看来人生确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各自的利益。而他郑质中触犯了郝湘东的利益,所以,过去的情份便都不足一提!
  “做人要给别人留后路,别太咄咄逼人!”郑质中这不仅是请求,还是作为“师长”的劝鉴。
  “您先逼了我!
  “闹起来,大家都不好过。你,怕是也没那么多理直气壮吧。”
  郝湘东听出里面夹着阳纯雪的意思。他笑笑, “那就看谁更输得起了!你也知道小玉好胜,其实,就是死要面子,贪幕虚荣。对有些人,面子,比里子的得失更重要,没有面子的生活,恐怕比孤苦的日子更残酷。”
  凝滞。
  时间静悄悄划过一分多钟,郝湘东没再等郑质中下面的回答。挂机。
  不久,郑质中因身体原因不能有效工作而请求病退的报告递到张书记面前。
  张振望着发愣,这是他生平以来遇到最不可思议的一份报告,病得离不开床,也不愿离职,躺在床上也享受在职待遇的事情他倒能随便揪出一堆。这……
  他看看眼前一身健壮,只是有些灰白头发的郑质中, “你,搞什么?
  “报告上说清楚了,个人身体原因,想静养晚年,不想继续操那些心。”
  “晚年?你在我面前提晚年?你不是来提示我早该辞职,换更年轻的人来干的吧?”张振大郑质中近十岁,怎么也比郑质中更近晚年。
  郑质中看眼张振,有些歉然的笑意, “我只说我,没有那意思。”
“搞什么!说。”张振觉得必有其他原因。
  “没有,就是因为身体不好。如果,书记可以给分情面,请安排个闲职。如果不行,我只请求现在退休。”
  “给你闲职?我开除你党藉!”张书记气的吼了声,而后,又语重心长,想交交心。“老郑啊,你这唱得哪出?你可真考住我了!最近准备先开个常委扩大会,想研究一些新人事任命的问题,个别委办局的负责人也可能要调整一下,你,正面临一个机会……你这是自己给自己添什么乱?
  这,可能也是郝湘东急着出手的原因之一吧。郑质中心底叹口气,继续要求, “张书记,质中不太会说那些面子说,但对张书记的厚爱一直很感激。不过,这事,我是认真的,请张书记尊重我的意愿。”
  “郑质中!”张振气恼, “想当官的人不缺,想当国库局长的人更不缺!你以为我在留你?
  郑质中无语,可面容刚毅,没改变的意思。
  “出去,等候处置。无组织无纪律!添乱!”张振气哼哼靠于椅背,不愿再与郑质中多话。
  玉雨春不久从局长肖克那得到消息。
  因为肖克与肖白梅是远房堂兄妹,与郑质中算是姻亲关系,张书记悄悄找肖克了解过郑质中的情况。肖克便知道了郑质中要提前退休,辞职的事。
  肖克自然向张书记提不出有用信息,回来自己也想不通,打电话问郑质中,原因,和从张书记那儿听到的一样。肖克拧破眉头解不开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进来了玉雨春。
  他笑: “身体好了?能上班了?不行就多休息几天。”
  玉雨春呵呵笑, “局长说着了,是想再休息几天。来请示一下局长;隹不;隹,顺便工作上有点事,过来和周山交待了几句。”
  肖克哈哈笑。知道来与周山交待事情才是主因,顺便,来他这儿看看而已。
  请她坐,闲话几句,喷嘴问过去: “你从湘东那儿听说点没有?郑质中申请病退是怎么回事?
  玉雨春惊得瞪大眼睛,发愣。
  “你没听说?噢……”肖克继续疑惑。
  郑质中与玉雨春便很快见面。
  望着坐上他车的玉雨春,郑质中几乎眼里要溢出泪来。没想到,这个年纪了,一下搞得这般伤感,平淡随缘的生活理念被完全打乱。以前不用想第二天该做什么,总知道该做什么,现在是努力想明天该做什么,竟是得不到答案。
  他挤了下眼晴,把里面的水气淋去,先开车离开这儿。眼看到玉雨春他也放心很多。看她精神虽然萎迷些,却没有母亲形容的那般不堪。
  也是今天出门的玉雨春精心牧拾了一下,郑老太太看到时,却是正卧在床上,自然有些一脸憔悴病容。
车又停到还湖附近。
  郑质中要推门下车,意思是坐后面去。
  玉雨春的声音冷然传来:“别过来!
  郑质中暂停,再看玉雨春,她一直侧向窗外的脸已转向他来,射过来的目光,有些冷飕飕。
  “你竟然去辞职?……你多大了?这样幼稚的事也做得出来?
  郑质中知道了她今天召见他的原因,看来是听到风声了。是替他悲愤,还是恼他无能?郑质中从玉雨在的语气神情里,都能听出看出一点,不能确定哪种更多。垂了眼睛没吭声。
  “郝湘东逼你?……他逼你你就乖乖受了?他是男人你不是男人吗?我最看不得男人这么窝囊!
  玉雨春气得啉咻喘。恨郑质中竟这么没有反抗精神。郑质中听出重点来,抬头看向她,认真道: “丫头,我不认为我是窝囊。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已经四十六了,官场上再拼斗,也不过十年。没有经历的人很难体会。我这二十几年,觉得过得不值。越来越觉得不值!人都逃不出那种心理轮回去,丫头等你以后也会感受到的。没有家庭的人,外面再成功,就像没有灵魂,除了表层的那些虚荣,得意,心会越来越空。空得,再大的世界也填不了那种失落。会感觉,一切都不知所为……”
  “你知道你现在所为是什么?你想要什么?
  “第一,我想结束现状。离婚。也许老太太说的对,肖白梅就是觉得我还有些利用价值,等我只是一个没用的老头时,她也缠着不离吗?
  “然后呢?”玉雨春冷眼瞧他。得出与郝湘东相似的感觉:有点思维异常!
  然后……郑质中的然后玉雨春知道。他觉得,她是等着他说出来,再嘲笑打击一翻。没正面回答,“然后才能争取第二,第三。”
  “你别痴心妄想了!”玉雨春忽然被这样幼稚的老男人很挫伤,说得有些颓丧。垂眼睛落寞了那么一会儿,车一动,一颤,门一开一闭,郑质中坐她身边来她看他,眼里的怒气下去了,目光切近着触摸到他脸上,发现,几日未见,他脸上瘦了好多,老了好些。
  玉雨春一阵酸楚上来。这张脸即使经过与肖白梅的婚姻,也没有被磨灭过光彩,现在,为她玉雨春,憔悴变老!郑质中没犹豫,将她揽进怀里。
  玉雨春抬手摸摸他的脸颊,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被她征服,没有得意和成就感。嘴唇粘到他唇上亲吻了下,很是动情。
  “我害了你……”
  “没有,我愿意的!
  “他怎么知道的?知道多少?他找过你了是吗?说什么了?他多早就知道了? ”
  玉雨春还是迷惑。郝湘东怎么会知道呢?而且似乎完全了解一般。 “告诉我!他怎么知道的?他有什么证据吗?
  郑质中沉吟片刻,作答: “他可能用了电话窃听……”
  “电话窃听……”玉雨春震惊,翻包, “我的?”她拿出手机的手有些抖动,想取下后盖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窃(19lou)听器之类的东西。
  “应该已经结束了。”郑质中把她的手,连电话一起握到自己双手里,安抚了会儿。 “……丫头,你想象过一家人相亲相爱,很幸福的生活吗?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块照顾,一块爱他。人一辈子最难得可贵的是开开心心,过得心里痛快。
  到我这年纪你会体会到,其他的很多东西,其实真的是身外之物……”
第五卷 锋芒毕现 267 你别后悔
  
  玉雨春眼里又有了些冷意, “我还没到你那年纪呢!别天真了,脱离现实就是妄想,没有那样一份幸福!
  “丫头……”
  “别劝我!”玉雨春打断他的话,“这你想不明白吗?这孩子只能姓郝!再多的困难他也得姓郝!让孩子没出生就被人说三道四,让我和孩子将来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日子,我死也不要。”
  “那你就不该怀我的孩子!”郑质中的思维又回到原路,有些激动。
  “老头!”玉雨春竖起叶眉,“你告诉我怎么让这孩子姓郑?
  “我们都尽快地离婚,结婚。”
  “然后告诉人家说,这才是我孩子的亲爹?
  郑质中动动嘴唇,最后说出来, “名义上事情不重要。”他可以做他“后爹”,“只要能守着你们娘俩,一家人过日子就行。”
  “你想的太简单了!
  “是你不想简单!
  玉雨春给激怒, “郑质中,你委屈什么?该找算的人是我才对!你干嘛要让我怀孕?我不找你的麻烦,你怎么还找我的不是?
  “你是故意的!”郑质中不客气地揭穿她。因为孩子的问题。使他对玉雨春的态度忍不住的带上几分粗硬。 “不是只有女人怀孕才要求负责任,你怀了我的孩子也得对我负责任!
  郑质中的论调有时还真出奇!玉雨春呼呼气喘会儿,又有些可笑。可在她面前一直乖顺的任她为所欲为的郑质中,竞现在也这样对她,还是不禁可气。男人,确实都是些没良心的白哏狼!玉雨春想到郝湘楠当初的愤恨。
  她推车门下车。
  “丫头……”郑质中又后悔,想抓住她,却不敢很对她的拉扯。她一挣,忙放开。
  “我会还你的!以后咱两不相欠。”玉雨春怒眼瞪给他一句,往大路上走。
  郑质中跟后面,一直想拉住,但玉雨春拦了辆出租车,坚持坐上去。郑质中又害怕刺激到她,只能看她这么离开,毫无办法。
  玉雨春打电话给阳纯雪,约见面。
  阳纯雪接到电话后出来,玉雨春已经开上了她自己的车,等在办公楼外。阳纯雪上去。都未说话,车,驶出国库。走开不远,玉雨春停到路边。
  玉雨春看看阳纯雪,先奚落: “怎么,就这么放过他了?真贱!小四都出来了,你还跟着他,心甘情愿当他的玩物,不是真贱?
  阳纯雪被说得脸赤红,忍不住想回击,可动几下嘴,作罢。刺激玉雨春不是阳纯雪的强项。忍下去,改为:“他和照片里那女的没什么。你根本就知道!
  玉雨春冷笑, “他说的?你信?都那样了你还信他?当初他也是死嘴不承认和你的事,你也不承认,是吧?可事实是什么呢?你们早就勾搭上了是不是?我明白,你现在和我当时差不多的心态。我也是硬着心不承认。不是真信,是不想不信!可我忍是想争回老公,你忍的什么?就争他床上多玩弄几晚上…”
 阳纯雪推车门要下车,有点不堪其辱。
  “等一下,我求你件事!”玉雨春口气却毫无求人的谦逊,生硬。
  阳纯雪听到求,疑虑,可还是停下来。想着,玉雨春能有什么事真求她?!
  怕还是找麻烦的具多。
  “郝湘东又对付郑质中呢。逼他辞职。你让他不要这么做!……以后,我不再找你麻烦,你,再不欠我!
  阳纯雪早惊异的瞪大眼睛, “为什么?他为什么对付郑局?
  玉雨春斜去阳纯雪一眼,恨恨地想:郝湘东是真爱惜她,还是拿她当傻瓜养呢,这事也没和她说?她没回答,说: “你帮我办好!必须办好!办好了两不相欠,办不好,你欠我一辈子的!你,得随时等着我找麻烦。”
  阳纯雪听着这语气递次加强句,心里一下下的沉,想问的再没问出来。
  晚上直接问郝湘东: “你为什么找郑局麻烦?
  郝湘东气恼,“她又找过你?
  “你为什么找郑局麻烦?”阳纯雪不答,进一步加重了语气。
  郝湘东也不回答她,移开眼晴,不理会。
  阳纯雪恨, “你现在就像个恶魔!一朝得志,处处挟私打击,公报私仇!
  郝湘东愠恼地注视过去,阳纯雪更顶上一句:“小人!
  嘶——“你说我怎么处处了?
  “对刘再坤你也这样!
  “阳纯雪你脑子真有毛病?你觉得刘再坤不是罪有应得?
  “他已经罪有应得了,你又何必落井下石?你敢说你没有挟私?
  “猪脑袋!不和你废话!”郝湘东气,懒得再理她。扔下外套,往卫生间走阳纯雪却跟了后面,继续道:“郑局不会是罪有应得吧?你为什么找他麻烦?”阳纯雪对郑质中一直持中肯态度,认为难得的好领导好人,公正正直,于人无私。
  郝湘东将要进卫生间了,一个转身,握住了阳纯雪的双臂。恶狠狠道:“想知道为什么?问玉雨春肚子里的孩子去!
  “……”
  “这你明白了?猪脑袋!”郝湘东放开她,进了卫生间,难得一次地将门哐一下关闭。
  阳纯雪脑子里晃了半天白光,一阵空白,嘴巴空张合了半天,一字没吐出来。怔怔地望着门。难以置信。怎么可能!郑局和玉雨春……
  郝湘东又开了卫生间的门,见阳纯雪还痴在那儿。侧身通过时,又撂她头上一句: “白痴!”见她还是呆愣,又回了胳膊,勾了腰,卷走。
  阳纯雪被他卷进怀里,回过些神来,晃着眼殊,仍怀疑。“真的?
  “嗯。”
  “……那,那你也不该逼人家辞职,太过分了吧……”
  “好了,你别管这些……”他嘴巴又往她脸上寻。
 阳纯雪往后倾,拉开两张嘴的距离。 “不行!你不能这样对郑局!他对你多好……”
  “多好?多好才能让我的女人怀他的孩子?
  “你也没对得起别人,凭什么让人家就一定对得起你?
  “咦——”这鬼论调!气恼转移,“雨儿让你来说的?
  “她是找过我,可她不找我,我知道了,也不会看着不管。你这是欺负人!
  以势欺人!”阳纯雪句句不能他留情面。
  “她要不找你,等你这猪脑袋知道了,那得猴年马月的事,早都该干嘛干嘛去了。”郝湘东揶揄一句,解恨。
  “你别这样好不好?”阳纯雪转而求。
  “已经这样了,不这样了更不好!
  “你太坏!”阳纯雪又咬矛。
  “好了,别管了,宝贝,我有分寸。不会赶尽杀绝的……”郝湘东软声送过去.想这么过去。
  “你……不准再碰我!”阳纯雪没准备结束。
  听此话,郝湘东心里反而一阵酥软。嘴角勾了勾,上笑意,又压下去,硬着声音道:“我就要碰呢?
  “除非你能锁住我!明天我就跑到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阳纯雪!
  阳纯雪小脸翘起,一脸倔强。眼晴很不含糊地盯着他,提示:你必须答应!
  “阳纯雪,我告诉你,你这样会惹我很不高兴!我最讨厌女人侍宠而骄,不要以为你有特殊……”
  阳纯雪听到个特刺耳的名词,一下推开他,脸上愠恼。“你是伟大的男人,我只是你宠幸的一个卑贱女人,你不高兴了可以再宠幸别的女人去!我无所谓!
  可是,别再碰我!
  郝湘东觉得也许用词不恰当,又靠上去,想抱住肩头哄一下:“宝……”
  阳纯雪抖开他的手,更离他远些,叫:“不许碰我!
  郝湘东严肃下来, “阳纯雪,我可以为刚才的用词不当向你道歉,也会容忍你为这个使性子。不过,你要是为了郑质中的事向我耍心眼,我不会纵容!我自有我自己的分寸和原则,你不要以为可以用这个就能左右我。”
  阳纯雪却回:“你如果只是用词不当我也许会原谅你,但,你要不答应放过郑局长那咱们就没得谈!
  “阳纯雪!”郝湘东吼叫一声。切齿,字字透着警告, “阳纯雪,你确定要这么做?不惜把我逼走……”
  阳纯雪脸上神色软了下,郝湘东抓时机,往上上。“宝贝……”
  “放开!”阳纯雪不等他胳膊仲到又一脸坚硬。
  “你别后悔!”郝湘东气得瞪着阳纯雪,等她后悔。
  阳纯雪脸一扭,眼晴一合,丢下一地轻视。
  郝湘东拿了外套与手机等物往外走,没犹豫。可恶!他一路走得沸沸扬扬,上了车犹恼恨不已,插进钥匙,使着性子狠劲一拧。汽车猛烈的轰鸣两声,呜一一而去。
  阳纯雪显而就是拿他对她的爱作筹码,要挟。以为他真就对她狠不下心?可恶!阳白痴,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这一夜注定难眠。
  玉雨春也是。
  玉雨春不确定阳纯雪一定能起上作用。躺在床上,一个可以充分利用阳纯雪牵制郝湘东的主意,跳上心头:以其人之遒还治其人之身!抛开郑质中那边,玉雨春也不愿只让郝湘东抓着短,任其宰割。
  不过,那主意让玉雨春心里也颤抖了一下。有些不忍。
 第六卷 情归何处 268 白绒垫沙发 -286
  
  一天过去。
  郝湘东那儿,还没传递来阳纯雪的任何悔意。不想,他从来排得满满,常常一拖一挂的饭局与应酬,竟这时候出现一次空档。
  等他将手头的事务处理完毕,发现已过晚饭时间,他抿抿嘴唇,觉得腹内有些饥饿。以往总不等他感觉到腹中有需要,早已有等候将它填满的地方。
  嘶——他一边不适应着一边下了大楼,上车,离开。一路琢磨如何打发这该死的不该出现在这时候的空档。可也没心思约请别人。
  一路想着一路行。车,又在他手中停下,然后再等他发现所到的地点。懊恼。那个有阳纯雪的楼房就在他对面大约二十米处。
  二十八……七,他眼光抬起来,又滑下一点,很容易看到一扇透着淡淡光晕的窗户。那是厨房的窗户。阳纯雪也还没有吃饭吗?要自己煮面条,或者热点现成的东西吃?总之,她的厨艺也就能这样简单凑和点。
  他抿抿嘴唇,看看时间,七点二十。现在了,刚吃!等他吗?也想他现在在哪儿吃吗?
  怄气,远比时间的距离更长。一天的时间,他已经想她了,很想!他胸里滚上一股潮热来,目光从那上面无力坠落。静静呆了片刻,驱车又离开。
  黑色的SUV握在手下,前路很是迷茫。他又迷迷乎乎停于一处时,看到进入他自己家的大院门。他在车上默坐会儿,又开走。
  一会儿,青衣坊,玖号。
  郝湘东要了几样清淡小菜,一壶清酒,吃得孤寂无聊。房门轻轻敲了一响。
  未等任何通过信息,被打开,进来……一个女人!郝湘东没有抬头,感觉是。推门声,进门声,似有似无的女人气息。他慢慢将已端到手中的酒,缓缓倒入口中,放下杯,微微侧脸看去。很容易看到已走到他斜对面的人,林黛。他瞳孔稍有放大,轻促一下眉宇。没说什么,又垂下双哏,拿起酒壶,倒酒。林黛拉开他对面的登子坐下,笑吟吟地望着他。
  房门又被敲响,很客气的两下,未等郝湘东应声,林黛道:“进来。”
  服务生又送进两壶一样的酒,并一个酒杯。郝湘东没再要,看来是林黛进门前要的。
  郝湘东又一杯下肚,再又握酒壶时,林黛已经把新送进的酒提起来,为他倒o
  “一个人喝闷酒?”她倾斜着半个身体看他一边的面颊,脸上带着调皮而妩媚的笑容。“脸上的伤全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闷闷地反问。
  “我在楼下了,你刚才上楼时我正好看到。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吃饭?
  郝湘东抬起眼睛来,带着烦意:“我不可以一个人在外面吃饭吗?我说过不开心吗?现在是我进餐时间,不接待记者!
 林黛收了脸上的明媚,自斟自饮起来。郝湘东看了几杯,道: “别在我面前喝多了!我可不喜欢看到一个撤酒风的女人。”
  林黛呵呵笑,“别在我面前喝多了!那就是如果在你面前喝多了,你会看不下去,要管我,照顾我,对吗?
  郝湘东未再应声。
  “我准备做到月底就走了。”
  “噢。”郝湘东简单回应一声。
  “对郝副市长有点失望!真的好失望!别提多失望!这种心情你可能不会理解……太失望!”林黛用了无数个失望,递次加强。
  郝湘东淡然听着。她失不失望,完全不是他所关心。
  “家里有漂亮太太,外面有漂亮amant,好色,太不专情,不是好男人。完美的印象打了这么——大折扣!
  林黛说的过于接受事实,郝湘东心里略有些惊,但面无表情,告诫:“不要听那些流言,不要散布流言!抵毁党的干部,歪曲领导形象,可不是一名党的新闻工作者所为。”
  林黛嘎嘎嘎笑,“真佩服你们这些人,张口就一套,全是冠名堂皇的,要不中国老百姓都怕你们这些当官的,这些大帽子压头上一顶,都得给压个半死。我,可是有新闻职业道德的,以事实说话!郝副市长,对秀水小区31号该有印象口巴……”
  郝湘东抬起眼看她,冷然, “想说什么。”
  “我只是碰巧去了那儿,碰巧看到你的车,碰巧看你进了31号楼……”林黛说的嘻皮笑脸。
  “你跟踪我?”郝湘东暗恼,这些女人是越来越胆大,给男人玩这手,和吃顿饭似的平常。
  郝湘东不屑, “抓到什么有利证据呀。”
  “郝副市长真牛!”林黛竖起拇指, “我就看到郝副市长晚上进了那房子,早上出来,还真没抓住有利证据。不知我这眼睛算不算证据?要不算,没有。”
  郝湘东心情已极不爽,一点不愿再与她磨牙,阴了脸道:“出去吧,你在,吃饭没味口。想做什么直接去做就行,不用提前告诉我,我没任何条件与你谈。’’
  林黛看他真恼,嘻嘻笑: “别紧张,放松!郝副市长做什么与我没关系。我只是好奇,想了解郝副市长的私生活。嘿嘿,我喜欢你,所以就很好奇想知道你的事情,就偷偷多看了几眼……”
  郝湘东端起一杯又倒进肚里。
  林黛乜斜着眼睛看着郝湘东,把一杯也喝下去。“看完就对郝副市长好失望!心里痛得几天睡不着觉,现在都痛。好失望,K市也不想呆下去了!我喜欢优秀的男人,优秀男人的品质包括对一个女人一心一意。”
  郝湘东哼了一声,可笑。 “林记者的话和思维本身就是对立的。你追逐的男人是已婚人士。你是希望他对你动心还是不呢?是不动失望还是动了失望?所以,你本身就是错误里找正确,怎么可能得到称心的答案?走吧,该干嘛干嘛去,别消耗着你父母的财产,做这些无聊的富贵小姐的无聊事。”
“怎么样?要抓我关起来?还是杀人灭口?”林黛认可,语调不羁,毫无惧色。
  “是有些矛盾哎。可我就是希望你既是个优秀的男人,也能喜欢上我!”林黛笑眯眯地望在郝湘东脸上,似醉非醉,脸上些桃红。
  郝湘东有些害怕那上面的桃红继续加重。他站起来,闪人。
  林黛也站起来,不问去哪,跟着,脚下略有蹒跚。郝湘东前面走,没理会后面。出了青衣坊,走到自己车旁,脚步一停,后面一个脑袋一下撞到他的肩上。
  林黛撞到他肩上后,就像找到枕头一般,蹭蹭,压平整一些,没再离开。
  “哎——”他晃晃肩。
  林黛枕得更实靠了些。
  “你装醉?你就是真醉了我也不会管你,我说过了!别来这一手……”他说着肩头一抛,闪身。林黛完全脱离他的身体,不倒翁一般,原处脚尖碾了下,往向仰。郝湘东又急忙一步上去,托住后腰,抱住。
  自然,郝湘东送她回家,然后,上楼,进房。不然,他便只好把她扔出车外,或者陪她在车上过夜。
  郝湘东进门后,往地上哗啦一下扔下她的包与钥匙,把林黛架到沙发上随便一扔。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她真就喝多了,可又不能完全保这准,说服不了自己真就把个不省人事的女孩扔到街上不管。
  林黛给扔到沙发上后,仍然很安静,保持着郝湘东放置的姿势,一动未动。
  打算要走的郝湘东,回头看看又退回去。手背拍她,叫: “喂!吱一声!
  林黛真就吱了声。
  他又问:“你没病吧?
  “有……”
  真有!这么巧!他一半不放心,也一半戏谑。“什么病?没事吧?
  “相思病。”林黛幽幽道出来。
  郝湘东晕。
  “北京那次种下了……追你去了上海,现在又来了这儿。现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追去上海?”郝湘东奇怪。她何以认为他在上海?
  “以为你在上海……从你身上掉下一张从上海到北京的飞机票……”
  原来这样!
  “是不是有点傻……”
  “傻?是蠢!”郝湘东嘲弄的口吻,心里不禁有些叹。“脑子挺清楚的,不像喝多了,是一直装醉吧?
  “没装醉!没醉!就是眼前晃,头重脚轻,不想动……”
  郝湘东有些失笑,还是醉了!“你没喝过酒?”才几杯,就醉了!
  “嗯,我心脏不太好,从来不喝酒……”
  “那你还喝!”郝湘东惊。
  “没事,感觉没事,就是没力气,飘飘的。”
  郝湘东叹笑。俯了身,将她又提下沙发,架着往卧室去。林黛也软绵绵的任放于床上,一丝声音没有,放下什么样,也还是保持什么样。
郝湘东脚再走回客厅时,眼睛不自觉移到沙发,落在刚才林黛躺着的地方。
  那儿长长的白绒座垫,很温暖,很舒适的样。他的心,不禁游离在这张沙发与宾馆的房间之间,好一会,脚下,心里,俱踌躇不定。这儿,确实比宾馆更具诱惑,看着,已经上来倦意,想躺上去。
  以往因公务住宾馆没觉得什么,眼下,因与阳纯雪治气而住宾馆,便一下生出天大的难熬。昨晚在宾馆就没怎么睡下去,还是清早上车后,在车里多少眯了会儿。
  郝湘东现在,越看,越觉得,自己其实可以在那上面凑和一夜。
  郝湘东终于躺上了铺有白绒座垫的沙发。
  万籁俱寂,两夜没好好睡眠的身体,沾到沙发上,一会儿呼呼入睡。
  似梦非梦。阳纯雪俯于他的身边,幽幽地观望,五指柔滑,穿越他的发丝,从脸颊滑过。每一个动作,他都感受的分外清晰。他喃喃地吐出一声: “雪……”
  手指猛然撤离,他却一把抓住。“宝贝……”
  他拉着胳膊往怀里带,嘴里又发出疼痛爱怜的呻吟: “坏东西,气死我…
  软唇,轻吻,温香。
  郝湘东揉挫着细软的长发,将手中的脑袋急迫地往自己口中送着,身体随着下压。遗憾,沙发没有充分的宽度给他翻滚的空间,身体,滑落地上。
  猛醒。
  深度宁静。
  林黛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做好,被砸到腿上的郝湘东,弄得有些惊愣。郝湘东却似乎砸下来后,反而更落进睡梦一般,没了反应。林黛想要伸手扶他的肩头时,那身体却又很快自己移开,连贯地覆身上“床”,动作一气呵成。接茬睡去。
  林黛听着沙发上轻鼾响起,气息匀和。又呆了会儿,起身,回卧室。
  一夜,再无言。无事,无梦,无任何意外发生。
  郝湘东清早醒来,一阵诱腹的肉香味燎绕进鼻端。里面及时回应,咕咕作响一番。咋晚的晚餐,他吃的并不多,因了林黛的加入,更觉无味。他拿开不知被林黛何时盖上身的被子,起来,走向餐桌,竟是两份装扮了红色樱桃与绿头莱的精美牛排。他不禁看眼还处于厨房中忙碌的林黛。
  林黛的声音从她背后扬出来,轻快自然,像做了一晚的好梦。“醒了?早饭很快好!
  “嗯。”郝湘东应了声,先去卫生间。
  洗过出来,林黛还在里面。穿了件淡绿色的围裙外罩,按板上切了点什么,抓起来,软布掂着,拿下煲汤的锅盖来,撤进去。动作,娴熟千练,十足主妇形象,与她那有些没心没肺的幼稚样很有出路。
  郝湘东嘴角笑笑,眼光移开。
  “嗯,”林黛却软软地发出一声异音,引得郝湘东又去看。 “开了!”她晃晃腰身,“帮忙!
 确实,开了的围裙带在她腰后,随着她的摆动,晃。
  刚才还是系的好好的,结结实实的!郝湘东攒一下眉,还是走过去,帮她系,哼地笑声,揭穿她,“你偷偷自己解开的吧?眨眼前还是好好的。”
  “这么说你刚才一眨眼不眨眼看着我?”林黛嘻嘻嘻笑。
  “嗯,想起小时候我妈就这样。”
  林黛更咯咯笑起来。
  早餐,主食当然牛排,郝湘东吃了第一口就忍不点头,味道不亚于上乘的西餐厅。
  “好吃?”她问。
  “嗯,好吃!不错,有些水平。看不出!
  林黛又很满意,继续邀赏。“还煲得五香粥呢。不知道你早餐喜欢吃硬的还是软的,所以,中西合璧!
  “嗯,”饭是好吃,也是郝湘东真饿了,他吃的连连点头,“不用了,牛排就足够了。”
  不过,粥又端上来时,浅尝一口,香溢滑软,便又一口……转眼,两碗下去。
  林黛又用他盛上时,他叹口气,有些惋惜:“饱了,实在盛不进去了。”
  林黛笑得灿烂妩媚, “那就不吃了,你喜欢,以后我可以天天给你做。”只要你天天来!
  郝湘东听着心里顿了下,可没想过要天天来吃!他留在林黛这儿,既是贪图一时的受用,也是觉得这丫头很快就离开,不会有太多后患。他很似随意地说道:“谢谢,天天吃,肯定很快就腻了!哈哈,哪天走?走时说一声,道个别。”
  林黛噘嘴:“吃完了就想跑,坏男人!
  郝湘东呵呵笑, “你昨晚上已经下过鉴定了,不用重复了。”
  “你不是说K市只引进高级人才嘛,我不算是个称职的新闻记者,厨师还是够水平吧?我还是很有自信的!贵市就这样看着一个人才流失?
  郝湘东又呵呵笑,问:“你一个不愁吃穿的丫头,怎么还会做饭?
  “会不会做饭和愁愁吃穿可是两回事。厨艺,是我上大学时,自己选修的课程。上海人很重视煲汤的,在那儿我又上了三个多月的厨艺培训班。”
  “呵,这么用心,喜欢?
  “喜欢!说不清原因就是喜欢!我很难得吧?别人都不理解呢,不明白我为什么喜欢做饭。我也好不理解呢,做饭为什么不能喜欢?把一份份东西做成五花八门又好吃又好看的食品,就是和做设计一样的感觉吗?这有什么不可以理解的? ”
  郝湘东呵呵笑,“我理解!而且我十分赞成所有女人都该具有这样的爱好…
  …”说到此,却一下想到那一名不闻厨艺的阳纯雪,心,一下打结,脸也跟着拉下来。“好了,我该走了。谢谢,昨晚打扰了!”他很客气地道别。
 林黛点头,没客气,随便摆摆手,没站起来送。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34

昨晚,似梦非梦那场,似乎,两人都准备将它归入梦乡。
  只凌晨五点来钟,一辆出租车送客到明安小区时,意外发现他盯了月余的汽车,竟停泊在这儿。出租车的车主便是玉雨春的那位表姐夫。虽然玉雨春已指示终止盯梢行动,不过,这顺便发现的意外不可能就这样木然放过。此时此处,此车,有强劲的视觉冲突,对很知底细的表姐夫而言,马上就想到,郝湘东定是夜宿于此……
  阳纯雪还残梦未醒中。不因睡得太酣,只因睡的太晚。而且累了。
  昨晚阳纯雪又在她的厨房折腾。郝湘东几夜未回,她就折腾了几夜。如今那厨房里还锅焦盆倒的,一地狼籍。
  阳纯雪没法解释郝湘东不回来她就进厨房的举动,也没工夫考虑。恍惚着进了厨房后,就越想越气恨。阳纯雪已经反省了多少遍,觉得郝湘东生气不回有她的不是。她该好好和他沟通,不该挟迫他。那无赖什么时候被别人硬下去过?!
  郝湘东说她侍宠而骄,话不好听,可能也有些实情。
  那他就真不回来,一走了之,一点不管她?无赖,可气,混蛋郝湘东!
  阳纯雪上来一肚气怨,手下的刀功却丝毫不给她点安慰,七扭八扭,本要切
  成片的黄瓜全是楔子样的三角状。
  可恶的郝湘东……她干嘛就想会做饭呢!
  阳纯雪放弃了一手拿刀的姿势,两手握着,往黄瓜上剁。砰砰的节奏声里,夹着哼哼凝涩的喘息,每一声里都有个可恶的郝湘东。直到她呀的一声尖叫,停止。她放下刀,握到血淋淋的手指上,连心的尖痛。
  可她两手握着刀了,怎么还会切到手指?
  阳纯雪懊恼着,掉着眼泪心疼着,冷手冲完,又去找布包。最后抱着腾腾乱跳的手指上床,凝着不知痛指还是郝湘东的眼泪,直到后半夜才睡。
  却又被一阵手机铃声逼醒。
  阳纯雪很不情愿地醒来,醒来便一下清醒,握过放于郝湘东那半侧的手机就听。不是郝湘东,是玉雨春。玉雨春这会儿来电话,也足够阳春惊疑她更拧起了眉头。 “雨儿?”出事了?
  玉雨春却笑起来, “雪儿,你竟也真有今天?
  阳纯雪不明白她又生什么花样,没应声。
  “想知道郝湘东现在在哪?
  “你还盯他?”阳纯雪很无奈。“你这样做对他不好……”
  玉雨春一下很恼, “阳纯雪,他是我的老公,对他怎么好用你说?……真蠢,还替他打算!他早扔下你跑别的女人床上快活去了。你不是相信他嘛,不是说和那女记者没什么嘛, 清晨六点来钟。明安小区。
  很多人都已洗净沉梦。
  阳纯雪残梦中一路挣扎而来。此刻,她就坐在她的奥的车内,手,紧紧握住方向盘,不是掌握方向,而是保持重点,不使身心沦陷。
  她一路情绪凝结,恨不得一头扑进那套房里,抓住郝湘东问个清楚。可,车停下的那一瞬间,她又一下退缩了。如果郝湘东真在怎么办?不,不是如果,他是真在!她还在骗自己!他的车就停在那儿呢!
  她想到了庄文尚那次,她也是冲动中一下就闯进去,结果……
  结果,这两字撞得阳纯雪又异常愤怒。她还想要郝湘东的结果吗?这样的男人也值得她再等结果吗?白痴!阳纯雪白痴!她就要冲进去,给那个无耻的男人狠狠甩一耳光,羞辱他,然后,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他!
  阳纯雪恨得眼暴红,银牙咬碎。却,挡不住的温情画面往脑子里涌,和那看着冷傲,扎进去,热烈如火的怀抱,碎在她心里,带着血腥的痛。
  悲衰上来。
  她何必要去知道郝湘东确实在不在?她又何必去看那个厚脸皮的男人再演一场戏?她本来就没有资格,他原本就不属于她,她就是他外面的女人!一个没有脸面没有资格要求私有的女人!他不是已经告诫她:阳纯雪你不要后悔!那她现在后悔什么,后悔不再是他外面的女人?
  可笑,阳纯雪真可笑……
  阳纯雪的无数羞愤,都破碎在笑意里,伴着泪珠,怎么也止不住,流不尽。
  郝湘东在阳纯雪挂满泪珠的惨淡笑容里走出楼道,心底的戒备让他环目看了下。已滑过去的黑色奥的,又猛被追回眼帘。不错,阳纯雪的车!似惊似惧,他血液身体里炸了下。阔步走去。
  阳纯雪也看到了他,笑容继续凄绝。泪眼有些挡住了视线,可车,还是在她手中猛然冲出。驶去。
  “该死!”郝湘东无所释放地咒骂一句,飞身去开自己的车。
  等他追出小区,阳纯雪早不知驶去了哪个方向。他顺着路看了一段,没看到,奔着先往秀水小区去。郝湘东只在家里看到一个杂乱的厨房,异样突兀。
  阳纯雪没有回家。
  阳纯雪感觉无路可去。这儿,她最亲最关爱她的人,一个可能正因为她的痛苦而快乐,一个远在国外,一个……一个是把她推入这万劫不复的元凶!就是他,让她的生活一下陡然急转,变得无所适从。到现在他都没给她任何说法!
  阳纯雪一路憎十艮着,飞奔。停了车时,感觉眼前发晕,要滞息的感觉。推开车门,扑下来,剧烈喘息。然后抱住头,饮泣。就在庄文尚居住的楼前。
  庄文尚与周丛丛一块下楼,出来,无比震惊地发现,蹲在地上失态哭泣的人竟是阳纯雪。庄文尚几步奔上前,也蹲下, “雪儿?”他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的眼睛。
阳纯雪慢慢抬起头,一脸涕零,满眼酸痛。庄文尚也眼里一下红了,抬起衣袖,不管眼泪鼻涕,一下下帮她擦净。小脸瞬间洁净,转眼,又几行下来。
  “雪儿,怎么了……”就那样蹲着,他把阳纯雪揽到怀里,完全忘记了一旁的周丛丛。
  阳纯雪已经哭得上下气不接,在庄文尚怀里一耸一耸地颤。周丛丛走上来,拉阳纯雪,“雪儿姐姐,别蹲着了,起来,起来说话。”
  阳纯雪在周丛丛地扶助下立起来,也脱离了庄文尚的怀抱。庄文尚眼里还是只有阳纯雪,望着她,凝着泪珠。周丛丛咬了下嘴唇,把阳纯雪更架着远一些,安慰着:“雪儿姐姐,别伤心了,有什么事你说,我们都会帮你的……”
  庄文尚走上来,从周丛丛手里接过阳纯雪,搀着她,将她放于后座。前面驾驶座的门,阳纯雪下来后一直洞开着。车钥匙也插在车里。他上去。
  周丛丛有些发愣,见庄文尚马上要掩上车门,拽住,“哥!
  庄文尚没看她,低哑的声音说道:“我送她回去。”
  车门关闭,私密绝好的黑色汽车完全将周丛丛隔与另一个世界。她望着汽车开走。
  阳纯雪丢了大多半魂魄一般,半俯在后座,任庄文尚开着去哪。停下。他回头看看她,问: “雪儿,出什么事了?告诉我。”
  阳纯雪没有任何反应,连饮泣声也已消失。庄文尚注视片刻,下车,移到后座,搬起她的头,预让阳纯雪枕他腿上。阳纯雪却在他松开手后,自己坐起来,将头抵到前座,发丝零乱地垂落,遮住了脸。
  “雪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庄文尚寻问。
  许久,阳纯雪微弱的声音道:“对不起,你下吧,我没事。”
  “雪儿……”庄文尚声音酸涩地颤抖。自他们分手,阳纯雪从没找上门来哭诉或者闹过,平静到他心里起怨恨。时隔这么久,竟这样失态地跑来,为什么?
  会是为他吗?
  阳纯雪安静了会儿,忍耐了会儿,最终受不住车内密集上来的温存气息,软弱又上来。轻声激泣。
  庄文尚有些不能自持,囤住阳纯雪双肩,抱自己怀里来。 “雪儿,出什么事了,你说呀……”
  “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阳纯雪委屈漫延,说不清此刻来自这个抱着她的人,还是郝湘东。
  “对不起!雪儿……”庄文尚抱着梦里渴望了多少次的身体,开始梦幻般的里程。长久的相思,使他有些忘我,忘情。“雪儿,我想你,太想你了……还可能吗,可以吗,可不可以……”
  呓语,似是而非。不过却另阳纯雪清醒了。带着浓烈香烟味的嘴触碰到她的唇,愈要纠缠时,她推开了他。陌生,太陌生,陌生到没有一丝接纳的愿望。
“你下吧,我要回家了。”声音清冷。
  “我送你吧。”隐忍着无限伤痛,感觉到:这唇,再不是他轻轻一碰就弯着两抹笑意更向他迎上来的时候了。
  “不用。”
  “你……现在搬哪住了?
  “……挺远的。”
  “能和我说说吗?
  “……挺远.不方便。”
  他没说一定去看她,可她却是准备,一定不想他去!庄文尚心中哀叹,下车。阳纯雪也下。
  要他。
  “雪儿,有事需要我,和我说……”他还是补了句,虽然觉得她可能再不需“嗯。”阳纯雪坐到了前座。开出了一段,才有勇气看向后视镜里的庄文尚。站在那儿,一点点远去,有些凄凉。阳纯雪心里又酸。她对他似乎有情,却又已无情。可能此情再不是当初那情!
  远去了!庄文尚纵使与她仍然有情,可,那样唐突绝然的离弃,如同一次地震,已将她与他的人生,完全断裂,再无衔接的可能……
  阳纯雪未及回家,郝湘东已接到庄文尚的电话,寻问阳纯雪遭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郝湘东立时明了,便脸上变色,剑眉往一块挤:她竟然伤心了跑去找庄文尚“湘东?她发生什么事你不知道吗?”庄文尚阴郁的声音还在耳边响。
  “不知道!”郝湘东连牙缝里也散着余恨。
  “不知道……”庄文尚若有所思,喃喃重复了句。
  郝湘东在他尾音未尽时就已经扣了手机,火气燎胸,鼻孔里也喷着焦烟味。
  他甩开手机给阳纯雪拨打第一百零八次电话。很快有响应,轻脆的铃声切近于耳边,于是他第一百零九次意识到,阳纯雪没带她的手机!
  恼恨。
  无奈,
  等待。
  煎熬中,他手中的电话轰鸣。手一抖,立刻接起。“喂!
  “郝副市长,”唐亚楠的声音,“上午在锦洲的会八点半开始,派司机去接你吗?
  唐亚楠说的很含蓄,其实是来催他。他很少需要司机来接,都是自己开车上班后,再做市里的公务车。此时,他不用去看时间,也知道快到时候了。
  他微一沉吟,道:“我有重要事情,不去了,取消。”
  “那……”唐亚楠还想说。
  郝湘东暴躁: “不就是一个信息产业会嘛,你们看着安排。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唐亚楠哑声,听着郝湘东这边嘟嘟叫了半天,才缓缓放下。
  郝湘东又给章徽拨过电话去,证实阳纯雪也没去办公室时,他有些再等不下去,往外走,拉开门,却听叮铃一响,电梯,二十七楼停下。他站住了,望着电梯门,等它开放。
  阳纯雪出来,面容苍白。漠然地抬眼看他一下,又垂下,木然地往室内进。
 郝湘东侧身放她进去,要带过门来时,阳纯雪开口,轻微,却凝着冰, “出去。’’
  郝湘东犹豫都没有,以更沉重的闭门声,回应她:不!
  不过,望到阳纯雪的那一刻,他心中对她去找庄文尚的气恼淡去,柔软往上涌。他在她身上打量,几分急切地寻找什么。有找来自庄文尚的信息,也有来自那杂乱的厨房。找到,阳纯雪的中指乱七八糟襄了一层布。他心,又跳痛了下。
  有股气浪涌上胸,冲出来,却是叫嚣: “阳纯雪,你不要真这么白痴好不好?放着好好的觉不睡,也跑出去玩追踪?你自己找去的,还是谁告诉你的?你非要让人当傻子利用,你自己没一点脑子吗……”
  阳纯雪脸回过来,瞟着他。泪水缓缓流落,幽怨,绝然。虽然阳纯雪此时不想流下泪来糟踏,可泪,由心,不由人。
  郝湘东声音与眼神一起错节。
  “雪……”往上走,想拥住她,解释几句。
  “出去!”伴着微微的饮泣声出来的两字,一样冰硬硌人。
  郝湘东叹气,没有放松脚步,继续走到她身边,双臂环上去, “雪儿……”
  阳纯雪猛得挡开他的胳膊,泪哏怒目,仇视。“出去!
  “雪儿!”郝湘东被她句句压住,开不得口,不禁急, “说过相信我,只是说说吗……”
  阳纯雪一点也不想听他多说,心里只一个念头,不管多难,都要把这个恶魔从她心中拔掉,扔掉,忘掉,从她生活里全部抹掉!不管你有多少天花乱坠的言词,都说给鬼去吧!
  她一扭身,快步进了厨房,片刻,拿了一把菜刀出来。
  郝湘东震了下。“你……”难道还想砍他!?“好吧,你要觉得杀了我就舒服了,随便来吧……”
  阳纯雪却只噬血的眼晴瞪他几稍钟,走去的,是另一个方向。郝湘东被如此异常的阳纯雪一时搞得发晕,愣愣望着她,搞不清她要做什么。等明白过来,一把菜刀已经轮到钢琴上。
  红楠木的钢琴架上立时翻起一道叶状的伤痕。
  郝湘东忙上去,想拢住。“宝贝,住手……这,十多万呢,你不心疼?砍我,我是无赖,不值钱……”
  阳纯雪此时力气惊人,不管郝湘东说什么,怎么想拉住,都拘束不住。钢琴一会儿布了五六道伤残,失血的嘴唇一般,嘶嘶着,似乎发着痛音。
  郝湘东见如此的阳纯雪,知是心中悲愤过度,心里更酸的不行,嘴唇有些颤,声音也打起结,不再管她疯轮起的胳膊是否砍到哪,从腋下紧抱住。
  “雪儿,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慢慢听我说,别这样……”
  “你出去!”阳纯雪狠狠地又一刀下去后,嘶裂着吼叫。
“宝贝……”
  “出去!
  阳纯雪只一个动作,两个字。郝湘东见不是一会儿能安抚得住,决定退,暂且不刺激她,等她安静后再说。“好,我出去,你……”
  “出去!”阳纯雪声音与眼泪一起咆哮着往外出,激动得浑身颤抖。
  郝湘东咬下牙,出去。门关闭,阳纯雪没再管那把立在钢琴盖上的菜刀,身体滑下去,瘫软在琴旁,捂住嘴,恸哭。郝湘东门外听到,痛惜,懊恼地一仰头,后脑部重重磕在墙壁上,眼前,片刻晕眩。
  唐亚楠那边结束了会议,尚早,去对面商场转转。化妆品区,走过雅亚专柜时不禁站住,想到她包里那张肖白梅给的白钻会员卡。雅亚的产品高档的惊人,至少一直有些惊唐亚楠。一个小小的精华液,往脸上划拉不了几天,就上千元。
  唐亚楠虽然薪资比较保障,过去也受刘再坤一些资助,只是,她却有个负担颇重的大家庭。这也是当初受污辱后选择与刘再坤私了的原因之一,她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而且,刘再坤又一下给她那样多的补偿费。后来又产生感情是另一回事。
  所以奢侈品消费很少是唐亚楠的选择目标。不过,她手中的白钻会员卡能让平常最多部分产品打个九折的雅亚为她打开二点八的折扣大门,还是很让她有些心动。真不知是肖白梅慷慨,还是这化妆品利润惊人。
  耳边听着柜员的讲解,心中还踌蹰未定的唐亚楠慢慢顺着柜台看。肩头猛被人拍一下,她忙看,却是肖白梅。真是无巧不有。
  “你好,今天唐主任不忙?”肖白梅随口问着,接过柜员手中的产品,向唐亚楠说, “这个,很好用!有拉皮紧致功能,你看,我就用着,看着还行吧?唐主任年轻,用了,更鲜嫩的和十几岁小姑娘一般……”
  唐亚楠讪笑, “我老土,对化妆品一直不讲究。听说,这样,功效太明显的,对皮肤反而不好?
  “听她们!”肖白梅不屑, “那都是买不起的老娘们自己哄自己呢。那些明星们哪个不一把一把的用?再说,你看她们那没用的,多好了?还不是随着年纪一把把的折子往上添?好也添,不好也要添,何不先让它好些年再说?
  肖白梅说着咯咯笑。唐亚楠还是第一次听这理论,倒觉得也是那么回事,笑“拿一整套。”肖白梅已经作主,“给唐主任包好,找宋经理,就说肖白梅说的,这套不走账。”
  唐亚楠感觉她这是想要送她,忙推辞。不等肖白梅再说什么,柜员过来告之:“羊胎素没现货。”
  肖白梅向唐亚楠一块回复道: “放心,不花你的钱,咱姐俩既然碰到了,这次算我送你的!产品不全,这样吧,全了让他们一块给你送家里去。”
“不……”
  “什么不呀,就这么着!
  唐亚楠电话响起,看了眼,接了,噢一声,结束。向肖白梅笑道: “本来想多转一会儿的,办公室找我,得回去了。肖总您先忙,我……”
  “我也走。”肖白梅挽了唐亚楠往外一块出, “以后别总不总的,不是说嘛这总那总,楼上掉块砖下来,十个人砸到九个总,呵呵。叫姐。”
  唐亚楠也笑,“这商场也是肖姐的旗下?
  “不是,过来有点事,恰好经过,看到你了。所以说,咱姐俩肯定投缘。”
  两人说着往外走,门口一露面,黑色的凯迪拉克一下蹦到她们面前一辆。唐亚楠略被惊了下,肖白梅很坦然,问唐亚楠:“怎么走?
  “不用管我,走吧!
  肖白梅听回答的含糊。“没开车来?
  “我在附近开会了,让司机回去了,我打的就行……”
  “上车,送你!”肖白梅热情爽快,不太给唐亚楠商量空间。
  两人一块坐进后座。前面开车人,肖白梅的司机,保镖,情人,等,各种身份兼一身的方贵全,陪着肖白梅进进出出。不过,特别人烟繁华处便呆在车里,不露面。
  唐亚楠至次,对这个已碰到两次,均未正式谋面的人物没上过心。不过,方贵全,两次都着重注意了唐亚楠,此时,他一双鹰隼样的眼晴,罩在墨镜下面,仍从后视镜里散出某种强光,射向唐亚楠。唐亚楠潜意识里也许感觉到,眼晴不自觉间也投向后视镜。只看到小半张罩着墨镜的脸,专心地开车。
  她又把目光收回来,向肖白梅说: “肖姐,产品来了让他们给我个电话,我自己来取就行。”
  “嗯,也行!”肖白梅想想,点头。咯咯笑起。
  唐亚楠有些不知她笑什么,也跟着笑笑。
  郝湘东已回了办公室,可阳纯雪那边搞不消停,他竟是什么正经事也做不下去,又不能像很早以前一样,借声色女人逃匿麻醉。
  半上午,烦闷不已。也恼。可恶的猪脑袋怎么就对庄文尚那么情深意长?!
  抛弃了她,也没见多负恨,如今,受了点委屈竟还是想到去找庄文尚,可见,心底里还是觉得他是最亲近可信赖的人。
  对他呢!郝湘东咬牙,他费多少心力,也还是常换她个不如意,一点不对就闹决裂的样子。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或是爱多爱少的区别?她对庄文尚的感情还是胜过对他郝湘东?
  啪!他将手中的电话狠狠咂出去。拿在手中有什么用,她既不会打给他,也完全不接他打过去的。郝湘东就这么比不上庄文尚??
  阳纯雪,可恶的女人!我就要你呆在我身边,想称心,休想!
 郝湘东又气又恼,心乱如麻,由着自己的思绪狂草野蒺般肆意蓬生。他气啉咻地离开办公室,驱车又去找阳纯雪。气闷烦乱中,汽车经过小区附近的药品超市时,还是想到阳纯雪的手伤。拐进去……
  阳纯雪正在家清理房间呢。将郝湘东的东西,一团团的揉着扔到门口。她要一眨眼不眨眼地将这男人,并他的一切先清理干净再说。
  郝湘东顺利打开了门,可一推,被什么阻住,再看,地上全是与他相关的衣物用具。买药过程中,稍下去些的火气呼又往上撞,不管什么,抱起来,几步去甩到床上。怒目盯向阳纯雪。
  阳纯雪正猩红的眼珠瞪着他呢,毫不避让。他向她又跨前一步,两二步……
  阳纯雪觉得还是保持距离得好,往后要退。郝湘东已一把攥住她两臂,几乎提过来。阳纯雪被他恨极怒极的眸子压着,头越来越外倾,不由自主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声音。
  他眼神一下收住,胳膊一带,将她带进怀里。头,俯她肩上,于耳边厮磨,胸里翻涌着巨大情愫,声音哑然灼烫: “死丫头……”
  阳纯雪瞬间要崩渍,大口地喘息,泪水挤到胸口处,却一下涌不上来。他的嘴唇寻找来,脖颈,耳边,脸颊,唇……撤下一路疯狂的亲吻。
  泪出来。他唇里沾到腥涩时,更舌头猛冲进去,掠取。手已探进她的衣衫,滑腻的肌肤被寸寸揉搓着,带着痛楚。
  一切,又将覆在那方床上时。阳纯雪全身所有部分一同用力,她自己也分不清它们都做了什么,只听郝湘东又惨叫一声,放开了她。脸上扭曲,嘴唇紧紧关闭着,强烈忍受痛楚的样子。
  阳纯雪飞快地进了阳台,关上门。
  郝湘东又被阳纯雪咬了舌头,追过去,嘶嘶的疼痛着叫门。 “雪儿?宝贝,开门,你听我说……”
  “走!再也不想看到你……”阳纯雪里面一下下抽泣。
  这声音让郝湘东的恼恨完全撑不起来,声音越发融化。“雪,没任何你认为的事情发生,我就是在她那儿借宿了一晚,和在任何一个朋友家住一夜一样!不过就是因为先前的那几照片,你其实还是多心了是吧?……你想,换个角度想,如果你只是在岳非家借宿一晚,你是不是也觉得正常?我要为这和你过不去,你觉得可理喻吗……”
  还有这样的不要脸!阳纯雪恨得几乎忍不住要和他对证。当初,就为她从岳非家晚回就要吃了她的样,竟一点不记得了?!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他真要宿在那儿一晚不回,他估计能把这房子烧了。
  忍了!罢了!和这种厚脸皮费那些口舌干嘛,厚颜无耻,永远都能找出道理的无赖!“管你在谁家借宿!出去!
 郝湘东决定放弃叫门,找钥匙去。阳纯雪听脚步声走开后,钥匙声过来,喊:“郝湘东你最好别逼我!你要开门进来,我就从窗户跳下去!
  钥匙,伴着郝湘东的手一起,抖了下。接着哗啦痛响一声,被他狠狠抛去一边。恨得钻心锥骨:“阳纯雪!
  他气了半天后,说出: “雪儿,如果,当初庄文尚来找你求你,你会原谅他吗?
  里面无声。
  “你会吧?你天天盼着他来!……阳纯雪你白痴,到现在你还分不清!你,随便吧……”
  郝湘东失望,伤痛,负气又走。门口处又返回一步,掏出包里的创可贴丢餐桌上。走了。
  冷冷清清,又凑和过一晚,第二日来到办公室,很快有人来送温暖。林黛。
  郝湘东照样不接待。一会儿唐亚楠进来,把个小小保温瓶放于他桌上。
  “什么?”他挑去一眼。
  “不知道,林黛记者托我转交的。也许冰糖水?
  郝湘东看看她,在她脸上看到一层明显的奚落表情。拧眉。“你和她很熟?’’
  “也许她觉得我和您熟吧。”
  “女人!”郝湘东含糊暧昧的在舌里卷出两字,不知说林黛行事太无章法,还是唐亚楠也竟无故含酸,更或者是想着阳纯雪,衔恨而生的感慨。
  唐亚楠笑一下,不客气的动手拧开保温瓶。 “呀,好香啊。一闻就会有食欲!
  郝副市长有口福了。”
  郝湘东不觉也抽了下鼻子,是很诱鼻,更诱肚子。他早饭胡乱吃了点,吃完就想不起来到底吃过什么。林黛的浓汤味又勾起那次在林黛家用餐时的感觉。确实这丫头厨艺水平不一般,想想就有食欲。
  唐亚楠见他脸露馋相,又浮上些讥笑。拿起来,往盖杯里倒了一些,奉上。
  郝湘东看着,闻着,手便伸过去,端起,往嘴边送。
  唐亚楠道:“这是一个女人浓浓的情义。”
  郝湘东手停顿了下,然后继续。
  “下一次请让她亲自送上来。”她又说。
  郝湘东眼晴穿过盖杯上空瞟她一下,被汤诱惑着,没工夫很理会她的意思。
  “这样很恶劣!”她又一声。
  郝湘东把送到嘴边的汤又移开,不爽道:“你想说什么?
  “我在说,免费享用一个女人的情叉,很恶劣。
  郝湘东把盖杯一蹲,送回去,气恼:“拿走!
  唐亚楠端起郝湘东未尝到口的汤,品了口。嗯,确实不错!她连保温瓶也拿起来,一块出去。
  女人!远则生怨,近则不逊。没错!郝湘东看着唐亚楠大模大样地出去,把从阳纯雪那儿开始的气恼一块都盯到她后背上。
  更不能宠惯!可恨猪脑袋,他掏心掏肺地为她付出,又得到了什么?郝湘东的思维一触到阳纯雪就杂草蓬生,又陷进去,找不到路,脸上的气色越来越浓郁。
郝湘东得出了女人不能太宠着的实践经验后,决定将阳纯雪狠狠地放在一边。不过,放下之前得先把万一防好。他把电话打给了章徽。
  “这几天,你帮着多上心点雪儿,有时间就多陪陪她。”
  章徽心中先叹起来。怪不得阳纯雪这两天老恍神,看来是两人闹矛盾了。哎,这样的关系,能支撑多久呢……轻笑笑,说:“好,昨天晚饭还是和她一块吃的呢。看她坐在办公室老不走,样子,挺,什么的。觉得应该是心里有事,就拉着她一块去吃饭了。你们吵架了?
  阳纯雪落寞出神的样子随着章徽的话,便一下浮到郝湘东眼前,不禁心头又涌,不是滋味。 “没和你说什么?
  郝湘东本是想打听阳纯雪的心思,章徽却一下敏感到他是不是怕阳纯雪和她说过不该说的话。虽然郝湘东让她知道了一些私隐。但不表示他完全不在意她知道他的任何私隐。让郝湘东这样的人不放心,觉得她知道的事情太多,她认为绝对不是好事情。忙暗暗表白: “什么也不说!小阳看着挺柔弱的,可心里特担事,一点不像我,有难受的事情就忍不住想找人说说。所以,我多陪陪她,完全没问题,怕是未必顶了您的事,不如您多哄几句……”她说着呵呵笑。
  “:恩,我知道,谢谢。”
  挂断电话,郝湘东又乱,握着手机有些犹迟不定。最终,想,不和白痴治气,再给她一次机会!按出去,忙又挂断。放了手机拿起座机,重新打阳纯雪接了。
  “雪儿……”
  阳纯雪那边无声,可没接着挂断。当然不会听不出他的声音。
  郝湘东内心上来喜悦,看到希望,“晚上睡得好?我只天亮时眯了会儿,很快就醒了。雪儿?听着吗?宝贝,天天工作这样紧张,你忍心我这样?
  阳纯雪那边还是联线,保持沉默。
  “那晚上我真只是在她家借宿!实在不愿住宾馆了,进去就觉得憋火。你想想是不是也怪你,你要不为别人家的事和我过不去,我至于……”
  “对,我的错。”阳纯雪终于开了口,语气平静,态度好的让郝湘东张了半天嘴,没回过味。
  太……好了吧?!主动认错?
  阳纯雪接下去说, “你不用过意不去,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一点没有责任。
  我不会找你任何麻烦,让你承担任何责任的,你放心好了,不用再费心解释什么,再不要打电话!
  断了。
  阳一纯一雪!郝湘东明白过来。这哪是什么好态度,简单要气死他!恨得他捏紧话筒,眉眼倾斜,嘴里又狠狠咀了半天。
  唐亚楠商场偶遇肖白梅,定下了一套化妆品。
  不久.
 唐亚楠收到肖白梅秘书的电话,告之化妆品已到,却是已送到了肖白梅府上,请她可否自己来取。
  唐亚楠疑虑,“你们董事长呢?
  “她刚才出去的匆忙,一会儿就回来,让我给您打个电话,在这儿等您。说您要忙,没时间,她回来后给您送去也行。”
  那,唐亚楠只好去了。如果现在不去,那她是要等着肖白梅亲自来送?显然这谱太大。按照电话给的地址,唐亚楠开车去肖白梅居于城郊外的私宅,取那套化妆品。五十多分钟的路程,唐亚楠越想越觉得这化妆品买得太赞周折。
  到了,唐亚楠走近院门,轻一推,开了,试探着看看有无家犬护院,没有。
  继续往里走。走到白色的防护门,看有门铃,按上去。很快很人给打开。眼前的人是位戴了小舌帽的精壮男人,向她略略笑笑:“请进。”
  唐亚楠脑海里闪出肖白梅司机的样子,问着: “这是肖董……”
  “是,请进。她一会儿回来。”不等唐亚楠问完,方贵全答复她。
  唐亚楠狐疑着往里进。房门在她身上闭上。唐亚楠忽然就觉得关闭后的房门似乎从哪里扑过一阵阴风来,冷嗖逼人。她回头又看一眼,方贵全手还未离开门手处,指尖一动,卡卡两声。唐亚楠飞快意识到那是暗锁的声音。霎时,全身的血液炸起来。虽然还不确定是什么危险,可她知道,不好!
  后面门已绝了退路,她撒腿往室内空旷的地方跑。却不等她跑出两步去,早做足准备的方贵全已猎豹一般,一个跃身,抓着唐亚楠的头发便把她拽回来。唐亚楠感觉头皮几乎被撕裂下来一样,惨痛,惨叫一声。
  她还是一边忍着疼痛一边挣扎着,斥问:“你什么人……肖白梅呢……啊…
  …,’
  方贵全此时满脸的狞笑,“什么人你很快就知道,是给你带来快乐的人……
  肖白梅那娘们当然是不在,要不老子能下手……乖乖,我了……”
  方贵全,便是曾经出现在刘再坤录音电话中的神秘男子,章徽当初就是诱入他手。方贵全T市数得着的一霸,名号也“响誉”K市。有一个稀世嗜好,专好有些韵致又有身份的少妇。凡是那些有身份又有风韵的女人被他眼睛瞄到,无不想方设法搞上手。
  方贵全几月前在与一女人寻欢时。作风过硬,女人不幸丧生。背上强奸杀人的嫌疑,躲到多年来交往密切,又是同乡的刘再坤处,不过一周左右时间,刘再坤便被拘禁。纪检委封查刘再坤的非法房产时,方贵全藏身之处,已是空巢。
  不久,方贵全搭上了肖白梅,不想二人竟是难得合拍。
  方贵全在肖白梅这儿过了几月的宅男生活。以往那些恶习却也十分收敛。只是上次见了唐亚楠后,又骚动起来。 
方贵全这样的身形,体力,加上一贯有檎伏女人的经验,按住唐亚楠很容易。争斗几下,不管唐亚楠如何拼命挣扎。还是被早备下的长丝袜缚起双手举在头顶.一个脚腕给绑到桌腿上。此时的唐亚躺在地上.是完全任人宰割的样子。
  方贵全直起身来,望着地上的唐亚楠,喘息着,欣赏着,露出淫逸的笑,准备歇口气,好好享受关餐。
  唐亚楠恨得眼里冒火,恨不得活啖了方贵全。努力保持着理性做最后抗争:“混蛋,你听着,我唐亚楠不是随便让人欺负的,你别打错主意。你敢乱来,就死定了!不管付出任何代价,我都不会放过你!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不追究…
  …”
  “你最好现在就不放过我……来吧,骚娘们,别他妈假(19lou)正经,没了男人伺候,怕是天天晚上痒得难受吧……”方贵全脱下上衣来,露出健硕的肌肉。
  唐亚楠感觉有些与虎谋皮,心中上来绝望,愤然的泪,溢上来。
  “乖,别怕,我不会伤着你一点脸,不会让你没脸见人的……哈哈……”方贵全又解腰带。
  门铃这时响起。方贵全脸上一抖,收了淫笑,眼光向门口扫去。
  门铃又响。很不客气。
  他低声咒骂一句,快速扣上腰带扣,将唐亚楠的腿从桌上解开,与另一只腿绑到一块去,狠狠系了个扣。方贵全要抱起唐亚楠来,唐亚楠用劲腰力,像只活虾一样,拼命弹动,并大声地叫:“救命……”
  方贵全抱了几次没成功,失去耐性,拖着唐亚楠的双肩往卫生间去。揪过一块毛巾来,央着唐亚楠的双颊,将毛巾塞她嘴里……
  门外,肖白梅已等的十分不耐烦,又要按,门打开。她看赤了上身立于她面前的方贵全,恼,疑。 “干嘛了,反锁了门?为什么现在才开?
  方贵全陪笑,“楼上睡觉呢,你走了,我就把门反锁了,睡觉安心。”
  肖白梅往里走。嗅到些异常。“老实说,搞什么了?感觉味不对……”
  方贵全楼了肩无耻赖笑。 “什么味?精液味?想你想的不行了,自己弄出来了,要知道你没走,忍忍,浪费了……”
  肖白梅哼哼被说的咬牙乐。方贵全一边推着她往楼上走一边问:“怎么没走?不去厦门了?
  “那边雾大,停了,明天再走。”肖白梅在说飞往广州的飞机暂时停班。
  肖白梅一直被方贵全揽着双肩往楼上走。一脚将跨上楼梯了,听到卫生间里有动静。
  “什么?”她刷眉毛就立起来。
  “没什么,肯定掉下什么东西来了……”方贵全说着弯腰要抱起肖白梅直接上楼。
  肖白梅推开他,要去看看明白。方贵全拉住她。
 肖白梅只需往他眼里扫一下,便明白,狠狠敲打他的头,恨恨地低吼: “你个破玩艺,狗改不了吃食!你敢在老娘这儿玩这一套,你……”肖白梅推开方贵全,往卫生间去。
  方贵全没再拦,随便她。肖白梅却在门口处停下了,又放轻脚步退回来,低声又问: “什么人?
  方贵全摸脑袋,没回答。肖白梅又狠狠往肩上敲几下,一惯凶暴的方贵全也任她打了。只歪着脸避着。肖白梅恶狠狠道:“给你十分钟,弄出去!十分钟我下来你弄不好,我就用刀剁了你的破玩艺……”
  肖白梅气恼往楼上暂避,方贵全站着暂时没动,等着她上楼。
  里面,唐亚楠早在方贵全一出去后就开始努力。她使劲往上抬臀部,两肩慢慢支在地上,想将放于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倒出来。终于,成功。她又努力用身体拨动着手机,让它渐渐接近背后的双手。终于手指触到。她凭着感觉把电话援出去,虽然110三个数远比那长长的手机号好拔,但她清楚,110绝对没有郝湘东更能敏感到她的危险。也能更快速地赶到。
  她在方贵全又开门进来时,终于成功拨出电话,并将电话用手推入面盘下面。不使方贵全发现。
  方贵全看着她,脸上几分懊丧。他蹲下身,解唐亚楠的衣扣。“别动,老实点。拍几张照就放你。”
  唐亚楠嗯嗯向他发出声音,示意有话说。方贵全想想,把堵了嘴的丝袜拽出。唐亚楠喘口气,尽量大声说:“你是肖白梅什么人?为什么在她家里呆着?看来你和她关系很近,放心,肖姐对我挺不错,不看别人,看在她面子上,也不会追究的。你让我走吧!我是政府工作人员,传出去,这事对我也不好……”
  唐亚楠希望郝湘东的电话真的已经拨出去。并且能听到她的话。她在尽量争取时间。
  方贵全手指夹到唐亚楠脸上又看。不舍。“挺明白事的嘛。奶奶的,改天咱再约个时间。怎样?包你满意。都他妈过来人,别整的和事似的,你不也需要男人……”
  方贵全淫意的眼光滑在她脸上,感觉像被蟑螂爬过,唐亚楠恶心地直想把他的脸皮撕下来,眼珠抠下来,狠狠踩扁了。可还是很认真地犹豫一下,回答:“我。想想……”
  方贵全看着她,哼哼地笑起来, “你以为我三岁小孩?你这娘们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别动啊。拍几张就完……”
  他继续解她的衣服。唐亚楠还是挣扎不让。
  “臭娘们,自己找不利索……”方贵全有些失去耐性,但话音未结束,外面又响起门铃声。
  唐亚楠很是心里松口气,有种预感,她安全了!
  方贵全又拿丝袜堵上唐亚楠的嘴,先出去看情况。肖白梅也奔下来。她在楼上不仅听到门铃响,而且已经从窗户看到来人。是郝湘东,只他一个人。
 放在平时。肖白梅不会有疑心,早兴高采烈地去迎接了。可今天有些敏感。
  但,虽然郝湘东来她这儿的时候不常有,以两人间的交往,突然有事,找了来也未可知。她从楼上奔着下来,看到方贵全也处在客厅。眼色问去。方贵全嘬个嘴,作否定的答复。肖白梅又恨恨地瞪他一眼,低声说:“是我一个朋友,你先进去,别弄出声来,他也许来找我有其他事,我尽量打发走他。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你再敢臭毛病不改……”
  方贵全连连点头.对这个唯一不论轻重,不嫌他黑白,真心里对他好的女人也真有些真情意。再暴虐的人也有他愿意展现顺服的时刻。
  方贵全又回了卫生间。肖白梅走向门口,开门,脸上早挤出笑容: “湘东?
  好大的风啊 把你给吹来了……”
  郝湘东一丝笑容也没给她,推开她,往里直闯。肖白梅心里发毛。感到来者不善。追着问,想拦住。 “湘东,怎么了?
  “唐亚楠在哪?”郝湘东不和她费话,一边四下看着一边问,掠过其他几个门,眼睛盯到卫生间处,向着目标走去。
  什么,唐亚楠……肖白梅也大吃一惊,没想到方贵全弄来的人是唐亚楠。也懊恼,恨得咬牙,可还是想阻止郝湘东继续前行的脚步。
  “湘东……”
  郝湘东感到肖白梅要拉住他的手很急迫,更坚定了脚步,大步地跨过去。
  拉一下门,没开,他抬起脚来狠狠地踹,身体撞。门开了,唐亚楠被绑了手脚,堵了嘴巴扔在地上。
  嘶——郝湘东恼了一声,顾不上找算肖白梅,先去解救唐亚楠。唐亚楠却向他摇头晃眼,似提示他什么。郝湘东虽然满心愤怒,还是与唐亚楠有相当的默契,觉得门后应该是藏了电话里的那个男人。
  他收住了脚步。然后猛然把门挤住,回头向肖白梅喊:“快给唐主任解开!”见肖白梅有些发愣。又吼,“你想和他一块进监狱吗?
  肖白梅没再迟疑,往里进。
  方贵全果是隐在门后,那健硕的身躯让压住他的门显得几分薄弱,郝湘东拼命地按着,希望暂将方贵全挟制在这个角落里。
  但,门后从容地探出一只手来,生硬的一样东西顶在郝湘东的太阳穴。唐亚楠眼睛惊骇,嘴里发出一声极其惊惧的声音。
  肖白梅眼光也给引过去。惊呼: “不要!你敢伤他一点,老娘先饶不了你!
  混蛋玩艺,你知道他是谁,你伤了他,怕是你逃到天涯天角也得给抓住枪毙。”
  阴森森的声音从门后出来:“我知道他是谁。你叫他湘东嘛。郝湘东嘛!你以为我不怎么样他,他就会放过我?别人有可能,这人,别想!他妈的最不是玩艺。”
 肖白梅上去拽他的胳膊,坚持: “你不能伤他!你现在走,快走!
  “这小子知道这娘们在这儿了,会不先报了警?你以为我还能跑得了?打死他,一块死,值!”方贵全从刘再坤那儿开始就耳闻郝湘东,对郝湘东极其的不信任,并且几分惧畏。不想一时按捺不住对唐亚楠的欲望,惹来与郝湘东今天的正面交锋,他几乎感觉不到一点生的希望。
  郝湘东确实已经报了警。接到唐亚楠的电话时他正好在附近,先飞车赶来了,车上通知了公安局,让严格保密的基础上立即派人过来。
  肖白梅觉得手中极力想阻止的胳膊越来越生硬,几乎感觉到他手指扣动板机前散出的戾气。急,一口咬向方贵全的胳膊。生硬的肌肉没怎么进口,被铁硬的另一手很不留面地推开。“滚一边去!
  郝湘东沉静地开口,威严而不失分寸: “你,要是伤了我们中的任何人,你都死定了!如果,你现在马上逃走。逃了,藏起来,警察找不到你可能就不了了之,有很多案子不就是这样嘛?但你要是伤了我们,你应该知道,他们就是挖地三尺也会挖出你来的,绝对让你消遥不过一个月!就算有我陪你死,你真现在就?我这是给你的忠告。你想想。”
  窗户。被一阵劈雷劈开一般,破碎的玻璃声伴着几个矫健的身影一块落于室内,荷松实弹地对准了卫生间方向。门从里面打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关海涛又带着几个人冲进来。
  郝湘东趁方贵全一松懈时,猛劲打开他的胳膊,闪向一边。但方贵全手中的枪还是响了。郝湘东呀了声,应声扑到。肖白梅与唐亚楠一起惊叫。方贵全提起唐亚楠来,挡在自己身上,手抢顶在她太阳穴,往外走。
  关海涛一眼认出方贵全。正是T市公安一直无力捉拿,真就要不了了之的犯罪嫌疑人。“方贵全,你以为这样就能跑得了?
  “你们谁敢动,我先打死她!
  方贵全知道这样也不会跑得了。不打死这个女人他跑不了,打死这个女人他更是倾刻完蛋。
  对峙着,拖延着,时间一刻刻消失。室内,所有的生命犹存,是这场时间消耗战的唯一成果。
  门外,急匆匆又跑进两人,是从香港刚刚回来的市委书记张振和纪委书记赵铎。没等下车。张振就收到公安局长的请示电话。便直接赶来现场。
  张振锐利地盯着方贵全,走到关海涛身边,声音低沉,可字字震动着关海涛的耳朵:“绝对保证唐主任安全!不惜任何代价!
  关海涛眼睛仍然盯死方贵全,手中的枪也一动未动的瞄准着他。不惜任何代价!也就是包括让方贵全死!他脑子里盘桓着这句话。这正是他一直下不了决心,并不太敢就决定了的事。
 关海涛分毫着移动手中的枪口,肉眼几乎没有觉察。一点点确定着方向,最后定于方贵全的眉心。那儿,错着唐亚楠的头顶一指厚的距离。
  关海涛手中的枪果断的一声,所有人的心都惊悸一下,不知道这颗子弹最终去向哪里。直待方贵全似乎惊愣地呆立了一会儿,额前汩出一股黑红的血液,双臂松动开唐亚楠,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肖白梅才确定发生了什么。握住嘴巴,有些失声,望着地上的方贵田,满脸抽动。
  关海涛这边紧急行动。抬着左肩中枪的郝湘东急往外走。送医院。唐亚楠在张振的手握到她肩上后,泪水下来,扑到怀里,把脸埋进去。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35

这是可能理解的举动,受惊吓后的唐亚楠自然需要组织安慰。
  赵铎却感觉到一些异样,那异样来自张书记瞬间的表情。在唐亚楠扑进怀里时,嘴角抽动一下,眼睛,似乎也一下红了。张书记不是这样柔弱善动感情的“组织”,那表情,很似一个男人为他心爱的女人心疼时的感觉。赵铎凝视二人,数秒。
  张书记扶着唐亚楠往外走,走过赵铎身边时,交待:“你处理好这儿。所有知情人员都要对此事严格保密,不得肆意传扬。这是政治任务!
  “是。”
  郝湘东伤不严重,取出子弹,包扎好伤口,输了二百CC血,基本无碍。但还是住在特护房,有专门的特护人员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此外,唐亚楠很快就调节好态度,暂时把工作重心移到了医院,郝湘东的病房。
  相关知情人员都来慰问过。没见郝湘东的一个家人。他不让说,说怕惊了老太太。唐亚楠看无大碍,便依他,不说,可更尽心陪侍。张书记来看了多次,一呆会很长时间。
  郝湘东自笑起来:“这规格也太高了,张书记和唐主任亲自给我陪床,我得多躺几天才行啊。”
  张书记也笑:“主要是唐主任忙,办公室的事千头万绪,唐主任不在那,大家一下都不知怎么办好了。我闲。唐主任日理万机都放下工作陪在这儿,我怎么好不来陪陪。”
  唐亚楠噘嘴一笑: “郝副市长等于救我一命,我就是被开除也得陪到出院!
  工作上的事爱怎样怎样。”
  张书记道:“唐主任是终于得到机会呀,可以日夜陪着我们年轻英俊的郝副市长。”
  “嗯,我还想以身相许呢。等郝副市长出院了,我就给组织打报告。还请张书记到时一定批准,成全。”
  “这事现在不兴组织干预了,你真要那样想,得先问问人家郝副市长同不同意。”
  “郝副市长您同不同意?”唐亚楠真就笑脸问过去,同时把削成掰的苹果,用把小叉子叉起一块递与郝湘东。
  郝湘东接了,看看他们,嘶了声。“我怎么听着有股怪味?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张书记在吃我的醋,怪唐主任多陪了我呢。张书记您是这意思?
  张振哈哈笑。唐亚楠把一块苹果也递与张振,调皮地问:“张书记,人家郝副市长说您吃醋呢,你说是不是呀?
  张振呵呵笑,不作答。苹果接到手一口全放进嘴里,唐亚楠又递过去一块时,他道: “不吃了,我得走了,天晚了,回去休息。”
  张书记离开,唐亚楠送出去。回来,郝湘东靠床头上愣神,已经愣了很久,所以他并不知道唐亚楠出去送了多久。被唐亚楠一叫,才回过神来。
  “噢,张书记走了?
  “嗯。……你家老太太那儿不让说,也罢了,不悄悄和媳妇说一声?几天几夜不回家,就一点不问?”唐亚楠从郝湘东近几天的情形上,猜度,可能夫妻闹了矛盾。关切中解忧, “要是有人拉不脸来,我倒可以无意地透露一下。一听受伤了,住院了,也许什么气都没了,心疼还来不及呢。”
  郝湘东听她这意思,显而是看出端倪来。却先不说自己的事,说她。“你这么老陪着我,就真没人吃醋不满?
  唐亚楠挑眼看他,“谁有这闲心?
  郝湘东更俯向她一些,脸上赖笑着,道: “你都可以以身相许了,就不能给我交一点心,那人是谁?
  “你这么大的好奇心干嘛,你没听过好奇害死猫的说法?谁又告诉你有什么人了?
  “我不是好奇,是越来越有种疑惑。我的感觉告诉我,传说的那人与现实有点不对……”
  这隐着一半的话,二人都明白,只是俱不点破。唐亚楠斜斜眼晴看看他,不再答话。
  郝湘东又没了心情和她磨叽,叹出声, “算了,不管你!
  他拿过手机,翻开了,眼神又恍。唐亚楠送张书记时,他愣着神就是想阳纯雪呢,唐亚楠进来后又说那话,很对了心意。不过,将唐亚楠口中的“媳妇”,他已自行改成阳纯雪。
  利用一下这次苦肉计倒也不失一次好机会。那可恶的猪脑袋总不会狠心无情至此,听他受伤住院都无动于衷吧?
  他想着,看向唐亚楠,“我打电话。”
  唐亚楠十分知趣地立即消失于门外。
  他电话打给的是章徽。通了,说话: “我受了点伤,住院了。”
  章徽忙关切地问过来:“怎么了?伤重吗?住哪家医院?”似乎马上就要赶过来探望。
  “不用过来,我受伤的事不让外传。”他在告诉章徽,告诉你,可不等于让你随便外面说去。“被一个持枪歹徒打了一枪……”
  “啊?枪伤?重吗?
 “没事!不过,这几天住院,也回不去,雪儿不接我电话,怕她心里又有想法。你帮我悄悄传达一下,别说我说的。这个,你明白?
  章徽觉得郝湘东这种情况下,不该发笑,不过很忍不住,使劲憋着,裂开嘴无声笑了半天。才说: “明白!
  郝湘东又告诉了详细病房,挂了,等着。
  章徽传达的效果很惊人,郝湘东自己都没想到阳纯雪来得这样快速。门,被咣当一下推开。进来气喘吁吁的阳纯雪。
  郝湘东正打发唐亚楠走呢,唐亚楠想想,也点头,却坚持要做完最后一件事,洗漱。先帮他挤上牙膏,递到跟前,郝湘东用未受伤的手拿着刷过。漱过。唐亚楠拧着温热的毛巾又递到他面前。
  郝湘东刚擦完时阳纯雪扑进来。跑得脸蛋赤红,一脸紧张,双眼焦灼地进门就直投到郝湘东身上。
  郝湘东一见,先满心的滚烫起来,有些忘情,酸楚中带着欣慰,痴望住阳纯雪见左臂同肩一块襄了绷带吊于颈下,一阵心疼,泪几乎下来。却再望到唐亚楠,重新意识到她刚进门时的情景,很温馨,很周到。郝湘东身边永远不会缺少女人的殷勤!
  一阵恨意又上来,转身又要走。
  “阳纯雪!”郝湘东急切又气恼,厉声吼出去, “你给我站住!
  阳纯雪站住了,却没回身,身体微微有些颤耸,似是哭了。唐亚楠急又知趣地撤退。
  郝湘东也恨道:“你,不能让我身边出现任何女人吗?这可能吗?这是张书记亲自安排的人。来照顾我的……”
  阳纯雪带着一脸泪水扭回头来了,幽怨地看。抽搭。“就不让有!你要不喜欢,就算了……”
  “好,不有……”郝湘东声音柔成一片,心里也酸涩得想落泪。一只臂伸向了阳纯雪,“过来,宝贝。过来……”
  阳纯雪又奔下两汪泪来,终于扑过去,勾了脖子又饮泣。虚着身体怕碰到他受伤的胳膊。郝湘东却另一臂使劲用力将她紧到自己身上,满足的一声吟唤。阳纯雪急忙离开,扶住了伤臂,摸索,“碰疼了吗?
  郝湘东手抚摸她的脸颊,帮她擦泪迹。四目相交,又纠缠。
  这感觉太好!终于可以沐在这片目光里!郝湘东心里痛快,嘴角挂上笑意。
  阳纯雪却是又下来两行泪,哽咽:“怎么会给枪打伤呢?你干嘛这样不小心……
  他又揽进怀里,心里不安,劝慰: “没怎么受伤,肩上中了一枪,胳膊只是磕了下。没事,不严重。……是我,”郝湘东一边支支吾吾,一边将阳纯雪更抱紧,生怕说出的真话,又让她生气离开,可还是决定说。 “是我故意说给章徽的,故意让她告诉你,其实不太严重……就是太想你了……”
“无赖……”
  郝湘东眼圈儿也有些红, “这些天,真是伤心……感觉你一点不想我……”
  “我想你!”阳纯雪回复的从没有过的爽快。说完泪眼婆娑。“可还有别的女人也想你!我不想和她们一起想一个人。我想有一个只我一个人想的人想我!
  我想那个人只能我想!那个人丑点没钱都没关系,我就只想要一个只是我自己想的人。我不能阻止她们想你,可我可以让我自己不想你……”阳纯雪呜咽, “可我做不到了,我很想你!我想回家,我回了家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找我。你不要去找我好不好?你想着我也想着别人,我却只能和别人一块想你,不公平,不要!
  你别这样对我好吗……”
  阳纯雪一番听似混乱的哭诉,郝湘东却听得从没有过的清楚。心里酸疼, “白痴……我哪想别的什么人了?就只想着你,才想的心里窝火。我这么想你个猪脑袋你倒不知足,你不觉得可气?
  听着有点哪不通顺!阳纯雪噙着泪珠,愣会儿。悟过来。可气,他想她倒像是对她做慈善!狠狠地咬到他颈窝处,却是,轻轻将牙齿合了下。思之深,恨之切,爱之无奈,尽落贝齿印间。
  他又拿起她的手来,掰着指头看。
  “看嘛?
  “哪破了?哦……”他找到,一厘米左右的一道伤痕,已合口。他在上成摸索着,云淡风轻道, “以后, 自己生气就罢了,不要折磨厨房!
  阳纯雪抽手。郝湘东又抱住,畅叹一声。 “真舒服!宝贝,以后再不乱吵架了,啊?
  “乱吵?”阳纯雪又瞪眼睛。她不与他计较了,他竞说她乱吵!
  “嘘!”他嘴角噙了丝笑,柔情中带几分调侃。指尖轻触着她的嘴角,五指轻滑地游进发丝,握于脖颈。吻上。
  阳纯雪一下又酥软在他的唇间。绵绵细吻,几声呢喃。
  “东,刚才一路上,好怕来看到你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能和我说,也听不到我说……”
  “那还刚才扭头又要走!
  “看到你,又好恨……”
  “猪脑袋,真让你逼疯了!看到我没死你就恨,看到我半死不活时,才可怜几分,愿意多看我几眼?
  “就恨你!
  “宝贝,真的差点见不到你了。眼前一晕,不确定自己倒底哪中了枪,心里怕得要命。可又好象不是怕死,是怕再也见不到你。如果就那样再也见不到你…
  …”
  阳纯雪用唇紧紧堵上,不让说,眉心耸动,又两行泪带上来。他胸里的气息灼热上涌,扎进去,深深地慰藉红唇。阳纯雪重重地回吻,把泪水又流进他的嘴里。
  酸涩,却又是甜蜜的。四唇再难分开,浓浓的,俱是几日的思恋,相吻,一直到泪痕干透,衰怨被挤去,伤感与疼痛消失。慢慢,变成含着甜蜜笑意的,真正的热吻。
 缠绵,甘醇。
  郝湘东拥着怀里的身体,嗅着熟悉的温香,感慨出刚才话里的未尽之意:如果那天他就那么离开她,如果今生就此结束,那么他和她又能存留在世间什么。
  他又能可给她留下什么?名分!永世都是郝湘东妻子的名分!那才是永远能将他们联在一起的东西。世俗,真是可怕,再大的情分,也顶不过一个名分。
  “雪,什么人也打不败郝湘东,就只有阳纯雪……知道吗,白痴!所以,你必须无条件信任我。”
  阳纯雪有些剜眼晴,剜到一半时,郝湘东扶起她的肩,又放过她的脸来,便看到上面些噘嘴瞪眼。他带上些浅淡的笑意,疼昵,无奈。望着她,坦诚认真道: “宝,好好听着!越在意什么,越会患得患失。我不是想不明白,还是忍不住会嫉妒。嫉妒庄文尚给你的安全感。你一直认为他是可依赖的,所以很难接受他的背叛。你却是从一开始就认定我不会给你永远,不会一辈子依赖,一直做好了从我这儿离开的准备……是吗?
  阳纯雪扑闪眼睛,垂下,没回应。
  “可我相信雪儿爱我,没什么人再比郝湘东对雪儿更重要。雪,有时我真希望是庄文尚,给你踏实安全感。可我不是他,我给不了你那份简单纯粹的生活!
  郝湘东的生活与庄文尚的生活完全不同。别再总找以前那些单纯的感觉,郝湘东的生活要复杂的多。你得习惯,处变不惊,更得习惯处惊不变。要绝对的相信我!看到我和一女人接吻,你得想,那可能正拍一场戏。看到我从一个女人家时走出来,你就像我从任何一处会场出来一样,毫无特别!如果有人告诉你,阳纯雪,你老公现在正在我床上!你得告诉她,祝贺你做了个美梦,我老公刚刚去了卫生间,这会儿还听着在撤尿呢……”
  阳纯雪两拳头狠狠夹住他的脑袋,挤。眼晴也挤。
  “我是打比方!”他把她一手握住,轻轻揉捏着,“我不能把你装进套子里,让你永远不长眼睛不长耳朵,所以我不想骗你。我的身边不可能单单纯纯的,恐怕任何人身边都做不到,你个成天喜欢懒在床上的小懒猪,不也有岳非,有那个谁谁的……”
  阳纯雪又抓他的嘴巴,他闪一下,把她两手都压在手心, “……所以,你不能见风就雨,得相信我。我就是这意思!”他嘴角勾上丝笑意,语气缓缓的,又有些酸涩: “宝贝,我说会永远爱你,你可能不信,也确实,人永远不能在未知的时间里确定一个将来。可我答应你,当我不能爱你的时候,会告诉你,让你第一时间知道。阳纯雪说过,她了不起,不会缠着我,我不用担心甩不掉,不必故意欺瞒……”
  阳纯雪眼里的泪迹又泛上来。
  “我说过,郝湘东的好,的坏,也有无赖,还有自私!都放你这儿了!得认了,作郝湘东的女人就得认了!我会感激的,感激雪儿对我的宽容,感激雪儿不离开我,感激雪儿的付出……到下辈子我报答雪儿,只做个安分的好男人,守着雪儿,爱着雪儿,听她的话,天天围着她转……”
  “无赖……”说这么多,就是让她做他安分听话的乖女人!阳纯雪被他骗下诸多泪珠后,恨, “看到你和人家上床,也当是在玩游戏是吧?
  郝湘东狠狠地捏到她鼻子上,咬矛,“我保证,只和阳纯雪在床上——玩!
  阳纯雪打开他的手,嘟个嘴,没说话。
  “等我出院,咱们就结婚。先领证,婚礼以后再说。不能太张扬。小白痴,明白?
  阳纯雪瞪起眼来看他,怀疑听觉失真。
  “傻样!要再重复一遍?
  阳纯雪动动嘴唇,还是没吭出声。提醒他得先与玉雨春离婚,还是告诉他中国的婚姻法不可以重婚?或者,问问他,是不是肩受伤时,脑袋也撞了下……阳纯雪也猛然自己提醒了自己,她眼光不禁一抖,急切地蹿至头顶。没见异样!
  郝湘东一手压她脑袋上,把眼光也压下来。“猪脑袋里又想什么呢?
  “雨儿那……”
  郝湘东窝窝嘴角,截住, “那都不用你操心!”他要放了,放了与他与阳纯雪的幸福无关的问题。玉雨春那儿还可能再有什么问题?
  阳纯雪垂了眼睛没再说话。
  “不高兴?不想?
  阳纯雪噘嘴,瞪他。一脸娇嗔。她惭愧,此时竟还有对玉雨春疚,是不是太虚伪!
  郝湘东脸放灿烂,将她靠在胸前,追加条件。 “以后不要惹我生气!
  “是你惹我生气!”阳纯雪嘟囔。
  “不管什么话都白说是不是?”他又拉了脸。
  “你绕来绕去就是让人服从你,凭什么就要听?
  “就是这意思!能听出来,还没全笨到家。以后就得服从我,不;隹和我对着干。”
  阳纯雪晃晃眼殊,痛快道: “好,以后我尽量听你的!
  痛快了就肯定有问题!郝湘东盯着她的脸,没紧着兴奋。
  果真听她又说: “这次你依我一次,不再找郑局和雨儿麻烦!
  猪脑袋!郝湘东心里腻一句,嘴上道:“阳纯雪,笨不可怕,要听话!又笨又固执己见,肯定要吃大亏……”
  无赖!阳纯雪对他的软硬不吃,恼恨得无可奈何。想用道理服他,看来,很难!她又挣着要从他怀里出来。
  “别动!”他嘶一声, “我受伤了你不知道?乱动什么?
 咦——阳纯雪没软硬收住他,却让他软硬吃透。立码就全身消停,被他紧圈在一根胳膊里,只恨得瞪眼珠子。
  静静地,依偎着,许久。两张脸颊开始厮磨,四片唇慢慢往一块凑近。再次粘联。
  他把舌尖又轻轻地滑到她耳边,送进一句: “宝,我想了。”
  “嗯?”阳纯雪信息接收的突然,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地方他提这样的要求。愣一下才反应过来,一下面红心跳, “疯子,医院里呢…一”
  “想!
  “不要!
  “你要让我快点伤好,出院,就痛快点。让我忍得难受对身体会有好处?伤能好的快?
  “无赖!
  阳纯雪还是不依。
  郝湘东继续缠。
  先不说这边。
  外去,唐亚楠站在门口,偶尔推开门听一下,听到里面呢呢哝哝地说话,还没结束,又把门俺上。心里完全明白了,郝湘东多目的不快看来未必来自家里,而是这个女人。这女人……唐亚楠心中几分怅然的叹,郝湘东的女人还真是个个一流!她唐亚楠是望尘望及。想着,又不禁笑,郝湘东有这样的娇妻美妾,天下还有什么女人能放到他眼里!怪不得号称情场浪子的,又是位冷郎君。与女性虽然亲密,身边女人来来往往,却极少暧昧。就如和她!原来,底子厚。
  她又轻推开门想听一下抒情结束没有。
  没有!
  不禁没有,唐亚楠更碰了一耳心跳出来。里面,虽然是压抑着的,可时断时续的呻吟声,腻人,灼耳。也有多少年经验的唐亚楠极容易就知道那里面正进行着什么。
  真是名不虚传!这里也行,这儿也敢,这样了还……看来对她唐亚楠的守门功能给予了全方位的信赖!唐亚楠又叹又乐,又有些忍不住,悄悄地推开了点门,带着促狭的一点笑意,听。抿着嘴,眼珠忙碌,走廊两头有意无意地不断观望。
  忽然,润活的眸子,瞬间凝滞。
  走廊的另一头走来郝母,玉雨春伴在一旁,挽着胳膊。因各自的现状,都步履较缓,可其间仍透出焦急。
  唐亚楠感觉心脏有些暴开的感觉。门里传出的喘息与呻吟声,此时,变作惊雷,一声一声强烈地冲击她的大脑,一阵阵地犯晕。
  唐亚楠觉得不能再没有反应,惊急中脸上一下绽开笑容,大声道:“郝阿姨,你们怎么来了?怎么知道的?”她觉得这声音足够里面听到。说着快步迎上去,也挽了郝母的胳膊,开始抱歉,解释, “对不起,是我们没照顾好,让郝副市长受了点伤。也让您老和玉主任担忧受惊了!是张书记要求的,怕家里知道了担心,您身体又不太好,玉主任又怀孕期间,觉得不是很严重,所以没让和家里说。你们怎么知道了?
 婆媳俩顾不上和唐亚楠客套,也没回答她的问话,着急地问: “在那个病房“是。我刚才走开了下,回来没看到郝副市长在里面呢。说是还要做个CT的,我在想,是不是给护士推去检查了,正要去看看。阿姨,我扶您!咱们去那边看看去。……您别急,受点疼和惊吓是肯定的,没伤到要害部位,手术过后看着就和平常一样了,除了被纱带包着伤处,精神和气色上一点看着不像病人……
  玉主任你也别急,慢慢走,那边检查也不会很快做完,到那儿也是站在门外等。
  慢点走,别着急……”
  唐主楠体贴入微,细心周到,一边安抚一边走。真就见效,婆媳都没那么匆忙了, 心里也安定下来,随着唐亚楠的脚步,缓缓走去。
  郝湘东却不在CT!
  唐亚楠追着值班护士问: “A11房的病人没来检查吗?
  “没有。”护士回答。
  唐亚楠继续问:“说是作个扫描的,什么时候做?
  护士察看记录,告诉:“明天上午九点。您放心吧,我们会提前通知准备的’’
  “今天还安排了其他检查项目吗?怎么人没在病房?
  “没有,我这儿没纪录。我在值班,
  吗?”护士知道A区应该是住什么人的,
  “好。”唐亚楠又扶着郝母离开。
  走不开,你们可以自己去问问主治医生
  笑容满面,客气,周到。
  几处问下来,无果。唐亚楠疑惑着陪着郝家婆媳先回病房等。郝湘东却安然靠在病床上,很安静。室内没其他人。
  唐亚楠问: “郝副市长你刚才去哪了?我在房里等了半小时也没见你人影,还以为你给护士推去检查了呢,让我害得阿姨去找了一圈。”
  “妈,你怎么来了!”郝湘东先伸手让母亲握住了,问候一声,才解释“原因”。“老在病房里,嫌闷,出去走了走。”
  “刚受了伤就到处瞎跑!”郝母摸着儿子裹了绑带的手臂,心疼地抱怨,可看着儿子确实精神气色都好,同时也放了心。
  “没事,就肩上受了点伤,又不是腿。可唐主任太严厉,老让我躺床上,我就趁她不在出去走了走。”郝湘东呵呵开玩笑,帮唐亚楠把谎撒透撒圆。
  郝母笑笑,没再说别的,有了心情,向唐亚楠道谢。玉雨春盯着郝湘东看了会儿,又悄悄四下寻视一下,不知是不是在找寻阳纯雪,或者阳纯雪的痕迹。
  郝母同唐亚楠说话,玉雨春也坐到床边,望着伤臂,脸上的酸楚了下,咬住唇,将泪忍住了。
  “没事!”郝湘东望了她一眼, “晚了,陪妈回去休息吧。我也想睡了。”
  婆媳俩又叮嘱留恋片刻,回了。
 郝湘东与唐亚楠的眼光,很磁的便吸到了一起。一个,里面有戏谑,一个,里面是故作的冷傲。对峙一番,所有言词都在不言中。郝湘东不屑地卷下眼帘,先移开,身体往下滑,要躺下。
  唐亚楠问:“一会儿有没陪的?
  “你走吧。”
  “有没陪你的!
  郝湘东又斜她一眼,理直气壮地扔出一字:“有。”
  “没有,我可以走,反正也有特护。要有的话,我就不好走了。太惊险!得有人在旁随时准备消防。”
  “费话那么多!让你走就快走。”
  唐亚楠哼地冷笑一声, “明天我不来了。玉主任也知道了,再忙,也总会不时来看看的。”唐亚楠在故意给郝湘东提供难题。
  郝湘东闭上眼晴,没吭声。
  “走了!”唐亚楠没再等他反应,拎了自己的包,很干脆地离开。
  说说而已,第二天很早唐亚楠又过来。 阳纯雪已经来了,或者没走。唐亚楠又轻掩上门。没进。
  医院,病房,原则上,这是个允许任何人可以来探望病人的地方,任何时间任何人,也能找到呆这儿的因由,除非夜半更深,真有人来堵到床上。不过,也不是全无可能。但郝湘东放纵了这个可能。一场是非,小别几日,阳纯雪因他受伤,又从没有过的柔情似水,特乖顺,他嘶的疼一声,会立即桃上一眉紧张,让干嘛就干嘛,顶多不情愿时噘噘嘴,可最终还是依他。郝湘东心里蜂王浆样的扯不开,恨不得时时抓在手里,望在眼中,实在不想放回。
  不相干的人多看到几眼也便多看到几眼,不想来看到惹闲气的人,郝湘东已经作了预防。郝母通常早起,五点之前一般已经起床,他已经五点时打电话回去向母亲汇报了自昨晚九点到今晨五点间的康复进展情况。以往,郝湘东是不会这么短的周期内“省安”的。
  他知道,昨晚母亲来看了趟,基本是放心的,他再打电话回去安抚几句,估计,至少这一两天不会再来。这儿不少陪护,不需郝母挂心。
  至于玉雨春,她,就是来了,碰到,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郝湘东想的很明白,留下阳纯雪可保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没事。一晚,浓情蜜意。几日,痛成几瓣,碎为几块,恼到深处,恨不得连心与连阳纯雪一块掏出来扔掉的感觉,竟只有记忆的片段,却找不到任何痕迹。看着眼前人,更觉珍爱。
  爱情恼时在地狱,幸福时在天堂。没区别。
  阳纯雪要走。郝湘东攒攒眉头没说话。
  “走了?”她进一步提醒。
  阳纯雪要早一步离开医院,不直接去单位,要先回家一趟,洗脸打扮。
  郝湘东又看看她的脸。花儿似的,笑得甜腻腻。哪见不得人了?
“不用,挺好,一天不洗,丑不了多少。”他又拿出十分钟之前话。
  “不!心里不舒服。”
  “我心里不舒服你不管……”
  “不管不管!”阳纯雪觉得再纠缠就又十分钟过去。那时,不用他再缠,她也没时间再回家了。
  她拿包要走,包里电话响起。掏出来看后,却一窝嘴,没接,往外走。说着“走了。”
  “站住!”郝湘东生硬地一声。
  阳纯雪不禁止步,回头看。
  “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我妈打来的,我出去接……”
  “这儿接!”她妈妈的电话,她刚才紧张什么?
  电话那边久听不到回声,已经挂了。她为难地摊摊手,“挂了。”不用接了吧?
  “这么早打过来,说不定有急事。打回去问问。”郝湘东很为她着想的口气o
  “嗯,我边走边打……”
  “现在!这儿!!
  阳纯雪瞪眼睛,恨。“真是我妈妈!给你看看?
  “我没说不是你妈妈呀,所以让你快打回去。”阳纯雪越不打,郝湘东越觉得这电话有问题。可也不承认自己多疑,不信任她。
  “几句话说不完,我想出去慢慢打。”阳纯雪不再管他愿不愿意,坚持要走o
  “敢!”郝湘东牙缝里挤出一字。恶狠狠。
  阳纯雪回头又瞪他一眼的工夫,电话又响。看看,是阳妈妈又打过来。阳纯雪看看郝湘东,他一幅幸灾乐祸等着看她出糗的样子。
  盯他一眼,站病房里将电话接起来。“妈。……还没有。……不回了。……
  单位又有事……”
  阳母是寻问女儿此时什么状态,动身进展到什么阶段。为什么这么问,当然与阳纯雪咋天打给父母的电话有关,说想妈妈了,要回家。
  “好了,妈,先挂了。有时间时再说……”
  郝湘东从阳纯雪一番半边话里,早听出了问题。等她挂了电话,拧了眼睛问过去:“你说要回家了?
  “嗯。”
  “打算是什么时候走?
  如果不是昨晚接到他住院的消息,也许现在已经在车站。阳纯雪没说。
  “今天?
  阳纯雪没否。
  “阳纯雪!”郝湘东恼恨地猛一起身,肩上扯动的大了些。马上又靠回去,看来是真痛了下。嘴脸一歪。
  阳纯雪忙跑过去,手轻按上去。“乱动什么……”
  “走开!别碰我!”郝湘东狠狠地挡开阳纯雪的胳膊。吼叫, “阳纯雪你还真行!你还真准备走了!不是我耽误了你,你现在已经回家了吧?我耽误你回家了?要不要我找人送送你,得有好多行礼要拉走吧?你个白痴,你是想这么扔下我就走?
 可恨!可恶!郝湘东越思越怕,越想越气。这个猪脑袋真就敢这么走!
  阳纯雪忍着心中酸涩。先安抚郝湘东的情绪: “想家了回去看看嘛,乱七八糟说什么……”
  还撒谎!郝湘东眼里火星乱蹿,五指一下箍住她的胳膊。阳纯雪给攥疼了,肩一收。他又丢开她, “走吧。放心,我不会去找你!想着我的女人多着呢,不差你一个。”
  “不是没走嘛……”阳纯雪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忍气吞声。
  “那还不快走!”郝湘东光火。
  他恨她这样,遇事就退,不如意了就逃。他为她这几天受尽苦恼,煎熬,本以为可以多少换她些教训,给她长点心得,却原来,她那儿正想着逃,放弃他!
  他愿意住林黛家的吗?没家可归,只能给赶去住宾馆的滋味,阳纯雪你有一天也尝尝!再说就住一下怎么了,又不是上床……
  郝湘东的气恼不平,成倍地泛滥。即使他认可阳纯雪爱他,可她动不动就“遗弃”他的行为,对他也足够挫伤。屡遭挫伤!
  “你说的!”阳纯雪气呼呼地站起来。胸里上委屈:可恶的郝湘东,处处挟制她!怎么不说说你怎么让人伤心的?
  郝湘东铁青着脸,像随便她。却心里已虚:猪脑袋,我说过太多,怎么没见你都听过!
  冷眸对火目,以眼还眼,空气有些僵持。又曲折回绕,带些纠缠粘着,不愿散开。
  阳纯雪只下狠心却挪不动的脚,透出了茫然与可怜,郝湘东心里软了几分。
  撤走火力,移动身体,一胳膊支着床往下动。很慢,嘴里嘶一下,眼睛闭一下脸上似乎很痛了下。
  阳纯雪终于看不下去,过去,扶着他下。郝湘东垂着眼睛,任她搀扶,不拒绝。立到床下后,斜眼看她,似恨,却投进心里腻腻的。阳纯雪也瞟着眼晴顶他片刻,终于憋不住,笑出来。看他还硬梆梆的脸,掩去笑,又硬声道:“去不去?不去就躺下。”
  “去哪?
  “去卫生间嘛……”
  “谁说我要去卫生间?
  “不去卫生间你下来干嘛?
  “开飞机送你回家……”
  阳纯雪恨得眼睛在他脸上剜。剜得那两汪深潭,眷爱越聚越浓。阳纯雪全身融进去,轻声娇怨:“恨你,伤心死了,一个人快疯了,熬不下去了……”
  “死丫头……以后不许了!
  “嗯。”
  “再起这样的心思,我饶不了你!”郝湘东又爱又恨,拥进半个怀里,紧紧抱住。许久不放开。
  “我该走了吧?”阳纯雪窝在他怀里,问的几分颓丧。现在,别说回家一趟,就是上班也迟到了!
  “咦——”郝湘东眼里柔情逝去,眉间又拧起来, “阳白痴,你故意就让我不痛快吗?我抱一会儿,你就这样不耐烦……”
阳纯雪赖笑,扑闪着眼睛看他, “大无赖!你已经抱一晚上了!
  郝湘东扯扯嘴角想笑,忍去。脸上又痛楚状,“嘶,一生气就觉得疼……”
  阳纯雪白下眼睛。男人,撤起娇来竟真是幼稚!
  不过,如此幼稚的撒娇技艺,阳纯雪还是吃进,环了腰,将脸切近于他脸前,拉了长声,甜腻腻:“乖,姐姐中午给你买糖来吃,啊?
  郝湘东脸上润开了花,点头,“嗯,中午早点过来。”
  阳纯雪放开他的腰要走。他又一下环过来,不满, “这就走?
  “你不要我走了嘛。”
  “我要你走就这么走?
  阳纯雪噔他。自己住院无聊,是找人麻烦。真是难缠鬼!气哼哼, “还要怎样?
  要走了嘛,当然走前得亲一下嘛。怎么就这么白痴!郝湘东腻腻地暗恨,目光划着她的唇来回扫过几遍,缚蚕一般,打包往自己这儿拽。
  阳纯雪挤着眼晴乐,不动。郝湘东又开始拧眉时,她猛一翘脚,对于他唇上。郝湘东一把托住头,重重接住,深吻。良久。
  显然,这儿不需要玉雨春。玉雨春也不怀疑。只是,丈夫受伤住院,妻子身份的她表现毫无殷勤,说得过去?不说别人,郝母那儿也会心里不满。而且,确也心中挂念。
  可是,碰上阳纯雪怎么办……
  不过,她为什么要怕碰上阳纯雪!
  玉雨春自我嘲笑:搞得怎么她像小三似的!
  如此一想,一下心里坦然,昂起头来往里走,便看到立于郝湘东门外,倚窗外看的唐亚楠。玉雨春心头动动,疑问往上升。昨天唐亚楠带她们找了半天郝湘东,她就觉得哪不对。此时,玉雨春看着立于门外的唐亚楠,越觉得昨天就是一次阴谋,其实,郝湘东根本就在病房里没出来过,只不过,那里面有不想她和郝母进去的原因。
  什么原因让唐亚楠兜那么一圈子?阳纯雪正在里面?
  想至此,玉雨春心里又冷笑。郝湘东还真有牧服女人的手段,竟有这样的铁杆侍卫!
  那此时呢?
  唐亚楠面向窗外,不知是看还是想什么事情,有些投入。否则已近她十步之遥的玉雨春早已纳入她的敏感带。
  玉雨春望着唐亚楠,忽然想戏弄她一下。她放轻了脚步,却尽量加快了步伐,要在唐亚楠发现她之前走到那个门口。如果她仍然不可进,她倒要看看唐亚楠还能找个什么借口。或者,她干脆推门进去,让里面的人措不及防……
  玉雨春已经站在病房门口了,可以按照她的预期推门就进了,可她望着唐亚楠还是毫无知觉的背影,又失落,不想这样轻松绕过唐亚楠去,想看看他的反应。迟疑半分钟。开口叫: “唐主任……”
 唐亚楠一下回过头来,见玉雨春立于门口,一手已握在门手上,随时要推开进去。刚刚恍回神来的大脑又猛受此惊,有些失态。瞪着眸子凝视着玉雨春,木然,惊骇。
  玉雨春完全看到她想看的效果,坦荡无邪地直视着唐亚楠,心,却在嘲笑。
  唐亚楠终于缓过神来,心里素质也不是一般。将愣怔的数秒直接掐去,像带子偶尔卡了下一般,又正常,笑容坦然挂到脸上,“来了?!挺早。”
  “辛苦了唐主任!”玉雨春也客气, “湘东在里面吧?”她几乎在引导唐亚楠。但心里暗想着,不管你再说出什么理由,她都要先进去!
  唐亚楠的脑子已转清楚。这该是郝湘东早就考虑清楚的状况,她唐亚楠只能挡一时,不能挡所有。而且,此刻,她能找什么适当理由,让玉雨春止步?说郝湘东晨练去了?那她不一样可以进去等嘛。
  唐亚楠没再犹豫,自然地接过话:“在!有客人呢,刚进去。”
  玉雨春冲她又笑笑,推门进。
  门里一分钟前没什么改变,门声一响,阳纯雪掐断与郝湘东的粘连,目光急转向门口,正迎到玉雨春的眼。几秒钟的对望。
  玉雨春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但看到本该玉雨春立于的位置果真站着阳纯雪时,还是咬心,痛恨。他们竟然没有受那个林黛的影响?看来阳纯雪是套定了郝湘东,准备不离不弃了!她心里冷笑一声,极想挖苦过几句去,可此处,来“探病”的阳纯雪有些让她无口可下。而且,床上还有那个冷面无情的郝湘东!
  而“雨儿”两字在阳纯雪口中翻滚几次,咽下。现在连招呼一声,都感觉虚伪。
  室内继续凝滞,多了一层冷峭,尴尬。
  “走吧。”郝湘东轻轻一句打破沉寂。
  阳纯雪玉雨春都看向他,他垂目没看她们任何一个,一脸冷色。
  阳纯雪觉得应该是让她走。往外走,玉雨春身边停了下,还是什么话说不出口。默然离开。
  “身体不便,要自己保重,不用老往这儿跑。”郝湘东沉静地说话。
  玉雨春眼光投过去。关心她?!道:“也没事,这段时间一直没上班,在家呆得也怪闷。”
  “下次来时,把那份协议书带来吧。你签好了是吧?”那他也不必怕麻烦她了!
  玉雨春哑口。她没想到郝湘东这时候提这件事。
  他继续:“我说过,孩子问题你放心。你想让他姓郝,他就永远姓郝。……
  其他的事,你好象也挺关心。”他是暗示郑质中的事情, “我也可能不追究了。
  看在雪儿的面子上!”郝湘东最后一句抬起头,正视玉雨春。齿间冷硬,字字清晰。
 他在告诉玉雨春,他是看在她与阳纯雪昔日的姐妹情份上,别以为他真对他们心慈手软,最好不要再多添是非。
  玉雨春一被逼紧就没了对郝湘东那份忌惮。她也咬了矛,斩钉截铁地再告诉他: “孩子姓不姓郝不是你恩赐的,他有权利姓!郝湘东,你休想这件事上混肴是非。”一天没有确定结果,她一天就不会认这孩子不是郝湘东的种。
  郝湘东眼里谑笑, “玉雨春,给你留脸千万别不要!你这幅死咬住不放的嘴脸太让人恶心!走吧,再要来把该带的带来,除此,不要来!你所要的就差房子一点了。放心,离婚当天,你会收到一百万,买房子绰绰有余……”
  “郝湘东,我怀着孕呢,你这时候和我离婚就不怕遭天打?外面又会怎么说你,你就一点不顾声誉……”
  “遭不遭天打,你放心,我来处理。至于外面怎么说,就看你的了。今天把话说清楚,希望我们可能达成一致。”郝湘东很冷静,像谈判一场极普通的生意。“第一,我们离婚的事,一年之内最好不要对外声张。你可以继续住在我家,也可以另买房子搬出去。第二,一年之后,K市,不是我走就是你走。如果我暂且不能走,你挑地方,我帮你调动工作。第三,一年后的离婚理由,就说知道你怀孕之前我们因感情不和已经办了离婚手续,为了你怀孕期间免受干扰,所以一直没对外说!这样可能顾全大家的面子。”
  玉雨春冷笑, “顾全你的面子吧?一个女人怀着孕就被人抛弃,还被逼出K市,哪来的面子?
  “玉雨春,我给你的,已经很丰足!你说的也对,是主要为了我的面子。我还是不太希望有人知道郝湘东的老婆与人通奸。可如果你非要闹到鱼死网破不罢休,我也只能成全你。”
  “你别逼我……”
  “咱们谁也别逼谁。”
  郝湘东下床,走向卫生间,进去,关门,不带一丝留连。
  玉雨春恨得五孔生烟。他凭什么这么傲慢,霸气!凭什么就得任他裁定他们间的一切。就算玉雨春对不起他,他很对得起她吗?她是被逼到今天,他却是与阳纯雪在她面前明目张胆!太欺人了!
  玉雨春愤懑地离开医院,接到庄文尚的电话。先问郝湘东去哪了,为什么老不通电话。郝湘东的手机除了几个电话通畅着,目前都是屏蔽状态。
  玉雨春动下嘴唇,犹疑着,最终还是选择统一口径: “出差了,可能不方便接电话。”
  庄文尚噢了声没再多问,有些沉默。玉雨春感到那沉默的内涵,应该阳纯雪的成份多。他沉默着,她也沉默,他不开口问,她也不愿主动对他说。除了让她又恨又爱的郝湘东,玉雨春没有几个从心里真正敬畏的男人。有严重重男轻女思想的家庭,反而滋生了她叛逆另类的性别观念。
 庄文尚更不是玉雨春多瞧得起的男人,心中少有敬重。这样的男人竟半路里红杏出墙,背叛了阳纯雪!玉雨春心里便更多了些鄙夷。因阳纯雪和郝湘东的关系而与庄文尚结下的金兰谊,一直也维护着,却有些敷衍,面热心冷,不愿和他多掏心里话。
  庄文尚不是全无感觉,觉出玉雨春从心里泛着对他的轻视和冷。不过,认为替阳纯雪抱不平的成份多。一点不怪,反而有些感恩的意思。但平常的交流便打折扣。
  此时他找不到郝湘东,闷了两天的心,已再憋不住。吞吞吐吐地问出来:“雨儿.这两天和雪儿见过面吧?
  刚刚就见过!玉雨春暗暗哼一声,淡淡回复: “嗯。”
  “雪儿她,你……应该知道雪儿的情况,她最近还好吗?没什么不开心的事口巴?
  玉雨春脑子里忽闪忽闪地动,有千种答案可以给他,竞又一时确实不了哪一个。许久没吐出一句话。
  “发生什么事了?雪儿她怎么了?雨儿?”玉雨春的沉默让庄文尚惊心,焦灼地一片声追问过来。
  “没事。”最终千万句话压下,只挤出两字。没心情和庄文尚细说,也觉得没意叉。与这么个不入流又没脑子的男人不足于谋事。
  “真没事?”庄文尚不放心, “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玉雨春烦躁, “不想和你说!你管雪儿有没事干嘛,她有什么事和你有关系吗?”你要当初不搞出这么多“关系”,她玉雨春也至于到此地步。现在了你倒又想阳纯雪,屁用,蠢!活该!
  玉雨春心中恨恨地发泄,将无名的怒火,一股脑倾到来自找麻烦的庄文尚身上。
  手机牧线。
  庄文尚耳间只剩下机鸣声。
  庄文尚昨晚愁闷自吟,醉了。一晚睡得闹腾,起床后,没滋没味地被周丛丛逼进一碗粥后,上班。如今却有些坐不住,见事不多,回家。
  打开家门进去,进卧室,却惊讶地看到周丛丛躺在床上。接着心里的茬,眼里片刻恍惚,仿佛看到了阳纯雪。阳纯雪不好吃,怎么都将就,却喜欢谁,没事就窝在床上。以前,他经常回家看到的情景就是阳纯雪躺在床上的样,听到动静,知他回来,侧回身,脸冲向门口,看他,一笑,慵倦娇美……
  他的心一下全满,集进全世界的阳光。他的床上,幸福地躺着阳纯雪!太完美!
  当初,他脸上也会一下溢满笑容,如今,眼里竟一片泪光。
  周丛丛也侧回身来,笑笑,柔声叫他:“哥……”
  阳纯雪消失。
  “嗯。”庄文尚垂下眼睛,使劲将眼里的泪往下吞。
  周丛丛起床,问着:“哥,你这么早回来,是不是觉得不舒服?酒劲还没过去吧。”
  庄文尚只顾着转移情绪了,忘了眼前的疑问。周丛丛一句话提醒他。是啊,周丛丛为什么躺在床上?她现在该去上班了!不舒服?周从丛一直活蹦乱跳,他一回来就蹦过来挂到他的身上时常有,可在非夜晚睡眠时间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几乎没有。所以,他一看到,才一下涌上当初阳纯雪的样子。
  问: “你怎么没去上班?
  周丛丛噘起小嘴,“有点不舒服,请假了。”
  果真是!庄文尚马上自责。“怎么不舒服?
  周丛丛过来,环了庄文尚的身体,俯进他怀里。“好几天了,不知怎么了,胃里难受。”
  “怎么不早说!去医院看过没有?
  “想今天去看看,所以请假了。没事,我觉得没大事。”看庄文尚眼光聚在自己身上,脸上关切。终于心又回到她身上一些!心里酸涩了下,可笑, “哥,你睡会儿吧,午饭时我叫你。”
  庄文尚没接这茬,“换衣服!我陪你去医院。”
  周丛丛更投进他怀里,不想这么快离开。这颗心已经几天没往她这儿望一望,这个怀抱已经几天对她冷落,这张脸,已经几天沉闷少语,眼睛里,恍恍惚惚。此时,好容易又有些温暖!
  “我晚上也没睡好,想再睡一会儿。下午去医院吧,你不用管,我自己去就行。”
  庄文尚怜惜上来,愈加惭愧。周丛丛从来右|;是这样乖巧,生活上一直是小小年纪的她照顾他,无微不至。却尽力给他减少负担。他叹一声,也抱紧她一些,柔声说道:“好,那就睡一会儿,下午我陪你去……”
  “哥抱我睡!”周丛丛在他怀里又撤起娇。
  庄文尚二话没说,接着便抱起来,放回床上,自己也脱外套。
  周丛丛窝在庄文尚怀里闭目“睡”了会儿,见庄文尚是真的要睡。手滑着内衣进去。庄文尚三分睡意去了两分,睁开眼看看,周丛丛的手贴着他的肌肤环住,不动了,脸上安静,很无心的样子。他又闭上。
  手,又滑动,顺着脊梁往下,到腰际。庄文尚又睁开眼,看着,没接着再闭上。那脸上,慢慢笑容凝聚,先嘴角,到两颊,两弯月牙线似地眼也眯满了笑,庄文尚也笑了声, “不舒服,睡吧!
  “睡不着了……”周丛丛一下全身紧粘上,放娇声。半眯着笑眼,噘着小嘴唇,在庄文尚嘴巴毫厘之外,晃。似晃巧了,也似两个唇忽然有了磁性,吸了下,对一块。不需要主人再指示下一步,四唇已惯性启动,轻啖,深入。
  庄文尚沉静郁闷了两天的身体,机能复苏……
  正热烈处,周丛丛却往上猛一扑身,似被自己身体里什么东西突然撞击一下,嘴堵在庄文尚肩部,身体又抖两下,才平静。落回床上。
 庄文尚感觉周丛丛这反应与性事无关,停了,喘着粗气问:“怎么了?
  “……不知道。”周丛丛拧眉。
  “不舒服又?
  “嗯,刚才一阵……”
  “胃里?
  “嗯。”
  “胃里?”庄文尚忽然醒悟到什么,眼里一惊,下面竹节一般,嘎嘎回缩,“想吐?
  “嗯。”周丛丛又点头。
  “怀……”庄文尚有些结巴。但那样子显然不是兴奋。
  周丛丛心里涌上些怨恼,胳膊却环上他脖子,拉到自己身上。
  “起来,现在就去医院。”他想挣开。
  周丛丛抱住不放, “哥,你是不是怕我怀孕了?
  庄文尚咽口唾沫,未答。问她:“没有一直吃药?
  “吃了!
  “那……”
  “可能只是胃里不舒服。”
  庄文尚松了口气。
  “哥,”周丛丛轻轻地叫他,声音细软哀怨, “你怕我怀孕,你不想我怀你的孩子,你不想和我结婚是不是?
  庄文尚急忙劝解表白, “傻话,我是那种人吗?你还小,现在怎么能……等以后咱结了婚,生一堆。”说着真上来几分憧憬, “我家就我一个,我喜欢兄弟姐妹多点,一大家子多好!将来你给我多生几个……”
  周丛丛被一席话说得咯咯笑。“不让,得计划生育。”
  “管他呢,你又没公职,咱躲回老家生去……”
  周丛丛更咯咯畅笑起来,身体耸耸地颤。庄文尚又被她笑笑颤颤地攥的豪壮起来,发起猛攻。
  战役在双赢与双输中,即消耗殆尽,又圆满结束。
  朦胧中真要睡去了,庄文尚又挑动一丝清醒,睁睁眼,问:“吃药了……”
  “嗯。”周丛丛应了声,是马上吃的意思。一分睡意又被他问没,睁开眼皮,起床,去吃。
  庄文尚困乏了,翻个身,睡去。
  周丛丛坐到餐桌旁,眼晴直着瞪了会儿,到沙发上,抱个靠坠窝下。没吃药。
  关于怀孕的事,不管庄文尚是不是真因为他所说的那份顾虑,周丛丛都觉得他太在意,给她的感觉就是怕她怀孕。可要说他会有其他什么想法,她自己也觉得不信。庄文尚确定不是那种会有一天扔下她的人。
  可,明显的,他对阳纯雪的心还是很重,远远重过她!谁能知道将来他不为了阳纯雪的可怜再回到阳纯雪身边?就为了那天阳纯雪突然跑来哭了次,他就失魂落魄了好几天!
  周丛丛想着,好窝心……心口窝处便又一阵恶心上来。她用手压了会儿,往下抚,抚至腹部。
  她清楚地知道她手按着地方正发生着什么,她已经去医院查过,可她希望庄文尚第一个听到,然后,再安抚“无所适从”的她。
其实周丛丛已经悄悄停药好久。在庄文尚面前,总是半是懵懂的周丛丛,却有远超出她年龄的心智。她知道,男人用爱情可能套住一个女人,但对于男人,爱情只是件华丽的衣服,女人想套牢男人,靠爱情总是显得单薄。
  对此,周丛丛看得很明白。阳纯雪拥有庄文尚的爱情,她要拥有庄文尚的骨肉。对于庄文尚,衣服永远强不过骨肉。刚才庄文尚的一番有关生孩子的话,不禁没让周丛丛对她以成事实的打算产生动摇,而且,更坚信了自己的正确。
  关于周丛丛,郝湘东早就心里断定过不是一个单纯的弱质女孩。他看人尽管不是百分百,但,事实早证明,他比庄文尚的眼光,毒一百倍。
  多一份坎垓多一份成熟,周丛丛是贫困艰难中磨砺长大,有很强的自我保护与攻取意识,却自知不足,很懂得隐匿内心需求,蚂蚁一般,低调,无闻,被人忽视,却有r耐力筑穴于提,等待最佳时机,里外合力,一朝摧毁。
  自小被捧在父母手心,又是个漂亮出众,收视率颇高的乖孩子的阳纯雪,显然,不仅比不过玉雨春,比周丛丛,也稚嫩许多。
  下午,庄文尚陪周丛丛去医院。
  听庄文尚的,挂了内科。
  医生一番寻问后,说: “先做个尿检,看是不是妊娠反应。”
  庄文尚懂得妊娠的意思,嘴唇“不”了半天,最终没把那字推出口。他觉得一直吃药,不会。可,心里又一阵虚,谁能保证服药就一定保准没事?
  周丛丛本来不懂妊娠是什么,可几天前她来“学习”过。懂了。没表示什么出了诊室,她挽了庄文尚的胳膊,相问: “哥,医生让做尿检,是查什么?’’
  庄文尚汗颜。有些无脸面对周丛丛的单纯。一直就有些心理阴影,觉得自己在和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如此那般。未及二十的年龄,又是放在娇小稚气的周丛丛身上,在他心中确实与未成年差不很多。
  鼻子里不禁喷团闷气,自恼,怎么就把自己的生活搞得如此狼狈不堪!
  周丛丛从卫生间出来,庄文尚把她安排在椅上坐着,后面的事,他全全负责。
  办完,等结果。
  庄文尚与周丛丛隔了一座,坐着,沉闷不语。周丛丛主动坐他身边,抱了他一只胳膊,把头枕在他肩上。庄文尚没反应,木木地接受。周丛丛闭上眼睛,似休憩,脑子里在想一会儿庄文尚看到结果时会是什么样……
  却忽然,她被从他胳膊上抖落下来。闪了下,睁开眼,直起身,忙看。
  庄文尚眼睛望着一方,已不是刚才的呆样,而是,很呆。周丛丛也看去,原来那边是电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电梯前面站了阳纯雪。
“雪儿!”庄文尚似乎感觉到电梯什么时候要下来,扑上去。阳纯雪急忙收住眼看就要迈进电梯的脚。
  阳纯雪看向他,愣了下,要问什么,却眼波一转,滑向庄文尚后面。于是庄文尚身旁很快响起周丛丛的声音:“雪儿姐姐。”甜润的,微笑着。
  阳纯雪还去一笑,“怎么了,谁不舒服吗?
  不想庄文尚的声音同期播出:“雪儿,有不舒服?
  阳纯雪一时不知先等回答还是先回答。
  显然,庄文尚认为回答更重要,急着又问: “不舒服吗?
  这个,阳纯雪还真不好回答。如果不是不舒服,医院似乎不是随便来闲逛的地方。可,能回答她是到病理科帮郝湘东拿检查报告的吗?当然不能。
  “我,没事……你们来?”阳纯雪呲牙笑笑,转移了话题。
  看来确实没事!完全没有那天的痛苦形状了!一点遗迹无存。
  庄文尚望在阳纯雪脸上,眼光恨不得钻进去。这笑容,曾经阳纯雪向他撒娇耍赖时也用过,那是心里装着一个温存宠爱她的男人时用的,现在,那里又装了谁……
  阳纯雪的问题,庄文尚既没想到回答,也不是容易回答。阳纯雪等数秒,等不来,电梯又一次在她面前戛然而落时,她向他们划一眼,笑笑:“我,上去了。再见!
  周丛丛向她摆摆手,庄文尚眼送着她的身影一点点被两扇电梯门挤成一线,完全消失。
  周丛丛的检验结果出来,庄文尚彻底无言。
  “怎么了?什么结果??你告诉我呀!……”刚才庄文尚没让周丛丛跟着,还是让她坐这儿等。
  庄文尚将检验单一叠,放口袋里。攥着周丛丛的胳膊往外走。周丛丛没换跟着。
  “丛丛,” 出了门诊楼,他站住,开口, “怀孕了。”
  周丛丛窝起了嘴巴。
  “一直吃着药?”庄文尚轻声问了句。
  周丛丛马上泪晶晶的,“嗯……”
  庄文尚赶紧揽了肩又安抚,“我没怪你……”
  “你怪我什么!”周丛丛忽然发了怒,甩开他的胳膊自己气噘噘地走, “又不是我自己怀上的!
  “丛丛!”庄文尚赶紧追。
  追上。周丛丛却坚持不让他拉她的手,脸上气鼓鼓的。这与庄文尚也不是常见。
  不过,此时周丛丛不只是作态,更是真生气。她觉得,庄文尚确实一点也不希望她怀孕,与他说的那些年龄,时间了,结没结婚了,完全无关!他就是不愿意她怀孕,怕又多一道麻烦。他就是还没做好百分百接受她,一心一意要与她结婚的打算!
  而且,刚才看到阳纯雪时,又一幅丢了心肝宝贝的样!她可以装作不介意,他就可能这样一而再地无视她,不顾及她的一点感受吗?还是他以为她这个乡下粗、r头连正常人的这点“精细”感情都没有!?
 庄文尚见她是真生了气,很不忍。想,她一个小女孩听到这事,自然心里慌乱,不急才怪。
  “别气了!”庄文尚到底又揽住了周丛丛的肩膀,道歉, “生气对身体和孩子不好……”
  “不好怎么了,你又都不想要……”周丛丛更委屈。
  庄文尚沉默,脑子里又晃起了阳纯雪暖洋洋的笑容,竟是那般寒着他的心。
  说出: “我试试,看能不能办结婚手续,要能,我们尽快结了。”
  “哥!”周丛丛大喜,甜腻腻地唤着,楼上了脖子。心里也感动。庄文尚确实是个难得的好男人,不想归不想,责任面前一点不含糊。
  庄文尚也抱抱,放开,“好了,走吧……”
  再说阳纯雪。
  拿上病理报告后并没急着回郝湘东的病房,坐在一处,一页页地翻着报告看。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与数据,于她,无异于天书,一点不懂。她也不用看懂,只是熬时间。
  郝湘东的住院相关事宜本用不到阳纯雪跑腿,这不过是唐亚楠给她的一个合理又自然的离开理由。
  当她走到郝湘东的病房时,唐亚楠也向她迎面走过几步来,笑笑,说:“有客人来探望郝副市长。”
  阳纯雪便止住脚步,片刻无所适从,想,再转身离开?
  唐亚楠的话又过来: “我正要去前面检验处为郝副市长拿病理报告呢,要不你辛苦走一趟?
  阳纯雪接着折回,去办唐亚楠交办的“差”,不知郝湘东病房里的探病人,是赵铎。赵铎与郝湘东里面谈了许久,内容,唐亚楠自然也不得知。但她若听到,也应该感兴趣。有关刘再坤的。
  随着刘再坤案子的深入,又牵出三名副县级干部,都是T市籍人,形势很明显,有些指向某人。即使不被牵扯上其他问题,将来结党营私的罪名怕也做实。
  昨天,陈市长把赵铎叫去办公室,没头没脸地臭骂一通。赵铎感觉有些骂狗给主人听的意味。默然受着,一句话没反驳。
  陈市长是个有些小性子,也有些小聪明的领导,但显然离着真正的政客还差很多。爱耍小手段,计较小得失。如今他一觉醒来,才发现,已独处一枝,无限寂了。身边的人都不知何时改辙易帜,跑到张振那边。没跑过去的,也因刘再坤的案子,怕遭无妄灾,夹起了尾巴,小心翼翼,看张振的脸色处事。
  陈市长很恼火。虽然他与刘再坤系同乡,刘再坤也算他的人,可两人作派相差很大,私人关系不是特别亲密,只不过为了各自的利益,表面拧于一起。陈市长缺点大家风范,但绝不是刘再坤那样贪婪淫逸之徒。
  陈市长现在终于看出来,原来张振办刘再坤还真有些项公舞剑意在沛公!
  这点,赵铎早一步已经看出来。新提拔的好多干部,明里走了陈市长的路子,暗里却是张书记的授意。正如当时的郝湘东。几番提拔,市里多数重要岗位上都这么被换成“陈市长的人”。陈市长落个暗自得意,以为压了张书记的风,其实,空欢喜。
  就连女人……赵铎郝湘东,怕是不在少数的人,都暗暗以为本是陈市长的女人,恐怕,也是错觉。
  赵铎有些迷乱。
  他是从张书记的秘书做起,到副秘书长,到如今市纪检委书记。一直都对张书记十分钦佩,对党的事业存有一些理想主叉的忠诚,一直觉得张书记这样有能力,能容忍,又有原则的人,是位合格的党代表。所以,对张书记也表现的十分忠诚。不想,张书记竟是个如此老辣,城府深沉的人。
  赵铎觉得拿办刘再坤没问题,查处不良的党系作风也没问题。问题是,他不太喜欢被人利用为党同伐异的工具。即使这两项事存在交叉也让他心中憋闷!这使他本来光明的行为罩上层私欲的阴影。
  赵铎,心中失去了座标,觉得迷茫孤独了,希望看到些同类。不禁就想到了郝湘东。第二次又来探望。第一次是与张书记等一块来的,属组织慰问。这次,私人行为。他相信,郝湘东即使有结党,也是直属于上面更大的派系。对反感结党营私的赵铎,在K市,勉强算是同路人。
  赵铎想的不错,郝湘东是不屑于投靠K市任何一方阵营。虽然受张书记的恩,也是被张书记授意过的人,却也从没真正与陈市长对立过,巧妙地保持中立。
  但郝湘东却也是广揽自己的羽翼,像赵铎这样他不可能招揽为自己阵营中的人,是不会倾心交谈的。
  赵铎坐一会儿,交谈数语。郝湘东说话滴水不露,周到自然。告辞。
  赵铎出了病房门,走过唐亚楠时,向她点点头。离去。不知是不是只是赵铎心里的感觉。一股轻淡的香烟味,自唐亚楠身上散出,带着赵铎十分熟悉的感觉,追着他的脚步,飘在他的鼻端,弥久不散。
  赵铎离开,郝湘东想到一个该来看他,却一直没露面的人。打电话过去。
  肖白梅很久才接,却不吭声。
  “喂?”他奇怪怎么没声音。
  “嗯。”有气无力。
  “怎么了?病了?
  “……没。”
  郝湘东开始责难, “我住院你该知道啊,差点让你给报销了,怎么不来看看我?
  “去看什么,要死了,总会发个卜告之类。”
  “咦——”
  “找我有事?
  “那事没给你惹麻烦吧?”他觉得应该没有,他问过关海涛了。那肖白梅消沉什么?
  肖白梅心中更闷。她在郝湘东心中便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疯女人吧?别人也这样认为吧?为什么一句表示哀悼的话也听不到?肖白梅身边的男人死了,就像死只臭虫一样,她得和他们一块称快吗?
 肖白梅为什么所有哀伤都不被人注意?正常的情感体会,他们都认为肖白梅不具备吗?为什么竟从没有一个朋友对她表达过关怀。任何事情上!
  肖白梅知道这件事不会被公布出去,即使公布出去,别人匍;知道了,她得到的也不可能是同情。她是伤感中,由一及十,想到了她多少年来,自己打拼走过的路。一句话,表面风光,内里虚无。
  肖白梅老不说话,郝湘东疑虑, “有麻烦?
  肖白梅忽然开口说:“你别找郑质中麻烦了好吗?
  “怎么,你还有想法?”郝湘东挑起眉头,尖刻道, “想回?你想就可以?
  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够了,想回,这样的老婆,你认为有男人会肯再要?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小心两头落空!”肖白梅回击。
  “那就再找第三头,咱有那本事,怎样?
  肖白梅只哼了声,没太大的心思和他磨牙。
  病房门有轻声响动,郝湘东注视着门口,赶紧说: “你没事就好。你要真回,赶紧的,晚了就没戏唱了……挂了。”
  阳纯雪进来。
  郝湘东牧线。
  她没管他和谁打电话,笑吟吟,坐床边来, “大无赖,好点没?
  “嗯……饿了。”
  “噢?有什么吃的……”阳纯雪起身要去橱里为他找吃的。
  郝湘东拽住,可笑可气, “阳白痴,你还真是真是……你真是啊!你来就从;殳买过一点东西,你竟好意思找?那东西你认为可以自己飞来摆进去?你没想过我喜欢吃点什么吧?
  阳纯雪垂了眼睛,咬指尖。是哎,她怎么就没想想他喜欢吃什么,买点来?
  莫非她脑子真的有问题……
  “哎哟!”郝湘东那表情不知是无奈还是牙疼。
  阳纯雪很惭愧,觉得确实自己的不对。他是病人呀,怎么就每次只带着眼睛来看看!急忙补救,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郝湘东简直“恼怒”, “连我吃什么也要我告诉?
  你要吃什么你不告诉我怎么知道?阳纯雪挑下眼晴,不和他太计较,谁让她也真是做的过分呢!想想, “吃水果?买荔枝?葡萄?香蕉?柚子?”看他还是灰着脸,手摸到脸颊上,嘟嘴,碰碰他的唇,哄,“乖,都给你买来!……每次过来,都是半分钟都不想耽误的赶了来,就为了早点看到你嘛,哪有时间去想买东西。”
  郝湘东心里乐开花了,憋着,唤, “近点我告诉你。”
  阳纯雪眼殊在他脸上晃晃,往他面前凑凑。
  “再近点!
  上身更倾过去一些。
  “屁股!屁股不会动?
  阳纯雪便挪屁股坐的离他切近,微微把小嘴也翘过去。
 他拧眉, “噘嘴巴干嘛,把耳朵递过来!
  还真是“和她说”?阳纯雪腹内猜疑一声,将脸一侧,耳朵更近他面前些。
  他一胳膊收过她的腰来,却是把红唇吸进嘴里。阳纯雪不禁笑。他哑声道:“小白痴,我喜欢吃樱桃……还有……”他灼的气浪往她耳畔走,含下耳唇,又送出几字,“水蜜桃……”
  阳纯雪烫红了脸,哧哧放出一串娇笑。笑声,很快,又淹进郝湘东的口腔…
  如果,只到现在,郝湘东的住院,绝对与伤痛无关。
  第二日晚饭,玉雨春邀阳纯雪一块吃。地点,新凯国悦大饭店。阳纯雪犹豫“不想见我?”玉雨春冷峭的声音已逼过来。
  “不是!
  “304房。”玉雨春不待阳纯雪解释完毕,电话已挂。
  新凯国悦离国库很近,步行,十分钟左右。阳纯雪犹豫的不是路程。一是面见玉雨春尴尬,二是如何回复医院里等她去的郝湘东。
  对第一,阳纯雪虽怵,可觉得应该去。玉雨春任何时候找她,她的反应都是,要去!她是玉雨春这儿最亲近的人,她不可以拒绝见她。而且,她欠玉雨春,玉雨春以任何形式索取,她都不能说不。
  “第一”必须得做,“第二”,便更麻烦。郝湘东不会让她以任何理由不去医院。唐亚楠守在医院,不让他乱动,他便所有的事情,就是盼着阳纯雪下班后过去,应该是数着时间盼。常常数着数着就到了阳纯雪这儿。阳纯雪不堪其扰,将电话设为振动,免得铃声老在大家耳边吟唱。阳纯雪在单位,章徽他们不打手机找她,郝湘东和玉雨春再不打过来,她的手机平时,很安静。所以一时受不了这样频繁。
  郝湘东的电话来了,她也不接,接了会缠半天放不下。把条信息设为固定模式,固定给郝湘东回过去:很忙,别捣乱。
  郝湘东每次看到,又气又笑。继续数时间。
  阳纯雪找什么理由,告诉郝湘东先不过去呢?最可找的加班理由不适于对郝湘东。他对国库太热悉,不禁人熟,工作流程也熟。他左右一想, “无意”间电话一问,怕就露馅。
  阳纯雪烦闷,一路行一路想,将至新凯国悦,仍找不出完美答案。郝湘东的电话又过来。
  “到了吗?
  到了!可不是医院。阳纯雪望望新凯国悦的大门,头痛。
  “到了?”郝湘东声音喜悦,觉得她是到了,所以懒得理他。
  “没……”
  “没?”声音又一紧, “到哪了?
  “可能晚点过去……”
  “晚点?多晚?
  多晚?玉雨春除了吃饭,会不会还有其他事?她多晚才会放她离开?“不知道。到时,我给你电话。”
“什么事。”郝湘东的声音已极不爽。
  “加班……”
  “力U什么班?
  难缠鬼!阳纯雪挤眼睛。“好了我就给你电话。”
  “行。”真痛快!阳纯雪刚惊奇了下,那边又放过话来, “多晚都行,反正我现在快饿死了,再等会儿你就不用来了,追悼会也不会接着就开,等通知吧…
  …”
  咦——阳纯雪恨得咬牙, “我堵着你嘴不让你吃了?
  “可堵着心呢,怎么吃?
  无赖!阳纯雪心里柔柔地叹息一下。想想,告诉他, “雨儿找我有事……”
  “不去!阳纯雪,告诉你,你不能去!”郝湘东紧急叫停,恨不得电话里伸过一只手,一把将她抓过去。“我就知道你肯定又犯什么傻劲。过来,别去!
  阳纯雪知道他担心什么,劝慰:“没事的……”
  “没事什么!想想就知道她会说些什么话,你听着上瘾?喜欢受她作贱?
  “只要雨儿能心里痛快点……”
  “阳纯雪你脑子直接有病,不准去!
  “最后一次……”
  “不准去!你听不明白?”郝湘东电话里吼起来。
  “你怕我又受她影响?”她指出他的心结。
  “……那只是其一!她又不会说什么好话,有什么必要去?
  “无赖!”阳纯雪轻轻一声怨,含着万千情愫。
  郝湘东那边看不到她的脸,可声音感受到了。片时,安静。又听到: “……
  谁让你赖了,你以后想不赖也不行!……我就见她最后一次。以前她每次要见我,我都很被动的感觉,觉得不能拒绝,可又真希望能逃得她远远的,永远不见。
  想,就那么假装心安得就算了。可这次,我真的也想见她。甚至想让她狠狠地骂我一通,不管我还欠她多少,以后我都不想见了。见多见少都一样,欠她的,我都永远还不上。我抢了她最贵重的宝贝,不想还了……”
  阳纯雪从被动承受玉雨春的责难,到现在有心主动承担,这是,从身心都要接收对郝湘东的主权了。她在告诉郝湘东,她不会再逃避,无论以后多难,都不改变,更不会再因为玉雨春的几句言词,心生动摇。让他可以放心了。
  郝湘东听着,默然无声。许久后, “宝贝,傻,你谁的也不欠,就欠我的!
  只还我就行!
  阳纯雪噘下嘴,她可没有他这样的理直气壮。“无赖,谁欠你的,是你欠我!利滚利,让你几辈子都还不上。”
  “哇,你放高利贷!那我,只好使劲还了?天天还,夜夜还……宝贝,过来,想你一天了,过来一下我看看你再走……”他想把她先诳过去。
什么一天!中午没见?阳纯雪撇撇嘴, “我都到了,她里面等我呢。”
  “听不听话?
  “不听!
  真不听,他真没办法。郝湘东瞪瞪眼晴,泄气。“那你忍心我爱着伤,又饿着?你过来我看一眼,也就放心吃饭了。你再走,能耽误多大工夫?
  阳纯雪很没脾气,柔声劝: “听话,乖,好好吃饭。这边结束了,我马上过去。”
  “不听!
  阳纯雪握着手机,哧哧笑。
  爱情很甜蜜,爱情确也有时很没心没肺。阳纯雪的赴难途中,因了一个电话,便粘联起来,怡心怡肺地烂漫成一片。一点,没有了赴难的悲壮味。
  阳纯雪好容易走到304时,还没找到要见玉雨春的感觉,心里腻着郝湘东幼稚的撒娇声,一脸春色。门口又站了会儿,努力压下去,放到脸上些凝重,推门.进去。
  玉雨春听到门响未看一眼,端着酒杯继续喝。阳纯雪坐下,看玉雨春脸上红扑扑的,再看桌上放着一瓶茅台。阳纯雪心里一惊,所有春意荡尽,一把按住玉雨春又送到嘴边的手,道: “雨儿,你怎么喝白酒?什么酒也不可以!你现在什么酒也不能喝……”
  “我想喝!”玉雨春甩阳纯雪的手, “我还没喝过一千多的茅台呢。这一瓶一千六!别说,国宴用酒就是不一样,绵,醇。度数高,进嘴里却不刺激,越往下咽,越有种,有种……郝湘东的感觉!呵呵……”
  “别喝了!”阳纯雪抢过玉雨春手中的酒杯。
  玉雨春望着阳纯雪呵呵笑, “那你喝!你喝没事吧?
  阳纯雪不想喝,玉雨春便又去抢。
  “好,我喝!”阳纯雪答应。
  “喝!”玉雨春看着。
  阳纯雪送至嘴边,顿一下,一闭眼,仰头猛灌嘴里。怕喝慢了自己会胆怯,喝白酒这是她第一次。进嘴,品品,确实,没想像中的可怕,微辣,但口感绵厚。冲入鼻端的气味也没有一般白酒那样的刺激,很温和,芳香浓郁。
  阳纯雪脸上神色缓回去,轻轻放下酒杯。玉雨春又给倒上。
  “雨儿,不喝了……”阳纯雪想拒绝。虽然喝进去没感到太多的不适,可也没一下生出酒瘾来。
  玉雨春推开她的手继续倒,说: “已经打开了就得喝了。你喝酒,我喝水,或者,你喝水我喝酒。你随便挑。”
  阳纯雪心里泄气,觉得玉雨春这又是变法地消遗她。
  “雪儿,来,为你也许最后一次不幸见到我,先祝贺一下,干了!
  什么意思?玉雨春和她想一处了,也想只见这最后一次?阳纯雪猜疑着,喝进去了。
  玉雨春却没继续解释。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坐这儿快一个小时了。”
“单位临时有点事,下班晚了。”总不能说让郝湘东的电话缠到现在。
  “晚上还要去医院吧?”玉雨春那口气自然地就是像问阳纯雪晚上还去不去医院陪她阳纯雪的老公。
  阳纯雪却完全不知该如何回答。在玉雨春端起杯,示意再喝个时,又忙着端起来,饮进。
  “一会儿,我送你啊……”玉雨春嘻嘻笑着也把手中的水喝干了。放下,饮泣声传来。阳纯雪接着有感应,珠泪走线,扑籁籁往下落。
  “雪儿,我在家也挺挂念他的,也想看看去。他不让,他说了,别再去,看到我恶心……雪儿,我也挺心疼你的,我不想伤你,你为什么却不心疼我……”
  “雨儿……对不起!”阳纯雪抽泣。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37

医院这边。
  医生又从急诊室出来。通报玉雨春的情况:伤口已经处理,正在输血。只是,失血太多,身体太虚,又怀孕,不能随便用药,输血后,只是采取保守治疗。
  所以,病人抗过危险期会比较缓慢,也很艰难。
  医生说得很含蓄,说明情况的同时,有让郝湘东选择的意思,要不要必要时牺牲掉胎儿,全力抢救大人。
  郝湘东听得也很明白。不过,那胎儿他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吗?要他替一个与他完全无关的生命决定存亡,他有些做不出。可万一必须那样做才能救玉雨春呢?
  不知道!郝湘东想破脑袋,想得心烦意乱,还是完全不知道!因为他只在用理性考虑这件事,却做不出感性的选择。所以,这对他是件天大的难题。
  阳纯雪青白着脸色抢上来,开口:“救大人!一定得先救大人!
  医生也希望这样,又看向郝湘东。郝湘东咬牙,憋得脸色酱红,最后点个头。“先保大人!
  “我们知道了。放心,这只是迫不得已时的选择,我们会全力使母子都平安的。”医生将郝湘东的犹豫,自然当成对胎儿的不合。所以,也表表态度,给他宽心。
  玉雨春输完血后,下午四点来钟,开始脉博加强。医生检测,是好转的迹象,腹中胎儿,心律也基本恢复正常。
  郝湘东长长松出口气。眼前却有些晕眩,坐到沙发上。阳纯雪又逃避面对郝湘东,眼睛只盯在玉雨春身上。唐亚楠注视了他的左肩处一会儿,觉得那儿的血渍扩散式浸透出外衣,不似沾染上玉雨春血。刚才还以为他是抱玉雨春,所以沾到了血渍。
 “你伤口是不是又出血了?
  听唐亚楠如此问,阳纯雪才转过脸来看向郝湘东,眼光在他肩上囤一下,那上面血渍明显,又移他脸上。
  郝湘东脸色也发白,嘴唇发青,有些失血的症状。却仿佛没听到唐亚楠的问话,眼光愣愣地望着阳纯雪。酸楚:在想什么,猪脑袋,又要逃吗?是不是直到郝湘东也为你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你才真正永远不再改变…阳纯雪心中悲哀:不是我要改,是已经改了!你没改吗?那你逃什么?你逃,却不敢承认!
  郝湘东的肩部应该是刚才抱着玉雨眷,用力过度,又给挣裂了。此刻,伴着阳纯雪传递来的信息,剧烈地弹动着。他眉宇间很痛楚了下。
  阳纯雪有切身之痛。没说话,眼睛却可怜兮兮地乞求:去处理伤口,别让它流血!
  唐亚又催:“去那边上药吧,我这儿陪着。”
  郝湘东住的是市院,这儿是胜康医院,离阳纯雪的住处近,郝湘东自然是就近将玉雨春送来。
  郝湘东站起来,往外走,说着:“不用去那边,让这边给换就行。”
  唐亚楠看看阳纯雪,不知要阳纯雪陪着去合适,还是她陪着去。却见阳纯雪没动的意思,便自己跟出去。
  阳纯雪一个人陪在玉雨春身边,开始抽泣。“雨儿,对不起,早上时我应该多想想你,多想想就会想出些不一样,多上些心的。……我现在一点也不愿多想你,想到又乱又烦,我就使劲不去想你,想随便你……我太自私了!雨儿,可你干嘛一定要这样……你不是最瞧不起为男人的女人嘛,你这是干嘛……”
  玉雨春鬓角有滴泪落下来。阳雪春擦把泪眼,看,是真的!惊喜:“雨儿?
  雨儿你醒了?醒来就睁开眼!……雨儿?
  玉雨春没睁开眼,又一滴泪,滑下这边的鬓角。鼻端微微耸动了一下。
  “雨儿,你醒了!雨儿……”阳纯雪确定她醒了,又喜又泣地抱住她。
  玉雨春缓缓放出话来:“你为什么要救我……我真的没脸再面对这个世界。
  郝湘东好狠,好卑劣。他一直看我在他面前演戏!太无耻!他就是想让我一点脸面也没有,他是在成心羞辱我……”
  “你,说什么?”阳纯雪还不是很确定玉雨春指什么。
  “他不能生孩子!呵呵,第一次时他就知道我怀得不是他的孩子……却不揭穿我,和我结婚。就是一点点折磨我,他看好戏!太卑劣!
  “不是!雨儿,他只是觉得丢人,不愿说不出来……”
  “这么说你真的也知道?你也知道我在他面前像个卑劣的小丑一样演戏,供他耍弄,看笑话!你也觉得很有趣,很好看吧……”
 “雨儿!
  “我没脸再活下去……”
  郝湘东回来,轻轻推开一点房门,想听听里面此时什么情况。却是阳纯雪的哭泣: “雨儿,你说过,要我和你一块放弃。如果我放弃你也放弃是吗?……我和你一块放弃……”
  郝湘东有些被重锤击中的感觉,颓然地靠于墙边。心,真正的痛。阳纯雪为什么就能那么轻易说放?一次又一次……这两个女人一样可恶,玉雨春是死赖着不放,阳纯雪却是白眼狼,永远养不熟。哪怕他喂的是自己的血……
  此时,郑质中那边,终于联系到了肖白梅。他握着话机,气不打一处来。生硬在问过去:“在哪。”
  “云鉴别墅区,5号,来吧。”肖白梅撂了句,挂了。
  云鉴别墅,5号,便是郝湘东差点罹难的地方。肖白梅似乎不;隹备再隐瞒郑质中,竟告诉了这样的秘密栖居处。
  郑质中一会儿到。肖白梅给他开了门,又窝回沙发上,抽烟,品酒。茶几上一片狼籍,室内,满处烟气。
  郑质中往她脸上看了看,也零乱。肖白梅注重妆容,他见过的脸,从没这么不堪,不禁拧眉,“你这是干嘛?
  “躺着。人生最舒服的日子就是躺着!女人最幸福的时光就是让男人养着!
  肖白梅半辈子过去,一样也没享到。趁着还活着,自己养自己躺几天。”
  郑质中闷声于沙发坐下,一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看看房子,问: “谁的房子?
  “我的,我买的。将来我死了,这儿也算你的资产。”
  郑质中更闷。没心思多关心杂事,闷会儿问:“说说离婚的事吧。”
  “好。不是有个什么签了字就能办理的混帐协议嘛,拿来就是,我签字。”
  郑质中愕然。他准备又要坚苦卓绝一番的,还没往那离婚协议上靠呢。肖白梅这态度,转变的也太大了吧!
  “你,碰到什么麻烦了?生意上出问题了?
  “最大的麻烦就是碰到你!半辈子不着人疼不着人爱,都忍了。未了,还是被一脚蹬了。”
  这,什么逻辑嘛。怎么是他蹬她!“说什么嘛。”
  “说什么了?难道是我蹬你?我提出的离婚吗?”肖白梅坐起来,碾碎了烟蒂,恨声又起。
  郑质中胸闷,发现真的和女人讲不过理去。肖白梅这样,玉雨春何偿不是!
  碰上这两个女人是他的麻烦才对。可他就是为了这两个麻烦女人,半辈子耗尽,又将晚节不保。郑质中就这样一个倒霉催生的命!?
  看着郑质中沉着脸不再吭声。肖白梅哼了声,拿起酒瓶又往杯里倒。郑质中看着她又倒了大半杯,一口闷嘴里一半。放下,烟又放嘴里。
 他眉头又拧,问: “离婚,什么条件?
  “我没条件,你看着办。”
  郑质中眉头拧成疙瘩。肖白梅这包了一包委屈的“好”态度,实在让人解不开, “你,到底委屈什么?
  “我能有什么委屈,一点不委屈。全是委屈了你!所以,你想怎能么离就怎么离。我没意见!
  不是这样吗?她肖白梅有点委屈这些年也该补回来!“那好。”郑质中开始说, “个人财产归个人。我也没多少,没啥可分的。家里房子你买的,也归你。
  你要同意,我明天带份离婚协议来,咱们办了。”
  “就这些?
  还什么?郑质中不解。
  “孩子呢?离婚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孩子吗?
  孩子?郑质中没想过。因为觉得肖白梅根本就不会和他分。小超她会分给他?可能?
  可肖白梅就是说了:“孩子分给你。我的财产等他结婚后,性情稳定了,你再交给他。”
  意。
  “你想说什么!”郑质中忽然觉得肖白梅简直像交待遗嘱,十分显得缺少诚肖白梅脸上耸动,抹眼泪。“……我想说什么,我能说什么!辛苦拼了半辈子,到头也就这结果,真不知道活一回干什么……”
  郑质中觉得她还是抵触离婚这个“结果”,望着肖白梅脸上没太对他流过的泪水,有些也难过。静下心来,解释劝慰:“我知道,当初那事,你还是记在心里,恨我。可我也不是愿意的,为这,为这,半辈子对你们娘俩,该做的都做了,再不知道做什么了。要是我财产多,也会分给你的,现在那点钱,怕是你也看不上。小超,不管跟着谁,他都是我儿子。他需要什么,只要我给得起,我都会给的。你放心……”
  “他需要一个完整正常的家庭!”肖白梅变成了哭诉,身子歪了歪,有点醉了样子。“你啥时候给过……”
  郑质中脸上又上气恼,觉得肖白梅实在说话不负责任。忍了忍,还是说出来:“我不一直都尽力吗?可你给我机会吗?从他不大你就把他带走了,也不太和他回来。你让我怎么给他个正常的家?是我不给吗?
  “你没错,你都做的对!是我不对,我们娘俩都欠你的……郑质中你凭良心说,你有一天真心待过我们娘俩?”肖白梅有些激动。
  郑质中也急, “肖白梅你说话也要凭良心,我怎么不对你们娘俩真心了?我为你们娘俩忍了半辈子,什么苦我自己知道!肖白梅你觉得给过我什么?
  “你哪点是真心?假的全都是假的!做给外人看的!你当过我一天你的老婆吗?
  “我……”没当,和你结婚这些年是什么?
  “我干什么你管过吗?我回不回家你在意过吗?我在外面什么情况你心里惦记过一点吗?除了你要和我离婚,你找过我一次吗?当你自己的老婆就是这样待吗?你就是为了于越!还你欠的债!为了你良心安宁!你是在我们娘俩身上还债,你哪一点对我真心真意……”
  “我不管不是你希望的吗?你受人管受人问吗?我是还债,我希望还上那些债,填上你心里的恨!可到底,没换回你一点热乎心来,你是想好好过日子的样吗?
  “我想和你好好过日子!”肖白梅声泪俱下, “……我一直想,从好些年前就想。可你太让我寒心,你一点不在意我,一点不爱我,这么多年你一直就那个样,你就是为了还债……”
  郑质中真是搞不懂,肖白梅何以这样想事情。给问怔,气愣,一句话说出来。
  夫妻俩二十年间第二次坦诚不公的对话。两次,都是伴着离婚这一主题。
  肖白梅身子落沙发上,捂了脸,哭泣。空气里,凝聚起一种粘满泪意的悲哀,慢慢侵蚀着郑质中。他感觉眼前被一层雾气罩住,只听到,一个女人嘤嘤的啜泣声。那其实是他盼了二十年的心灵之吟。
  可,晚了!
  医院。两天过去。
  阳纯雪守着玉雨春,憔悴无语。
  郝湘东捂着左肩处,伤痛加气恼,沉闷不语。
  玉雨春自醒来与阳纯雪那翻哭诉后,再无言语。
  阳纯雪望着这样的玉雨春更心怵。
  郝湘东他们的默然无语,依然挡不住事实的攻击。玉雨春的,如一支放冷的利箭,穿透郝湘东一直用心维护的外围墙。郝副市长夫人为情的传闻,很快,漫天飞舞。官方酒桌上传播,民间饭桌上闲谈。因为林黛地提前亮相和华丽登场,加重了戏份,也形成了分歧。阳纯雪,隐在后面的女人,若隐若现,更神秘魅惑。郝副市长最钟情谁的问题,成为争论焦点。但主题思想一致:花心,。
  房门一响,郑质中来了。
  阳纯雪望着他微怔神。郑质中没看她,眼光直接投向病床上的玉雨春。阳纯雪默然往外走。
  病房门静寂无声地闭了许久,阳纯雪垂着脑袋坐门外,愣了多久。偶一打眼,一双脚停在面前,再一抬头,郝湘东已经在眼前。她继续怔。
  郝湘东见她眼光粘在他脸上不挪开,不禁也在她眼里寻,寻半天,除了痴、呆,没见多少痴情。一拧眉。那眉头柠到阳纯雪的某根神经,脸上,神色一收,眼光夯实在他脸上,又很快垂到他的肩,停顿片刻,再垂。
  那肩没什么特别,肯定有很好的冶疗,她不用担心……想着,眼里却雾朦朦。
  阳纯雪不说话,郝湘东站在那儿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他没想跑来看玉雨春,那便是看阳纯雪,可现在看到阳纯雪这颗脑袋很可恨,不想理她。那他来干什么?
  郝湘东迷乱片刻,开始起疑虑,阳纯雪平时都是呆在病房里的,他来了也不出来。今天这么安分地陪他在外边。怎么了?
   “怎么不进去?”他问着,手无意识地放到门把上。
  垂着脑袋的阳纯雪却立时注意到,急道:“别进!
  “谁在里面?
  “……郑局!”阳纯雪轻若虫鸣。
  郝湘东脸上又拧。别进!郑质中在里面和玉雨春倾诉衷肠,他在外面给守门?什么鬼事情!
  “算了吧。”阳纯雪细软的声音飘过来,缠住了那只打算要推门的手。
  算了!郝湘东恨得一眼又盯过去,阳纯雪还是没抬头。他眼光便使劲往下扎,想扎进这猪脑里看看有什么。郝湘东想到玉雨春的行为就恼得不行,恶从胆边生。更让他窝火的是,他发现,他还真就对玉雨春有些无可如何。这个女人!他的妻子!阳纯雪的心肝!怀着孩子!还会!哈,他能将她怎样?
  “猪脑袋!”他对着病房门恶狠狠地咒骂,一腔的火气恨不得都砸在这个不能体谅他的难处动不动就想逃出他这块是非地惑乱他军心的猪脑袋上。
  “……别刺激她了,她怀着孕呢。求你了……”阳纯雪再次恳求。
  这正是她要的结果!“我看她喜欢刺激!她真要死,干嘛跑你那儿?还给你发信息……这你还看不明白?就是成心搅和!
  阳纯雪横着眼睛扫过去。冷酷的家伙!“她差点死了!
  郝湘东恨得咬矛, “可她现在没死!下面死的就是你!
  门外火气很盛,门里却一直冷飕飕。玉雨春始终没睁开眼睛,看一眼郑质中郑质中面对这样的玉雨春,也无言。不知道能说什么。与肖白梅再次洽谈过离婚事宜后,第二天郑质中没按计划去见肖白梅。一时说不出的感觉,竟心里有些不再那么坦然。可下定决心,昨天又去时,没再找到肖白梅,她的电话,又联系不上。再次消失。
  郑质中万般思绪,面对玉雨春,一句说不出。一腔痛惜,望着那双闭着眼晴,也只能默默心酸。能说什么?他说什么也没用。
  郑质中出来,迎面站着郝湘东。毫无惊色,镇定关上门,看向郝湘东,眼神中隐着轻蔑:我就光明正大地来了,你能怎么样?不过就是使黑手,搞小动作嘛,我郑质中不在乎!郝湘东看到了里面的敌意,挑衅。凝目,未动。
  郑质中不与他久相对视,移开,侧身通过。
  郝湘东道:“慢走,郑局长。”
  “做人,还是留些厚道好!”郑质中淡淡地又扔下句。
  因为玉雨春的,郑质中对郝湘东心存的唯一一点歉疚,完全消失。
  郝湘东的自尊很受伤。这是个做过他多年上级领导的人,是曾经最有权利给他谆谆教导,并也是让郝湘东最能悉心听取的人。如今,即使身份已经翻转,还是可以气势高他两分!
 
 一个偷了他的女人的人竟敢明目张胆地挑衅他,太嚣张!对他是天大的轻慢,污辱。他傲然的表情维持到郑质中离开那一刻,消逝。羞愤。
  阳纯雪也不禁上来气恼。不是气郝湘东,而是无名之恼。这无名之恼,其实阳纯雪大体也明白。
  她体谅玉雨春的心情,谅解她一些过火的行为,甚至愿意为了帮她放下心结而合弃自己。因为她知道,是阳纯雪欠了玉雨春,即使无心,可还是伤害了她。
  为什么玉雨春郑质中就可以这样对待郝湘东?不能体谅他的过激行为吗?他们难道一点不觉得愧歉他,对不起他?
  他们为什么这样对他!
  于是,阳纯雪有机会体会了对郝湘东的另一种情感。面对一直强势的郝湘东,阳纯雪总有些无原则地倾向玉雨春,似乎她和玉雨春的友情厚过与郝湘东的感情。其实,那是因为潜意识里阳纯雪知道,玉雨春与郝湘东争斗,受损伤的多是玉雨春。
  但当郝湘东稍稍处于弱势,无辜受人“欺负”时,阳纯雪情感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所以,此时,一向形象公正厚道的郑局,变得另她很烦感。心里,霎时对郝湘东升起满满的心疼。几多怨恨,一时都抛到脑后。忍不住向着那两肩过去,有抱一下的愿望。
  却刚一走近,温存的气息只吁出半口, “东”字尚未露面。郝湘东脑后有眼一般,目光一下压过来,熊熊的两团烈焰将她的话封在口里。
  你这猪脑袋又想说什么?你一点看不到吗?玉雨春肆意挑战他的底线,不惜拿命来胁迫!郑质中漠视他的尊严,公然嘲弄他。你,猪脑袋却让他忍,接受!
  更可气的是,还为他们而想放弃他,帮着他们一起在挤对他,折磨他……
  “别和我说话!”他愤怒着走开。
  阳纯雪望着他的背影,酸楚,不忍。眼光粘连着,扯出很远,仍放不开,脚步不由自主跟着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迎住了唐亚楠。唐亚楠是从那边医院追郝湘东来的。看看他,看看后面的阳纯雪,不满:“郝副市长,您这胳膊是成心不想要了吧?要那样就别再住院了,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郝湘东攒攒眉,没吭声。继续走。
  唐亚楠后面和阳纯雪说:“刚拍完些片,没等看结果的,他就又跑了。伤口化脓,里面骨头的创口愈合情况也不好。他这么不安心治疗,乱跑乱颠,用药还老不按时!医生都着急,说,这样下去,会留下后遗症。伤处又离颈椎较近,情况严重了,还会影响中枢神经……”
  郝湘东打断,“还影响生命安全呢!
  唐亚楠听他语气轻视,不客气道:“伤可大可小,治疗及时与不及时,完全可能就两种情况。你说的这种情况。也有可能!
 阳纯雪心里越听越满,完全脑子不再在自已身上。眼前一晃,感觉到些巨大差异,再看时,脚步已随到病房楼外。人群,树木,阳光。站住了,脸上茫然,不知脚步再去向何方。
  郝湘东也停了,侧脸看看她,不说话。
  唐亚楠此时也茫然。郝湘东愿意阳纯雪陪在身边,这肯定。不过阳纯雪陪去了,那这儿就得留下她才行。可有她唐亚楠的三人行里,显然对郝湘东和阳纯雪更有利。那……她看向郝湘东,等他的意思。
  郝湘东下意识里抬头看了眼天空。蓝天白云,今天天气挺清透。垂下眼晴来他看向了阳纯雪,刚刚里面的怒意退了,沉静,透彻。绝不是平时多数时候的郝湘东。这一刻他想抓起阳纯雪的手,带着她一块上车。他此时感受到,将爱的女人隐在身后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可以偷偷享受的事情。
  他没有给唐亚楠“意思”,自己往停车处走。心,回望着阳纯雪。阳纯雪没动,眼睛牵着,心里流泪。多想继续跟着,可阳纯雪即使不顾一切地跟着,他真的需要吗?
  “跟着!
  一声传来,阳纯雪已经垂下的眼光,一抖,又抬起来。悲凉的心里一阵热流,脚步再经不住诱惑,跟去。
  她要上后座,郝湘东声音又过来: “坐前面。”管他什么青天白日,凭什么青天白日他就不能带着阳纯雪!
  阳纯雪又关了后门。到前座。
  路上,郝湘东右臂扶方向盘,左臂垂在一边。阳纯雪想他那臂肯定是用着吃力,说:“我开吧。”
  郝湘东没接话。没停,没应允。阳纯雪望着他半张阴脸,眼里雾蒙蒙地呆。
  汽车急速地拐个弯,嘎然停于路边。没等阳纯雪反应过来,郝湘东扔开安全带,一下将她拥进怀里。胸口处,在阳纯雪耳下,怦怦劲跳。
  阳纯雪的泪水随着那一下下弹跳,往外涌。瞬间的感觉是,为他,真的什么也可以不要,什么也不在乎!
  郝湘东臂力一盛,阳纯雪上身又被猛折一下,不自觉发出呃的一声,芳唇微一启动,被他实实进入,狠狠地掠取。泪水浸入唇间,苦涩中带着甘甜。两颗心,顺畅了许多。
  放开后,郝湘东嘴里又嘶嘶叫,将手按于左肩。 “死丫头,气死我……”
  气能气到那儿?阳纯雪泪眼看看,嗔怨, “快去医院!怎么就呆不住……”
  “你一句话不和说我,黑着个脸,我能病房里呆得住?死丫头,太坏!
  “你坏……”阳纯雪又两汪泪,委屈无比。
  郝湘东明白她委屈什么,也不是滋味,握过手来,说道:“宝贝,我受刺激了!看了那些相片我真的是受刺激。我不是嫌你,我是生气,恨,心疼,恨不得把她和那男人一块都掐死。雪,我们得共进退,共同应对许多侵扰,这些侵扰不只包括身体外的,还有来自我们自己身体内的,思想上的,心理上的。你常一受到这种侵扰,就想着逃,退,动摇,是吧,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气得我要死!我不是咬牙忍住,撑过来了?现在我爱到侵扰,你也得帮我一下,也忍忍我,给我时间,等我完全过去这个劲。好吗?
 阳纯雪泪眼斜过去。会一样吗?
  郝湘东发嘶声, “你不信我信谁?你就信我天天骗着你玩?
  也没少骗!算了,先不与这骗子计较。 “快走,去医院!
  “说信不信。”郝湘东不走。
  阳纯雪抹把泪,脸扭开,神态是:不信怎样?
  “不去医院了!。”郝湘东座背上一靠,拉长脸生气。
  最不喜欢别人要挟他,却是动不动就要挟别人。这也拿来要挟她!无赖!“爱去不去!
  郝湘东加上油门,真就要调头他去。
  “……信!”阳纯雪恨得咬牙,将脸扭向窗外,不看他。
  车头急又调回。郝湘东嘴角浮上丝轻浅的笑纹,继续提要求, “别再犯痴病,别再怄气!
  阳纯雪没应声,没在意他说她犯不犯痴病,眼前浮上了玉雨春,想到她刚刚阳纯雪却不想顾及他的情绪,还气鼓着。恨眼瞪过来,“你要我怎样?让我?
  “阳纯雪!”郝湘东又被气得暴叫。方向盘一晃,汽车路上曲折一下,旁边车道上响起急促的警示声。
  阳纯雪却继续:“要不就跪下来,求你原谅,求你大人有大量,别计较?我犯的错吗?我是受害者!凭什么还得受你嫌弃?
  这真是被……的女人该有的思维和态度?!郝湘东气得暴眼晴。“你没错吗?你要听话点,不去,不理那疯女人,还会出事?
  “你的意思就是女人不用出门,不要吃饭,出门会被车撞死,吃饭会被饭噎死!都不要做了!女人不听话,做了,死了就是自找的……”阳纯雪这会儿是成心气他,继续发泄这些天来的烦恼。
  “阳纯雪,你那脑子就是只配猪用!”郝湘东气得无以为是,咒骂地有些语无伦次。“你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思想有毛病!
  你才有毛病,疯子!阳纯雪鼓起嘴来,不再说话。车内暴闷半晌,只有郝湘东厚实地喘息声。这声音砸进阳纯雪心里,一声比一声讨人烦。
  阳纯雪拐他一眼,还是有些不情愿地说出:“雨儿说不是真的,没有……”
  郝湘东直接憎恶过来: “那疯女人的话也能信……”
  “那你是不信?”阳纯雪一下又立起声音。
  郝湘东闭了嘴。他当然更愿意信,可玉雨春的话真可信?!……见他妈的鬼,他干嘛要怀疑!有病!
  总之,郝湘东左右都不能让自己消除这层遗恨。
  阳纯雪认真说:“我相信雨儿说是真话。她不会太伤我。”
  “相信,怎么早不说?
  “谁让你嫌我!
  “不是说了嘛,不是嫌……”
  “是嫌!
  “不是……”
  “别不承认!
 “别再说这事了!”郝湘东又恼恨, “该缠清楚的一点不缠,不该缠的地方倒缠着不放。我有点难接受不正常吗?你认为是假的就该第一时间告诉我清楚,让我心里稍好受些。这不正常吗?你倒是咬牙不说,成心逼我发疯,你还怪我嫌你!我就嫌你,你个猪脑袋!
  “我就不想和你说!无论是真假,那都不是我故意的,你都不应该嫌我!你要嫌我,我才不稀罕……”
  还有这样的猪脑袋!郝湘东发疯, “你,到医院先做个脑CT!
  相互憎恨着,一通倾泄。沉闷。车内继续生硬一翻,慢慢,空气环绕曲折郝湘东用左臂扶住了方向盘,右手探向阳纯雪,触到。抓起来。那手在他手中,很柔顺。
  一会儿,她往外抽。“开车!
  “这不开着嘛。”
  “左边能行?”她心疼那左臂,想让他换右手。
  “不行也行。谁让阳纯雪在右边。”
  “无赖!”娇嗔。
  郝湘东这边赶着去医院,玉雨春那儿却已经出院。唐亚楠目送郝湘东与阳纯雪上了车后,回到玉雨春的病房时,玉雨春已被郝湘楠夫妻接着往外走。
  没多交待,看看进来的唐亚楠,郝湘楠只说:“出院。”
  唐亚楠本要给郝湘东打电话,但想,他知道又能怎样?让他消停会儿吧。等她回那边医院后,慢慢与他说。
  郝湘楠来接玉雨春出院,说明郝家自然已知道实情。不过,不是酒桌饭桌上知道。谣传总是由远及近,最后才会到当事人或者当事人很亲近的人那儿。郝母这边还一点没听到,告诉她的人竟是远在北京的郝父。打来电话,让她如此这般玉雨春给郝湘楠搀着进家门,脸色苍白,没敢抬眼看郝母的脸。郝母脸上这会儿确实难看。但不是生玉雨春的气,是生郝湘东的气。气得脸色乌青,王阿姨一直眼殊不眨地守着一边,手里药瓶子攥着,随时应对万一。
  林院长答:“看情况。”
  郝湘东沉思片刻,说:“我收拾一下。”
  林院长等领会,先外面等去。
  郝湘东望向阳纯雪。
  阳纯雪听林院长一席话,心里已急的冒烟,恨不得郝湘东立码就动身,赶快就去检查。催促:“快去吧,别耽误了。”
  “宝,”他叹声,伸胳膊揽进怀里,又沉默。
  阳纯雪知他心里放不下,劝慰:“去吧,我没事。”
  “真没事?不能我离开了又生事!
  “嗯。”为了让他放心快走,阳纯雪使劲点头。
  还是不舍,自我又安慰,“也可能明天就回来了……”
  “嗯。”
  “宝贝,自己好好吃饭,别胡思乱想!你不开心,我就是离着天远,也会感受到的。我可是伤员呢,心情好了,才能好的快。所以,你得高兴,让我心情也舒畅,这才行。”
又上来他讹人的无赖相!可阳纯雪心里涌了涌,不是气,涌上了无限眷恋。
  双臂弯他腰上,环住。万语千言,在心头。
  郝湘东实在不想走。正是这个时候,玉雨春还躺在医院,太有机会诱使阳纯雪散心,动摇。阳纯雪拗劲上来,觉得肩痛了,一担金子都能扔地上的主。郝湘东现在是越来越了解到她这一点,也就越来越让阳纯雪牵着心,扯了肺,生怕哪一刻没注意,她真就撂了摊子,走了人。
  “听话啊!
  “口田”
  “你那猪脑袋不一定想清楚的事,别自以为是!
  “……嗯。”阳纯雪忽略了那“猪脑袋”,不与他纠缠。
  “任何时候不;隹关手机!
  “嗯。”
  “多急的事也等我回来。”
  多急的事?阳纯雪卡了下,最后还是:“嗯。”
  “不能……”
  阳纯雪从他胸上直起脑袋来,盯他。
  郝湘东晃下眼神,停了。也有些对自己很服,唉的叹一声。 “让你这猪脑袋逼得都成神经质了!
  可还是抚了“猪脑袋”又道: “宝贝,答应我一件事。”
  阳纯雪翻眼晴,N一件了!
  “这件最重要。其他的都忘了没事,只这件,一定记住,记牢了,绝对不能忘。”
  “什么?”阳纯雪见他说煞有介事,倒有些好奇。
  “不管将来我们谁,碰到什么不理解,不高兴的事,都要当面问清楚说清楚,不自己闷心里胡思乱想,也不能动不动就提了包走。好吧?
  还谁,谁,他就是说她!不过,也不是没道理。阳纯雪嘟起嘴,噢了声。
  “记住了?一定记住!记牢了,记死了,一定不能忘!
  阳纯雪又点头。
  “说我记住了!
  “我记住了——”
  他使劲晃晃她的脑袋,发狠, “要忘了,你这猪脑袋直接就不用再长这儿了……”
  唐亚楠直到郝湘东走也没走到市医。因为离了胜康医院便被电话召走。回她自己家了。
  正是下午三点来钟,初冬的阳光,明媚,柔和,室内一切清晰自然。沙发上已坐了一人,淡淡的几缕烟霭从他鼻端缭绕升起,消逝。唐亚楠趿了拖鞋坐过去时,拿了桌上的烟灰缸,托于左膝上。使夹烟的手,只稍一松垂,轻轻一磕,长长一段烟蒂落入绿色的烟灰缸内。
  完全不必再怀疑此人是谁。市委书记张振。
  他不急着开口。唐亚楠看他又抽了两口,再磕过一次烟蒂后,问: “让我回来干嘛?
  “怎么,还有大事要办,我耽误你了?真以医院为家了?
  唐亚楠笑了声, “酸溜溜。”
  “无组织无纪律。”
 
“哦,这么大帽子!”唐亚楠吃惊状, “在医院照顾郝副市长,是组织批准的。怎么叫无组织无纪律?
  张振哼一声, “你照顾的可真是周到!你在外面放哨,他在里面会情人,他老婆去!搞什么这都!这么大事情,你竟连我也瞒着不说!……我看你是真不知道轻重。”
  “说的那么难听!人家的私事,我和你说干嘛?
  “我准你在那儿,就是相信你有分寸,有什么情况,我也可以时时心里有个数。你倒是和他心贴心的,瞒得我和铁桶似的……”
  唐亚楠嘟嘴,露出在自己男人面前才有的小女人的娇态来, “就贴心!你是愿意我贴心,还是贴身……”
  张振对唐亚楠的挑逗没反映,脸上还是冰硬。“你是不知道郝湘东连着什么人?闹出乱子来,我会不好交待的,你不明白嘛?
  唐亚楠叹口气。也觉得郝湘东目前这事,有点乱。
  “你不用再去了,回来安心工作。”
  “还是我去吧,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总得有人在那儿,也没什么其他更合适的人……”
  “除了你去,你都觉得不合适!”张振轻轻揶榆了句,第一支香烟屁股刚碾进烟灰缸没两分钟,他又要抽第二支。“但唯独你不能再去!你们两个,凑一块,胆子大的能天也捅个洞。这个郝湘东,搞什么……”但第二支烟紧着抽不出,看时,唐亚楠手压烟盒那儿。“干什么?
  唐亚楠先不理他刚才的茬,嗔怨: “外面也不见你怎么抽,到这儿就抽个没完!
  “天天不是开会就是见人,能老叼着颗烟抽?
  “那就来天天毒害我!
  “你不是说,我身上烟味好闻吗?
  “一颗烟的味道就好闻。两颗就呛人了。和扑香水一样的道理!
  “再抽一颗。”
  “不,我嫉妒!
  “嫉妒?”张振大惑。嫉妒他抽烟?
  “嫉妒你嘴时老含着它。”
  张振脸上印了几折笑皱,触着烟的手放开了,眼光划在唐亚楠圆润润翘到他面前的小嘴。对不去……
  下面的事情很清楚。
  但唐亚楠与张振又是如何凑成一块的呢?
  那得追溯到唐亚楠的那次北欧之行。
  唐亚楠不远万里,来受得竟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刺激。独自彷徨在海边,冷得更入心入骨。越想越觉得自己倒霉催的。好好的,钥匙偏偏拉到刘再坤房里,第一倒霉!好好地呆在国内,偏偏跑来送什么爱心,结果送成了夹心饼,第二倒霉!她这辈子可能就毁在这两个倒霉男人身上了。
  便那时碰上了去北欧考查的张振。
  张振看像个中国女孩,兀自落泪。关切几句。唐亚楠在异国他乡碰到个说中国话的人,连想他是什么人也没想,把国内只字不能说的倒霉屈愤愤地倾泻伤心处,还俯在那个怀里缀泣了几声。最深刻的记忆,便是顺着她的缀泣,一丝丝吸进肺里的淡淡香烟味……
 不是浪漫邂逅,只是一次偶遇。哭泣累了,决定马就回国的唐亚楠说了声谢谢,便两人分离。
  相互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存下太多痕迹。
  但几年后的一天,当刚成为T市政府部门成员的唐亚楠走进书记办公室,四目望到时,片刻惊愣。细细回忆仍感觉面容缺失的记忆,却在那一刻清晰地反馈出肯定的信息。是他()!
  当初可怜楚楚的唐亚楠,今天更多了成熟妩媚。已经在张振心中种下的温存有些升级为冲动。
  而眼前的张振发丝一丝不苟,面容清瘦,却骨格墩实,虽然年岁长了些,却有种没给岁月染透的卓然华贵。一个正得意的地级大员,那浑身透出来的威仪不是一点衰老能掩住的魅力。这魅力以及他曾经散发出的人性气息。对唐亚楠一时形成致命的冲击。
  四目凝望,竟是很久没动。
  一朵奇葩,蓦然开放。接下来的很多事情,便也如顺风行船……
  郝湘东的北京之行,没有悬念,住院。那边病房都准备好了,只等郝湘东入住。钟秘书亲自陪侍,和唐亚楠差不多,铁杆门卫。不过,应该区别在于,一个重点防备外面。一个侧重防护里面。
  郝湘东给唐亚楠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来看他。
  唐亚楠心里似叹非笑, “看张书记的意思吧,郝副市长在北京住院,怎么也得组织慰问一下吧。”
  “我问你什么时候来。”
  “那就一块呗,我自己去,还得多花一份钱,又得自己掏腰包,买礼品……”
  郝湘东不和她继续装傻, “组织慰问时你来不来都行,你也代表不了组织。
  明后天的。代表你个人来一趟吧。顺便……”
  “打住!”唐亚楠知道那顺便带的才是重点, “我什么也给你带不了去!明天我得去香港……”
  “那就顺便……”
  唐亚楠又打住, “没这么顺便的飞机!直飞广州,再去香港。机票都定了,也不是我一个人,带着一个访问团过去。……你还能在那住多少天?认真治,认真养,别和在这儿一样了!快养好了,快出院,不就回来了……”
  郝湘东是想让唐亚楠来时把阳纯雪也一块带着。见用不上,懒得再听她教诲。“挂了吧,这么和领导说话,无法无天!回来了给我来个电话。”他说完,要挂断。
  “哎,”唐亚楠及时放出一声,却又停顿。
  “想说什么?
  “你就不问问玉主任?
  “问什么?有你在。还用我操心!”郝湘东声音沉闷。
  “可我要去香港了。”
  “那也没事,会有人管。”郝湘东脑子里又闪郑质中。
  唐亚楠叹一声, “其实,你去北京之前,她就出院回家了……”
 “什么?你怎么一直没和我说?
  “你不是去北京了嘛……”
  “你现在是在北京和我说话吗?”你的电话干嘛的!
  “这不和你说嘛,也就晚了几个小时。”
  其实唐亚楠一直顾虑着要不要完全遵照张振的指示精神,任何杂事都不要再惊扰郝湘东。唐亚楠心里清楚,张振指的杂事,重点就这个,其他杂事倒是次之。不过,这项正由她负责的事情,发生这么大变动,她好一点不和郝湘东说?
  “她自己出的院?
  “你姐姐去接的。”
  “不早说!”郝湘东很是不爽。扣了电话。
  他感觉事情不是太单纯。家里既然知道了玉雨春住院的事,竟对他没一句话!而且,丝毫没通过他就把玉雨春接出院,这样果绝,不是母亲和姐姐的作为!
  唐亚楠放下电话后,也沉思。不管这次去香港,是有意安排,故意不让她再插手郝湘东的事,还是,只是正常工作安排,唐亚楠也会找理由,拒绝郝湘东的要求。唐亚楠知道了这次郝湘东去北京住院都是郝父私下里对张振的授意。是既让他回避风头,也让他去静心休养。她唐亚楠再想帮郝湘东没必要非得和老爷子唱对台戏,惹那不高兴!再说,郝湘东和阳纯雪再有情,还能这么几天分不开?
  晚上八点来钟,郝父来到郝湘东的病房。郝湘东意料之中的事,等着了。
  郝父看看儿子气色,询问几句伤势,坐沙发上。又开口,没提玉雨春的事,也没训斥,问: “和郑质中是怎么回事?
  郝湘东垂了眼睛拒绝回答。
  那就是私怨!以郝父对儿子的了解,只有私人恩怨时,郝湘东才这样拒绝与他交流。生怕他这作父亲的多管束了他一样!郝父不爽的哼一声,不详追,告诫:“私人恩怨不是不可以解决,但不能因私怨,盲目树敌,更不能任意妄为。郑质中曾是你的老领导,有提携护佑之情。于情你该善待。于理,你是K市副市长,还是分管经济,你却无端将国资委引入K市,给K市党委政府找麻烦,更是给你自己找麻烦。你这是什么行为?太不成熟!不做人,不做事,违常理,悖情义,典型的个人义气为先。你该好好反省你这段时间的行为!
  郝湘东默然无声。
  “和郑质中是什么问题?”郝父还是想知道答案。
  郝湘东依然不开口。确实,私人问题从没向父亲讨要主意的习惯,既是天性,也有些受他的母亲影响。在这个从小不十分尽家庭责任的父亲面前,很自尊。
  也是另一种形式的不满。不过,如今,这习惯可能要改改了!
  郝父再提别的。 “小玉……”这才是真正烦恼的地方,口一开,闷气先出来。此时,责怪的话既晚,对儿子也没用。尽量平心静气地交流:“说说打算。”
 “想离婚。”郝湘东痛快答复。
  “觉得闹得还不够?
  “她只是一时想不开,会答应。不会再有问题。”
  “愚蠢!不是她答应不答应!她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社会舆论!你离弃一个怀孕的女人,并让她为你,这是最让老百姓生抵触的事情。这事,处理不好,就是你一辈子的污点,更是你眼下的一道坎,迈不过去,有可能就卡在这儿!想把你自己的前途就这么毁了?
  “我会处理好!一年之内离婚的事不会让外人知道……”
  “那只是你个人的想法!”郝父不认可, “纸里包不住火,见过不透风的墙?越来越幼稚!近两年之内不要考虑这事。还有,搬回家里住。”
  郝湘东看向父亲,把钟秘书倒给父亲的水推一推,轻声道:“爸,你喝点水”
  郝父感觉儿子这动作是要深谈的信息。密切配合,端起来,喝了口。
  郝湘东开始说:“爸,小玉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郝父眉定间一下劲跳,目光更咬定在郝湘东脸上。在耍心眼?
  郝湘东平铺直述,直接了当。因为无论以何种形式说出来,结果都一样。“我不能生育。”
  郝父理解的路却,更长。他呆愣了好一会儿,口吃。“你……你……”儿子没必要耍这种心眼来结束现在的婚姻,太低能。“那……那……”
  郝父颓然地靠到椅背。几重打击,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儿子不能生育,孙子不是他的,儿媳妇与人通奸……可恶!最终,所有情绪,都凝为恨意,他咬牙迸出几字:“这女人……”
  “确定?”郝父还是有些不愿相信。
  郝湘东点头。
  “那怎么不早说。”
  “事情到今天,我有错。”郝湘东终于承认有自己的不对。可他也没想到玉雨春竟是那样个性,一步不退。
  郝父深思良久,决定:“可以离婚。但不是目前。道理我说了,其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影响。等等再说。……眼下,”眼下是先和外面那女人清理掉关系,干干净净断了!有她,不管与玉雨春的婚姻何时结束,如何结束,性质都是一样,一样引来非议。那女人无论如何不适合做郝家的媳妇。不过,郝父没顺着思路说下去,他怕与儿子达不成共识。改为,“这事,先不要和你妈说。说了,家里的关系会很难处。”
  郝湘东沉默,再没接触父亲的眼神。郝父注视着儿子又看了会儿,站起来,“走了,自己好好想想。”
  郝湘东送了父亲一段,没接着回病房,顺着脚下溜达。钟秘书问:“郝副市长您去哪?
  “走走。”
  “我陪您吧。”
  郝湘东没吭声,随便他。说: “手机没带,帮我拿来。”
 钟秘书返身急步回病房。很快追上来,不禁手机,手里也提了一件厚衣服。
  先帮郝湘东穿上身,又递上手机。
  郝湘东在院里走了会儿。外面确实有些冷峭,不是钟秘书拿来的这件衣服,还真有些抗不住。此时,夜里十一点多钟,院外还是车声鼎沸,医院里面却比较静谧。他在一处坐下来,打开手机,屏光映到他脸上。英俊的面孔,洒了些神秘的光晕。凝思着,手指在按键上轻触滑摸。按下。
  阳纯雪很快接了。
  “没睡?”他语气柔和。
  阳纯雪闭灯上床窝了小半宿了,可一直醒着,不知算不算睡。想想, “……
  刚睡。”
  “晚饭吃了?
  阳纯雪听此话,感到肚皮又往腰上贴了贴。晚饭吃的不多,消耗到现在,有些饿了。可不想吃,更不想动。“吃了……”
  黑暗里,郝湘东拧起眉结。“没吃吧?
  “吃了。”阳纯雪声音实靠了些。
  “吃的什么。”
  阳纯雪左脑刚要想。右脑先烦道: “半夜里问什么吃没吃饭!
  郝湘东哼哼哼地笑。“那该问什么?想没想我?还用问!想的睡不着,吃不下。早早就跑床上,只为梦里梦到我,可就是睡不着怎么办……”郝湘东成心逗她。
  阳纯雪噘了下嘴,没回声。他有感觉,看来,心情还是没完全恢复。以往这样的话阳纯雪早咯咯咯一阵娇笑了。
  阳纯雪说: “雨儿出院了……”
  “嗯。”他简单一句,绕过去,语气更轻快地继续问: “宝贝,现在身上穿着哪件衣服?”问着,脑子里已经出来画面:阳纯雪枕着一头长发,散在床上,脸冲着屋顶听电话,另一手捏着唐老鸭的大扁嘴,无意识地玩捏。穿着粉色睡衣裤,小嘴噘着些执拗……郝湘东便自己接茬回答出来, “那套粉色睡衣,上面带小星星的!
  阳纯雪正看她身上,想看清楚些告诉他哪件呢!惊问:“你怎么知道?
  郝湘东呵呵乐。她那几套睡服他当然知道。而且,冬天了,这时候的阳纯雪只有在和他怄气,发狠要拒绝他近身时才穿睡衣裤。其他时候,都穿那最容易去除的睡袍。如今他不在嘛,应该也不会穿睡袍。
  那是只为他郝湘东开敞的方便之门!想着,心里腻得不行。
  “宝,想你……”懊恼。“被他们诳到这儿来!还是一样的用药……”
  “不是药的问题,是你安心不安心治疗的问题!你不按时用药,不服从治疗,用什么药也一样,没用!”阳纯雪责怨着,叮嘱, “在那边事少安静,可一定要安心治疗,听医生的话!
  郝湘东听了温暖,笑。“嗯,我听你的话!
“你听鬼话!”阳纯雪不领这顺路人情。
  郝湘东用了句她当初的语句: “你是鬼!
  阳纯雪轻声笑出来。
  听她笑完,他说: “宝贝,我这次安心养伤,立争第一时间出院。……管他那么多,烦了。只要有阳纯雪,干什么,去哪,都行。只要有阳纯雪,天下就没有郝湘东不能活的路。……宝贝,等我。”这话,九分真情,但,一分战术。郝父目前露出的意思,郝湘东也认可,也想先缓缓目前的不利氛围。现在总的战术是,稳定!然后再使事情一步步按他的预期来。
  “不等……骗子!”阳纯雪怨了声,颤。
  “只要能一辈子把阳白痴骗在怀里,骗子我也认。宝,要是我这么骗你一辈子,认吗?
  可如果她这么认了,他们就会过得坦然幸福吗?
  不能相挽外面走走,不能过节一块见见双方的亲友,不能坐在任何一家餐饮店一边看着窗外的行人,一边吃饭。每个团聚的节日都可能是分离,每一次相互陪伴都得小翼翼。她的父母永远得心疼女儿孤苦无依,他的父母永远不会给她一句温暖的叮咛……那些最平常的生活,他们将永远缺失吗?而没有这些,那只能浓艳地释放于室内、床上的爱,真的可以走到永远?
  阳纯雪想像不到那样的“永远”。阳纯雪脑海里正常与幸福的生活就是手里的旅行杯,里面有温温的水,无论走到哪里,渴了,都可能喝上杯。
  “坏东西!”他叹了声,感觉他这点自私很无望。
  “唐主任去了吗?”她问了声。
  他笑声, “她要来我早让把你带来了。她没来,我身边一个女人没有,就一个铁着脸的钟秘书。放心好了!
  阳纯雪没理他带点调笑的话,说: “怕你不方便。那只手能用吗?
  郝湘东抬起左手,随意握了握,看看。还行!可答: “不太能用。想让你来,又怕你不方便。你愿意我方便,还是你方便?
  阳纯雪眼里望着那病房呢,硕大,郝湘东躺在床上,旁边一个陪着人也没有郝湘东感到了她的忧虑,又笑, “小白痴,放心,照顾的人多了,不会委屈着我。不是没照顾的人,就是想让你陪着。可不敢冒然带着你来,这边我爸会不时过来,怕给你难堪。”
  阳纯雪明白,点下头。有些泪上来,这样的“永远”阳纯雪真的不喜欢。
  “累吗?
  他以为只是简单的问候。“嗯。脑袋一直跳,很想躺下睡一觉,可睡不着。
  想你!
  “东……”阳纯雪叫了声。
  郝湘东听着,却再听不到其他。催,“说啊。”
  “要是你为难,就放弃我。我不怪你!
 “胡说什么!”郝湘东和阳纯雪说了些话后,松散开的心,给猛得又狠拧了下。吼出来,“好好吃饭!好好呆着!不准赌气,不准犯白痴病!
  阳纯雪颤耸着,却尽量不让哭泣声传出, “等你老了,没人稀罕了,你再住院时,我就天天去给你陪床……”
  那边,安静。一会儿,声音轻柔地颤过来: “宝贝,别在我看不到你的时候哭。如果哭,我愿意你把泪都抹到我怀里!……现在没有退路。我不能让雪儿离开我的时候哭泣,无论离我多远,你哭,我都会痛的。”
  阳纯雪眼里,挂着泪珠,凝滞。
  “宝贝,好好等我……”
  郝湘东伤好的很快,似乎也体谅他急于回去的心情。很配合。
  郝湘东的伤势还剩最后一块巴掌大的纱布时,K市那边来了个意外电话。关海涛的。郝湘东让找的人已经找到。郝湘东穿了外套就走,一边打电话:“给我送辆车来,我用用。”
  自是送得着的人。很快,车来,一辆黑色高级宾利。钟秘书一直跟着,问:“要去哪,郝副市长?
  “回K市。”郝湘东回头看着他,目光硬朗。 “可以吗?
  钟秘书陪笑, “您去哪,当然都可以。……我得陪您一块!
  “上车。”郝湘东没拒绝。
  K市,北江西路,某宾馆房间。郝湘东一路奔来,已是晚七点来钟。关海涛与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已经等在里面。
  郝湘东推门而入,带着虎虎风生。关海涛站起来,指下那站立的男子,问:“看,是他吗?
  郝湘东恶狠狠地眼光扫视在男子脸上。与照片中,几分相似!关海涛出去,轻闭上房门。
  郝湘东的目光聚在年轻男子的脸上燃烧,脚步一步步逼近。男子恐慌,脚下有些往后避。郝湘东猝然揪住。“十天前,你去过新凯国悦大饭店吗?
  想想.点头。“……去过。”
  “做什么了?
  细想。
  郝湘东咬牙提示一句: “304号房,两个女人,一个醉了,……拍了很多照片!
  男子脸上一松,记起来,再看郝湘东的神情,又一紧,回答着发怵。可想到关海涛的告诫。还是老实点点头。
  郝湘东再忍不住。想着照片中的画面,恼恨地一胳膊挥出去,拳头扫到那脸上。顿时,鼻血下来。
  “说,你都做什么了!
  男子不知他重点问什么,一边擦着鼻血一边说: “是他们给介绍去的。以为需要服务,不想是让我和那醉了的女人玩那个,那女人拍照……最后给了我五百块钱……就这些,关队长交待说实话,我不敢说谎,大爷,真的,就这些……”
 就这些!他妈的你就已经该死。郝湘东又一胳膊轮过去。“再说!
  “说什么……”
  “说什么……”
  “说!”郝湘东又一脚踢上去。他自然是让他说说和阳纯雪怎么个“玩”法,是不是真的。可他恨地问不出来,想到血就往外炸。一句一踹,很命地往男子身上踢。“快说!
  男子一把鼻血一把泪,让郝湘东逼得没法,又不知他让说什么,只好拣自己印象深的说,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是真玩。那女人身上,上面,下面,给贴了透明粘带。还给我也贴了。对在一起,从两边看像裸体,可不能真那个……就那么玩了一会儿。那拍照的女人说好了,就让我穿衣服走了……”
  他妈的,变态!郝湘东基本听明白,可明白了也不解气。连想踢到玉雨春身上的脚统统送到这男子身上。男子哀嚎: “大爷,我能说的都说了,你还让我说什么,我真什么也没干,就在她身上做了几个动作……”
  可碰嘴了!那儿可没用透明粘带封了。还用你的脏手抱了…“该死…”
  郝湘东被愤怒冲得脑袋发胀,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暴虐,粗鲁,咒骂着,肆意发泄在脚下已蜷成一团的男子身上。
  直到关海涛又进来,拦住他。劝:“弄死他不值得,交给我吧。”
  郝湘东喘着粗气,整整衣服,头发。什么没说,扭身出去,走了。
  四十分钟后。
  阳纯雪的房门,哗啦一响,进来了郝湘东。阳纯雪接连受了两惊——门声与郝湘东,惊在那儿,瞪大眼睛,没话。
  “白痴,愣什么……”郝湘东抱起来,一块跌到床上。
  他扎在红唇里亲吻,恨不得破腔而入,直到阳纯雪的肺里般。阳纯雪十分的喘息不畅,进半口,被他吸去整口。嗯嗯嗯地,给憋得小拳往他身上乱打。
  终于被他放开,阳纯雪喘着,问着:“你怎么回来了?出院了?
  “嗯……”郝湘东随便应着,解衣服。
  阳纯雪衣服好脱,轻松除去。他身上的衣服厚重点,裤子上的拉锁,扯了几下没扯开,完全没了耐性。眼光划着那片水泽丰地,嘴里越发抑不住的干渴。干得燎心燎肺,下体蜂涌乱撞的感觉。
  他下体在她身上摩擦。急不可奈地想先解去一些饥渴,但,却是引得更多欲望在里面膨胀。膨胀得他脑子里都有些晕眩。
  阳纯雪感受到他全身心的灼热向往,胸里也潮涌发热。可还有更关注的问题,问着:“好了……啊——”
  郝湘东一掏她的腰,脑袋已扎下去,吮砸。
  阳纯雪感觉身体要崩溃,一边呻吟一边乱扭。“疯子,你……啊——”
  郝湘东又直起身,脸色憋胀的发红,急切道: “你个白痴!卡了,快帮我拉开……”
 阳纯雪眼睛狠狠挤他一下,帮着去解。手底下,裤子里,挑耸着,颤微微地晃。阳纯雪脸上绯红,胸热手软起来,半天掰正不过来拉锁扣。
  “笨死了……”他推开她的手,狠劲一拽,锁链脱扣,开了。
  下身一解去羁绊,接着进入牢笼。可这牢笼,郝湘东梦寐以求,有溺死在里面的心。他一边剧烈动作,一边继续除去身上的其他衣服。两个身体终于彻底无间地亲密,润滑在一起,痛快地呻吟。
  “宝……雪……小妖精……噢,宝贝……”
  零乱的言语,表达着蚀骨的爱意,激情碰撞,释放着多日的思渴。
  阳纯雪只剩吟颤,急剧地起伏,肺部有些不堪承受。艰难地表达不适:“…
  …疯子……慢……嗯~”
  郝湘东被伤痛与心结锁困了多少天的身体疯狂地进取,势如破竹,不可阻挡。最后的冲刺后,一扑,倒下,呼哧呼哧猛喘几下,很快没了动静。阳纯雪好一会儿才喘息平稳.飘走的魂魄又归到一体。
  看看他,似睡。推推,轻唤:“东?
  “水……”他吐出一字。
  阳纯雪缓缓推开他的身体,去倒水。送到嘴边他却没反应。
  “疯子?
  “嗯?
  “喝水。”
  “嗯。”似是而非,心里也明白,就是再没力气动。
  阳纯雪见虚脱了似的,又疼又怨。想想,自己喝一口水,含着,对于他嘴上。郝湘东咽下一口去,睁睁眼,笑笑,又闭上。阳纯雪继续第二口,第三口……
  直到再对不进去。嘴上面部分响起轻酣。
  郝湘东是真累了。情绪激动中,一路驱车急驶,又,宾馆里使了半天狠,阳纯雪身上发了半天疯,情绪得到彻底渲泄,也彻底没劲了。
  一晚酣睡。
  第二日醒来,睁开眼睛,先看到阳纯雪的屋顶,再看到阳纯雪蜷于一旁。胳膊一勾,收自己怀里来。
  阳纯雪醒了,睁开眼,闪闪,瞳孔还放大着,没从睡梦里收回来。郝湘东看着,溺爱的笑意上浮,嘴唇往她脸颊上使劲粘了下。
  “喝水吗?”她担心着他昨天的渴。
  想想.点头。
  阳纯雪起床倒水去,郝湘东起床去卫生间。回来后他直接躺床上,阳纯雪将杯子往面前递递,示意:接着,喝呀!
  郝湘东不动,提示: “昨晚上怎么喝的?
  阳纯雪又眼珠子挤他。可含一口,送过去。郝湘东接了,慢慢吞咽,仔仔细细,一点不剩,连她唇上的一点滋润也吮吸。却越吸越滋润,便,没断。
  两个身体在嘴巴的粘联中不断变换着方位。阳纯雪从上面被转到下面,眼看,他的身体又要将她全部覆盖,阳纯雪却紧了嘴,单方面中断。望着他,眼珠晃半天,问:“不嫌了?” 郝湘东眉毛一下立起来, “阳纯雪你还提这茬!多光彩的事吗?
  阳纯雪嘟嘴, “就想提!想起你嫌我我就生气!
  “说过了,不是……”
  “是!
  郝湘东爱恨无奈,狠狠盖到她嘴,“……嫌还这样?
  “现在不嫌了!为什么?
  “死丫头,你还缠起来没完了……”
  “就缠!”阳纯雪脸上忽然上了愠色。恼起来。
  郝湘东静下眼来看她,意识到,这应该也是阳纯雪心里的结。她排斥自己在意,可,的确在意,更在意他的态度。怜爱上来,拢到胸前,安抚。“不是真的嘛,还什么嫌不嫌?
  “可你不相信!
  “是真的。”郝湘东决定告诉她,去除她心里所有的怀疑。“找到那该死的东西了。就为这回来的,我都问清楚了。”
  那就清楚了!不是郝湘东亲自证实“阳纯雪受辱事件”的实际深度,他是不可能这么放得下的。阳纯雪离了他的身体,冷眼丢他, “要问的结果相反呢?
  “那我就直接踹死他!
  “然后呢?
  郝湘东瞪她,没吭声。
  “你说!
  “阳白痴,别缠了行不行?”郝湘东沉下脸来, “假设的事情有意义吗?非得假设一下,这事好玩吗?
  “不好玩!可证明你就是无赖,骗子。混蛋,你走!
  “是走了再不要来的意思?”郝湘东气势汹汹,瞪眼睛恐吓。
  阳纯雪趴到床上.不理。
  “好!”郝湘东咬牙要走的样,却猛然扑到阳纯雪身上。
  “无赖!
  “再赖一次,就走……求我也不回来……”他探着两手下去,使劲分掰双腿。
  阳纯雪全劲绷住身体,就不开放。“你说,要是,你嫌不嫌?
  郝湘东没再细风细雨地解释,强横道: “有那么多可能,那么多理由,你都不追着不放,就追着问我嫌不嫌,说明什么?说明你自己也认为我该嫌!你都觉得我该嫌的事,我为什么就不能嫌……”
  “你!滚开!”阳纯雪气得抬起上身努力地想把他掀下去。
  他两胳膊正好抄了后背,抱成一团,一滚,将她放上面。调笑:“滚成这样,总可以了吧……”
  “郝无赖,恨你……”
  “小妖精,真惯坏了,气我……”
  这是个不会扯得清的官司,郝湘东不想扯。他不知道那个假设成立的话,会留在他心里多少阴影,可他真的从没想过放弃这个身体。竟是从没有!无论多疼多痛,他也想拥着她一起承担。
  这是个不会扯得清的官司,郝湘东不想扯。他不知道那个假设成立的话,会留在他心里多少阴影,可他真的从没想过放弃这个身体。竟是从没有!无论多疼多痛,他也想拥着她一起承担。
 宝贝,连郝湘东自己也不知道有多爱你!小妖精,这还不够吗?
  他洒在她脸上细细腻腻一层爱意。她望着,心里酸一下,趴到他胸上。幽幽道:“就不准你嫌我……”
  “嗯。”他囤着她的腰一翻身,将她重新归位,压在身下。两手捧了脸,尽情地亲吻。
  阳纯雪身体软软的,任凭他爱抚。不再争执。她知道,他在意,可痛得,也比她更深。她环到他颈上,回吻,送上柔情, “以后我再不喝酒了。”
  她在说,以后听他的话。郝湘东嘴角噙上深笑,又扎下去, “小白痴,这还差不多……”
  郝湘东本不想再回北京,却被一个紧急电话召回,可不说什么事。阳纯雪这边已基本旧绪——恢复到原来情绪!行前他回自己的家又看了看,没进去。只在大院门外,坐车里往家中打电话,不想母亲不接,让王阿姨接的。这是还生他气的样子,情况也属正常。问明母亲身体近来无大样,都放了心。
  正是周日。郝湘东放心回北京,阳纯雪准备去逛商场。那无赖说马上要出院,等于新生,让她给买庆生礼物。说,得是他最需要的东西,却不说是什么。真无赖!阳纯雪心中腻着往外走,一开门正迎住一个人。郝湘楠。
  万万分分的不速之客!阳纯雪立时上来些心惊,忘了该有的客套,愣着没任何表示。
  郝湘楠自然不是第一次见阳纯雪,但都不是此时的角度。此时认真又打量阳纯雪一下,并偷偷与玉雨春作了个比较,觉得环肥燕瘦,各和千秋。看来,阳纯雪赢就赢在不是“家里的女人”。男人,就这死德性!
  郝湘楠又十足地鄙视阳纯雪一眼,连同给她弟弟那眼,一块。
  虽然在郝湘东与玉雨春之间,郝湘楠无原则地倾向自己弟弟。面对阳纯雪与玉雨春,她却有一般女性的好恶。认为,偷好朋友的老公,再怎么样,也是狐狸精,人品值得怀疑。何况郝湘楠是代表家族利益来的,阳纯雪是威胁她家族利益的人。自然此时,怎么看,都带着烦感。
  阳纯雪让开门口,往里请。郝湘楠傲然从阳纯雪身边进去。阳纯雪默默地把门又带上。
  郝湘楠坐到餐桌旁,翘着脸,盯着阳纯雪,眼神很扎人。阳纯雪在她眼神里晃晃,完全看出来,也是来找她麻烦的!她去找杯子,倒水。
  郝湘楠已经开口: “不用,你坐。”
  阳纯雪住了手,没再去倒。那语气听着很耳熟。郝家的人,包括玉雨春,包括郝湘东,似乎个个都能到这儿来对她颐指气使。阳纯雪心里上来懊恼,开始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骚挠。
  阳纯雪坐下。郝湘楠开口, “你给我们家添了很多麻烦,知道吗?我妈差点犯心脏病死了,湘东到现在都不肯回家,小玉,差点就是两条命!我们家被你搞得天翻地覆,你听着是不是很得意,以为湘东特看重你?可你却让我们一家都讨厌你!因为你不仅给我们添麻烦,还会直接害了湘东。我听我爸说的,湘东这次去北京就是挨训!搞政治的人,最会兴风作浪,借题发挥。官场上,一个人不只是一个人的,还是某个部位的环节,像我爸湘东他们这样的人,注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怎么样。不仅他自己的利益,大家的利益也不允许。你不是小孩,不该一点不懂吧?不防再说透一些。你和小玉都不是我们家合适的儿媳妇。在小玉之前,我爸两位领导家就有意结儿女亲家。可我家不是那种势利的人家,就遂了湘东和小玉的意。如今,为小玉她家也算付出不少,她也中我爸我妈的意,这样的婚,能轻易再离了?即使离,再结婚的对象也决不能是比小玉更差的!否则,先不说别的人,就那两位老领导家,我爸都难交待。亲没结成,人家没怨,还待我爸和湘东一样,为什么?就是因为结的是门平贱亲,不是高枝!说明我家和湘东都是有情义的。这里面的意思你明白吗?但要离了,而且又是为了一个很一般的女人,那就看法不一样了,会认为湘东很不成熟,没培养前途!更会怀疑品性问题。你真要把他给害了吗?把他的前途这么给毁了?我说的很清楚了,你要对湘东有一点良心,就主动离开他。你要不离开,就说明你是个完全自私自利的女人,别怪我不给留情面!为了湘东,我这当姐姐的什么人也敢得罪,不怕当坏人……”
 郝湘楠有意想等阳纯雪表个态。但阳纯雪头低得一直看不到脸,始终不抬起来。她见等不来,又说:“我再送个人情,我给你出个主意。你也不愁找个好人家,离开K市吧。工作关系,我找我爸帮着搞定。别说进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二三流的城市你想去哪,做什么工作,我负责,一定给你办好。道理都讲明白了,还是好商好量的结束最好,别最后搞得大家都不痛快。那样,你绝对没什么便宜好赚。你想想,给你一天时间想清楚。然后,咱们就办调动,五天之内你离开这儿,再不要露面!
  郝湘楠走了,阳纯雪还是没抬起头。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38

郝湘楠说的很清楚,阳纯雪听的也明白。她说,这份爱,没有明天!如果强行在一起,就是“毁”了郝湘东。郝湘东也一直没有骗过她,她是他的生命,舍命容易,舍那些身外之物难。阳纯雪一直躲在郝湘东的爱里,逃避做许多艰涩的人生选题。而这份选题却是从来不离不弃的,等着她。
  如果,这份爱真的没有明天,如果,在一起就是“毁”了他,那阳纯雪是帮他合掉“命”呢,还是帮他成就明天?
  阳纯雪永远不是个擅于做复杂选题的人,很快绞尽了脑汁,大脑空白。呆坐了不知多久后,睡眠就找来了。
  一天过去。
  郝湘楠的电话过来,“决定了吧?
  阳纯雪似乎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呢。可她呆了一天干嘛了?
  好象是在等郝湘东的电话?!
  对,她是在等郝湘东的电话!可为什么郝湘东一天没来电话?
  “我,我一会儿打给你……”她急着挂了郝湘楠的电话,要打给郝湘东。
  一天一夜,二十四小时,怎么没他一个电话……这个问题在阳春心头萦着,莫名的慌,郝湘东的电话几次都是盲音,她竟没听清。只觉得是没打通,便再打。
  又打。直到听清。
  直到郝湘楠的电话又过来,阳纯雪泪珠才给唤上眼眶,转着,眼前一团模糊。抑制不住的委屈, “再等等,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你还好意思打他的电话!他这会儿可能正被审查呢,我们都打不通他的电话。被你害惨了!你还是快说决定,早点离开K市……”
  “……他被审查?”阳纯雪惊愣,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嘛!你快走,别再害他。”
  “我?他在哪?
  “被审查呢,你说在哪?
  “他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就是应该打不通?“还有别的电话联系吗?
  你们怎么联系他?阳纯雪有太多的疑问需要回答。
  郝湘楠轻蔑地哼了声,觉得阳纯雪真可笑。她竟以为她会和她商量怎么联系上郝湘东?没到心坎上的一句让阳纯雪提示出来:“实话告诉你,有,可他不想让你知道,不想接到你的电话!这还不明白吗?
阳纯雪听到了郝湘楠的嗤笑,她也觉得自己可笑,即使不是郝湘东的意思,郝湘楠来的意思也很清楚了,怎么会和她说那些呢。可阳纯雪再去问谁去?
  阳纯雪将手机和自己一块扔到床上。焦虑,气恼。
  郝湘东真的受审查?因为阳纯雪?阳纯雪虽然不懂政治,可觉得因为一个…
  …婚外情……受审查,似乎说不太通。阳纯雪咬着牙撞碰了下那三个字后,感到一阵心痛。
  郝湘东那天走,是因为接到一个电话。郝湘东没告诉她是谁的电话,可从郝湘东的态度看应该是位很重要的人物。行色匆忙。一刻也没耽误便启程了。
  受审查?因为阳纯雪?除此……
  阳纯雪的心滑向衣橱内的那个暗抽。那是郝湘东交给她的银行保险柜的钥匙,存着他在肖白梅那儿的资产证件。因为它们吗?可他说过,那些一点问题没有!
  阳纯雪又拿起电话,想从唐亚楠那儿探探情况。可唐亚楠的电话竟也打不通她继续翻动电话簿,无望着寻找下一个目标。庄文尚,玉雨春,这些奇异亲切的名字从眼前闪过,却完全不能停留。赵铎的名字在她心中闪了闪,却电话根本找不到。那是她从来没想再有下一次交流的人,便从来没记过他的电话。最后,岳非,凝滞在屏目上。她望了会儿,打出去。
  您打的电话已停机……
  她知道!所以她才按下了这个电话,唯一,她可联系,又不用考虑后果的人。阳纯雪的泪,在那一声声盲音里,一粒粒地碎。
  那无赖说只要拥有他的爱就值得她付出一百分的努力,可只有这些是不行的,她想像他的家人一样,在他遇困难时,有交流沟通的亲人,却完全办不到。他的爱没有让她生命里更丰富,却交换走了她的生活。没了那无赖,她便一无所有,连说一句话的地方都找不到……
  周一,上班的时间,阳纯雪洗刷一下,还是照常上班去。
  中午将下班时,阳纯雪被请去人事部。再出来,她手中拿着档案袋,里面是阳纯雪的档案和调函,是阳纯雪的现实结构。有它,阳纯雪就是一粒冰凌,可见的,没它,阳纯雪就是被蒸发在半空的一颗水分子,存在,而又无迹可寻。
  “五天内到当地人事部门办理手续,过期就是自动放弃。调函就废了……”
  阳纯雪也便成了一粒永远的水分子!人事部长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阳纯雪被调往是离她家乡更近一些的一个县城,政府部门,似乎不错。可阳纯雪必须五天内离开K市,用那最后两天走路,和办理手续。
  阳纯雪走到办公室时,感觉脑袋已经沉重的不行,颓然坐下,一头扑在桌上,再不动。
“小阳?”章徽叫她。
  阳纯雪没吭声。
  “怎么了?”章徽似乎寻不到答案不走。
  阳纯雪抬起头,告诉她:“要我调走……”开始几字从嘴里移出时还很木然,走字一露,所有的委屈,不平,愤懑,不解,泪水……一块跟上来,哑声,又趴桌上。
  章徽愕然,抽出阳纯雪还抱在怀里的档案袋,拿出里面的东西,看了看,真的!她又站了会儿,出去。去局长办公室。
  “局长.这……”
  郑质中只看看她手里的档案袋,便猜了八九分,又垂下眼皮。
  “小阳要调走,局长您知道吗?
  章徽在说废话。一局里的人事去向,一局之长郑质中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她不这么问,要问:局长你为什么把小阳调走?像质问。
  郑质中当然知道,还是第一个知道的。他正硬着头皮不去多想多管,随便他们。让阳纯雪调走,上面,应该有郝父的意思,下面,应该也附和玉雨春的利益。至于他的利益,郑质中看的透,应该不取决于阳纯雪走与不走。阳纯雪调走,各方面最受损伤的人,当然是阳纯雪本人。郑质中对这小姑娘没什么大成见,也不是很忍心,不过,太多现实的东西使他,只好沉默。
  郑质中没有回答章徽的问题,面无表情,道:“工作去吧。”
  看来是知道!看来从这儿是不会找到帮助阳纯雪的办法!章徽没再执着,退出去。
  阳纯雪第二天没再上班,冷清清地卧了一天后,傍晚后却开始热闹。
  第一通门铃过后,阳纯雪开了门。外面一男一女,那女子很客气地向她问候:“你好,我们看房子的。”
  阳纯雪接待过几次来买楼里的其他房子,请求看一下她这“样板间”的,并询问一些她这“老居民”的住房感受。阳纯雪今天不是很想再接受这份打扰,不过,略一迟疑,还是放进来。默默地,等着他们寻问。
  男子眼晴房内浏览着,首先问:“还能再降一降吗?三十万,高点……”
  阳纯雪努力为他们收回来的脑细胞,又被他们问的开始飘浮,发懵。
  “可以吗?”又问过来。
  “什么?
  “你不是要卖房嘛。”
  “我?我没要卖……”
  “秀水312701?
  阳纯雪点头。
  “没错啊。……到处都有你的卖房广告,我们先是从中介那儿看到,后来又从网上看到……卖吗?我们急着用房,三十万,也可以!”男人说到最后,有些痛心疾首,下血本的样子。
  “不卖!”阳纯雪血液上涌,脸上了恼意。三十万,你还痛心,该吐血的是阳纯雪才对!阳纯雪不是真白痴,她买时就四十几万,现在可是房价一直在升!
“不卖!我没有要卖过房。”
  第一波走了,第二波又来,阳纯雪便完全明白,这应该是玉雨春或者郝湘楠的主意。故意要搅得她不安宁,逼她快走。
  可恶!阳纯雪的执拗上来。阳纯雪不敢说对得起玉雨春,可完全不认可有对不住郝家一家人。凭什么都来欺负她!
  她不再开门,可那门铃声不断,间隔不规律地响起,冲撞着她的耳膜。
  第二天清晨,好容易睡眠后的阳纯雪又被门铃叫醒,还是看房人。再受不得这种聒躁,趁着外面消停一时,赶紧躲出去,外面打发时间。
  已入隆冬,单薄的胃,冷峭的风,阳纯雪的衣服很快就透成渔网状,怎么裹,那风,也滤到身上。幸而出了秀水小区不远处有家永和豆浆店。左拐,走去,那是她平时比较常去的地方。没有郝湘东时,她就自己去,坐里面,自己望着窗外,直到夜色完全涌上。
  永和豆浆店暖气开得可比熏炉,一会儿,阳纯雪身上暖透。第一次感觉一个地方,像天堂。
  章徽也给郝湘东打了无数个电话,和阳纯雪等到的结果一样。像许主任这样,她可问能问的人都问过了,没人知道郝湘东去向。为什么突然调走阳纯雪,肯定是与郝湘东有关。为什么这时候却联系不上郝湘东?章徽首先想到是郝湘东迫于压力与现实,也决定放弃阳纯雪了,所以故意躲起来。
  可她又纠结。万一,不是呢?万一郝湘东根本不知情呢?她瞪着两眼不管,岂不有负了郝湘东当初所托?而且,她也有与阳纯雪之间的情谊,她也想帮到阳纯雪。
  章徽躺在床上,瞪着黑夜很迷茫。天朦朦亮时,忽然又想到一人。赵铎。他应该会给她几分面子吧?而且也最有可能知道郝湘东的去向。
  又熬一会儿,天终于完全放亮。翻出赵铎的电话,拇指按着,一闭眼,狠一下心,按去。
  赵铎很快接了。声音很清爽:“你好。”
  “您好,赵书记!”章徽赶紧接话。“这么早,扰了您清梦了。”
  “呵,没有,我起来了。”
  “……赵书记,我想问问郝副市长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赵铎沉吟, “这个,你没有吗?”市级领导的私人电话,有一定的保密程序o
  “我有他138那个。”
  “就那个。”
  “老打不通。”
  “……我也只知道那个。”
  “他现在在哪?
  “对不起!有公务,不在本市。”这是关于郝湘东受枪伤的统一口径。可赵铎先说了句对不起。他在为不能告诉章徽实情,抱歉。
  章徽感觉到这份实在,不禁又为阳纯雪叹息,错失这样一个好人。她也坦诚道: “赵书记,我知道郝副市长受伤住院了。我想问问您,他还住着院吗?在哪养伤?我想联系到他。”
 “对不起。”赵铎还是对不起,不管章徽已知道多少,她不知道的,还是不能从他这儿出去。
  而且,赵铎即使告诉章徽,如今已是错误信息。郝湘东现在的真实状况,他也不知道。
  章徽只能继续说:“……是阳纯雪遇到了一点麻烦事,我想,他们也算关系不错,想替她问一声……”章徽汗颜,只能在心里说对不起。不管现在赵铎知道不知道郝湘东与阳纯雪的关系了,但这层关系,也永远不能从她章徽嘴里透出去可章徽忘了,阳纯雪与玉雨春关系更不错!如果正常情况下,有事求郝湘东,怎么也得通过玉雨春,而不是章徽。
  赵铎并不经常攒起的眉头,已深深拧成一道深壑。没人从那张脸上看出是忧是痛,是恼。似乎都有。
  “能告诉我怎么联系到郝副市长吗?”章徽又谨小慎微地追问一句。
  “对不起,帮不上你。”挂了。
  章徽握着手机迷惑。赵铎对阳纯雪这样冷淡?!听到她遇到麻烦,也半句询问没有?是知道了阳纯雪与郝湘东的关系,不高兴,还是为阳纯雪拒绝她,恼了?
  赵铎为前者。
  赵铎是追张书记之后,很快便知道阳纯雪与郝湘东真正关系的人,当时的感觉无以言述。不可思议地,一颗心瞬间强悍关闭,拒绝为阳纯雪动一下脑子,拒绝自己的任何脑细胞里再残存阳纯雪。
  他可以接受阳纯雪正常恋爱,结婚,不管多失落,都会为她祝福。可是,他完全不能接受阳纯雪竟与郝湘东这种关系!张书记按照老习惯,知心贴底地在赵铎面前叹息句:听说那女孩你还看上过?
  赵铎当即暴怒。
  张书记很吃惊,在他对赵铎的记忆史上,还没见过这样一张失态的面孔。于是,张书记猜测,这段并没真正拿上台面的情,可能在赵铎心里很曲折。
  阳纯雪窝在永和豆浆,一天。很晚回家,还好,门前很清静,应该这么晚不会有人再来。她进门,洗刷也没有,直接投到床上。
  为什么郝湘东没有电话……郝湘东真是要放弃她,应该不用这么兴师动众。
  那就唯一的解释,他被审查,身不由己?这问题盘亘在脑子里一直不离开,可总也确定不了答案。此时再想不动。睡意飘浮。
  却铃声大振。阳纯雪刚入睡的身体反射状弹起。先看门,再知道是电话。
  她抓起来快接,不是郝湘东,竟是妈妈的声音。“小雪?有事?
  阳纯雪惊愣下,赶紧回声, “妈,你,这么晚……”
  “有什么事?”阳母又急着问。
  “……我?没事呀!”阳纯雪努力放松了语气。心中猜疑,妈妈何以知道她事没事?
  “刚刚你打来电话嘛,没接起来,妈妈才打过去的。”
“啊?没有啊,我没打。”阳纯雪稍稍放了些心。
  “明明你的电话嘛。”
  “……噢,可能我不小心拔出去的吧。”应该只有这种解释吧。不过阳纯雪好迷惑,她真的不小心触到了家里的电话?
  阳母放心,笑, “宝啊,你最近回不来吧?
  “嗯。”阳纯雪心里一酸,马上闭了嘴。
  “文尚呢,在家?
  “……在。妈,这么晚了,你睡吧,我困了。”
  “嗯。行。睡吧。”
  母亲怕是未必再睡着,只是不忍心再打搅女儿睡眠。阳纯雪放下电话抽泣。
  不知又何时睡去。再次被铃声吵醒时,疲惫的一点也不愿去理会。
  却一直响,走到她完全清楚地听到是耳边不远处的手机响,不是门铃。
  她伸胳膊抓过来。
  “阳纯雪。”电话里叫了一声。
  这么不客气的声音是谁?像……可不是,玉雨春有时这么叫她,可不是玉雨春的声音,郝湘东有时这样叫她,可电话里是个女声。
  “嗯。”阳纯雪嗯了声。
  “哈,你还懒洋洋地睡觉!阳纯雪原来你脸皮厚的真不是一般呢。接到你家里的电话了吗?
  郝湘楠!阳纯雪猛然想起,原来她还有这么位温神。瞪起来眼晴来,可迷惑,接到她家里的电话和她有什么关系?
  郝湘楠的声音又过来, “阳纯雪,我懒得和你熬时间。赶快你今天就走,不走我就打电话和你父母说,让他们亲自来接你。”
  “你给我爸妈打电话?”阳纯雪一下坐起身来。
  “对,还是用你的电话!奇怪吗?也许你父母已经知道了,也一样不要脸盼着你拣个高枝吧?那没关系,我还有别的办法,只要你不嫌丢人就行。”
  “你太过分!”阳纯雪给气的发疯,尖锐地叫起来。
  郝湘楠的电话挂断。
  阳纯雪恨得不行。什么破高枝!不就当个什么什么破官吗?阳纯雪才懒得稀罕!不是你那破弟弟无赖无耻,她才懒得呆这破地方……
  阳纯雪跳起来收拾行礼。一边塞着一边恨,气得两胳膊不动的抖。
  混乱塞满箱子,扯着就走。一刻也不要呆。和他们治得什么气,一家子不可理喻!蛮横,霸道,有点权有点势就自觉多了不起了?
  阳纯雪一路走着一路气,气冲冲走出小区,招到出租车时,却站住了。耸耸地,两肩颤着,哭起来。出租车于她身边静默片刻,开走。
  被赵铎强悍地关闭了的阳纯雪,只是关闭于身体,却不是清除。
  章徽一个电话,难以抑制地将那个心门撬开。偶尔晃一下神,等他知道晃上来的是阳纯雪时,憎恨一句,压下去。自作自受!
 他从没感觉这么憎恨过谁,却无端地给了其实完全和他没关系的一个女人。
  她欠他什么了吗?没有!
  她该对他负责任吗?荒唐!
  她做什么与他有关吗?一点不相干!
  可恶!他心里意识到自己在想一件很傻很没必要的事,生一场很蠢很不应该的气,嫉妒一个很滥很不值一顾的关系,便又狠狠甩出一句。
  第二日很早出门,找地方吃点饭,再上班。
  手机又响。看看,是章徽。任它又响了两声。接了。
  “赵书记!”章徽做最后努力, “您要实在不方便告诉我郝副市长在哪。您就帮下阳纯雪吧。局里让她调走,调令都发了三天了,可怎么办?
  “为什么要她调走。”赵铎没想过阳纯雪遇到什么麻烦,可也没想到是调走。听了心里惊动一下,可放出的口气,振揄味道。十分轻淡,不过以赵铎的性格,散发出的,已是十分强烈的信息。
  “赵书记,是我求你,谁也不为。”请别抵触,不是为了郝湘东。 “只为小阳。我觉得这很不公平!小阳一直工作挺尽心,对人也很真诚,于单位,没有过失。不管因为什么,不能这么行事,一点不顾她本人的意思,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塞给她档案,让走人!胡乱给塞个单位就算补偿了?这是欺负人!太欺负人!
  赵铎不说话。
  “赵书记,您知道,她受到过一次情感打击。别人身上的疤,自己不觉痛。
  我一直没怎么站在小阳的角度,切身想过她的遭遇。我现在都一块想了。如果是我,死的心都有!K市才几年?无依无靠的投着未婚夫来,婚没结成,给甩了!再这么不清不白给赶走……赵书记,我都不知道小阳要怎么扛过去!所有的事都是她的错吗?为什么所有错却都让她来承担?就算她有错,冤有头债有主,用得着整个K市一块帮着出头吗?
  “……挂了,我正开车。”
  “赵书记……”章徽想要唤回他,赵铎的电话又次挂断。
  他的心已经在痛了,他不想再听。他告诉自己不管,绝不管!她可以有很理想的选择,她不选,选择了现在的路,那么她就得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这后果就是这样不光彩地离开!
  区。
  汽车,随着他一起恍惚。前方转弯,拐上一个没有原先设定的方向。秀水小赵铎的汽车在阳纯雪当初让他停车的地方,经过,没停。只是放缓了速度,转一囤,又离开了。他觉得这不像他自己,幼稚,像个十足的傻瓜!
  他看到秀水小区不远处的永和豆浆店。汽车过去。
  他进了餐饮店找个位置坐下,竟对面不远处看到了阳纯雪,寓在座上,一脸凄迷。他看着愣会儿,服务员问过来: “先生,点什么?
“来碗豆汁,一笼蒸包……”赵铎眼望着阳纯雪,心不在焉地说着。
  这悠缓的声音很特殊,清洌洌地溢进阳纯雪的耳膜一些。阳纯雪转过眼神去看,对到赵铎的眼里。她准备勉强给他个笑,算是打个招呼。赵铎,却眼晴移开了,脸上挂着冷漠。
  中间,霎时升起一层隔离。
  阳纯雪再也吭不出声。她又静坐会儿,站起来,往外走。
  外面风很大,阳纯雪推门时裹起了衣服,风,从外面才l、到脸上,头发很瑟缩地往后飘动。发丝,都扎进赵铎心里般,好乱。
  阳纯雪没走出去,又回来,拖上行礼箱走。忘了。
  没有郝湘东的确定信息,阳纯雪让自己走不了。她真想冲动地给郝湘楠个电话,让郝湘东给她来个电话,告诉她一声,是分手不是他有事。她会走,马上就走!
  可她那样可能只是让郝湘楠取笑,郝湘楠不会相信她。踌躇不决间,外面的风,又将她逼进了永和豆浆。
  那被阳纯雪莫然拖走的行礼箱,却十分地刺激到赵铎。盯着阳纯雪的身影在门口一消失,冲动地拿起了电话,拨出去。
  那边接了。赵铎声音很稳,可目光里燎着火气: “郑局长……有件事你可能比较为难。我更要给你添些为难了!阳纯雪的工作关系,没我说可以,任何人不征得她本人同意,私调走她的档案,就是和我过不去。”
  郑质中沉吟。这样也好!“好,明白了赵书记。”
  赵铎打完电话,饭上来,他没有吃,放下钱走了。开上车很快赶上阳纯雪,缓慢停于她身边,放下车窗,说:“上来。”
  阳纯雪摇摇头,泪,滑下两行。赵铎刚才的冷漠,加上他现在的行为,让阳纯雪新,制不住的流泪,怎么想忍住,也忍不住。眼窝里流下的不止是委屈,还有愤恨不平。为什么他们都恨她?难道阳纯雪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看了都嫌恶,喊打?
  “上来吧。”赵铎又加一句。
  但阳纯雪泪脸上透着倔强。
  寒风里流泪的阳纯雪让赵铎很无助。他驱车慢慢跟了会儿,阳纯雪坚持不上。最终,他弃了车,也陪她步行。脱身上的外套,往她身上披。阳纯雪往前紧走一步,衣服披空,继续留在赵铎手里,愣了下。
  赵铎又赶上,握住了她的肩,将衣服踏踏实实地给披好,并把前面的扣子扣上,将她的身体与两臂整个束里面。阳纯雪没再管那衣服,脚下步子很快,不知想甩下什么。
  赵铎身上只剩一件衬衣和薄薄的毛衣。风一吹,透了。他握起拳头放嘴边咳了几声。阳纯雪又走几步,站住了,解身上的外套,要给他。
  开车。
  “你穿着吧,我开车去。”赵铎觉得阳纯雪情绪应该过去一些了,赶紧回去车又停于阳纯雪身边,赵铎下车,拿她手中的行礼箱。阳纯雪放了手,任他放上车,她也默默坐上去。
 赵铎沿着阳纯雪刚才走的方向开,那是秀水小区的方向,不是要离开。那这行礼箱?赵铎一时不知如何理解。
  汽车一路沉默,驶入小区,又至赵铎曾经送到的地方,问:“往哪?
  “31号。”阳纯雪说完紧急改了主意, “不用了,我这儿下吧。”
  赵铎没表示,继续找着31楼前行。
  阳纯雪动动嘴巴没再说。她觉得赵铎可能是以为她在客气,或者,以为她不想让他送到家门。可这次不是,阳纯雪是又记起她出来的目的,这会儿回去,估计更加如火如荼。想再外面走走。
  31楼到。一个楼栋,赵铎不用选择。停门外,拎着阳纯雪脱下他并未穿上的外套,先下车。走到阳纯雪那侧门时,阳纯雪也下来,他正好接住,把衣服又往她身上披。
  “不用。“阳纯雪闪身子。可狭小的空间,一方有赵铎,一方是车门,一方是车身,阳纯雪闪开的机率太小。又给合身包衣服里面。
  阳纯雪不再拒绝,低垂着头,接受了十分不应该接受的东西一样,赵铎闪开后,带些惭愧地往楼道走。因为有赵铎在身边,阳纯雪脑子里更满,进了楼道,才又想起,她不能回家的事实。懊丧地叹口气。解下衣服,递向赵铎, “谢谢,你走吧。我上去了。”可她是想等赵铎走后,她再出去。
  赵铎接了衣服,却帮她按下电梯。电梯没用一分钟,嘎然在她眼前分开。阳纯雪脚略迟疑,往里进。行礼箱,也被送于脚旁。阳纯雪立里面一直没抬眼看赵铎,感觉顶着一头顶的目光,很艰涩。电梯门终于关闭。
  阳纯雪站里面随便电梯往哪层楼走。好一会儿,电梯叮铃又开,她抬头看一眼,惊,电梯外又站着赵铎。她瞪大眼晴,很一会儿愣。他?这么快!
  赵铎走进电梯,问:“几楼?
  “……27。你……”她看向他,继续惊疑刚才的疑惑。
  “你按楼层了吗?”赵铎说的每句话都沉沉的一个声调。脸上看不出喜与不喜,只不见了那团挂于话语间的温和。
  阳纯雪被问醒,又懊丧。原来她一直站在电梯里没离开过一楼?1
  27楼到。电梯门没打开,阳纯雪的心已经伸到外面,希望,那儿不会站了一堆人。
  可站了!
  赵铎分着电梯门,不言不语,等着阳纯雪下去。可阳纯雪望着的门外那六七个人,脚步挪动的很艰难。
  终于下了。六七个人都看着走下电梯的人,希望是2701室的现任房主。
  “怎么了?”赵铎从阳纯雪的犹豫里已经看到奇怪,更奇怪那感觉似乎阳纯雪的门前为何等了那些人。
  一丛人中有人问过来,“是这家房主吗?
 阳纯雪没回答,对方似乎得到肯定, “是吧?我们来看房子的。说是房里二十四小时有人的,可等了这老半天……”
  阳纯雪无奈,回答:“我现在还不卖……”
  “不卖?”又一人开腔,口气很冲, “有没搞错?你不卖发的什么信息?我们可是从县区老远赶来的,你什么意思?这都等了半天了,你说不卖……”
  “你们走吧,我不卖。……他们给发错了信息,不是我发的……”阳纯雪耐下来心来解释了句。
  “发错了信息?胡弄谁?你这不是折腾着我们玩嘛……”六七个人里散出三四个愤慨,吵嚷起来。
  哼,你们还不是看在那三十万的分上,贪这便宜房子!阳纯雪想到那三十万,心里就上气。就像把阳纯雪打了五五折一样,被各色人等蜂拥上来抢购,看到一张张挤上来的面孔,便说不出的烦感,厌恶。
  赵铎开口:“房子卖了,走吧!
  “卖了?撒谎,刚才怎么不说?
  “现在说不晚!卖了!都走。”赵铎一下提高了声音,依然缓慢,却字字厚重,带着威慑。
  “走了走了!神经病……”六七个人嘟嘟囔囔,气哼哼地离去。
  阳纯雪开门进去,赵铎跟进,望望室内,挑剔着寻找一种信息。几乎没有。
  房内很整洁,从外面看不到多少杂物,有几样是阳纯雪的。只床上,阳纯雪早上出去的匆忙,没细致整理,一床大被,窝着半边。
  床头排两个枕头。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即便……郝湘东这几天也绝对没睡在那上面。赵铎的眼光还是狠狠在上面停了会儿。
  “他们要卖这房子?……郝湘东买的房子?”赵铎竟然说出了郝湘东!阳纯雪默然。 “收拾东西。”赵铎一刻也不想再呆在郝湘东的房子里,也要把阳纯雪一块带走。
  阳纯雪忙道: “不是!我自己买的房。”
  赵铎回眸看她,疑问: “那他们为什么……”
  “可能郝湘楠的主意。把房价报得很低,故意引得好些人来……”
  捣乱!赵铎明白了。真是什么办法也用!确实以势压人。赵铎咽下了对阳纯雪那口无名恼怨,再看向她的目光,怜惜,柔和,眼里,只是一人遇人不淑,单纯无依的弱女子。腔里剩下的,便只有对郝湘东的恼火。完全可以想像的出,定是那个对女人一身手段的郝湘东,在阳纯雪虚弱无助时,趁火打劫。没想到,还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孬种!纨裤子弟本性!
  赵铎此时对郝湘东的认知度达到历史最底。
  他问:“联系不上他?
  肯定指郝湘东。阳纯雪点头。
  “他在北京住院。”他觉得阳纯雪肯定知道。
 “嗯。”她点了头。
  “不至于接不了电话!”很明显,他是故意不接,是躲着!赵铎已经是很含蓄的鄙夷。
  “他会被审查吗?
  “为……这事?
  阳纯雪点头。
  “有人和你这么说过?
  阳纯雪垂了眼睛,默认的态度。
  赵铎嘴角又泛上丝不齿。看来为了送走阳纯雪,是软硬手段兼施。“不会,为这事还不至于,要被审查也是因为别的。我没听到任何信息,应该不是。”
  “为什么打不通他的电话?
  还用说!是成心躲着,让家人给处理后患呗。否则,什么能拘住郝湘东?而且电话也不通。难道她一点不往这儿想?赵铎看向阳纯雪。她脸上忧虑。迷茫。
  本就有些说不出口的这番话,更不忍心说出。
  “他在北京住哪家医院,你知道吗?
  还想去北京找?赵铎不知道确切哪家医院。郝湘东去北京疗伤时,阳纯雪和郝湘东的关系已经传到他耳朵里,心里排斥着阳纯雪,自然不会再融着郝湘东。
  张书记让他带队去北京看望郝湘东,都被他一口拒绝。
  不过,要想知道,应该也不难。
  可是,如果阳纯雪真想去,去了,再发生一些节枝……这节枝,当然是郝湘东又回心转意。似乎是大团圆,可赵铎认为那才是真悲剧。倒不如现在就此让他们结束。赵铎不认为自己是嫉妒,要从郝湘东手里抢走阳纯雪之类的心态,是既然他知道了,不想管也又管了,就不能眼看着让阳纯雪继续这样跟着郝湘东。
  “我不知道。他住院的事,张振书记一手安排,别人,都不太知情。”
  阳纯雪无话。
  “这儿,不安静,先换个地方住吧?”他还是希望带走阳纯雪,脱离一切与郝湘东有过关系的地方。
  阳纯雪摇头,“谢谢你赵书记,你走吧,该上班了。”
  赵铎看看时间,点头。“你休息两天,也上班去吧。工作没有变。”
  阳纯雪吃惊地望向他。
  “我先走了。”赵铎没多解释,往外走。
  “赵书记!……不用。我,不想再去国库上班了。”
  赵铎被叫停了脚步,听到的却不是感谢,疑问: “为什么?”觉得难堪?再换个单位,不更难堪?
  阳纯雪直言, “我想听听他的信,没事,我就回我家去。我不想在K市呆了’’
  赵铎瞬间说不出的感觉。她决定要走,那就是也决定要离开郝湘东。可,还是放不下他。担心他。
  刚才还是很清楚的心思,一下变得迷茫。赵铎觉得自己只是想帮阳纯雪脱离郝湘东,她决定要走,很合他意才对。可为什么心里是不接受的感觉?
 “……安心上着班再说,想走以后再调,不能让人家这么赶出去。我,也帮你打听一下他的情况……”赵铎说着,往外走着,心里悲叹。他还需要骗自己嘛?他在找理由留下她!他怕她等到无望时走了,所以把最不想给她的希望,又留给了她。他的心思还不清楚吗?!
  赵铎决定不再骗自己。既然阳纯雪等待的不是一个阳光爱人(岳非),却是郝湘东这个地狱情人。他还有什么可犹豫?
  中午,又躲到永和豆浆的阳纯雪接到赵铎的电话,问在哪。告诉了。他道:“我在你家门外。”
  没再说别的,可阳纯雪觉得应该是让她回去。饿了,再多愁闷,也挡不住真正的饥饿袭击。她看看刚要点出口的咖哩饭,不舍了下,放弃。回家。
  等在门外的赵铎提了一大包。进室内,放下说: “有些水果。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随便买的。”
  阳纯雪看看,没吭声。
  “……还有一点青菜。没吃吧?
  阳纯雪看向他,觉得意思很含糊。是他也没吃?而且,让她给做饭吃?赵铎含笑看着她,意思,似乎就那样。
  “我不会做。”
  “一点油菜,买了块豆腐。好做。”还有别的,可以先不做。
  这样简单该会了吧?阳纯雪听着像这意思。她心里上来些气恼,那她也不会!怎么都拿做饭来考验她!女人就天生的应该会做饭?
  赵铎见她不动,打开冰箱找,里面除了成品就是果蔬,最生的东西就是鸡蛋,与做菜相关的肉,更没找到。 “没肉了?
  指生的吧?从没买过!“嗯。”
  “那……怎么做?”赵铎有些懊丧,没想到没肉。该打电话先问一声才对!
  阳纯雪没心思帮他想办法,有点饿的前心贴后心。暗悔,早知他是来考验她厨艺的,怎么也得先在外面填饱了自己的肚子再说。她支撑着身体往厨房走,;隹备再晾晾绝活,煮点面条。
  赵铎提着菜也跟进去,看她拿出锅后,直接往里倒水,问:“做什么?
  “煮面条。”
  “清水面?
  还可以打鸡蛋。阳纯雪又往外走,从冰箱里拿着四个鸡蛋过来。赵铎已经倒掉锅里的水,剩点水渍,锅里,袅袅地冒着雾气。赵铎卷了袖口,在剥葱。看看愣神的阳纯雪,和她手中的鸡蛋,说:“拿鸡蛋过来了!好,那咱们炒鸡蛋。你淘点米,闷上米饭。”
  阳纯雪想想,有米,为了学做饭,买过点米,可焖了几次都是半成品,还糊了好几次锅底。都是郝湘东不在时她做的,没好意思把这些失败的经历和他说,没这些,那无赖还老取笑她笨呢……
  阳纯雪想到那无赖,心里又搅,眼里愣起神来。赵铎从她手里接过鸡蛋,拿出碗来,往里打,问着: “不会没米吧?那就只能煮面条了。”
“有。”阳纯雪应着,去拿米。“多少?
  赵铎看看她,又看向碗, “用它,……一碗米,应试差不多。”
  “放多少水?”阳纯雪将米直接倒锅里,又提问题。
  赵铎笑起来, “你从来不淘一下,就这么直接放锅里?
  嗯。那几次半成品,她都是这么做的。
  赵铎将工作接过去,倒里面些水,用手搅着淘。他淘了两遍,往里放水。问她,“你都没做过?
  “嗯!我不会做饭。只会下面条!”阳纯雪应得肯定,又详加两句说明。让赵铎听清楚,知道她有多没用了吧?还觉得她好吗?
  赵铎嘴角又露笑意,说:“米要淘个两三遍,看米质情况,买了不好的米,还得桃一下里面,看有没有沙粒。水放到……比米高出大约一厘米就可以,锅小,这样直接放锅里蒸也可以,要是锅大,米少,最好放一个大碗里,再放锅里焖……是不是觉得婆婆妈妈事,不喜欢做?这也是生活技能,不想做的时候不做可以,可想做了,却不会,就不一样了……”
  赵铎又娴熟地往碗里打鸡蛋。阳纯雪看着新奇。问:“你会做饭?都会?
  “怎么可能都会!一些简单的饭还是会做的。从学校毕业之前,我也是只知道张口吃饭。这都是在部队给打下的底子。”
  “你当过兵?”阳纯雪吃惊。 “大学毕业后又当了兵?
  “嗯。那时一心想考军校,就是没考上,最后选了所普通大学,大学四年又考了四年军校。……这人,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想要什么时,就一定得不到什么。每次都差那么一点。呵呵,笑我了吧?
  阳纯雪忙摇头。“我妈那时一心想让我考音乐学院,可我没考上,又跟着正常高考时,以为更没指望的事,竟考上了,还算不错,也算家名校。妈妈当时呵呵笑。可能想的也是你刚才的意思。”阳纯雪笑笑。心里的郁闷暂且退去一些。
  “所以,你毕业后又参了军?
  “嗯。参军后给分在机关。我请求到连队,不坐办公室。挨了好几次训后,才被答应了。你知道又给分哪去了?
  阳纯雪转转眼殊,笑起来, “食堂!
  “呵呵,差不多,内勤,常跑食堂,就大体学了点手艺。后来部队提干,提得还是行政职务。……再拿一个鸡蛋来。”
  “不够?”阳纯雪说着已经转身出了厨房。拿来一个,给他赵铎切葱,不接,说:“打进碗里。”
  阳纯雪小心地在灶台上轻嗑,想打开一点洞,然后把洞弄大,再将里面的蛋倒出来。她一直都是这样做。
  赵铎看看,说:“你把鸡蛋横着,往碗沿上一磕……”
  看着。
“这样?”阳纯雪比划一下。做了,碎了,握了一手鸡蛋黄。裂开嘴呀呀地赵铎呵呵笑,不是鸡蛋不够,是想让她增加一点体验。体验到了!他把她手里的蛋壳拿走,扔垃圾筒,拿着她的手往水管下冲。
  “鸡蛋握得紧了!没事,多做几次就有经验了。”
  阳纯雪午饭吃的很多,饿了,也是因为饭的味道很新鲜。还因为,赵铎吃的缓慢,边吃边看向她,眼神里的感觉,让阳纯雪想起家乡父母的饭桌,爸妈守着他们的宝贝女儿吃饭时有类似表情。阳纯雪有些不敢看,只好低着头,使劲吃。
  不等吃完,赵铎又给她放进一些。再使劲吃。
  “晚饭……”
  赵铎一句晚饭惊得阳纯雪瞪起大眼。不要!你不要再来晚饭!
  赵铎在她眼晴里顿了下,不知是临时改口,还是原本就要说的话,说道: “晚饭我可能得外面吃。”
  外面……那她这儿是他的里面?阳纯雪又低下头。
  “晚上……”晚上,在赵铎心中太沉重,顾忌多,担忧多,莫名的希望也多。晚上,他便有些不知如何陈述。
  赵铎的“晚上”久不出来,阳纯雪想到那会闹到很晚的看房人。嘴里就出来:“晚上你不用担心,看房的人不会一直到很晚,我在永和豆浆吃点饭,坐一会儿,再回来,就都安静了。”
  赵铎呵呵笑,“你不觉得现在也一直很安静?
  什么意思?
  “你进来时没注意贴在门上的纸。”
  纸?
  “我贴的。此房已售,请再勿打扰。”
  哦,也可以这样试试!阳纯雪窝起嘴巴郁闷了下,觉得自己确实呆了点。没吭声。
  却门铃响起。阳纯雪和赵铎一块看过去。赵铎起身去开门,门外传来:“这房子要卖……”
  “没看到门上的告示吗?”赵铎语气很硬,说完砰关闭房门。坐回,望阳纯雪微笑笑, “看来,不是全管用!
  阳纯雪匆忙回他一笑,又低头。没在意那纸到底管多少用,感觉心头涌上种异样。刚才赵铎那硬气的拒绝声,落在心里,很温暖的感觉。郝湘东在时她这儿没这么热闹,没利用上过他“男主人”的身份。
  赵铎也垂了眼晴,默然吃饭。听阳纯雪忽然间轻轻问出: “你,打听了吗?’’
  回:“还没有,上午没见到张书记。也不敢保证张书记一定会告诉……有机会,一定问。”
  “你……也挺忙。你忙……”阳纯雪吞吞吐吐。
  赵铎又看向她。难道意思是,忙就算了,不用打听了?
  阳纯雪支支吾吾终于说出来:“你忙就不用特意跑来说,你,打个电话就行……”让人家帮忙,还拒绝人家上门,这有些很难说出口。阳纯雪力求含蓄。
 赵铎明白。嗯一声,没多表示,站起来, “我走了。”
  “噢。……谢谢你赵书记!
  “嗯。”赵铎又简单应一声,往外走。一中午凝起的快乐情绪,消失。原来她现在不像以前那样拒绝他,就是因为有求于他?为了让他打听郝湘东?
  赵铎出去,阳纯雪看着关上的房门又能些懊悔。他是不是生气了?他肯定听出了不喜欢他来的意思。他肯定已经对郝湘东有了成见,她再这样不懂事,他还会帮这个忙吗?真不该现在忍不住!可,阳纯雪这么忍不住就说了,真不是全为了自己不自在,更是因为明白赵铎对她的心思,不想让他白白浪费感情。
  阳纯雪想着,又拿手机,拨打郝湘东的电话,希望忽然通了,也就用不着赵铎,用不着她再伤这些脑细胞。
  盲音。
  又想到父母那边,不知现在什么情况,知道了没有……握着电话愣会儿,觉得打也不好,不打也不是。心里一酸,电话撂下。知道与不知道,她都挡不住。
  晚饭以及晚上,赵铎都没来,可第二日一早带了永和豆浆一块来。
  看来是没生气!可看来,也没拿她的话当回事。
  阳纯雪叹。阳纯雪感觉赵铎稳重温和的外表下,内心很执着。可能是那种认定了的事情不肯轻易改变的性格。从阳纯雪一直的感觉,从他日乍天说考军校参军等事情上,都看得出。
  赵铎吃着,很沉闷,有些有话要说的样子。说出来:“郝湘东的事,我其实已经打听过了。不知道怎么告诉你。”
  阳纯雪抬头看他,他没抬头。“我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我大体知道他不是什么情况。首先不该是被审查,否则他们家里不会没有相关动静。第二,没在住院,住院,没必要风声保的一丝不透。第三,不会是失踪,张书记应该是知情人,我感觉的出来。”
  “那……有什么情况连电话也不能打?
  除了故意不打, “那就难说了。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存在,我不能说没有。但至少不是因为上面那几种情况。”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故意躲起来不露面。阳纯雪听着有这意思。
  “总之,你担心的坏情况,可能性较小。”赵铎进一步说明。
  阳纯雪垂目无语。
  “不管因为什么情况,我认为你都该离开他。”赵铎说的很直白,眼晴盯在她脸上。语调更缓,更轻柔了些, “离开他,过自己的生活。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做那些不值得做的事情。我想帮你,可帮你做不了决定。我不能骗你,骗你做出决定。……给,自己个机会。”给他个机会。赵铎只能说到这儿。站起来,“我走了。我今天到外地去,明天下午回来。”如果你阳纯雪一定要走,他只靠拖时间,终究留不住。
阳纯雪默然无声。
  庄文尚那边,却有喜事,结婚。不过,对于庄文尚到底是不是,得找到郝湘东再说。找不到郝湘东,庄文尚缺了人分享一般,滋味都忍在心里,什么没说。
  周丛丛确定庄文尚没约到郝湘东,更高兴几分,没为这位“大人物”不能赏光遗憾。庄文尚一直表示想简单点。周丛丛一直没问过他想简单到什么程度,后来见约不到郝湘东,庄文尚竟是下雨天没事好睡觉的懒态,吃了个早饭,又回床上睡去。她怀疑,庄文尚可能是简单到了只郝湘东一个人。不太满,偷偷噘噘小嘴巴。
  不过,应该还和家中父母说过。庄文尚说明天带她回家看望父母,不该给父母搞这么刺激的惊喜效果吧?
  不想,不到中午,庄文尚一帮手下兄弟一块蜂涌来。头儿新婚大喜,不可能这事保得水泄不通。
  周丛丛十分欣喜。她还是更希望新婚可以多少热闹一些,不想冷冷清清偷偷摸摸的样子。
  大家哄叫着往哪去吃饭时,庄文尚沉睡未醒的样子,半垂着眼,脑子里不动一点脑细胞。而且打出个长长久久的哈欠。
  众兄弟笑,“头累着了!我就喜欢这样,将来我也这样。一个客也不待,费那精力!全留下给俺媳妇,就俺和媳妇俩,从早到晚,从上面到下面,嗯嗯……
  饭也搬到肚子上吃……就像日本的人体绘!那才真浪,这他妈的才叫新…婚……’’
  庄文尚呼闪着耳光在几个头顶上一路扇。引得一阵笑声。
  周丛丛看看七八个人,不多,家里能盛开,在家也省钱。笑吟吟道:“在家吃吧,我给大家做好吃的,保证不比饭店里吃到的差。”
  “好好,吃吃小嫂子的手艺……”
  另个怨过来, “屁话不会说,什么叫小嫂子?
  “就是比我小的嫂子!不对?小嫂子!亲亲的我的小嫂子,你可快点做,额饿了,早饭的地方还空着呢……”
  庄文尚与他们没上没下惯了,全无拘束,肆意玩笑取乐。庄文尚也供出笑脸来,陪着。
  周丛丛新妇第一天,当起正规厨娘,上下忙碌,有条不紊,一盘盘的菜上来,一碟碟的空。一帮狼一般的年青人本相,风卷残云,着吃赞着,卖着乖:“嫂子手艺真不错!好吃!头儿,真有福气……”
  菜是先时下得快,酒是后面饮得欢。周丛丛见菜不再太动,只他们把j面谈笑,回卧室,关了门休息去,随便他们乐。
  那屁话不会说的搂了庄文尚的脖子又开口:“哥呀,咱那小嫂子不错,找这样一媳妇实惠……别心里不痛快……”
  庄文尚忙反驳:“瞎说,我哪不痛快了?
  “喷喷,瞧那脸……那神,散的……以前咱兄弟还真以为你外心了,还觉得你挺没数的……”
又有人出来拦话:“小顾,醉了?胡裂裂……”
  小顾确实有了醉意,不客气地顶回去, “醉了!才和咱哥说句掏心话!”又转向庄文尚,“还真觉得你没数了!放那么漂亮一媳妇愣不要了……现在知道了,哥你真厚道!怕是也一直挺觉得窝囊吧?哥们他妈也替哥生气!真他妈……朋友妻不可欺,这点人气都没有,还他们当市长……”
  又拦: “小顾!
  小顾瞪眼睛, “怎么着,我就看不服他!一个浪荡子嘛,给我们当市长!你们,大肠子,小王……哈哈,都可看好了你们媳妇……”
  “滚你娘的!”大肠子小王反唇相讥,“你还没找媳妇呢,到时可问清楚了,是不是从郝副市长的床上给淘汰下来的……”
  小顾酒红的眼球又瞪出几分恼红,刚要骂过去。庄文尚从疑虑中醒过神来,揪了胳膊问:“啥意思这是?
  “哥嗳,还装呢!”小顾又转向庄文尚, “不用你替瞒着了,你以前那媳妇和郝副市长的事。没几个不知道了……”
  “说什么!”庄文尚一把又揪到胸前。不知是惊是怒地吼了声。
  小顾还劝:“算了,哥,别生气了。这事放咱们身上,也和你一样怂,谁让人家,他妈的有个好爹呢,出身就是公子哥……”
  庄文尚一把丢开小顾,恼怒道:“小子,话不要乱说!今当你喝多了,你要以后再乱说这话。别怪我不留情面……”
  “头,你这……”小顾还要表达意思。
  大肠子把庄文尚又劝到座上,认真道:“头,小顾话说这儿,你就别较这个真了!我们兄弟没别的意思,就是替你气不过。大家都知道了的事,我们几个假装不知道,那有啥意思?我们都和你没外心眼,才在你面前说!那种势利眼的女人,也算恶有恶报,先甩了你,又逼得郝湘东的老婆。现在,听说给甩了,也够惨,国库都要开除她……”
  “你们都听哪说的。”庄文尚把字距拉得很开,隐去中间的颤抖。
  “都这么传的!不过,我琢磨着这也可能一面之词。像是郝湘东那边放的风,有点一边倒。全是那女人的不是,可能?谁不知道,郝湘东是那省油的灯……
  庄文尚没再听下去,转身,沙发上拎了衣服开门出去。下楼,边走边从口袋里掏电话。手,竟是颤抖的,掏半天才掏出来。
  郝湘东的电话仍然不通。阳纯雪的电话却也关机。他又打玉雨春的。停机!
  他觉得他记错了,他脑子有些短路了。又想,又拔……无数停机。
  庄文尚突然有些要天蹋地陷的感觉。刚才似乎明媚阳光的天气,四周,一下阴沉。他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他已经打听到阳纯雪的新住址,只是,一直还没有勇气走到那儿。如今,他 阳纯雪这会儿正较劲呢。老也没有郝湘东的信息,既恼又伤心,恨得想一走了之。可,双腿迈不出心去。
  她谁的门铃也不想开。包括赵铎。听到门铃久久不断,烦躁地将头拱进被子里,可还响!很执着,透着不可拒绝。阳纯雪最终熬不住,气冲冲地过去开门,管他是谁,她就只相想喊一嗓子:别烦我!然后再次关门。
  却,门外站着庄文尚。阳纯雪一下愣了,这她一点没想到。庄文尚眼光凝于她脸上,眉锁深壑,眼里,千万重疑虑,万余种悲酸。
  阳纯雪闪开门口,庄文尚进去。室内一片沉静。庄文尚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阳纯雪觉得他突然这么闯来,肯定是听到了传言,都清楚了。无话可说。
  “……雪儿,你知道湘东去哪了?”庄文尚许久后开口,没勇气直奔主题,打了个擦边球。
  “不知道。”
  “上班时间了,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去了。”阳纯雪回答的都很痛快。
  “为什么……”庄文尚声音颤抖,感觉他极力回避的东西,越发迫过来。
  阳纯雪没答。
  “雪儿……”伤感越浓,可阳纯雪感受不到。
  面对庄文尚,阳纯雪此时没有一点悲伤,或者委屈的感觉。面对着却是那般遥远,竟远没有赵铎站在她身边时的亲近感。她和庄文尚,真是彻底结束了,亲情也似乎后退了一般。也许,上次委屈中去找了庄文尚,已经将她对他的感情作了最后的彻底交接?
  四年如梦。阳纯雪感叹与庄文尚的那四年幸福时光。醒了,没了。是否,她与郝湘东,也会这样?只是现在,她还是梦中。
  “雪儿……你,和湘东是真的……”庄文尚终于问出来,眼里潮湿。
  阳纯雪点头。他就是来求证真伪,她没必要再瞒他。
  “……从什么时候。”
  阳纯雪不想回答, “别问了,都结束了,我……明天走!
  庄文尚猛然握到她肩上,悲愤地喊:“是不是从很早?在我们没结束前就开始了……”
  阳纯雪一直灰茫茫的眼神,终于受到些刺激,一跃,跳上些愤恨。男人!还真是个个无耻!
  “雪儿……”庄文尚又一下将她抱进怀里,心,难以言喻的痛楚。怎么会!
  雪儿怎么会是那样的!是他,都怪他,是他不负责任的离开,给了郝湘东趁虚而入的机会!他伏在她肩上悲吟。
  “为什么……”为什么他竟把事情搞到今天的局面!
  阳纯雪现在听出来,他声音里的那份异样叫兴奋。“哥,你疯了!
  疯了!他再也不继续冷静下去了,他冷静不下去了!“……雪儿,是我的错,我做错了!我以后一辈了……下辈子,几辈子,只要你愿意,我都在你身边赎罪……”
阳纯雪酸楚。“哥,忘了吧,别再犯傻……以前的事过去了,追不回来。好好对待那女孩,我觉得她比我好,你会更幸福……”
  门,这时被打开。
  郝湘东进来,立于门口,急切的脸上,掠过惊疑,望向两人,望向地上的行礼箱。当眼光再次移向阳纯雪时,在她一行奔出来的泪里,凝望住。慢慢,四目凝结,时空里便没有了庄文尚。
  可郝湘东还是应该能看得到扑上来的庄文尚,却又似完全没看到。等庄文尚扑上来,在他毫无抵防之意的身体上猛一拳,被顶得退后两步,撞回身后的房门上。但眼光依然没有离开阳纯雪。
  庄文尚的第二拳,郝湘东是从阳纯雪惊动的眼神里领悟到的,还是没管,也任第二拳实实落肩处。左肩!郝湘东往后一窝身,仍不做反抗。
  这第二拳完全打到阳纯雪心上,痉挛。那左肩该多痛,那左肩肯定还没好彻底,要不他不会那种反应。她扑上来拉住了庄文尚的第三拳,“哥,你不要这样……”
  “雪儿别管……”阳纯雪一阻挡,庄文尚更疯了似的,抖开她,红着眼殊又往上扑。
  “第一拳!混蛋,是雨儿的!第二拳,王八蛋,是雪儿的…”庄文尚吼叫着,心中痛恨。简直衣冠禽兽!想不到他枉托小人,竟亲手把雪儿托到这只豺狼手里……
  “第三拳,这是我的!混蛋!你他妈的知不知道我多信任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妈的就这样信任你!对我亲爹亲妈,对我自己都没有这样信任过!你却这样欺骗我,当我傻子耍!我他妈就是傻子,还是瞎子!
  阳纯雪要拦拦不住,以为庄文尚打完三拳也就完了。不想他又往上扑, “混蛋!打你三十拳都不他妈解恨,你什么东西,败类,打死都不值……”
  第四拳第五拳又轮到郝湘东身上肩上时,他还是一点不反抗。阳纯雪急了,在庄文尚又一猛拳过去时,她扑到郝湘东的身上。这一拳,全落到阳纯雪背上。
  她没感到痛,只觉得身体被强劲地送入郝湘东的怀中,有压进他的身体一半的感觉。
  阳纯雪心里的痛,也瞬间消逝。
  这正是她要的感觉,扎实地融进他怀里,成为一体,再不会被分割,任何理由,任何人都不会再想分开他们,分开一个血肉相联的整体。真好!
  她环起臂,紧紧地抱住了这个的身体,闭上眼睛。
  闭上眼睛这个世界便什么不存在了!只能感觉到她在他怀里。天,稍有些晕,地有些晃。可这微微晕眩的感觉真的好美,很放松。原来可以不必看那么多的,只要选择闭上眼晴,不要看那么多愤恨忧虑,世界便只剩下抱着的身体,和这样酸酸的幸福感觉。 
真想永远就这么抱着。永远这么抱着,永远不用Ⅱ争开眼睛好不好?阳纯雪也不用看到你的失望,不用看到你的痛苦!阳纯雪很没用,好怕这样艰难挣扎的生活。可阳纯雪艰难挣扎着却不能带给你幸福,那阳纯雪艰难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天天想你!雪儿,给我机会好不好,我不想要良心,我只想要雪儿……雪儿……”庄文尚痛苦地曲下身子去,不知不觉中跪于阳纯雪脚下,抱着她,呃呃地痛声哭起来。
  “哥,走吧,晚了,我想休息。”
  庄文尚抱着阳纯雪的腿,直到夜色溢满室内,情绪再发泄不动,仍不松开。
  阳纯雪声音很轻,很虚弱,对那份来自庄文尚的悲伤也已经感受不清楚。
  庄文尚慢慢松开,仍木着身体不动。
  “哥,求你走吧,我真的很累……”阳纯雪求他。
  庄文尚才慢慢移动脚步,留恋酸楚的眼光回望着,离开。
  第二日,庄文尚很早就来,拎着个包。阳纯雪淡淡看他眼,没说什么。睡过一晚的身体,仍然浑身乏倦。她又倒进沙发里。
  庄文尚蹲到沙发旁,声音里带点异样的味道,问她:“几点的飞机?
  “……”还不确定,她没提前定票。她只收拾好了行囊,却并未收拾好心。
  “上午的吧?”只有上午飞往阳纯雪家乡附近的飞机。“我只买到下午三点半到上海的。没事,到那儿再换机,会比你晚点到家……”
  阳纯雪一下坐起身来, “你说什么?
  “你要回家吧?我陪你一块回……”
  阳纯雪脸上抽搐了下,神经一怒后,似乎痛也恢复了正常。耸耸地在他怀里也哭。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原本可以安安静静地生活,给一下搅得天翻地覆,走了庄文尚,却进来,那个无赖!那个无赖现在到底什么样?如果他想分手她不会缠着他的,她说过。他知道,他说变心时第一时间告诉她,因为阳纯雪不会缠着他!可现在是为什么?一切,又这么突然地停止,不肯留给她一句话。
  无赖!早知道你就是无赖。五分信你给的希望,却五分,在与你一起疯狂:五分怀着你给的希望憧憬,却五分怀着绝望就等这场结局。阳纯雪,却是用十分的力气,让自己麻醉,努力不想任何一个悲欢结果……
  阳纯雪悲伤地哭泣,泪水,全部浸在庄文尚肩头。但,却已没有一滴为正拥着她的男人在流。
  庄文尚完全失控,悔痛,愤懑冲撞着心,拥在怀里的阳纯雪是那样娇弱,却这样无辜受害。她的泪水就是请求,她的饮泣就是呼唤,她在等待他的爱抚,他的安慰。思念之痛,便可一朝解除。
 他疯狂到亲吻到她的嘴上。颤抖着手,更加了几分不可阻挡,向着阳纯雪身体进军。阳纯雪已剧烈挣扎,在他的手将要触碰到她的肌肤时,用了曾经对付郝湘东的办法。痛咬在他的舌头上。
  庄文尚反射性地放开了她,却将痛楚紧紧地压在喉腔,只脸上抽搐。这再不是当初对他温存乖顺的雪儿了!她拒绝他,冰冷,生硬,无比坚定。
  此时,她气恼的眼光滤过泪渍,瞪着他。
  “雪儿……”庄文尚流下两行酸泪, “雪儿……对不起!我错了,我太错了!雪儿,我不是成心辜负你,我以为那更叫负责任。我以为你会好好的,离了我会找到更好的……雪儿,我错了,我害了你!雪儿,好后悔,我真悔!我想你。
  你说过,再辛苦的时候抱着阳纯雪也会轻松快乐,现在还是吗?以后也是吗?
  阳纯雪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是那么闭着眼睛,抱着。
  郝湘东任她抱着,很久,什么也没做,没动。
  可空气还是粘稠地完全无法分开,湿重。爱情氲氤着忧伤,抽剥不出哪怕如冰般滑冷的目光,只能任它们一点消逝融入。庄文尚也粘在空气里般,立着,看着。许久,醒悟,愤恨,要去拽开阳纯雪。阳纯雪更紧地抱住了郝湘东的身体,开始哭泣。她还得要离开他!她还得要与他分开!宿命吗?
  郝湘东就在她双臂被拽得脱离他身体时,圈住,又紧在自己怀里。瞟向庄文尚, “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雪儿,没人可以从我身边带走。”
  “无耻!”庄文尚恨得额上青筋暴走。五指叉往一起汇拢。
  此时,赵铎正车载着两个人往阳纯雪这儿来。他们是阳纯雪的父母。
  阳父母接到女儿“不小心碰到的电话”后,觉得女儿是想他们了,可又不方便回去。而且。他们更想女儿。
  阳父身体不是很好,两天前提前办了内退,皆大欢喜,便想今年到女儿女儿婿这儿过年。离着春节,近两个月呢,已经忍不住来了。来前没打电话,要来制造惊喜效果。
  阳父母找到国库局,章徽热情接待。本要亲自送到阳纯雪的住处,却临时心思一动,把电话打给了赵铎。经过这几天的事,章微心中的天平又倾向了赵铎一些,也真正有些为阳纯雪考虑。认为赵铎,才是更合适阳纯雪的人。想给赵铎机会。
  赵铎很痛快, “谢谢,你送他们到楼下吧,我马上就到。”
  阳父母上了赵铎的车,琢磨,想不出这位章徽介绍的市纪委赵书记,应该是位市级领导的人物,和他们女儿什么关系,竟然还亲自送他们去见女儿!莫非女婿庄文尚的朋友?
  “赵书记,您是……”阳父开口。
 “叫我赵铎吧。”
  “……您是文尚的朋友?
  文尚?何许人?赵铎知道阳纯雪曾经那位准丈夫姓庄。文尚这个名字投进他心里,没很引起反应。再说,已经与阳纯雪分手的人,她的父母怎么还提起来他!莫非阳纯雪的乳名之类?他含糊应道:“哦。叔叔您……”
  “不敢!”虽然是女婿女儿的朋友,可看样子比婿年长,又是位领导,怎好以长辈自居。 “叫我老阳吧。”
  赵铎笑笑,也含糊,“您当过兵?
  “呵,对,十几年呢,后来转业到了地方。是不是赵书记也部队呆过?我看着也像,没敢猜,赵书记问出这话,那十有八九是!
  赵铎呵呵笑, “对,咱当过兵的人,什么时候都留着那么点兵味!我一看您这身板,车里都一幅军姿,就更是说明一位老兵无疑。”
  “哈哈,对!我是海军。一直在技术部门,空练了一身架子,没摸过枪。赵书记当过哪种兵?
  “陆军,福建那块呆过三年。也惭愧,后勤机关呆的时候多,也没摸到几天枪。兵龄太短。想来,就遗憾!有机会要向老首长请教……”
  车内欢愉起来,阳父笑声爽直。阳母没心思关心这些,他们谈笑的间隙里插进来:“小雪怎么今天不上班?”章徽告诉是家里有点事,可阳母还是多加了层母亲的思维。犯多疑。
  看来是对阳纯雪与郝湘东的事情确实不知。否则这时候来了,也不会跑国库去找阳纯雪。赵铎不知该如何回答,看看, “噢,到了!
  阳纯雪的房门给按了半天后,打开,阳纯雪一脸迷乱。她已经从门镜里看到外面的父母,还有赵铎。
  阳母上来抱住了女儿,眼圈变红, “宝贝,妈妈了……”放开了,捧了女儿的脸看,带涩的笑容继续收敛。女儿的眼神是愣的,眼泡是肿的,小脸上还带着新干的泪渍。惊: “怎么了?
  一声询问倒使阳纯雪稍安下心。原来父母还不知道!?
  “先进。”赵铎虚推着阳父母全进了家门,把门关上。抬眼望时,与郝湘东的目光完全接壤,相互凝视半秒。
  “……爸,妈。”庄文尚走过来搭话。
  没啥奇怪,女婿呆在女婿该呆的地方。阳父浮上笑容应了声,·r占声问: “怎么也没上班?家里有什么事?……和小雪吵架了?
  一声爸妈,赵铎的眼光又移到庄文尚身上,注视一下。看来今天都太巧!
  “妈,你们怎么来了?”阳纯雪拉着母亲往沙发上坐。
  阳纯雪一直揽着女儿的肩,神情里还是自己没长大的小丫头。疼爱地嗔怨,“爸妈都想你了呗。怎么了?和文尚闹别扭?
 阳纯雪低了头,无语。室内凝滞,皆没了声音。
  阳父母的疑虑大起来:“怎么了?”忽然看到了室内的行礼箱。阳母眼光在那上面顿一刻,惊看向女儿,又看向庄文尚。“你们……”怎么有点闹分家的样子?!
  室内继续沉寂。沉寂中有强烈的暗示:嫌杂人等请先回避。我们要和女儿女婿谈谈私家话。
  众人都领会,但问题是没人认为自己该是嫌杂人,都没动。阳纯雪也悄悄瞥向郝湘东一眼,有些留恋,可更多的意思是:你先走吧。郝湘东看到了,还是不动。
  阳母不再等嫌杂人等回避,问女儿,也问庄文尚, “怎么了?
  沉寂中,一会儿浮上庄文尚的缀饮。阳父母更惊,盯着庄文尚没再错眼睛。
  庄文尚走到阳父跟前,头垂的很低,颤抖的声调道:“对不起,爸,对不起,妈。我该死,我不好,我对不起雪儿……”
  “哥,你走吧……”阳纯雪有些害怕庄文尚将要说出的话。
  阳父母的眼光绞住庄文尚,没放走的意思,要让他说明白。可庄文尚说不出来。
  “妈,我们没结成婚,我们早就分手了……”阳纯雪的声音弱弱地响,但一样利箭般刺透阳父母的耳膜。
  “什么?……那,那过年时……”
  “骗你们。不想你们担心。”
  “那,那……”严重超出阳父母的意料。 “为什么?
  没人再回答。
  “你们都走!我要和我女儿说话。”阳母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今。
  赵铎想想,第一个往外走。庄文尚也慢慢离开。郝湘东仍不动。阳父母这才重点看向这个滞留到最后,肯定是认为最有资格留的人。他是谁?
  郝湘东看看阳父母,又看向阳纯雪。眼里有沉甸甸的话语,却一字说不出。
  阳母见他给不出留下的理由,走向门口,打开了房门,晾着。等着郝湘东通过郝湘东走出了房门,门关避,里面只剩下了阳纯雪,和她的父母。郝湘东无奈地闭上眼,往门上靠住,喘息一口。有些事情,是只能阳纯雪自己去面对的!
  赵铎与庄文尚早已离开,郝湘东下楼后,坐进自己车里,开了暖气,把座椅放倒了,躺下去。没准备离开这儿。阳纯雪在家里对父母将要交待的事情他大约知道。他在等待这个交待结束的过程。
  两个来时候后。他打给阳纯雪电话。
  “嗯?”阳纯雪接了,很轻微飘渺的声音。
  “……我在楼下,下来。”
  阳纯雪一出楼,被郝湘东拉着飞快上车。一丝没耽误,车,接着急驶而去。
  车飞奔出一段,郝湘东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胳膊伸向阳纯雪, “过来。”
  阳纯雪顺从地依过去,被他搂住。问: “还以为你妈未必放你出来呢。她没问?
  “问了。”
  “怎么问。”
  “干什么去。”
  “怎么说。”
  “我说出来会儿。”
  “没再问别的?”阳纯雪出来见人肯定无疑,见他郝湘东的可能性最大,阳父母应该能猜测出来。竟放她?那他担心阳父母会强烈反对他和阳纯雪的心是不是可以放了?“你没告诉你爸妈?
  “告诉了。”
  “都什么。”
  “怎么没结婚。和你什么关系。……赵铎,怎么回事……”
  那就基本说全了。“你爸妈不反对我们?
  阳纯雪垂头, “……没说你结婚,和雨儿什么关系。就说庄文尚的朋友……
  郝湘东明白。侧脸匆匆在额上印记怜爱,抚着发丝爱昵了会儿,忽然想起阳纯雪室内的行礼箱来。声音一下不悦, “你这猪脑袋又起什么鬼心思了?收拾包要干嘛?想一个人走,还是要和庄文尚私奔?
  说着转下眼,洒向阳纯雪目光几缕,却瞧见她翘着小脸,眼珠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没管他的责怨,只是贪恋地看着。这样的眼神,让郝湘东所有的心里又融成软软的一片湿意。又发出的话,已经不见一丝怨意。爱昵: “死丫头,我的话是一点记不到心里,是不是?
  “他知道了,过来的……”
  郝湘东知道也就是这样。要说阳纯雪再和庄文尚怎样,他已完全不会相信。
  “你收拾包干嘛?
  “我舍不得你……”阳纯雪睫毛上挂着一颗泪,垂下。
  阳纯雪回答的是结果。想走……却舍不得你。郝湘东握到她身上的手,又紧了些。完全明白阳纯雪心里受到的苦处。心疼。
  她问:“你去哪了?
  郝湘东深深叹一声,一言难尽,也不可言尽!“很重要的事情,给召到北京后,连电话都给屏敞了。”
  郝湘东到了才知情,忙隐到一边去打电话,不是不遵守纪律,也很明白任务的重要性,他只是想告诉阳纯雪一声,有事,暂且回不到K市,让她别担心。但电话已不通。组织人员走到他身边,闲溜式地走过,轻而告之:“放心,您不会是无故失踪,相关人员都会得到合理解释。”
  郝湘东懊恼。不管什么解释,应该右l;到了不阳纯雪那儿!可他只能无奈。任四五天时间过去,匆忙赶回,直奔着阳纯雪这儿便来。
  阳纯雪点点头。没怀疑。
  他摸到脸蛋,轻拍拍,取笑: “不信吧?以为我丢下你不要了?
  阳纯雪摇摇头,颤声说道:“有点想不通,可信。现在信了,郝无赖不会丢下我……”
 “早该就信!小白痴。”
  郝湘东的车进了宾馆,车停了,他看她,意思里有,到了,有什么想法?阳纯雪挤他一眼柔媚:大无赖,早知道你要来。
  郝湘东一下火烧火燎,阳纯雪柔顺娇媚的样子,五月的春风,满心花开。
  进了房间,郝湘东托着她的臀部就抱起来,一路吻着,浅尝,轻啖,走向床。蚀骨温存,荡尽多日的煎熬与相思。
  “宝……”他轻吟着俯到她一头秀发上。一脸奇异的柔软。不禁于上面细细摩擦。
  阳纯雪转过身来,眼晴看向他,里面浓情似水。他又在她唇上,点,轻吻。
  环着胳膊抱住,脸贴进他怀里,阳纯雪轻轻说:“东,你跟我走好吗?你不是喜欢我们那儿嘛,我们一块走,随便做点什么事都行。你赚钱,我帮你数钱,赚多少我也不嫌少……”
  郝湘东心里顿了下, “……你不喜欢这儿呆了?也许,有一天真有可能去你们家那儿,干部流动也正常,可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阳纯雪摇着, “不当官了!你不再当官,做个普通老百姓。行吗?
  郝湘抚了脑袋叹气: “宝,我知道你的心思。不是我不能为你合什么,是这些不是我们在一起的障碍,忍一忍,会熬过去的,耐心点好不好……”
  “什么时候过去?过不去呢!”阳纯雪猛然离了他的怀抱。有些激动。现在她希望快点过去,马上过去,立即!那,最快的捷径就是郝湘东放下。
  几口来的无奈,被动,让她感到,阳纯雪和他的仕途好象誓不两立一般。她知道郝湘东就是郝湘东,让他只为了一个女人活着,他就是做了,也不会快乐。
  她想成全他,她怕真的有一天害了他。可她也想成全自己,她真的舍不下他,她就是狠心离开他。也绝不会快乐。
  可如今,玉雨春那儿不能离婚,就是能离他的家里也不答应。阳纯雪几乎看到一点能和郝湘东光明正大在一起的希望。只有郝湘东放下了!他放下那些虚名虚利,她也可以狠心不管玉雨春,他们就可以去一个不会有多少人认识郝湘东和阳纯雪的地方,手牵着手,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郝湘东又束住她,拥在怀里安抚了会儿,声音轻晰地说: “宝,不当官,我只能做一个好老百姓干一个老百姓的事情!当官,我能为很多好老百姓做很多好事情。这些话一直都在我心里,你是第一个听到的。听着,郝湘东可能做不到一个很好的人,也有自私狭窄的地方。可我想做个很好的官!做个好官,可不是一路平坦,不是因为你做好事,像个好官,别人就对你手下留情。得首先保证自己做的住,做的稳,才能谈做的好!我会一路反省的,做不了好人好官,也得做个坏人好官,不能是个奸人恶官。我希望雪儿一直留在我身边,雪儿就是我的宁心安神剂,没了雪儿,我会孤独,伤心,浮躁,会心里少很多阳光,会做更多的错事。雪儿,帮我……”
 阳纯雪的眼泪出来。他就是放不下!他要的是阳纯雪锦上添花,绝不会断锦求花。
  郝湘东捧起她的脸,为她擦去泪,细细地吻在那些泪痕上。心里也酸。“宝贝,你陪我前辈子我陪你后辈子好不好?前辈子已经过去一半了,你只陪我剩下的一半,我却会无怨无悔地陪你后五十年呢。不要叫屈了好不好?
  阳纯雪听着这长长久久的年月,绵在嘴里有些张不开。可一会儿,恨恨地喷出一口来:“骗子!”一下子把她支到五十岁后!“你不是只要有阳纯雪去干什么也行吗?
  郝湘东窝了嘴巴,极少被问到无言。他是真有那想法,不该叫骗她,可他现在也真那样做不出来。目光在阳纯雪脸上滑,一幅无辜样。
  “骗子!”阳纯雪又恨一声,连爱,一起投进怀里。
  郝湘东抱住,疼惜,无奈。
  阳纯雪的父母觉得女儿该回去了,打来电话。阳纯雪只看看,没接,可要走, “回去了?
  “不……”郝湘东更抱紧,不想放。
  阳纯雪也依恋。可那断了会儿的电话铃声,又响。
  阳纯雪没再犹豫,“我妈正伤心呢。”
  郝湘东放开,可猛一下又握住, “还有!赵铎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跑出来? ”
  阳纯雪晃眼睛,还没回答,他眼光逼上来, “不准撒谎!
  阳纯雪只好尽量诚实, “我向他打听你的事了。”
  郝湘东耸耸眉头,也信。“说说这几天,还有什么其他事没有?”庄文尚,赵铎,纷纷出场,不会岳非也回来了吧?
  阳纯雪心里叹一声,怎么告诉他?告诉他家里人怎么逼她?往怀里趴进去,“东,我会害了你吧?
  “傻话,你怎么害我?……除非累死我。宝……”郝湘东说着又上呻吟可阳纯雪的手机又响。
  郝湘东颓丧。摸着脸蛋又亲一下,叮嘱, “宝,别犯傻!
  阳纯雪望着他发愣。
  “嗯?”他吻到她额上,催。
  阳纯雪熏在他温存的气息里,闭上眼睛,点个头。
  “午饭,爸妈要不喜欢出去吃,你叫外卖,订他们喜欢吃的饭。我,晚饭前回来……”
  阳纯雪也点个头,环了腰又贴上去。她喜欢听他叫她的父母,爸,妈。郝湘东不太明白阳纯雪突然的情愫来由,可觉得胸前忽上来的,是团与幸福相关的东西。也笑。
  下午四点来钟,门铃响起,阳父毫没考虑地开了门,见是庄文尚,眼神错节一下,敞开的房门有些犹豫,可也没关上。到底全放开。庄文尚进去,叫:“爸”
  阳父没应,往里走。
  庄文尚慢镜头一般,将提来的水果,慢慢放一旁,慢慢直起身,又嗫喏半天。“……晚饭。请爸妈出去吃吧……”
阳父母仿佛没听见。阳纯雪回道: “不用,我爸妈不愿意出去。你……”没事就回去吧。
  庄文尚站在那,垂了脑袋一身罪过的样,不走。房外有钥匙响动声,阳纯雪看过去,知道会进来谁。
  郝湘东进来,先看向庄文尚。庄文尚一见他,情绪立即往脸上蹿,那自己开门的动作就已经恨得他想扑上去再几拳。
  郝湘东不再管庄文尚,放下包,走向阳纯雪,四目相对,会心交流。然后他走向阳父母,叫: “爸,妈……”
  阳纯雪听到这样称呼,又低了头。庄文尚更遭受强烈刺激,他冲至郝湘东面前,截断他继续走向阳父母的路,愤道:“混蛋,你也配,滚出去!
  阳父道:“别在这儿闹!以后,文尚不要再来了……”
  “爸!”庄文尚红了眼回头看向阳父,悲愤, “你们怨我我认,雪儿不原谅我我没说的!可你们不能认这混蛋!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他再污辱雪儿……”
  “哥,你别闹了,走吧。”阳纯雪截话。
  可庄文尚并没有停止,下面的话已经伴着阳纯雪的声音一块,愤然喷出:你们不能让雪儿这么跟他!他逼得雨儿,他还害得雪儿给单位开除……”
  阳父母惊惧。原来女儿不是请假陪他们?雨儿?和女儿最要好的同学,一块来K市的玉雨春?“为什么她要……”
  “这混蛋逼的!他是雨儿的丈夫,他是结了婚的人!他无耻!
  阳父怒目射向郝湘东。阳母爱重击,身子跌进沙发,她万没想到女儿会与一个有家庭的人搅在一起。她上午竟放女儿去见他!阳母追悔恼恨的心绞痛。
  “妈!”阳纯雪跑过来,要坐下去扶时,阳母却站起来,激动地的扬起手要打向女儿。阳纯雪收肩,闭眼,滚下两珠泪来。阳母的手便停了,脸上抽动,异常痛苦。
  “妈……”阳纯雪颤声叫着,泪水继续流。
  郝湘东走上来,站在阳纯雪身边,所有责难,准备一身承担。“妈,对不起!我……”
  阳母却走向庄文尚,目光疾痛。这就是她一心信任的女婿!她就是感觉这人会一辈子疼爱自己的女儿,女儿不会跟着他受屈,才答应的!她认为大富大贵的生活只是外面风光,只求女儿有个真心疼爱她的人,过平常人家的日子,有份恬淡自知的幸福。不想,这个她看好,认可的人竟给女儿带来这样的灾难!不是他移情别恋,不是他的狠心抛弃,她的女儿也不会遭遇这么个公子哥的欺负……
  阳母一个耳光狠狠甩到庄文尚脸上。你还有什么脸站在这儿!“滚出去!
  “对不起……”
  “滚!”阳母气得发晕。
  阳父走到妻子旁边护住,也低沉的语调对庄文尚道:“走吧!
 庄文尚泪眼朦朦的,负恨离开。阳母伏丈夫肩上,有些气力不支, “让他也走!
  “爸,妈,先坐,听我说几句……”郝湘东想慢慢与阳父母解释一番。
  阳母看他都不看,听都觉得脏耳朵,厉吼:“让他快走!
  “走吧。”阳父也下逐客令。
  郝湘东看看阳纯雪,不忍,难挪开步子。
  “快让他走……”阳母抚了胸口痛楚,再容不得郝湘东室内滞留一秒钟。
  郝湘东只有离开。
  门一关闭,阳母走至女儿旁,眼里泪滚滚地往外出,抬手往女儿肩上狠拍一下,却又接着楼进怀里,抚着脑袋痛哭。气女儿,更心痛女儿。阳父靠进沙发,也脸色难看。
  郝湘东一离开,头脑里开始盘桓庄文尚关于阳纯雪被开除的话。坐车里,几个电话出去,查清。握着手机愤恨。只以为他消失这几天,阳纯雪会怀疑难过,生气担心,甚至猪脑袋不知发了多少狠。可毕竟几天,不至于这几天她都熬不过去。不想,竟是这种情况。
  “猪脑袋!”他明白她不告诉他,既是不想增添他的烦恼,也不想让他与家里多添矛盾。还是忍不住责怨一声,心里,是数不清的疼。
  想,北京的秘密任务,可能也并不只是任务组长说的,挑他们几个,是经过严格组织考察,并经首长认可。也许也经过有关人员“顶力推荐”!让他消失几天,K市这边好顺利移走阳纯雪。
  他恨恨地回到家中,不想父亲竟也在。父亲回来却不通知他,这不是太多见。更觉得这幕后主谋应该父亲,不好直着问过去,冲着迎过来的郝湘楠披头盖脸,说给父亲听:“郝湘楠我告诉你,你这是在逼我发疯,不是帮我!我不疯的时候知道该怎么做,你们要逼疯了我,什么事我也会不管。我会处理好,你们最好安静点,别添乱!
  “你已经疯了,还说不疯!”郝湘楠恨的咬牙。早就窝了一肚子火。还以为这样子,足够能逼走阳纯雪,竞就没有!如今,对她弟弟不知怎么“诉委屈”呢。这没心肝的东西,这是回来找算她呢!
  “姐姐,听着我的话点!”郝湘东不多与她说,字字咬的紧,目光凶狠。
  郝湘楠脸面变红,恼。“熊玩艺你还吃了我?你清醒一点吧,也看清楚些!
  能耐不是一般,她可不是只勾着你!赵铎也替她出头呢……”
  “郝湘楠!”郝湘东厉吼一声,手拧握一下,给理智及时控制住。“住嘴!
  郝湘楠看看那脸上气色,不再继续给自己找麻烦,气哼哼地坐回沙发,不再理他,往父亲那走眼光,找安慰。郝父坐着,头没抬,口没开。
  郝湘东也不多理会,往二楼去,想找玉雨春再谈谈。楼上没人,卧室很干净他又下来,看向父母,问: “她呢。”
 郝母片刻后回他: “回她娘家了,她妈说想她,让她回去住几天。也好,去散散心。我让她去了!
  其实是另住他处了,专门请了保姆照顾着。用足了心上足了意。这是郝母与女儿郝湘楠商量的主意,防备郝湘东回来,再起纠缠,不如先躲了人。找不到玉雨春,他和哪个离婚去?
  郝湘东冷笑声,看向父亲,很恼,很失望。第一次与父亲交心倾谈,还以为得到些支持,不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背地里给他下套。
  不过,这里面倒真不全是郝父的意思。开始是他要把阳纯雪弄走的,知道了玉雨春的事情后,又犯了些犹豫。可郝母和女儿没松懈脚步,按着郝父的意思,继续。因为没了郝父的进一步扶助,郝湘楠的“工作”才没有圆满成功。郝父也是回来时,才听说藏起玉雨春的事,没吭声。觉得既算是办法,也窝心,眼前一时不太愿看着玉雨春。但,大原则没变,离婚,也得稳妥慢行,不能留下太多是非。
  目前妻子女儿做的,也算对路。所以,他默然放任。
  郝湘东不回避母亲姐姐。说:“爸,我认为如今最好的办法是,您能支持我,帮我,尽快,以合适的方式离婚。或者,什么也别管!而不是逼走雪儿。”
  郝湘楠气道:“郝湘东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我我都要鄙视你了!
  郝母也闷, “东东,你真就这么狠心?从医院回来,就没说过几句话,闷在房里,情绪很不好。再逼她,还是往绝路上逼,你就一点也不……”
  郝湘东没管母亲姐姐的话,继续望着父亲。是逼迫父亲首肯,不要再去为难阳纯雪。
  郝父开口,以安抚为主:“离婚不在这一时,也得给她时间,慢慢让她想通。逼急了,确实不是办法。好多话爸也都和你说了,你也该明白。还能连个一年半载,甚至几个月的时间都等不了?
  不逼!郝湘东眼前晃阳纯雪的父母,可有人逼他!他咬牙, “好,我等等,不逼!可你们,最好也别逼我!”别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让他慢慢来,你们却急火火地背地里使手段!
  郝父听的明白,没吱声。郝湘东看看,眼前都是他至亲之人,都顶着一脑门官司样,杵着。说不出的不好受。不看,转身往外走。没人留他。
  前路迷茫,觉得无处可去,给阳纯雪打电话,碰运气,看能不能再让她出来。正常惦念加对阳纯雪爱这些天委屈的心疼,很想见她。阳纯雪的手机却关着。
  这死丫头,老弄得个手机也一样和她时常短路!
  无奈。想找个人倾泄几句烦闷,想起了肖白梅。好长时间没听到她的信了。
  电话打过去,却是她秘书接的,问他是谁。
  郝湘东不耐烦, “电话给她,让她接。”
  话机里空白了好长时间,终于传来肖白梅的声音。
  “忙什么呢?”他不满电话这点小曲折。
  肖白梅问他: “出院了?伤全好了?
  “是啊,等不到你问候一声,它就好了。”
  “……我在市院呢,十病区,49号床,我想见见你,你方便来吗?
  “谁病了?”他觉得肖白梅是在陪床照顾病人。
  “我。”
  “……我马上去。”
  郝湘东放了电话,立即去医院。这儿,他刚离了十来天,再回来,透着种异样的熟悉。
  很快,进了肖白梅的病房。陪护的秘书见他进来,出去。郝湘东见肖白梅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病号服,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完全与平时换了个人一般,憔悴衰老。她冲他笑了下,才透出点原有的模样。
  郝湘东心中很是缩紧,坐下,问: “这是,怎么搞的?
  “女人病。”肖白梅又笑笑,惨淡。
  “化疗?”他看向她的帽子,感觉那盖着的,应该是稀疏的头发。
  肖白梅点头。“头发基本掉没了。”
  “多久了?
  “追你之后,不几天就进来了。”
第六卷 情归何处 287-289
  
  “卖了?
  “我不想回那儿住了。你卖了再帮我买套小点在房子。不麻烦吧?”肖白梅扭回脸来.泪汪汪。
  “不,麻烦。他就是不知道她换腾啥,而且,这样的事,从来没麻烦过他。
  “不急,慢慢卖就行。医院里也挺舒服。……其实我倒愿意住在医院里,可时间太长怕人家医院也不同意呀。”
  郑质中听着似乎等着他帮她买好房子,她才出院。而且,得先卖房子,可卖房子未必几天就能卖出去,也可能放好久。她还缺再买套房子的钱?“等你出院后慢慢卖呗;”
  “我不愿意操那个心,病着,还得自己找住处,自己都觉得自己怪可怜的。
  我想出院时就住进去,你买了再帮我找人装修一下。不麻烦吧?”肖白梅又问一句。
  “不,麻烦……”病着的肖白梅向他提这点要求,确实不应该麻烦。但就算他现在给她买好了,再收拾一下,也得好长时间。这段时间肖白梅就在医院住着?她这意思?医生可说是,随时都能出院!
  “那,先买套装修过的成品房?”那个不用大收括。
  肖白梅又扭开脸,抽泣上, “你还不如说直接搬老年公寓!
  这……他哪有这种意思嘛。他站起来, “好,你休息吧,我“…”给你看房子去。
  “你那东西不签了?”肖白梅又泪汪汪过来。
  “你,那个……”郑质中看她,半响不知怎么应对。想签!她现在要给签?
  合适?嗯,如果她愿意,病也算好了,也不是很过份。
  “拿来吧。省的你老挂心上。”肖白梅慢慢坐起身,靠床头上。
  郑质中踌躇半天,从怀里慢慢掏出来,慢慢递上。
  “笔……”肖白梅泪珠子已经往协议书上猛甩。他竟还真带着了!
  郑质中又慢慢掏出笔递过去,肖白梅接了。可颤在纸上方落不下去,泪珠几乎要把协议给淹没了。
  “算了……”郑质中连协议与笔一块要拿过来, “你出了院再说吧。”
  肖白梅却两手一握,将纸一下撕开。那浸了泪水的纸太好躁躏,几下,化为几片纸屑。
  “肖白梅,你这是干嘛……”郑质中没挡住,脸上有气色。刚才还好商量的样子,一会儿又发巅疯!
  肖白梅双膝一挺,挽到郑质中的脖子上, “你要想我出院再说这事,我就死在医院也不出!
  郑质中想把肖白梅拽下身来,肖白梅扣得很死,所有气力都用两胳膊上,紧得他喘息都受到压迫。他拽了会儿拽不开,不拽了。
  肖白梅胳膊便也慢慢松缓一些,身体却全贴进郑质中怀里,嘤嘤地又在他耳边哭诉, “质中,我想跟你回家,我不想住外面。我得了这病,一时是治好了,难说不反复,我也不一定还能活几年了,你就等我死了吧……”
郑质中还是有想拽开肖白梅的心,却,胳膊一下软的抬都难抬。
  几十分钟后,郑质中栽着肖白梅从医院回到家。车停后,没接着就进,对肖白梅说:你车上等等吧,我进去和老太太打声招呼……”他怕冒然进去,老太太反应太强烈。
  肖白梅乖顺地点头,很依粕的眼神在郑质中脸上转。郑质中看一眼,无奈地暗叹一声,下车。
  “回来了。”郑老太太见儿子回来,去厨房上饭。
  “妈!”郑质中叫住,欲言又止。
  “啥事?
  郑质中说出来: “小超他妈,病了。宫颈癌。”
  “癌?”老太太一惊,对那字比较心怵。“咋样了现在?
  “控制住了。……我去医院看了看,让出院。她不愿意,嫌出了院一个人,孤单……”
  “作孽!”老太太这话说的又愤又叹,不知是指天作孽,还是怨肖白梅自作孽。沉闷一会儿,又揶揄道, “是不是这会儿想起老窝窝来了?想回家来是不是? ”
  “看妈的意思,您要不同意,咱就不管……”
  “那还有点人味?”郑老太太截了儿子的话, “她再孬,到底还是咱家的人,痛着能扔到医院不管?哎,作孽!
  “接她回来吧!好了怕是也得养阵子,眼前有我这个老太太守着,总比那不湿不干的外人守着好。哎,作孽!
  “她,就在外面车上,那,我……”
  郑老太太翻眼看看儿子,知道被儿子套了下。又气, “没骨气!来了还问啥?”说完扶着楼梯往楼上走去。
  郑质中扶着肖白梅上楼时,老太太正在他们卧室收拾床,给肖白梅拿了新软的蚕丝被.刚铺好。
  “妈……”肖白梅低低的声音从更低的头下传上来。
  老太太随便往肖白梅身上瞟一眼,一顶大帽子罩了多半个脑袋,又低着,没看到一点眉目。
  “歇着吧。”老太太轻轻淡淡地递了句关照话。算很客气了,以前没有过。
  没多呆,出卧室,下楼去。
  郑质中问: “你想吃什么,我和老太太说。’’
  “不用,现在不饿,我想睡会儿。晚饭一块吃吧。”肖白梅说着上床,卧进去郑质中看看,离开。没再上来,饭后直接上班去了。
  肖白梅也没睡着。躺在久违的床上,陌生而熟悉,亲切而伤感。躺了会儿,下床,房间里各处慢慢走了走,往楼下去。经过厨房门闻着里面瓤出暖暖的肉香。她迟疑片刻,推门进去。老太太看看她,继续忙,没说啥。
  “妈,你做什么,我帮你吧。”肖白梅说着插手。
  “不用!”老太太可能紧着拦的缘故,语气有点硬。“……好了,做点鸡汤你上去吧,一会儿我给你端上去。”
 肖白梅听了眼前一湿,声音有点颤, “谢谢妈!以前都是我不好。”
  老太太松了口气,道, “算了,过去的事,别说了。上去歇着吧。”
  “我帮您做点吧,我差不多好了……”
  “不用!动个手术就伤原气,得养阵子。这个年纪了,更不比年轻人。”
  肖白梅闻着瓤入鼻端的鸡汤味,不禁想到了从前, “妈,你还记得一次您给我做鱼汤喝吗?刚和质中结婚那会儿,为个广告牌我回不来,你用保温筒提着给我送工地去了。那次走饿了,又冻了一天,喝着妈的鱼汤真好喝,那么大筒都喝光了……”肖白梅忽然意识到,话不是很对, “我不是说饿了才觉得好喝,是真的好喝。到现在还记着呢,没忘……”
  “嗯,可后来再做,你碰也不碰,嫌我眼神不好,鱼粼副不干净。”
  肖白梅抹眼泪, “……我记的,有那么次。……其实妈你一直对我挺好,是我不懂事……”
  一句接一句,老太太脸上一直冷着,可语气一句比一句自然温和。这会儿肖白梅一哭,也眼里湿润了,亲昵道:“你这孩子,有时说起话来那个难听,伤人心噢!我从来就稀罕个闺女,是真的疼你,可热脸老是贴到冷屁股上……”
  “妈,对不起!以后有机会,我好好伺候您……就是不知道还有没这个福分“啥福分!我这老命硬着呢,可得有日子让你伺候,别到时又烦了就行……
  肖白梅动动嘴唇没再说出来。清楚,郑质中还没放下和她离婚这事,接她回来。全因为可怜她。
  “上去歇着吧,这里面冷,别冻着。你喜欢喝鱼汤,等你全好了我做给你。
  现在,怕鱼腥对伤口不好。”
  “嗯,妈,这里面是有点冷,你穿的少吧?’’
  “不少,都是穿这些,活动着一点不冷。你出去吧。”
  “那妈,我去穿件衣服再下来。我想和妈妈说说话,我一个人呆闷了。”
  “行,穿的厚点,拿个小凳子,坐着……”
  肖白梅答应着出去。老太太喜色在脸上漾了漾。嗯,这是终于知道好歹了!
  又长叹一声: “可怜的儿子哟!
  赵铎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又来阳纯雪这儿,一下电梯看到阳父和一人在外面弄门。问: “怎么了,门坏了?
  阳父握手相迎,回道: “换个门锁。……来,请进!
  赵铎把瓶酒放餐桌上,笑问:“叔叔喝酒?
  “能喝点,喝不多!”阳父呵呵笑,不再与他计较称呼。
  “那好,我还怕陪不过!…我也不太能喝,一会儿咱爷俩正好切蹉一下。对了,叔叔不会是谦虚吧?
  去。
  阳父哈哈笑声。赵铎没在室内看到阳纯雪与阳母,听着厨房有动静,直接过阳纯雪立在厨房门口,什么没做,只是站着。看看赵铎,没吭声。阳母正切内,肯定是听到赵铎了,几十平方的房子,门没关,哪处一点声音,通透无比。
 赵铎把手里的方便袋放台案上,说: “买肉了?我也买的。”
  阳母这才侧脸看看,点个头, “谢谢。”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39

三个菜一份汤,阳母没说留饭,可看分量应该够四个人。阳母拿了碗筷来,又回身去厨房。赵铎一直笑呵呵地与阳父餐桌旁坐着聊天,看到放桌上的四幅碗筷,心情更舒爽一些。
  阳纯雪被母亲下夸寸步不离她身边,阳纯雪基本遵守。阳母又回厨房时,她没再跟进,沙发上坐去。阳母又出来时,阳纯雪的手机响,阳纯雪欠了身,忙从床头橱上往手里拿。
  阳母放下米饭,几步过去,从阳纯雪手里将手机拽走。看没看,关机。往床上一扔,没事一般,温和地唤女儿:“走,宝,吃饭。”
  阳纯雪没异意,乖乖站起来,跟了母亲走。咋晚已完全被达威协议,不可以再和郝湘东有任何联系。
  吃饭。
  阳母与了阳纯雪不喝酒,脸上都沉静。赵铎与阳父喝,边说话:“明天我陪叔叔阿姨,各处转转去?
  阳父先看眼妻子,见冷着脸只吃饭。呵呵笑道:“不用,你也挺忙,我们收拾收拾,就准备走了。这顿酒,就算辞行了。”
  “这么快走?不陪女儿多呆几天?”赵铎看眼阳纯雪,玩笑着套问一句。
  “一块走。小雪也走!一块回去,不回来了。这小孩子,憨,经不得人家说句好话,一个人在这边,我和她妈都不放心……”阳父似乎几杯酒的作用,眼圈红起来,伤情往上涌。
  阳纯雪站起来,往卫生间走。门关上。
  赵铎沉默会儿,说:“工作怎么办……”
  “这又得谢谢你!听小雪说这工作还是你给保住的?让赵书记费心了。算了。回去再想办法……’’
  赵铎劝道: “找个好工作也不是很容易。一个女孩子,有这么一份工作,将来你们也多些安心。别轻易就放弃了。”
  赵铎说的很贴心,阳父母知道是这么回事。他们不能护着女儿一辈子,女儿这样赢弱的性情,有个这样的工作应该是最称心,将来不管怎样,生活都基本有保障。可……
  阳父母都停了饭,眉宇间顾虑重重。
  “慢慢来,等……小雪实在想回去了,
  能不能找个合适单位,把工作关系调过去。
  我也托托朋友,咱一块想想办法,看”
  阳母抬眼看向赵铎,没接他的话,问的却是:“赵书记家里都什么人?父母都在身边吧。”
  “我妈,老人家也不容易。我父亲去世很多年了,现在是继父。他们现在在广州,帮我妹照顾孩子。妹妹孩子还小。这边有两个姐姐。我,成过一个家,又……”赵铎觉得之后的信息阳父母肯定已经从阳纯雪那儿知道。 “听着挺乱的一大家子吧?继父他人挺好的,很和气,有点像叔叔,很好说话,怎么都行。我挺敬重他,我两个姐姐也和我一样。一家人一直都挺舍睦。”
 阳母听得明白,这样看似复杂的家庭关系,其实到赵铎这儿,越发的简单。
  而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细细说给他们听,应该是心里埋着希望。其实,不问这些,也早就看出来。
  阳母又为探了人家这样的私事有些被然, “对不起,这么好打听是非!’’
  “不算什么,都知道。”
  阳母继续吃饭。赵铎见这插曲就这么完了,觉得不该,慢慢吃着,等会儿,再无其他,心里几分怅然。那阳纯雪工作的事,也还是照原计划,放弃?阳纯雪的人,也是按行程,离开?
  赵铎有些走神,不自觉间,端起的酒,忘了阳父,自己饮进去。阳父母看他一眼。
  阳纯雪出来,赵铎看向她的脸。垂着眼睛,没太多异常。可那呆在卫生间的时间,足够异常。
  阳母忽然向阳父道:“老阳,咱也来一回了,要不去各处转转?
  阳父不明白妻子怎么忽然来了心情和兴致。看看她,噢,点个头。对妻子的话,一般很听从。赵铎看出来,阳纯雪性子像父亲,长得像母亲。这个家,只要阳母认定的事情,应该,一般,就会那么做。可阳母又一点不给人强悍的感觉,望着阳父说话,倾过身去,嘴角徽微露出一点小俏皮的纹路,似有似无。那应该是只对阳父露出的纹路,阳父望向妻子的眼光温顺,也应试与这纹路很有关系。
  赵铎忽然心里一甜,看向阳纯雪。他觉得将来阳纯雪也会对他这样,看到心里不知多舒坦。他也会一样疼爱她,很疼很疼……
  赵铎三分酒意,七分自醉,铺在阳纯雪脸上的目光便不觉有点痴,笑容很憨。阳纯雪感觉到,抬头看了眼。再看,还那样,抻抻脖子,浑身不自在起来。
  阳纯雪给母亲管制了手机,又被随身贴。郝湘东再联系不上阳纯雪,焦灼自不必说。驱车往秀水去,忍之又忍,还是又到了阳纯雪的门前。按铃,不开。掏出钥匙自己开,异常奇怪。细看,竟是新的锁孔哏。换了锁心!!
  郝湘东感觉瞬间真要疯掉。
  他觉得里面不是没人,上来前他就从外面看了眼,二十七楼厨房亮着灯光。
  他很想把手再按上去,一直把那门钤按碎。忍住了。这样只会增添阳父母对他的嫌恶。他现在知道阳纯雪温和柔顺外的另一部分异端性格来自谁。阳母。阳母刚烈绝然,认死了的事便决不听你废话第二句的样,很像有时的阳纯雪。
  郝湘东此时,有些不知从哪下手。
  门里总没动静,门外虽然冷点,可也不至于冻死。也不能指望天下场雨,淋进二十七楼,他也好像电视里一样行行苦肉计。只是门外白耗着,肯定不是办法郝湘东下搂,心神俱无方向。他的家实刚就是阳纯雪这儿,如今有家不可归,好一样凄凉。出了电梯,脚步有点不由自主地走向了车库,头顶到门前,看看,叹气。从来软卧高枕的郝湘东、郝副市长,就这般沦落为地下室一族?
有什么办法!那宾馆实在没法住。他拿出钥匙开门,开了。锁没换!进去。
  开了灯,茫然看看,打开阳纯雪的汽车进去,把座放倒了,躺下。闷闷地放出口吁气。
  朦胧过去一夜。早晨醒来,见是七点来钟, “起床”。上楼,觉得给开门的机会仍很没有。可忍不住还是按下去。确实没有。闷闷地杵了会儿,离开。
  下午又来。叫半天门还是没人应声,郝湘东真伤脑筋了。他没接着走,车里,遥望着楼道门,拧眉。可他是不是坐这儿几个小时就能见到阳纯雪?难说,阳父母是不是让阳纯雪出家门都难说。
  可气,那猪脑袋就不知道找机会和他联系一下?那猪脑袋就那般乖乖听话?
  那猪脑袋就一点不想他?
  郝湘东气闷无奈。
  阳纯雪这会儿却是已出了家门,跟随她的父母,在赵铎陪同下,游览K市风光去了。
  中午一块饭店里吃的饭,吃的火锅。阳父母脸上见了真正的喜色,与赵铎间谈笑更亲昵自然。赵铎悠悠缓缓的每个动作,看不出任何刻意痕迹,似乎不是心里所想,而是手的自然习惯,就做了。总是把锅里食物及时分发到每个人的碗里。阳父阳母谢绝,自己来,吃的挺实在,也挺轻松。
  便只剩下赵铎旁边半天吃不进一点的阳纯雪。碗里帮她放进一点食物,荤素搭配,上面点上一点调料。阳纯雪闷头随便,他放好,就动动筷子吃点。阳纯雪老也吃不完碗里那点东西时,他便拿起碗倒自己碗里,再给她放新的,热的。阳纯雪拿面巾纸沾了下嘴放下,他便叠了块新纸放她手边。用过的,拿开。
  可赵铎并没看特意注视着她,一直是陪着阳父说话的间隙里,甚至眼睛过去都没有过去一点,却总及时照顾到阳纯雪的任何所需。
  阳母也仿佛没注意赵铎并女儿这边,可全看在心里。那不是讨好,那是从心底里溢出的珍爱。阳母分得清楚。想想那个一脸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外形是比赵铎压人些,可少了最重要的生活品质,没这般温和宽厚的心肠。别说有他和玉雨眷那层,就算独身独户,别无牵绊,也是只让人伺候的主!她的女儿,不求他那点锦衣玉食,也不去伺候这难缠的主。何况,就算她不求锦衣玉食,赵铎这边也差不了那公子哥。
  阳母心里基本打定主意。
  阳纯雪始终无语。一会儿站起来要离开的意思。阳母问:“去哪。”
  “卫生间。”
  阳母放下筷子,“我也去。”
  阳母可能真需要。可阳纯雪对两天的随身贴生活并加上郝湘东的几次门铃闷在心里,已产生抵触,流露出来:“上厕所我自己会!
  阳母想不到女儿这样粗鲁地发起脾气,不硬顶,又坐好, “好,你会你自己去,一会儿我再去,好吧?大小姐?
 母女言语里一片随意,很像已忽略了赵铎的外人身份。赵铎也笑笑。
  阳母看着女儿走远的身影,收回目光来叹声气。她相信女儿真是去卫生间,一会儿会回来。女儿从小听她的话,不喜欢的也就噘噘嘴不乐意一下,从没和她耍过心眼。可女儿这几天的样子她也看到,虽然听话无异议,态度端正,可也少言少语,不见高兴。饭吃的很少。
  烦心。她能永远跟在女儿身边,不离左右?向阳父道: “不走,那也得让她上班吧!上班后……”她还能看得住?女儿不找他,他找女儿嚏?“我看小雪倒愿意走,她不是不明白是非,是心软,经不住磨缠。我觉得也走了省心!
  赵铎觉得这话有些是说给他听的,听着,一时没吭声。
  阳父带着酒意,愤:“那就走!那混帐我是说死也不能让他再近小雪。不是玩艺!
  赵铎开口:“二老能放心将小雪交给我吗?我不想让她走。”
  “叫我赵铎吧,叔叔。您怎么也得大我近二十岁吧?叫名字我听着舒服。
  “好,赵铎!你那心思,说实在,我和你阿姨看出来了。我也喜欢你!可不能让你受委屈。这孩子,心可能还不在你这儿……我们不能委屈你!
  “不委屈。小雪,”赵铎笑一下,心里叹:就是个傻丫头!“只要对她好,她就会觉得欠了你,就想着还,还着还着心就过来了。我想,要是真结了婚,她慢慢也就会认了。”
  阳母笑叹,不想赵铎这样明了她的女儿,也打消赵铎的顾虑,道:“嗯,是这不争气的脾气!真认了,也就会一心一意。”
  赵铎点头。“那二老得帮我做做工作。只要她答应,什么时候结婚都可以。
  一时谈开,心里都轻松了不少,却也又忧虑上几分。可怎么让阳纯雪答应呢?阳纯雪回来,看三人都静默着面孔,认为刚刚她走了,又烦恼她和郝湘东的事了。也闷声坐下。没想到,她的婚姻事,已在这方桌上,几分钟的时间达成默契郝湘东坐在车里,还等要楼外。
  远远地过来一辆车,他望着,感觉像谁的车。越近越像,近到他看清驾驶座上的人就是赵铎,再看坐一旁的是阳纯雪的父亲。彻底不怀疑。
  他一时没动,只眼晴盯看。车停。赵铎先下,前面下来阳父,后面果真又下来阳母和阳纯雪。
  郝湘东推车门下去。
  赵铎和阳家人一块往楼里走,那位置站的!看得郝湘东眼珠暴胀。阳父母前面走,赵铎与阳纯雪后面并排。阳纯雪走得似乎心不在焉,赵铎的手臂几次都像触到了她腰间,扶一把的样子。
  赵湘东脚步越走越快,与赵铎一行,终于人字型汇于一处。自然都看到了对方。阳母脸上变气色,回身拽了女儿的手进楼。
“叔叔,阿姨!”郝湘东没用爸妈那更刺激性的称呼,叫住, “我想和你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阳父挺干脆, “走吧。’’
  阳母继续拽着阳纯雪走。
  “阿姨!”郝湘东又赶上一步, “让我和雪儿说几句话……”
  阳母想想,放开女儿, “好吧,只这一次!以后再不要来。”她又看向女儿,眼光严肃, “小雪,妈相信你,你别忘了答应妈的话!
  阳父母并不走开,只脸避向一边。郝湘东走向阳纯雪,想拉胳膊,带别处去。
  阳母喝住:“不许碰她!就在这儿说!
  郝湘东立阳纯雪面前,默然。
  赵铎看看.往回走.到车上去。
  许久,阳纯雪抬起眼来,碰到一起。凝望着,潸潸地,两行泪下来。
  郝湘东着急地表达心声:死丫头,跟我另到个地方去呀!他们是你父母,我不好怎样,你可以使个性子呀。
  可阳纯雪找不到甩开父母的借口。阳父母一点没准备再给郝湘东机会.此刻,当着赵铎的面,他更加不可能得到机会。阳母容忍片刻,是想也许女儿能说也句:别再来!但见竟是两眼相对,泪水汪汪。上来拉女儿:“好了,走吧。”
  雪儿!郝湘东抱住了。
  阳纯雪在他怀里饮泣。
  阳父上来了,铁青着脸推开郝湘东,拉着阳纯雪快步进楼。赵铎没再下车,见阳纯雪一家进去,驱车离开。似乎等在那儿就是为了防备郝湘东万一任性妄为郝湘东气恼懊丧,站番不是,离开不想,进去也白进。很无望。却见阳纯雪又急急地出来了。郝湘东惊喜,上来拽蔷要走。阳纯雪表示拒绝,一收身。
  郝湘东回头疑望。
  “不能时间久了。”她只想和他说几句话。
  郝湘东一刘也没犹豫,拉着她回身进楼,开了车库又进去。关门随即就将阳纯雪裹时怀里,痛吟,“死丫头,你想让我死嘛……”
  阳纯雪任他抱着,亲吻,软软依在怀里很顺从,可也蔫蔫的没以往的生气。
  他捧了脸看,问: “宝贝,怎么了?
  阳纯雪本想交待清楚就走的,一棱到他的怀抱,又哑了声音。脸上涌了涌,眼泪上来时,又投进怀里。她想让他抱着睡一觉,一靠进这怀里就再睁不开眼睛的感觉,天地关闭,四周宁静。
  郝湘东想到小脸刚刚见时很红,摸到额上,惊, “发烧吗?挺热。”
  “……没有。”阳纯雪又被从睡梦边缘扯回来,急忙摇头否定。
  “去医院……”
  阳纯雪使动摇头,直起身来,努力提精神, “真没有!跑的。”
  “跑什么?
  “不知三楼还是四楼,电梯一停,我跑下来了……”阳纯雪想到刚才自己的行为,很是惭愧。不知爸妈这会儿怎么气呢。
 郝湘东却笑了,爱昵地又托在怀里。 “宝贝,让你受苦了。我不好!’’疼爱一下又放开,问, “今天去哪了?怎么还赵铎跟着?
  “没去哪,带我爸妈四处看了看。”
  “一整天?
  阳纯雪垂了脑袋默认。
  郝湘东气闷。有阳父母在那儿,他现在一点要求也达不到阳纯雪这儿。犹豫着问出来: “爸妈,什么时候走?
  阳纯雪立时不满,没好气, “不走就是在这儿,要走,肯定我也一起走。”
  无赖。你以为还是从前?她父母会这么扔下她就回去?
  郝湘东觉得是这样,可不希望是这样。叹气, “宝,不能总这样,老见不到你,我会发疯了。”
  阳纯雪也想这个问题。
  “以后每晚你偷偷下来会儿,我在这儿等你……”
  可这不是阳纯雪期望的解决方案。难道你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让她偷偷摸摸,让她的父母一起陪着伤心吗?又气冲, “我不喜欢在车库!过几天你不是要挖个坑带我到地下去吧?
  “那我怎么办?你爸妈又不让我进门,你以为我愿意呆在这鬼地方?”他环了腰又贴自己怀里,有些讨疼地嘟囔, “我昨晚就睡这儿的……”
  阳纯雪受惊,“你你……”
  “想离你近点。”
  阳纯雪果然心疼,摸了脸颊,眼里嗔怨酸楚。他眼里望着,嘴角浮上温存的笑意,往她唇上印了下。“没事,睡得很舒服!抱着你会更舒服。要不,一会儿我悄悄弄张床进来……”他一半调笑。
  阳纯雪眼睛狠狠挤他。只要有张放床的地方,有阳纯雪陪在床上,他是不是就一切大吉了?阳纯雪也愿意那样,但区别是,阳纯雪不想呆在一张只能悄悄放进来的床上!
  阳纯雪将几日痛下的决心说出来:“先这样吧……”
  “放张床?”郝湘东眼光划拉了下室内,有些吃惊阳纯雪真就答应。
  咦——阳纯雪气的瞪眼睛, “你就知道床吗?在哪放张床,我爸妈也一样知道,会生气,伤心。”你一定要逼着她的父母接受女儿目前这种现状吗?不管他们有多痛?
  郝湘东又拥进怀里,安抚。无语。
  阳纯雪把未尽之话说出来, “我想,我们先不要见了。”
  郝湘东一下放开。盯在她脸上。
  “等,等,可以了。再见吧。我们就等等吧……”
  自然是等他和玉雨春那边完全解决了!他急, “不行!一两年也要不见吗?
  阳纯雪眼里困顿一下。他至少准备了一两年才能解决?
  郝湘东情急中露出了底线,看出来,这限有点超出阳纯雪的期望长度。他把她拢在怀里,静下心来,干脆细说:“雪,你也不希望我太刺激她吧?现在,她干脆躲着不见,这种状态,就是见了面,也肯定商量不成。如果不和她达成一致,硬离了,会很难收拾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一直以来的关系,我不能……
 生育等事,可能都得让人知道。雪,你要真让我这么难堪吗?难堪不仅是我,是所有和我有关系的人,包括你,也包括我的父母家庭!我们以后在一起,也会受很多非议的。宝贝,体谅一下我,嗯?’’
  阳纯雪知道他顾及这些,所以她希望他跟她走嘛!“那你想过,要是不只一两年呢,如果是一二十年呢?
  “不管多久!我们都在一起!不管任何形式,都在一起!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都得跟着我……”郝湘东对那个一二十年很愤怒。
  阳纯雪眼泪接着纷流而出,一拳打到他身上。霸道,无赖!牺牲她的家庭,让她的父母难堪就可以了?
  郝湘东拥在怀里,也呼呼气喘。难以抑制的烦乱。还从没这般不得意,进退两难过。
  阳纯雪抽泣停了,细语呢喃: “大无赖,你放心,阳白痴只属于你的。那猪脑袋不管等多久也等你……等到可以和你自由自在地在一起!现在,先放下吧…
  …“
  “你要没好的办法。就只能行!”阳纯雪脸上坚硬。
  郝湘东恨得盯她会儿,咬牙, “真心话?不是因为那个赵铎吧?
  阳纯雪扭开脸懒得理会。
  “宝,”他赖脸又求, “我等不了!不会是一二十年,可一两个月我都等不了,一两天我都不愿和你分开。你想逼疯我?
  阳纯雪也酸,投进怀里,安慰郝湘东,也安慰自己, “不会一二十年的!不会!也就一两年,一两年很快过去……”
  “雪!”他又求。
  她也求, “求你了!我爸妈是说死也不答应我和你这样的,我真的不能太伤他们的心!
  “雪……”郝湘东求着很无望。
  “我得走了,我妈她……”
  郝湘东推开她,愤恨地盯着,鼓半天嘴巴,终于恨出来:“怕玉雨春伤心,怕你妈伤心,阳纯雪你心里我排到多少号?
  “那你要我怎么办!”阳纯雪气得抖身体。
  郝湘东泄气,又拥在怀里。是啊,他让她怎么办?就是自私地要求她不顾一切,舍弃所有,只服从于郝湘东吗?他知道自私,不该,可他还是想自私。 “宝贝,你……我想你爸妈也不可能永远盯着你,我们还是有机会见面,干嘛非得要熬着……”
  “你就是一个大——自私鬼!”阳纯雪恨得咬碎矛根。他那边难搞不清楚就一味地要求她!“我决定了,就那样!”阳纯雪气哼哼地就走。
  他拽住,眼巴巴的,脸上可怜。阳纯雪看看他,烦。是实在不忍的反应。
  “宝。”他又拽回怀里“明天以后就不能见了?
  阳钝雪叹气。
  “也许真就好长时间!
 阳纯雪又叹。
  “宝……”他吟唤着寻着红唇过去。
  四瓣柔软相碰。郝湘东温存细腻地往里深入,阳纯雪细腻温存地接含。郝湘东并没完全绝望,他觉得总有见到她的机会,只要见到,这猪脑袋能拒绝掉他的时候不是太多。阳纯雪却含着绝决之意,想给他最后一次温存。
  再没了冷玲的离别之意,内唇的轻咂声,弥漫,满室旖旎。吻着,手游走着,两双手都今天主动,解去对方腰间的禁箍,探下去。
  阳纯雪呻吟一声,郝湘东没在意,继续。她又吟唤一声,伴着身体徽徽地抽掇。他放开,觉得是真正的吟痛声。“怎么了?
  “肚子奇怪的疼,你别揉。”阳纯雪依然有些痛楚声。
  他手,全铺在她的腹上,实而不重地压着。阳纯雪感觉到温暖,舒服了许多“是不是,要来了?
  阳纯雪知道他问的什么。想想,点头, “过好些天了,应该……”
  他身体里欲望宁静,看阳纯雪的脸上,神色委靡。“宝,你不一直很正常吗?过很多天了?没事吧?会不会有事?没去医院看看?
  忽然,他想起了躺医院的肖白梅,和她说出女人病的情景。心里一下很紧张,给她系好裤子,说着:“去医院看看。”
  阳纯雪勾到他脖子上,心里酸酸甜甜。 “没事,让你这大无赖害的。可能就来了!以后,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许淘气,让我安心,我就没事了。”
  阳纯雪学了他的口气。
  郝湘东抱住了,不放心。“没事?
  “没事。
  “再不来就去匿院查查。”
  “嗯 ”
  他又捧了脸吻,心酸伴着甜蜜,继续进行。她将她抱起来,开了后车门,慢慢放座上,轻轻柔柔的,摆平身体,正好脑袋,不让她有一点扭曲不舒服。曲了胳膊支她身侧,半俯上身体,身体里欲望膨胀,可仍不忍压上去。
  “宝贝,我来了……不舒服说。”他声音缭绕在她唇上。
  阳纯雪一下脸绯红。这样温存体贴地问一声,还是第一次。勾了脖子下来,盖住白己的羞涩。
  膨胀的欲望在他身体里一下轰炸开,落实了身体,吻下去。他手摸着她的睁下去时,那双腿乖顺地抬起,圈向他的身体。郝湘东更兴奋,呻吟着冲撞进去…
  门外,响起哗啦啦的钥匙声,两人急忙分开,整理着装。还好,似乎一次钥匙没试成功.再试。
  开了。阳母站在门口。她扫一眼有些衣衫不整的女儿,恨得要死,上来咬了牙狠狠往阳纯雪头上,身上打。
  “妈……”郝湘东要拦开阳母打向阳纯雪的手。
  阳母气嘘嘘地停了,把女儿拽自己身后去,向郝湘东喷火, “别恶心我!
登徒子!竟把她女儿骗这儿来作践!这样的浪荡公子也能当市长,这地方真是一会儿也不想再呆。
  “走!”阳母拽着阳纯雪的胳膊往外走。
  阳父怕进来尴尬,等外面了。一左一右,带着阳纯雪离开。
  座文尚好几天没露面了。单位当他休婚假,但休假是有,婚字已经不见。休在家中,几天过的废人一般,烟酒度日,结婚第一天开始,眼里再没有过他的新婚娇妻。
  周丛丛一刻不离眼珠地守着,没怨言。现在不是她在意的时候,她要再一在意,眼前的老公可能就彻底飞了。
  庄文尚终于“休”完,周丛丛早上起来,见他在洗脸刷牙。欣喜,看样子是想上班,急忙去做饭。饭没做好,庄文尚已经收拾完,往外走。
  “哥,吃饭!”周丛丛急的喊。
  “一会儿回来。”开门走了。
  一个小时后回来,提了一包东西,往地上一放,坐餐桌旁,准备吃饭。周丛丛将一直温着的饭端上,觑着他脸色问:“哥你去哪了?
  “单位。”
  “啊?
  “我辞职了。”
  “啊??”周丛丛瞪起眼晴。
  “去他妈的,老子一点不欠那王八蛋的!我喝凉水要饭也不吃他赏得那碗饭”
  “哥!”周丛丛气的尖叫,为庄文尚这顾前不顾后的左性气恼。因为她前段时间怀孕反应太厉害,请假又挺费劲。庄文尚看着不忍心,让她把工作辞了。周丛丛本不愿意,可左不过庄文尚,想,反正很快也得在家生孩子照顾孩子,辞就辞吧。庄文尚一个人的工资也不算少,不愁日子。
  他又辞了!将来一家三口喝西北风吗?
  ,以后也许还能再碰到合适的,再找一份。
  而且,她辞那工作,不过是个合同工
  庄文尚辞的可是正式的国家干部。将
  来再上哪找去?
  “哥,你疯了!”周丛恼的咻咻叫。“那是他欠你的,给你三个工作也顶不上!
  庄文尚倒心里一暖,觉得周丛丛这是替他不平。可声音还是恨, “离了他姓郝的,饿不死人!放心,我做生意去,一样养活你和孩子过好日子。那混蛋就是看扁我,这么欺人!
  周丛丛爱庄文尚,实心实意对他。但,她也十分清楚了庄文尚的能力和性情。眼高手低,叉气用事。他能做成生意才怪!她一扔筷子,气呼呼地进卧室去。
  为了那个阳纯雪,为了堵这口气,一点不为她和孩子想!
  周丛丛是完全不觉得她和庄文尚欠郝湘东任何东西。反是郝湘东欠了她永远还不清的债。可恨的是,这债她完全无法讨要,像吞只苍蝇一样咽肚子里不能说,更不能让庄文尚知道。
 随着郝湘东与阳纯雪关系的暴光,周丛丛好久以来的一团疑惑终于得到落实。两年前,那次她跟随庄文尚与郝湘东去露营的那个晚上,她现在感觉可能完全是场阴谋。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如周丛丛想的如此这般?不防将时间再倒置一下.说说从前。
  那次阳纯雪毕业前的野外露营,郝湘东早早进帐篷里了。周丛丛看着四野漆黑,也想进帐篷。庄文尚喝完瓶里的最后一滴酒,往一旁一扔,起身。“好,睡去!
  周丛丛扶着他起来,二人一块往另一个帐篷走。进去。醉薰薰的庄文尚还是没忘帮周丛丛检查一下四周,看有没有缺露。没有!“很好,睡吧。”
  他要出去,周丛丛一把拉住他,真的害怕。“哥,你陪我,我一个人怕……
  庄文尚呵呵笑,想想,一屁股坐下,拉上帐篷口。“好,睡吧,等你睡了,哥再走……”
  说着他已眼睛睁不开,周丛丛蜷在一边拉着他一只手睡。庄文尚身子摇了几摇,彻底倒周丛丛身边。直接睡去。周丛丛正希望这样,往他身边挨挨,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暖,不太怕了,靠着,一会儿也睡去。
  庄文尚睡了一半后,给尿憋醒,发现是睡在周丛丛的帐篷里,出去解决内急后往另一个帐篷走去。心里明白,那才是他该睡的地方。进去后倒头又睡,没奇怪怎么一点没触到郝湘东。
  那次阳纯雪毕业前的野外露营,郝湘东早早进帐篷里了。周丛丛看着四野漆黑,也想进帐篷。庄文尚喝完瓶里的最后一滴酒,往一旁一扔,起身。“好,睡去!
  周丛丛扶着他起来,二人一块往另一个帐篷走。进去。醉薰薰的庄文尚还是没忘帮周丛丛检察一下四周,看有没有缺露。没有!“很好,睡吧。”
  他要出去,周丛丛一把拉住他,真的害怕。“哥,你陪我,我一个人怕……
  庄文尚呵呵笑,想想,一屁股坐下,拉上帐篷口。“好,睡吧,等你睡了,哥再走……”
  说着他已眼睛睁不开,周丛丛蜷在一边拉着他一只手睡。庄文尚身子摇了几摇,彻底倒周丛丛身边。直接睡去。周丛丛正希望这样,往他身边挨挨,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暖,不太怕了,靠着,一会儿也睡去。
  庄文尚睡了一半后,给尿憋醒,发现是睡在周丛丛的帐篷里,出去解决内急后往另一个帐篷走去。心里明白,那才是他该睡的地方。进去后倒头又睡,没奇怪怎么一点没触到郝湘东。
  郝湘东睡不着,早又坐在黑夜里又用酒麻弊他尚还有些清楚的脑细胞。心里灼痛的厉害。
  讽刺!他当庄文尚是自己的朋友,可他又完全没当庄文尚是自己的对手。他在等那个怎么也看不进她眼晴的雪儿,主动看到他。他没等来雪儿的目光,却忽然有一天,看到庄文尚牵起了雪儿的手。他懵了好一会儿,回不过神。这完全不是他想像中的结果!可是,他依然轻视着他的感情。
一再蹉跎。
  他以为忍忍也托过去了。让那时候的郝湘东相信会有此生不渝的爱情这回事,也不容易。天下的女人太多,扎心扎眼睛的也不少,郝湘东取合有自己的原则,不能损了义气,坏了名声。
  可,雪儿,为什么让他就是心痛。如果他不相信爱情,觉得这不是爱情,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就是这个雪儿让他心痛。痛到现在,越来越灼伤,却也越发不知如何做好……
  当他喝的身子一躺,脑子里空档,直接就能进入睡眠时,勉强爬起来,往他的-限篷走去。却听到里面有沉鼾声。那是他出来时从另一个-}长篷里听到的声音。
  错了!他回身找正确的去。
  他身子一扑,倒下。感觉一个女人的身体移进他怀里时,他喃喃地呻吟一声: “雪儿……”
  那身体更往他怀里贴紧些。
  不是梦!郝湘东梦着,却惊喜地发现真的不是梦。 “雪儿?雪儿!
  他的手捧上了雪儿的脸,扎进嘴里吮吸,唤来一声声轻吟。那是喜悦和接受的吟唱。
  “雪儿……我爱你!
  “……哥,我是……”丛丛。
  不管周丛丛后面的话为什么没有表达出来,这带着喘息留于他亲吻缝隙间的声音郝湘东也未必听到。可她更改了主意,拥着颈更紧上去,“哥,我爱你……’’
  噢,雪儿!醉酒后很难控制的欲望更被“阳纯雪”激发。他吸住嘴巴亲吻着,手下去,解自己的裤子,解“雪儿”的衣服。进入她的衣服里面疯狂揉捏游走。他手插入那细腻腻的两腿间,握上柔软的唇时,被他吸住的嘴里唔地发出一声深鸣,身体,猛得弹跳而起。
  郝湘东毫不犹豫地分开双腿,进入。呀的又听到一声痛鸣,仿佛他的舌也给咬了下,痛了下,可,感觉不太清楚。这是女人第一次特有一种颤抖,一种不能抑制的反应。郝湘东酒醉深处也能体会到。
  “噢,雪儿……”
  思渴的疼痛带看欢愉的美感尽兴地释放。猛然,他把她的身体一下翻转,更猛更迅速地在她身体里穿刺。下面的身体已经十分难以支撑,却咬住牙忍受,只牙缝里放出几声爱怨之声: “哥,哥……”
  两个身体都在痉孪似的颤抖里达到高峰,他无比满意地又吟唤一声:“雪…
  拥着,睡去。
  郝湘东不知道是被什么惊醒的。天已微微放亮。他惊骇地发现,他处在一片狼藉中,一个趴着的女人身旁。他完全不用看那张伏着的面孔是谁,就知道肯定是不对!他衣服未没尽退,整理一下,快速而又轻悄地离开。一边走一边整好衣服,进入到另一个帐篷。看看还睡着的庄文尚,轻轻躺下,按着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闭上眼睛。
 直到庄文尚醒来,一切都悄寂无声。
  庄文尚醒来后,使劲伸展一下四肢,腿顺路往郝湘东屁股上撞撞,叫:“天亮了.醒了!
  郝湘东避避身体,更“睡”去。
  庄文尚头脑里一亮,想到周丛丛那边不知怎么样了。不放心,爬起来,看去周丛丛早醒了,可裹在被子里,只忽闪忽闪地眼睛看着进来的庄文尚,很娇羞的模样。庄文尚看看她,放出大哥的口气: “懒丫头,醒了还不起来?
  周丛丛一扯被子连脸也一块盖上。庄文尚呵呵笑,揪被子, “起来……”
  他呆了。没想到周丛丛手中的被子这么容易就给他揪走,更没想到,揪走被子后的周丛丛竟是浑身赤条条。他急忙又把被子一展,全覆上。脸红:“你你,这丫头,露营睡觉脱成这样干干嘛……”
  周丛丛一噘嘴,坐起来,穿衣服。小胸脯一点不避他,就在他面前晾着,找胸罩。
  庄文尚扭开脸,一咬牙,暗恼:这丫头难不成二百五?怎么早没发现!他气了会儿,觉得该离开才对。往外挪。
  “哥~”周丛丛曲音绕梁,十八拐,叫了一声,不想他离开。心里嗔,坏蛋,你羞什么!
  “你快快穿好衣服。”
  “我看了,上衣扣子给你拽去好几颗,我怎么穿。”周丛丛摇头晃身子。
  庄文尚大惑, “你上上衣,怎么我给你拽去扣子……你不是发烧了?
  “讨厌你,哥!”周丛丛更晃。
  “你别晃!”庄文尚忽然莫名的慌乱。
  周丛丛瞪着眼看他会儿,轻轻地声音问:“哥,你昨晚的事,都记不得了?
  一点不记得?嗯……”周丛丛又噘嘴,微晃身体。
  “什么事……”庄文尚已经问得发虚。
  周丛丛垂眼噘嘴, “我说我不是嘛,你就那么叫着雪儿姐姐,非要……”周丛丛说一半实情。昨晚那幕既是“庄文尚”非要,也是周丛丛想要。
  庄文尚基本听明白,愣起眼睛还是不相信。他非要……了她?!真是喝多了?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不会吧……”他梦呓般,有些自言自语。
  周丛丛眼里上泪花,揪着被子一块移开躺着的地方。“你自己看!
  看什么?庄文尚木然的眼光去看。周丛丛刚才躺着的地方,淡蓝条的床单上,一……片晕眩。他把瞪大的眼晴又闭上。周丛丛是让他看那上面的血迹吗?那说明什么?还能说明什么!蠢猪!庄文尚憎恶起自己,拿拳头往脑门上狠敲。
  周丛丛又蹲他身边,拉住了庄文尚正惩处自己的手,眼里泪光点点, “哥,你咋晚喝多了,想雪儿姐姐了。你不用这样,我,不怪你,你不用担心……就忘了吧,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庄文尚还是迷惑, “丛丛,真的吗?
  周丛丛又气, “哥!我愿意的,不怪你!你不能这样!
  庄文尚颓丧。当然是真的了,事实都摆在那儿,不是他,还能是谁!这个喝了酒的破脑子,怎么搞的!
  回去的路上很沉默。庄文尚没告诉郝湘东发生过什么。郝湘东也没问。
  都回家。
  庄文尚的宿舍里,庄文尚终于作出决定,逼迫自己说出一番很无耻的话。“丛丛,哥以后就是你亲哥,我有的会尽量给你,这事,真的就忘了吧。我真喝醉了.我……”
  周丛丛噘下嘴,竟是调皮的样, “我早就忘了!麻烦你告诉我什么事呀?你歇会儿吧,我做饭,你想吃什么?
  庄文尚松开了口气。可能她真的不在意!?就好就好!“明天,我找处房子,你搬过去住。明天……”明天阳纯雪就要来!明天想让阳纯雪见见的妹妹,现在有些拿不出手了。
  周丛丛没意见。
  阳纯雪来了之后的事情都知道了。周丛丛搬到庄文尚租住的房子后,庄文尚全幅心神都在阳纯雪身上了,半个多月没去见过周丛丛,有时想一下,还是被那件事尴尬看,又放下,一会儿,就又真的忘下了。
  等和阳纯雪的婚期都定下了,操劳幸福之余,也不安:该去看看她,怎么也得把哥哥要结婚的喜事告诉一下。
  庄文尚咬着牙去见周丛丛。敲敲门没人应,觉得可能上班还没回来。掏钥匙自己开门进去。他从客厅溜达进卧室之后,见周丛丛脸霎白地蹲在床上。他一惊: “怎么了丛丛?
  周丛丛眼睛转向他,不说话,小下巴尖尖的,小脸瘦了好多,上面凄惶不安。他看看心里难受,坐过去,追问: “怎么了?
  “刚才一只老鼠……”
  “这房里有老鼠?”庄文尚四下寻看,要找出来打死。
  周丛丛幽幽又道: “哥,你把这房退了,我找间集体宿舍住就行。花不了这么多钱。”
  “住集体宿舍多不方便!这房子租金不算贵,挺合算。”庄文尚一边找老鼠一边说看。他是觉得亏欠周丛丛,尽量想补偿她。
  周丛丛一会儿抽搭着哭起来。“哥,退了吧,这儿太大,我一个人晚上怕…
  庄文尚鼻里酸楚,动动嘴唇没说话。周丛丛抽搭地越来越厉害,有些控制不住,最后呜呜噎噎哭起来。哭声悲怆委屈,久久不停。庄文尚从里面听出来,那是周丛丛不能言语的心声。
  他最终忍不住,更靠近些,手抚到肩上。周丛丛扑到他怀里,痛哭。哽哽咽咽地诉说: “……我想你,哥!你不是说是还是我哥嘛,你怎么不要我了……”
  “我没有……”
 “我以为你再不来了,不要我了……”
  “不是……”
  “哥……”周丛丛楼到脖子上哭,直哭得庄文尚也溢眼泪。
  “好了,乖,不哭了。以后我我常来看你……”
  周丛丛又抽搭了会儿,慢慢收了泪,摸着庄文尚的脸又看会儿,心疼地很“哥,你怎么瘦了?
  “瘦了?没。”
  她下床,“我给你做饭去。”
  庄文尚看看周丛丛,那本打算接着就走的心,和话,有些表达不出来。
  结论是,那不是一场阴谋,但,郝湘东却是亲手培育下了一场错误。
  庄文尚出去一天,直到十一点多钟还没回来,周丛丛打了无数电话都关机状态,焦灼无奈,拿衣服,要出去观望一下。
  门一开,庄文尚小半个身体躺进来。是勉强支撑回来的,走到门外,靠着门坐下来,很快醉睡过去。
  “哥?”周丛丛推着身体呼唤。
  庄文尚一点反应没有,沉重的身体周丛丛要挪动很无望,而且,有孕在身。
  不禁悲伤,坐在庄文尚旁边哭泣。
  最后请对门,好容易帮着一块弄进庄文尚去,一晚死睡。周丛丛琢磨一晚,觉得不能让庄文尚就这样把工作辞了。她决定明天去找阳纯雪。
  阳母气急了,要带阳纯雪走。牧拾半天行礼后,理性上来些,看看女儿毫无排斥要走的样子,又茫然,觉得心里没了主意。坐下来,谆谆教诲。
  “女儿,赵铎这样的男人很难得,会安稳过日子,对人知疼知热。听妈妈的,妈妈看的准……”不过阳母说着,也心中郁闷,想到了庄文尚,那也是她以为看得挺准的男人!
  “妈,我听你们话,以后不见他了,你们也不能这么逼我……”
  “不是逼你!是你不结婚,那混帐就老不死心。妈还能天天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那也不能就这样随便就结婚。妈你要不放心,我们回咱自己家,我愿意。
  “可是女儿,爸妈也不能只冲动,顾前不顾后,得考虑现实。回去了工作如果解决不好,你以后的日子会受辛苦的。妈就一点看不开,就怕自己女儿受辛苦,将来死了也闭不上眼的……爸妈还能养着你一辈子?你也总得结婚嫁人,也得现实点,没有工作,又……算个离婚女人,有多少可挑选的余地?再碰到个像赵铎这样,人好,对你好,条件好的人,很难!
  阳纯雪让那句死后闭眼的话一下弄出泪来,不忍见那个没了爸妈的日子。一边抹泪一边埋怨, “……妈,我现在不想结婚。你们才见他几天,就让我和他结婚,也太草率了吧。”
  “我们刚见他几天,你也刚见他几天吗?那你说说他是个什么样人。你了解的多,你要说他是个不可托不靠谱的人,那妈也不逼你,我们现在就走!
 阳纯雪动动嘴巴说不出。
  “……对吧,你自己也觉得他好吧?不是让你马上就结婚,妈是希望你能和他认真处处,也给妈点希望。”
  阳纯雪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以后耳朵受难,心受熬煎,可实践还是远没有理论从容。与妈妈打持久,太难。她想到了今后的日子,父母得天天这样焦灼地渴望她有个好归宿。可她得,一天天让他们失望。心里更说不出的难受,倒在沙发上,有些要崩溃。
  阳母对女儿眼珠子样的溺爱,可开了头的事也有必要说逢做好的执着。还要说。阳父一直是边听着,边点头,这会儿拉住妻子,不让再说。对女儿道:“好了,洗洗,睡吧。”
  阳母闷声叹口气。阳纯雪站起来,垂看泪珠子进卫生间。
  阳纯雪坐在马桶上一点点抹干了泪渍,站起来,刷牙。三套牙具整齐在排在眼前,却已经没有了一套是郝湘东的。妈妈那天看一眼后,就丢进了垃圾筒。她抽下鼻子,抽去心里的酸楚。挤上牙膏,牙刷往嘴里送。矛膏味一下触到小舌尖,阳纯雪难以抑制地作呕。
  “怎么了,宝?”阳父母都跑进来,忙着拍后背。
  阳纯雪呕得脸红耳赤,两汪泪水。接连着漱了几口,才挤出句: “牙膏味太冲。”
  阳母拿起牙膏看看,气怠地埋怨阳父: “让你买清淡点的嘛,买这样冲的干嘛,她从小不喜欢那牙膏味!
  阳父看看妻子,一直很无奈,逼女儿时能逼死的样,疼起来也不论是非。动不动嘴唇没说。那可是她点着牌子要的!
  “好了,你们出去吧。”阳纯雪关了门,重又坐上马桶。还是觉得一阵阵反胃,异样的难受往嗓子眼挤。要挤上来时,又到底没挤上来,不上不下,挂在半胸里。
  阳纯雪使劲喘口气,勉强着站起来,束了头发,洗脸。没再做别的,出去,上床后窝起来。
  阳母又抚了脸来问:“不舒服?
  阳纯雪哼哼一声,有气无力道, “睡觉。”
  阳母没再吭声,扯扯被子为女儿盖好。
  第二日,赵铎午时来,和阳家人一块吃饭。
  赵铎不在时,阳纯雪得听妈妈一遍遍提示赵铎的好,赵铎在时,要听着父母与赵铎融融洽洽,和和睦睦的谈笑。都很闹心。
  父母进进出出一块往厨房忙活时,赵铎也不避讳,从餐桌那移到小沙发上,坐她旁边,不说什么,含着笑意,望着她。
  阳纯雪被他注视的满身发麻,忍无可忍,趴床上,把头拱被子里。
  赵铎脸上更笑,站起来,将被子从她头上拿开,不让捂着头,然后又坐到餐桌旁。阳纯雪给腻得很绝望。
  阳父母又收拾着饭往桌上放,赵铎又走阳纯雪这边来,看阳她又窝在沙发里,迷迷朦朦,似睡非睡。看了一会儿,毫不见反应。轻声道: “睡了?
 “小雪睡了?”阳母接了声, “起来吧,吃饭。”
  赵铎轻轻拍拍她的胳膊,叫:“起来,吃完了再睡。”
  “不想吃,想睡觉,别吵……”阳纯雪的声音终于发出来,轻微乏力,后面又带上睡意。
  “不舒服?
  阳母又听着声走过来, “不舒服?哪儿不舒服?
  阳纯雪只求片剥安宁, “嗯,头疼,别管我,让我睡一会儿……”
  阳父也走过来, “不舒服得去医院!
  阳纯雪觉得这些宠爱已难以消受。起来往外走, “我去医院。”
  赵铎跟着往外走,阳父急忙也要跟,阳母拉住了。对赵铎说: “赵铎你陪小雪去一趟吧,看看,买点药,赶快回来,饭都好了。”
  “噢,好。”赵铎答应着。
  阳母等门在趑铎身后关上,对阳父说: “不会多大的不舒服,心里闷的。让赵铎陪她出去散散吧。”
  阳父无语。
  阳纯雪出了楼往另一边走,赵铎叫她: “这边!”他的车在这边。
  阳纯雪继续顺着她的方向走, “我不去医院。”
  “头不疼了?”赵铎追上。
  阳纯雪站住了,看他,很认真道:“你不要来了好不好?
  赵铎望着她,静默。
  “我爸妈对你说些什么什么的话吧?你别当真!你也别可怜我,你这么优秀,喜欢我什么呀!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赵铎开口爽快,显得有点生硬。
  “我喜欢我自己喜欢的!我不喜欢的已经告诉你了,你就该尊重我的意思…
  …”阳纯雪说得也痛快。
  你就喜欢给郝湘东当外面的女人!这句话在赵铎心里翻腾了下,让他气愤,又心痛。无知的傻女人!
  “好了,说完了!”也不怕得罪你,你该走了吧!阳纯雪声音也随着他的神色变硬,说完转身走开。
  赵铎却跟后面。
  “你别跟着了!”阳纯雪又站住,很无奈。
  赵铎望着她,许久,放出声:“小雪……”
  那声音紧的阳纯雪浑身一震。又听到:“我心,很疼。别让它这么疼!
  阳纯雪木然站了会儿,蹲地上,抱头暴发:“你们都有道理!谁都有道理谁都能逼我!为什么我的道理你们都没有听……”
  赵铎叹气,也蹲下,抚了肩道: “小雪,有些话是为你好,有些话只是为了一己私利。不管说的多好听,你要有所甄别!说只为了你好的话,才是真心爱你,就像你的父母。否则,就不是真心真意爱你。……当初,我以为你和岳非要好,我强迫自己祝福你。可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为了你,我也不能让。我不是说自己多高尚,这应该是喜欢一个人的正确态度。我这样认为!……你觉得呢?
赵铎语气软和,细致,慢条斯理,像讲道理给一个任性不懂事的孩子听。
  阳纯雪脸埋在膝上不起来,心里很疑惑。他到底喜欢她什么!比她好的女人很难找吗?
  “雪儿!”此时,一声传来,阳纯雪不知是惊是惧,身子更缩成一固。
  郝湘东跨到跟前,握着身子,挺直了。阳纯雪慢性睁开眼,看到的,竟是两个有些陷下去的眼窝。阳纯雪刷的泪水下来,那心疼的感觉是不经过大脑的。她的眼光在脸上抚摸。也很憔悴。无赖!你非得这样折磨自己吗?
  郝湘东搂了阳纯雪要带走她,赵铎一把把阳纯雪拽过去,很刚烈。
  郝湘东停下,看看赵铎,再看攥住阳纯雪手腕的手。眸里深冷。赵铎一样严肃地注视看郝湘东。
  你干嘛?
  你干嘛?
  带走她。
  你没资格!
  你有?
  至少比你更有
  放开
  放开她的是你
  赵铎你是这儿装傻吗?不知道他和雪儿什么关系吗?
  无耻!别污辱她
  要问雪儿的意思吗?
  可以。
  两双眼睛又瞬间都投到阳纯雪脸上。一个,含着相信你会作出正确选择。一个,自信地等待心爱的女人告诉那自取其辱的人她心中的答案。
  阳纯雪良久后,身体慢慢移向赵铎身后。
  “阳纯雪!”郝湘东厉吼一声。
  赵铎拉得阳纯雪离郝湘东更远一些,直视他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你认为有资格见她,再来,没资格,请别再出现。”意思很明白。
  郝湘东冷笑,“你凭什么说这话?
  赵铎看眼阳纯雪,道:“我想,这是她的意思。我尊重。”
  郝湘东眼冒火星,赵铎这明显处于优势的状态让他恼怒妒嫉的浑身燃烧。赵铎要带阳纯雪走,郝湘东上前一步抢下赵铎手中的胳膊,握在手,一点点举到阳纯雪的脸部。话,一字一顿盯到她脸上, “阳白痴,我可以暂时放了。可这手,不许别人来握!记住你答应我的。”
  阳纯雪泪眼望着他,泪珠一粒粒地往下落。
  郝湘东猩红的眼里凝上层雾。问:“去医院看了吗?
  “没事……”
  手,缓缓松落。“等我。” 
第六卷 情归何处 290-291
  
  阳纯雪没去医院,又回了家,躲卫生里不出来。
  阳父母和赵铎吃的完全没有滋味。门铃又响。阳父去看看,开了。周丛丛进来,看看室内,问: “阳纯雪住这儿吗?
  “噢,是。你是……”阳父点头,疑惑地看着女孩。周丛丛身体瘦小,穿衣肥大,孕情没显出来,像足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我找雪儿姐姐有点事,她不在吗?
  “小雪?”阳母唤女儿。
  阳纯雪从卫生间已经听到声音,听着有些熟,可也懒得出来。直到母亲叫,开了门走出。
  “雪儿姐姐。”
  阳纯雪一惊,没想到竟是周丛丛。
  “雪儿姐姐.我想找你说几句话。”
  阳纯雪掩去惊色,想想,拿外套,往外走, “我们外面说。”
  “小雪!”阳母叫住了女儿,可有些不知要不要阻止女儿出去。她不可能阻止女儿的一切社交,可谁知道这女孩是不是那浪荡子派来的诱饵?
  “我和她就在门外。”阳纯雪知道母亲的意思,不多计较,拉着周丛丛退出房门,给关上。
  “什么事?
  周丛丛上泪花, “我哥把工作辞了,天天喝酒,喝的滥醉。”
  那她阳纯雪能怎么办?
  “雪儿姐姐,我说不听他,只好求你,他肯定听你的。你劝他快回去上班,真丢了这份工作,我怕他以后会受更多打击。雪儿姐姐行吗?
  “……好。你等一会儿,我进去说一声。”
  阳纯雪又进门,说明要跟周丛丛出去一会儿。
  “去哪?她是谁?”阳母要先问清楚。
  “她,我一个朋友,家里有点事。”
  “叫你去干嘛?
  “当然有事!”阳纯雪有些要恼。
  赵铎替母女分忧, “我正要走,我送送她们。”
  阳母脸上松动。“送下她们你就上班去吧?
  阳母那意思是再送阳纯雪回来。赵铎听得出,想想, “下午没太要紧的事,我等着,再把小雪送回来。”
  阳母完奎放心。放行。
  庄文尚睡到中午,刚醒不久,听到房门响也没动,认为肯定是周丛丛。
  “哥。”
  一样称呼,两种感觉。庄文尚刷,目光就聚到卧室门。竟是阳纯雪。他一下坐起来。
  “哥,你怎么把工作辞了?你都这么大人了,不要动不动那么冲动不好?老顾前不顾后!”阳纯雪坐到一把空椅上,先埋怨。心里也不舒畅,话里带出些莫名的烦闷。
  庄文尚便知是周丛丛给请来的,闷会儿,回答:“你不用操心,我又找别的工作了。”
  “真的?”阳纯雪叹口气,并不信。“还是回去上班吧,别让她跟着不安心’’
 “你不用管。”庄文尚声音坚定,是明显拒绝的意思。
  阳纯雪也没有多少道理好讲,闷会儿,说:“你也不要老喝酒,对身体不好……”
  庄文尚耸下鼻子,道:“对不起,雪儿。”
  “都过去了,别想了,觉得对不起我,就对周丛丛好点。她对你挺好的,别,不知道珍惜眼前的……”
  庄文尚垂下头,没再吭声。
  其实,周丛丛让阳纯雪来让劝庄文尚并不太英明。也是她没其他更好办法,认可庄文尚更喜欢阳纯雪,觉得“心上人”说的话,也许会听。但庄文尚辞职很一部分就是觉得在阳纯雪太丢尊严,他又如何会简单就听从阳纯雪?反会更坚定地拒绝这份来自郝湘东的“恩惠”,显示气节。
  所以,这两人就这一事磋商成功,难有可能。
  阳纯雪的劝诛无功而返,无奈地离开。庄文尚卧室里没出来。周丛丛送着阳纯雪下去,烦闷依然,不过,心里多了点莫名的舒坦。原来庄文尚也不听阳纯雪的!平衡了。
  赵铎等在车里,看她们出来,下来给阳纯雪开车门。
  “雪儿姐姐,谢谢你。”
  “对不起.没帮上……”
  赵铎来时的车上听周丛丛对阳纯雪说情况,基本明白。看二人的神色,听对话,知道是没劝成功。问了声: “没成?
  阳纯雪没吭声。周丛丛比较周到,向赵铎道谢, “谢谢你大哥,一块受累了,麻烦再送雪儿姐姐回去吧。我哥就那脾气,不听劝。算了,不管他了。”
  赵铎略想想,说道:“交给我吧,过几天他肯定会去上班。”
  周丛丛惊疑,说的这么肯定!瞪着眼看他,想知道他会具体怎么做。
  “放心好了,别太担心。”赵铎没说具体做法,上车。
  周丛丛将信将疑。她不认识赵铎,要知道她口中的“大哥”是K市的纪检委书记的话,应该不会很怀疑,当然,叫的也不会那幺实在。周丛丛不常看本市新闻。而且,就看,电视上的形象和生活中的感觉,通常是有些差别的。
  车行路上.阳纯雪也忍不住问: “你想怎幺做?
  “他应该就是为了面子,赌气,才辞的,这样劝回去,他不是更没面子。我找个人和他单位那边打个招呼,让单位领导出面,多给些面子,让他感觉不是因为……什么人才怎样,是他个人表现好,争下的。应该差不多,然后再……”
  赵铎慢慢地和阳纯雪说,只要她问到的话一般是尽可能认真回答。这与郝湘东的风格很有不同,郝湘东是不会这样掰开了揉碎了和阳纯雪细话工作流程。最多一句话概括。
  阳纯雪无声,感觉赵铎确实更让人易接受,容易相处。她一直就认为这是很好的人,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又故意推的他老远。如今经常相处,会不会她真会移情别恋?……那那个无赖肯定会疯了!
 阳纯雪动了动小心眼,想到郝湘东会有的反应,心里又怜又酸又甜了下。微攒一下眉头,心,飘向更远:也不知那无赖怎么打发这些时间!
  赵铎后视镜里看看阳纯雪这些细细腻腻的感情变幻在脸上,有些愣神。今天,对阳纯雪更有想像不到的地方。对伤害了她的前夫并那个第三者,竟就一点抵触没有,还认真地帮他们!他也叹,似乎不好理解,其实也不难理解,这就是个只记好不记仇的女人,好,总惦记着还,仇,却是很快就能找到可谅解的原因。
  得身边有个好人守着,否则注定让人欺负!赵铎看向阳纯雪的哏光,越加疼惜。更是想想尽办法护住这个女人,不能再让不良之人这么混水摸鱼,打着所谓爱情的幌子,满足私欲。不是吗?爱一个人怎么可以让她身处这种境地!
  赵铎脸上变幻的爱恨情仇,不比阳纯雪脸上差。只是,有些浪费。
  几天后,周丛丛又来找阳纯雪,阳母热情让进来。阳父母都信赵铎,趑铎去鉴定过,认为“良民”,那就一定没错。阳母也喜欢有个女儿的朋友常过来玩玩,分分女儿的心。
  周丛丛也喜盈盈的,叔叔阿姨问声好。阳纯雪又要带她去门外说话。确实房间太少,避无可避,阳母主动提供方便:“你们在家玩吧,我和你爸出去转转。”
  阳父母出去,也不过楼下闲逛逛。阳纯雪身体懒散动弹,可只得打起精神陪,请着周丛丛餐桌旁坐。
  周丛丛报喜:“我哥上班了。雪儿姐姐,那位大哥是谁呀,真想谢谢人家。”
  “一个朋友。”
  “朋友啊?我还以为真的哥哥呢,看他对你真好!
  阳纯雪轻笑笑。
  “雪儿姐姐,我怀孕了,你知道吗?
  “雪儿姐姐,我们结婚了。”
  周丛丛无意中按了事实顺序来说,忘了理论上的那套排序。阳纯雪都不知道,都很认真地点下头,像是认可。
  “雪儿姐姐,他还是喜欢你……”周丛丛脸上一变,轻啜。
  阳纯雪劝慰: “我们早就都结束了,你别多想。哥心眼挺好,你真心对他,他也会真心对你的。当初他选择你,也说明心里有你的多。现在,他可能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我……”
  “雪儿姐姐你真是好人!姐姐,我是孤儿,我以后就认你做亲人吧?
  阳纯雪忙笑“好。”
  周丛丛认为阳纯雪和庄文尚时至今日,也再无可能。真心为她打算起来。话又转到赵铎身上,顾虑直接问出来, “那位大哥看着也挺大了,结婚了吗?
  “没有。”
  “那多好!那个大哥也是很有本事的人,绝对是!”周丛丛真诚喜悦。没一样比不上郝湘东呀,那还理那个什幺郝湘东呀!跟着一个有家室的人,他再好…
 …呸,好什幺,一个大恶棍!“人又好!雪儿姐姐,你可别傻了。”
  阳纯雪想否定,又作罢,很懒得说话。有什么可对周丛丛表白的,她想怎么认为就怎认为呗。笑笑。
  “雪儿姐姐,你真好,我是真的不想你被坏人骗了。你可别错过大哥这个好人。……那个姓郝的,不是好人!我担心你被他害了。”
  阳纯雪低头无语。周丛丛也一时无声。
  室内静默一会儿,周丛丛神情凝重地开口: “雪儿姐姐,我告诉你一件事。
  ……我说出来你也听听,别上当受骗。
  阳纯雪心里一下有些慌慌的,看看她,点点头,等着她说。
  “雪儿姐姐,对不起你!”周丛丛先惭愧了句,对阳纯雪确实感觉歉意。
  阳纯雪从始至终都没有责难过她一句,那种小三可能受到的尴尬她没受过。
  一切似乎都是庄文尚的决定,那错的似乎也是庄文尚。可周丛丛明白,她并不是无辜的。她一直有得到庄文尚的私心,而且,是她极尽地在拉住庄文尚,让庄文尚一直矛盾不安,以至最后……
  以至今天,她才知道,错的不仅是她,还有那个更卑鄙更无耻的郝湘东“我心里气不过,没法和人说,和哥更不敢说。……雪儿姐姐,那个姓郝的就是衣冠禽兽,你可千万别再跟着他。”
  阳纯雪心里上来种说不出的感觉,脸一下红了,有些抵触这“衣冠禽兽”。
  周丛丛何以用这样严重的词来形容郝湘东!
  “雪儿姐姐,他是真的很卑鄙!……你毕业前,我跟哥还有姓郝的一块出去玩,晚上唾在外面。夜里,他假装哥和我那样了……雪儿姐姐,那是我第一次!
  他真无耻!我一直以为哥,哥也以为是他,他是成心要让我们那样,都是他早就谋划好的,他就是想得到你!雪儿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以前我没怀疑,因为之后我和哥没在一起过,哥一直说等我过了十九岁才在一起。在一起后我才开始怀疑,越来越感到那晚上的人根本不是哥。现在我知道他对你有这份心思,我更确定就是他!是那个衣冠禽兽!
  阳纯雪浑身湿玲,有些虚虚地抖。
  周丛丛怕阳纯雪不信,继续咬牙说: “雪儿姐姐,他……平时和你喜欢后面吗?哥从来没有过,他从来不那样做。我要求过一次,他好笨,完全不是那晚上的样……雪儿姐姐,我真恨不得杀了那混蛋。真想告他!可我没证据,我也不敢告,我怕哥知道……”周丛丛抽搭起来。
  阳纯雪完全虚脱,身子滑下座去。
  “雪儿姐姐……”周丛丛慌。架着阳纯雪扶到床上。
  躺下,再没声息。
  “雪儿姐姐?”周丛丛叫了几声。
 “你……走吧……”阳纯雪细弱弱地出来一声。
  周丛丛默默站着看了会儿,离开。一番话说出来痛快了一些,可阳纯雪的情形又让她有些不安。她知道,那晚错的不仅郝湘东,即使他有预谋在先,如果不是她一股私心作祟,也不至于让郝湘东钻了空子。
  阳父母回来时,阳她雪在床上睡觉。阳父母没打扰,静静坐下,做自己的事。阳纯雪直到晚上还是躺着,晚饭也叫不应声。阳母才认真看。似睡未睡,似痛非病。问几声还问不出话后,阳父母担忧,要带她去医院。阳纯雪轻飘飘的身子,却又软绵绵地粘在床,拉不动。是拒绝去医院。阳父母叹口气,作罢。知道,要放弃一段感情也不是那么一朝一夕的事,总得有些阵痛。
  但一定劝着起来吃饭。阳纯雪最终起来,却晕倒在床边……
  阳纯雪怀孕了。
  阳父母虽然痛怨烦闷,可能理解,最不理解的人倒是阳纯雪。阳母本忍不住要说一句的,看向女儿,身子竟是筛糠样浑身抖。忙上去抱住,什么怨也忘了,安慰: “没事,雪,没事!不害怕……”
  说着酸楚。到底谁造的孽,害她女儿沦落到这种境地!阳母觉得女儿是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女儿稍安静些了,帮着拿主意: “宝,别怕。……要不,就现在打掉吧……”
  “不!”阳纯雪尖锐地叫起来,更抖得厉害。不知道会有些什幺方法就会使她“打掉”肚中的孩子,但感觉说不出的恐怖,仿佛那些方法正齐齐排在门口,马上就会拥进来。严厉地警告:“……我要是没了孩子,我绝不会活着的。你们都不许动他!
  阳母惊愕,才知是领会错了女儿的意思。疑惑,那样的发抖竟不是因为怕?
  愁闷,留着孩子……
  “出去!我想自己呆着,你们出去!”阳纯雪觉得此时自己一个人才是最安垒的。
  阳父看女儿脸白的吓人,拥着妻子走。“让她自己采会儿。”
  急匆匆跑来了赵铎。赵铎到秀水时家里没人,打电话。阳父母刚送女儿来医院,接了电话,就说了,没多顾虑,一点没怀疑女儿是不是怀孕的问题。没结婚的女儿,总觉得那离得有些远。此时,阳母已经后悔自己太大意。
  赵铎一见阳父母,急着问: “小雪怎么了?”一边说着就要进观察室,想看看。
  阳父拦住他。赵铎不解地看过去:为什幺不让他进?
  阳父坦诚地说出来:“对不起,我们一家人给你添了太多麻烦。小雪,怀孕了。如果不想进,现在走吧。”
  赵铎没进,也没走,脸上一紧,脚下不觉退了步,坐后面的凳上。再没动。
  阳纯雪输完了营养液,赵铎送一家人回家,一直无语,实在装不出轻松。阳父母也一路无语,阳纯雪蜷在后座,一直脸向窗外,更一路恍神。
 车停,下去,阳母以为赵铎不会再跟着,却也一块进了楼道,又上了电梯,一同又进了家门。阳父阳母站着挺迷茫。看赵铎,找不到他的眼光,等他说话,他又一句不吭,和他说,又怕强人所难。
  阳母想了想,拽着丈夫又出门去。
  室内,静得出奇。
  赵铎很受打击。原来,有些感觉是不一样的。他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没想到还是给突然打击到。怀孕的阳纯雪把所有阳纯雪与郝湘东的缠绵恩爱放映到他面前,对完全过来人的赵铎毫无神秘空间,那活色生香的镜头避无可避地冲撞他的头脑。而且那男人是郝湘东!这个他早就知道的事实,与那打击一样突兀。
  他一下有点害怕碰触那个身体,一下觉得那身体奇怪的陌生。当然,他一直是陌生的。只是之前,那感觉就如他的左右手般,奇异的亲近。
  “你想怎么办?”他望着床上躺着的侧影问了句,也有些问自己。
  几声后,阳纯雪一只手缓缓移到上侧的脸,盖住。无力地表达拒绝交谈,拒绝面对,拒绝再受任何搔扰的心情。赵铎止声。望着阳纯雪虚弱的背影,想到,这可能是最需要他的时候,可他竟就无论如何给不出一句话。
  阳父母再回来,看到静卧的阳纯雪,静立的赵铎,似乎一直他们临走时的样。阳母去看着女儿,像睡了。
  “我走了。”赵铎往外走。
  阳父默默送至门口,等赵铎出去,关上。一夜无话。
  第二日,有个党委碰头会。国资委既来了,怎幺着也得虚虚实实过一遭。昨天离开,走时开了个会,高度表扬了K市党委政府对党和人民的忠诚度,不前怕狼后怕虎,对国资工作监管有力,揪出了刘再坤这样一个大蛀虫,严肃了党的纪律,维护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提出表扬。
  并中恳地提了几条建议。张振组织党组成员学习一下。陈长锐近期过得挺鄢闷,没捧张根的场,说是,今天颈椎严重不舒服,坐不住,要去做理疗。
  张振作了几点提示,最后把话语权交给大家, “大家都说说。”
  第一副书记先说,依次往下。官场套话,不必细表。
  到了赵铎这儿。他说:“我们有些同志是得以刘再坤为鉴,认真反思修正自己的行为,真正的警醒。经济问题,只是一个腐败变质的流程,本质,是思想,党性,发生了问题。甚至,是我们整个群体发生了问题!监管?如何监管,只是一月查一次账吗,一季度开个促廉会?可,更多时候,大家用羡慕的眼光看他,用不负责任的态度纵容他!大家都不知道他贪吗?一点不知道他多堕落吗?知道!可却看着,无所谓着,党纪固法的尊严,百姓与国家的利益,都比不上一己私利。这种社会和群体心态,才是真恐怖!他不仅造就一个刘再坤,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赵铎从不是以铿锵有力的发言闻名,代表姿态是,谨言力行,低调沉稳。无疑,今天很尖锐。而且有些偏离此次总结经验,更好地做好今后工作的会议精神会场略有尴尬。
  郝湘东发言:“是啊,我们都应该从这个案里吸取教训。特别我们的纪检队伍,更要以之为镜。加强党性修养,加强法制教育。如果要是这支好比防腐剂的队伍,都不能经受检验,那,难怪老百姓会说我们……”
  赵铎明显地打断了郝湘东的话。“老百姓的声音算什么?老百姓说多了,我们说刁民。老百姓不说,我们说愚民!老百姓天天传日日谈的,我们都当笑闻。
  老百姓的声音算什么?老百姓是水,水能载舟。我们的干部是站在大龙舟上,俯视水面的人!拿着那点出身,背景,职权,把自己踮得比天高!肆意枉为,蔑视国家法纪,败坏党的形象,扰乱社会风气,影响老百姓心中的是非标准。这样的干部即使有些小能力,也只能是助长为非作歹的伎俩!能指望为百姓为国家做点什么益事?这样的干部继续容忍下去,那就毁党毁国……”
  赵铎以绝无仅有的尖锐,阻住了惯于长谈的郝湘东。郝湘东冷冷地盯着,等待反诘。
  不过,张振没再给机会。“散会!”会议本重重一扔,椅子一响,他站起来,阴沉着脸往会议室外走, “赵铎跟我过来。”
  赵铎进了张振办公室,门一关,张振便吼:“怎么搞的?乱七八糟说些什么? ”
  更乱的还没说呢!赵铎脸色异常,青白色。“张书记这是爱护他吗?你这是毁他!毁党!毁国!
  张振想忍他,认为赵铎今天的反常必与和郝湘东也有关联的那女人有关系,不此时和他一般见识。放缓了语调道: “有那么严重吗?培养培养,为什么叫培养干部?一些年轻干部是有时不免义气用事。就像你,你现在不也义气用事吗?
  我该容忍一些时也得容忍是吧?对年轻干部多给予一些爱护,有点耐性,帮助他们修正缺点,帮助他们一步步成熟……”
  赵铎早听的不耐烦。
  赵铎早听的不耐烦,冲口出来, “张书记修正过吗?怕是张书记也说不出口吧?上行下效!国家干部不贪,不在外面养情妇,倒男人怀疑,这是什幺鬼风气? ”
  啪,张根拍了桌子, “什么上行下效!
  赵铎扭身就走,出门,哐的把门带上。开上车,一路急驶。
  秀水小区31号,阳纯雪的门前,赵铎情绪还是激奋,颤抖着心狠按在门上。久久无人回应。他掏出手机打给阳父。又许久,阳父接起,电话里声音嘈杂了下,静下来,阳父的声音清晰传来。“喂?
“叔叔。你们在哪?
  “赵铎,你虽然官当的比我大,可年龄毕竟比我小,也参军我比我晚,算后辈。我托不客气地这么称呼你了!谢谢你,我和你阿姨,还有小雪都很感谢你。
  你自己保重……”
  “在哪?我想和小雪说句话。”
  “算了,什么也别说了,我们要准备上车了。”
  “哪!
  “回我们自己家。小雪一定要走的……”
  “汽车站?”赵铎急去按电梯。
  “赵铎……”
  “告诉我!
  “是。”
  “叔叔,帮我个忙!留一下小雪,我马上就到。我就和她说一句!我不说会一辈子后悔的!也给她个机会,给你自己的女儿一次幸福的机会!我能让她幸福,我一定能,我向您保证会做到,求您……”
  阳父眼里湿润了,回头看向妻女。阳母遥遥地也看向他,旁边坐着阳纯雪。
  阳父更向远处走去……
  阳纯雪与母亲都焦灼着等待阳父回来,直到检票完毕,检票口复又关上,还没等来阳父。阳纯雪没力气埋怨父亲这样的没时间观念。算了,再等下辆!她又坐到椅子上,身体蜷起,伏在膝上的行礼包上。
  “小雪。”有只手抚到她肩上,有个声音叫她。有些熟悉。
  阳纯雪抬起头,目光有些愣。赵铎已经坐在她旁边。
  他说:“小雪,留下,我照顾你……”
  “赵书记,你别这样!”阳纯雪好不愿再和人纷争任何一句。
  “小雪……”
  “我不想听,求你,别让我再听到你们说话。”
  赵铎脸上气浪涌动,束住,没让倾泄出来。“我放不下你了……一点机会也给我吗?
  阳纯雪,泪珠,几滴,扑落在下面的包上,激起几声帆布的低吟。
  “你要有更好的去向我不拦,没有,让我照顾你好不好?……让你爸妈,过得也安心些。”
  阳纯雪摇头,泪,继续往帆布包上滴落,他握向她手去时,便一滴泪打到他的手背。他停了下,继续,握住那只细腻修长的手。很冰。他握紧了。
  “我喜欢西藏吗?去过吗?我想申请去那儿援建挂职。应该可行,两三个月能批下来,到时候我们一块走。”
  阳纯雪抬起泪眼看向他。为什么去挂职?为了阳纯雪吗?“我知道你想帮我,可真的不用。”
  “是,想帮到你!如果你需要我帮,我又想帮,为什么不可以呢?”他认真望着阳纯雪,眼里有层极淡的霉蔼,
  “我想帮你,也是想帮我自己。你速幺走了,我会不安心。”
  “你考虑过现实嘛。”阳纯雪觉得他不该是不考虑现实的人,可至此,他却一直这样执着。忍不住提醒他。
 他笑笑,语气亲昵, “傻丫头,我考虑的肯定比你更多。我不脱俗,我有顾虑,可我相信,我们能突破。只要我们想突破!挂职之后,未必还回K市来,中国有很多地方可以让我们忘记这儿。小雪,给我个机会,给自己个机会。”
  阳纯雪愣愣地看看他。他传递过来的如兄长般的胸怀,她还是很想进去靠靠。闭上哏,便一切都变得十分轻松。
  通阳纯雪家乡的路,又放行了,站在扶拦里的人开始蠕动。另一班车,来了阳纯纯看看,还是站起来。阳父母叹息,看来女儿是去意已决。
  “妈……”阳纯雪身体抽掇了下,停步凝滞在那儿。
  “怎么了?
  “不要!妈……”阳纯阳悲怆地吟唤着,手捂住肚子。“妈,不要!
  阳父母意识到什么问题,刚要有动作,赵铎已抢先一步,抱起来,急速出车站……
  几天过去,郝湘东接近疯狂。阳纯雪一家竟这样消失了!那猪脑袋就这样狠心抛下了他?!
  “雪儿,你不是答应一个月的时间吗?现在才几天!雪儿?我说过,你要是敢离开我,我追到天边也杀了你!阳纯雪!
  没有人回应他。他一下跌坐门前。一直以强者姿态傲视的生活,又一次给予他残酷打击。自信,遭受重创。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40

子夜时分,郝家的家门被重重撞开,接着压进一声沉闷。一会儿,王阿姨和郝母都跑出卧室看情况。郝湘东正扶着地要起来。
  郝母忙上去扶, “哎哟,喝酒了?喝成这样……你这死小子!
  郝湘东坐起来,呵呵笑, “妈,没喝醉,给绊了脚……什幺时候弄了层台阶家里……”
  王阿姨忙看门口。没见。郝母叹, “快来帮着把他扶起来!他醉话呢,还能真有什么台阶。”
  王阿姨应声,帮着搀着郝湘东起来,到沙发上。又去端了两杯水,一杯蜜水一杯清水。都放萘几上。
  郝湘东巴歪到沙发上,要睡的样。郝母让王阿姨也回去睡,觉得上楼也困难,准备让儿子在沙发上睡一晚。她去卧
  室拿枕头被子。走出两步,却听沙发上传出饮泣声。
  母子连心,郝母泪珠也一下涌上来。过去抚了儿子的头,连问: “东东?儿子啊?睡了?”郝湘东又没反应,她以为也许是梦呓之声。
  “妈!”郝湘东又发出声音来。
  “哎,妈在呢,胃里难受?
  “妈……”郝湘东闭着眼睛又叫一声。
  “嗯。”叫得郝母酸楚又上来。
  “妈……”
  “孩子……”
  “妈。”
  郝母手捂到嘴上哭了。
  “……妈,那蠢丫头走了。那丫头,又傻,又笨,又固执,又……”他捂到了心口上,呻吟一声。“妈,我就是喜欢她……妈,喜欢她罪过很大吗?我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必须放弃她嘛……”
 郝母抹把泪劝, “走了就走了吧,缘生缘灭,就这回事,时间一久就淡了。
  我们也都是为了你好……”
  “我也一直想好,都好!我知道,我是没什么对得起她的,那她也对不起我吧,彼此彼此。离了多好,有意思吗?她再找份自己的幸福,孩子我也给她认了。也算有面子有里子,不算亏待她呀?还不行?呵呵,你和爸,也有个念想,不至于将来闭不上眼睛。你们都好!大家都留份体面嘛,非要搞得几败俱伤,让人家看笑话,到底有什么好处?……我,早就说,我会尽量给嘛,这辈子给不了的,下辈子一定补上……非要我像个傻瓜一样什么也不管,跟她走就好?所有那些东西,都比我这个人重要吗?一辈子都可以给她,要我的命都可以给她,只要她不离开我,在我身边。她也好,我也好。都好!……可,你们为什么都不成全我……”郝湘东哭泣起来。
  郝母的泪又跟着往下滚,抱了儿子的头,酸涩不忍。仍劝:“孩子,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为了点儿女私情,就这样看不开……”
  “不是一点,她是我的命!没了,就都没了!什么放下放不下。没她我会一辈子疼的,有意思?有意思吗,妈?
  “傻话,夫妻本是同林鸟,骨肉亲人才是最重要的。将来,你就知道,就像你对妈妈一样,再什么好东西,妈也不去换。将来,你的儿子就是你最大的财富’’
  “儿子?”郝湘东呵呵笑, “妈,你生了下没用的儿子。他不会下蛋!不,不是不下,都是些没种的蛋,没用……”
  “胡说八道!
  “呵呵,你问我爸,你现在信他的话,不信你儿子了……你还信你那个好儿媳妇的话,你也可以问她!问问那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呵呵,妈呀,傻妈妈……”
  “你,你胡说什么!”郝母脸上变色。
  郝湘东又呵呵笑了几声,歪脑袋没声了。
  第二天,郝湘东醒来,头脑发沉,挣扎着起身,看到母亲坐在旁边。明白是自己昨晚回家来了。站起来,抻下腰,往外走: “妈,我走了。”
  “等一下。”
  郝湘东回头。
  “昨晚,你说的那些话还记得吗?
  郝湘东敛眉想想,咋晚似乎是说了些话,都说什么了,记不清了。眼神疑问过去:什么话?
  郝母闷闷一声, “走吧。”
  郝湘东站着一时没动,望着母亲。不管昨晚他说了什么,都不想为那再伤脑筋,现在感觉,很无所谓。他准备去找阳纯雪,去她的家乡找。如果阳纯雪和他的仕途确实要有我无你才行,如果郝湘东必须得放弃仕途才能换得一身自由,那,他就带着那傻丫头,做另一份事业去。赚很多钱,让她不停地数。
 他心里苦涩地笑笑,果声叮嘱妈妈: “妈,自己注意身体。”
  阳纯雪消失后,郝湘东曾经以为可以从赵铎那儿找到线索。但盯了几次,赵铎每天上班后办完该办的事,每天该回家的时候回家。家里也没异常。再说,阳纯雪会躲在他的家里吗?郝湘东还是轻视赵铎的份量。他觉得阳纯雪是被他的父母逼着回家了。
  郝湘东昨天就定了机票,早八点,先飞大理,然后转机。
  阳纯雪当然没走。
  阳纯雪车站惊了一场,微有流产征兆,及时送匡院处理过。如今,呆的地方是套四室两厅的大房子,在远离市政府所在区的另一个区,相隔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卧床养胎已七八天。阳纯雪的父母自然也一块陪伴居于此处。
  阳纯雪默许了与赵铎一起去西藏。赵铎认为那就是离结婚还有月数之遥,他和阳纯雪的婚礼也许将会在西藏举行。
  这几天赵铎一直没来看过阳纯雪,但不断的电话问候。加倍了小心,不想有一丝惊动郝湘东。
  赵铎虽然对张书记略有微辞,但能当面发脾气,也足见还是知心嫡系。把他与阳纯雪的事情无保留地与张书记进行了交流,希望得到组织支持。张振给大开绿灯,无原则地站在了赵铎一边。他也无法不站。难道去告诉郝湘东,让他们来撕咬?感觉,为了那个女人,这两人真有些失心疯。这样强势定下一头,那头也许很快也就消停。再说,如此解除阳纯雪,对郝家是意外的惊喜解脱,对郝湘东……也算利弊互至。
  挨了七八天了,赵铎忍不住,下午附近开会,找时间过来,看看。进了卧室后立在门口没再继续进,看看懒散散躺在床上的阳纯雪,望在哏里温暖的一踏糊涂。想到不久他们可能就是夫妻关系,那床,那身体,更说不出的魅惑,极想去躺躺.去摸摸。
  正因为他知道心里有多渴望,所以忍着,连床边也不过去坐。
  阳纯雪脸对着门口,感觉脑门上给盯着发烧后,翻个身,侧另一边去。后背又莫名的痒。干脆坐起来。
  赵铎将两本书放下,笑道:“路过书店买的,……孕期保健方面的,平时多看看。”
  阳纯雪道谢:“谢谢。”
  赵铎带着温和的笑意望着她。笑着,看着,不说话,便形象有些痴。
  阳她雪不自在,微檄动动身体,道:“赵书记……”
  赵铎笑, “不能改下称呼?
  阳纯雪有些脸红,动动嘴,不知道改成什幺。
  “……叫名字吧,赵铎。”
  阳纯雪动动嘴唇,还是叫不出来,感觉那样太不尊重,他毕竟比自己大一些嘛。
  赵铎觉得她为难,也犯迷惑,将来可以叫老公,不过现在早……赵铎YY了一下,心里砰砰跳。又可笑,这样年龄了,还有小男生一样的感觉!不过,这些小男生该有的感觉,赵铎在是小男生时,并和他的第一任妻子时,似乎都没曾有过。
 这感觉就是叫幸福!是从心底里不需要任何形式,就溢出来的。赵铎感谢阳纯雪让他体会到这种幸福感觉。噙着这种感觉,嘴角总是抑制不住地想笑。他眼光更绵长地铺在她脸上.扯不开。
  “赵大哥。”阳纯雪终于找到称呼,试着叫了声,还行。
  赵铎想想,也行,却说:“去掉那姓。”
  “大…哥。”
  这个称呼让两颗心都绵软了下,很温暖。
  阳纯雪也上了些笑意,重复了遍, “大哥!”和心里的感觉一样。她说:麻烦你和国库那边说一下,我不去了。又不去上班,又挂着,不好。”
  “嗯,过一段再说吧,现在不急,你就当休探亲假,还没回来。”赵铎觉得阳纯雪也用不着再去那儿上班了,也许很快,他们就可以去西藏。不过他不想走前去处理那事,传到郝湘东的耳朵里,又会多出一些事端。眼下,一切无益于他和阳纯雪走向结婚的事,不提。
  阳纯雪没再说什么。她坐在床上,本身就是个暧昧的地方,赵铎立在那又不走,吟吟的笑意没下去过。如此默然相对,实在不自在。下床,往客厅去。
  刚从被窝里出来的暖身子,飘着种特殊的气息,撩进心肺。赵铎不禁手握到她肩上,阳纯雪看他。他从她脸上移开目光,把搭在椅子上的一件毛外套拿到来,披她身上。
  “刚起床容易凉看,以后都要记着穿件衣服。”
  房里不冷,很暖。阳纯雪还是点下头,揪着外套又要往外走,赵铎的手却不拿下来。阳纯雪没强走。
  “小雪……”趑锋声音有些颤,控制不住。他想……抱抱她。
  阳纯雪能明白,她应该拒绝这个请求吗?阳纯雪的眼里浮上一层泪来,忙低下脑袋。阳纯雪没答应要和他结婚,赵铎没直接说要和她结婚。可她却然认了随他去西藏,这需要再幼稚地认为,那是与结婚毫无关系的行为吗?那她随这个与她并无特殊关系的男人一起走算什么意思?
  赵铎见她低了头不吭声,不知道那是表示答应还是不答应,可忍不住了,拥进怀里。 “小雪……追回你来,这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大哥,我不好!”阳纯雪提醒他认识清楚。
  “你好!……就是不好,也晚了。”
  “不晚!”怎么会晚呢,阳纯雪本来就与他毫无关系,他不需要有任何负担,她可以马上离开的。
  赵铎在她眼里看看,笑笑。将她的手拿起来,放到心口, “我说这儿,晚了阳纯雪泪滴滚落。泪眼里望着,开始恍惚。手摸着,往左肩处走。全好了吧?最后一次看时还紧着小嘴样的一块娇嫩,现在什幺样……
  又被赵铎紧拥在怀里,泪,全打在他肩头。似是而非的一阵熟悉于她颈处上来,走到脸颊,至她的唇。她闭上哏晴,嘴唇回应了下,却碰触到诸多陌生。
 阳纯雪猛然推开了,一行泪下来,清晰。眼前是一张有些尴尬的面孔,带看失落。
  “你再躺一会儿.吃饭时叫你。”
  阳纯雪歉疚。 “对不起。”
  赵铎笼一下,表示不在意。
  “我不会再爱上别人。”一句,又涌着泪珠一块出来。这,你也不介意吗?
  赵铎默默地立了会儿。走出去。
  深夜,阳纯雪一打开通往外面的房门,阳母接着从一个卧室出来。阳纯雪看看,嘴角泛上丝苦笑。该说母女心有灵犀,还是母亲苦心可鉴?略有停滞的脚步继续往外走。
  “雪。这么晚了去哪?”阳母跟出。
  阳纯雪没回声。
  “女儿!
  房门又开,阳父也出来。阳母摆手, “给她拿件衣服。”
  阳父接着返身,再出来,连阳母的衣服一块抱出。阳母没管自己的,追着女儿上去,为女儿披身上。看看,那脸夜色下很静,沉静。不用看,女儿身上的气息这几天都透着一种玲郁的宁静。
  感觉就是从知道怀孕后,有些变个人般。往常母女间说什幺话,阳纯雪愿意不愿意都是听着的,有回应。不满也好,委屈也好,闷声不吭也好,都是暖的。
  可那之后,再和她说什么话,仿佛没听到,只做自己的事。冷的。
  要离开K市那天,阳母也是追看说了半天也没得到一句回应,阳纯雪只是牧拾东西。走的意思。阳父母只好跟着。
  阳纯雪这样不声不吭带着份绝然的样子,阳母一时应对不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从来不这样。阳母想着,心酸,一路后面抹泪。也不问,只跟着。
  阳纯雪缓缓地顺着脚下走,站路边时,一辆出租车停过来。阳纯雪看看,坐进去。阳父母也急忙跟上。
  司机问:“去哪。”
  “……秀水小区。”
  阳母劝:“女儿,晚了,我们回去吧……”
  阳纯雪没反应.没动。
  “南城那个?”司机进一步确定。
  “嗯。”
  车,驶去。
  阳纯雪下了车,往楼里走。阳母经过一路的抉择,首先是觉得拦不下女儿,也想到,或许女儿是来作最后的追思。不久,就要和这儿,和过去那段生活,完垒告别了。默默陪伴着。
  阳纯雪站在楼道门口,凝视着朦朦胧胧的车库外门。凝心许久。那儿真静,听不到一点喘息声,应该不会睡在里面吧!
  那无赖疯了!什么地方不好睡,就为离阳纯雪近点,他睡在车库!什么女人他身边没有,为什么要爱阳纯雪!疯了……
  “疯子……”阳纯雪蹲下身去,浑身颤抖着哭泣。
  阳母一样的哭泣。痛,黑夜里漫延……
  两个夜晚在郝母那儿也过的很沉重,万千滋味一起汹涌。也足见了郝母的坚韧。
  家里牵着心,郝父一个电话打回,虽然郝母没说什么,也嗅到异样。很晚,几乎是夜里赶回来。进家后,午夜时分。
  他看妻子一身凝重像尊雕塑样已经陈封卧室许多年的样,不安地问: “怎么了?湘东他……”
  郝母静静地看向郝父,声音很些哑, “东东他说不能生育,那孩子也不是他的,你知道?
  郝父坐下,无声:到底儿子按捺不住说了
  看来是真的!再不存一点侥幸。冷冻了两天的泪,在丈夫面前终于化开,扑簌簌往下落。
  郝父坐过去,安慰: “已经是事实的事,伤心也没用。过段时间随便他,让他离婚吧,看着也扎心。”
  郝母继续哭。谁知道她心里的滋味啊,她有他们所有人的滋味,她还有他们没有滋味。那孙子已经种在她心里了,那满满的一大橱东西都是预备给孙子的。
  一点点,已经揉满她的感情。现在说不是她的,要让她不要!
  男人,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一样,都是忽视女人的情感。他们总是按他们的计划,考虑各方面利益,以为最终达到相对满意的均衡结果,却,从来没算计过女人的感情付出。
  郝父想要更近一些安慰一下伤心欲绝的妻子时,郝母挡开那只安慰的手,作出另郝父瞠目的决定: “我不会放这个孙子。他生在我们家,长在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孙子!何况,既然儿子那种情况,不要这个孙子,又到哪里找更亲的孙子去?小玉,也是让你那个好儿子给逼到这份上!上梁不正下梁歪……”
  郝父望着妻子凄绝中带着愤恨的表情,感觉,确实不了解女人,特别眼前他的妻子。他还以为妻子知道这事,会恨得玉雨春吐血,不想,竟是恨得他们父子牙痒。不可思议的女人心!
  郝父很无语,很一会儿后,拍拍郝母,默认纵容的态度。想想也是,既然儿子不可能让他们有孙子,那这个孙子也算是“天赐”。
  一天后,中午。赵铎从会场刚回到办公室,他并不想多愿见的郝湘东还是推门而入。眼里喷着怒火直接问:“她在呢。”
  赵铎眼里却淡然如水,轻轻顺过一眼那两团火,又低头做他的事。
  “赵铎!
  赵铎抬起头,冷冷地看他,道: “郝副市长,你的行为,足够纪委立案查处……”
  “随便。告诉我她在哪。”郝湘东口气更硬。
  赵铎又低下了头.不回应。
  “赵铎!
  “去机场了。”轻淡淡的,自赵铎嘴里飘出。
  郝湘东凝视着赵铎的头顶没动,在分辨真伪。
  赵铎始终没抬头,却又送出句: “要像个男人!
  郝湘东没再犹豫,奔出去。
  阳她雪到底还是决定离开。她说: “对不起,不行!”她跟他走了,将会害了两个人。一个好人,一个无赖。那无赖不管多恶劣,她还是知道他爱她,她这么跟赵铎走了,将是对他毁灭性的伤害。阳纯雪,不可以!
  事到今天,阳父母难以强求,全看女儿的意思。事到今天,能做的都做了,赵铎也决定,尊重阳纯雪的选择。还是那句老话,强扭的瓜不甜。
  机场。
  阳纯雪被母亲挽着下了出租车,往机场进,猛然,被一只坚硬的手攥住了。
  她回头看到了郝湘东。泪下来。
  郝湘东却是火目通红,怒视着她。阳母打他的手, “放开!
  郝湘东全力将阳纯雪拽向自己,脱离了阳母的手。拽着她往自己车走。
  阳母要追,阳父拦住了, “让他们谈谈吧,看情况再说。”
  阳母望向丈夫,叹一声,作罢。谁愿意自己的女儿带着别人的孩子这样不清不楚地离开!
  郝湘东把阳纯雪塞进车,飞奔,一段后,停下。阳纯雪还没完全恍回神来,又被他生硬地握到手中,盯死。“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永远?你就这么等我的!阳纯雪!你到底脑子有没病!你个蠢猪!”他气得疯吼。“你这些天就住他家?就住他家?……让他碰过没有?
  阳纯雪血液瞬间炸开,愤怒,挣着要脱离他的手。可脱不开,气得也哮: “放开!混蛋!
  “好,我放开你!”郝湘东声音暴怒,却十指握得更陷入她的双臂。一珠泪滚下来,将阳纯雪猛拥进怀里,浑身颤。“你个猪脑袋,太伤我的心。好吧,既然你这样觉得郝湘东无足轻重,比不上任何一个马上就给婚姻的人,我放你……”
  阳纯雪晕眩,听到耳边郝湘东似颤似泣的声音,心,碎了。全身痪在他怀里,悲恸无声。而这个决定要放开她的怀抱却久不开放。
  放了,终于,一点点松开。手,却又移到脸上,摸着颤抖。那双眼里的痛,一滴滴溅进阳纯雪心里,带着呻吟声。她身一纵,狠狠吸到了他唇上。那唇,一点没犹豫,更紧迫地压上。狂啖,拥吻。
  “雪……”唇齿间一声呢喃,绝望中又带希望。
  阳纯雪又猛得推开他,哭出来, “你卑鄙!无耻……你对庄文尚做了什么,你对周丛丛做了什么,你个大骗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坏……”
  郝湘东怔一下,情绪松缓下来,慢慢放开她,开车。车一动,阳纯雪不顾一切地要下,掰车门。四门厦时落锁。
  “混蛋,停车!”阳纯雪狠狠地打过去。
  郝湘东任她打,坦白:“雪儿,你记的我和你说过我发生过一件意外吗?就这事。我真喝多了!进错了帐篷,稀里糊涂就那样了。你说,怎么承认?承认了怎么办?周丛丛那时候就喜欢上庄文尚了,巴不得是庄文尚,也认定了是庄文尚,我想,那样最好……”
 还是这样为自己作辩护!“无耻!你明知道庄文尚就为这个才和周丛丛在一起,你却一直骗我,不告诉我,说你不知道!
  “都这样了,我说知道又有什么用?
  还是有他的道理!阳纯雪气得无法,狠抓自己的头发。
  “好了,我错了。是我的错!”郝湘东去阻止她的手。“我真是无心的,不知多后悔!为这我好长时间再不喝醉酒!可做过去的事,改不过来了……”
  “停车。”她哀哀地说出来,再没有支撑下去的气力。
  “宝……”他手摸索在她胳膊上,乞求,“过去的事,就算了吧。我不是很后悔,要是我认了,才更后悔!我不会给周丛丛现在的生活是肯定的,我也就永远错过雪儿了。”
  “无赖,你停车……”
  “那你让我怎么办?你说,我怎么办才能让那件事消失?我怎么做才能弥补那次错误?为了自己良心安宁点,说实情?那只能是让更多的人不安宁。阳纯雪你这不明白?”郝湘东急躁。
  阳纯雪又给愤恨支起精神来,两只手又啪啪地往他身上打, “你为什幺做错事时总给理直气壮!你有很多道理吗?你……让我下去!
  实施暴力的阳纯雪显然比伤心时样子要温暖多。郝湘东没觉得痛,心里,倒松畅了些。任她发了会儿狠,紧紧揽在身边。只是这幺靠在身边,他已经感到心里的轻松。
  “雪,没有你,不行……”
  阳纯雪无力依在他肩上,没再动。悲怆。无赖,你有孩子了!你做梦也不敢盼的孩子,有了。告诉你,你信吗?就是你信,又能怎样。你的那片世界永远大于阳纯雪.你让她怎幺办!
  “雪,我决定了……”郝湘东眼光望向她一些,爱恋,坚定。可又几分犹疑。他不知道再向阳纯雪要求几天等待,现在算不算太过分。他的自信确实遭受重大挫伤,再不知道能不能一定左右得了阳纯雪。他眼里酸涩着,上来些泪意。“等我几天好吗?几天后,要走,我陪你一块。”宝贝,容我为我们的将来最后拼一下,如果依然没那个将来,我就一直带着你,这幺跑下去,永不停车。
  阳纯雪看着他,疼惜,不忍。她颤抖着声音说出来, “我回家等你。我不能这儿能你生孩子……”无赖,阳纯雪认了,认了!不管跟你上天堂还是下地狱,阳纯雪都认。
  郝湘东眼神一恍,全散在她脸上。
  “我们有孩子了!你有孩子了!”阳纯雪迸出的泪花,带着笑。“你这大坏蛋,你又要说什么恶心话……”
  她从不怀疑这是郝湘东的孩子,阳纯雪只会怀上郝湘东的孩子!她奎身心地这样认为。她相信奇迹,也不怀疑这是郝湘东的孩子。
 郝湘东的眼光还是呆在阳纯雪的脸上,阳纯雪把他的脸推向前方,脸露娇嗔。让他掌握方向。郝湘东被动地转向前方的脸,瞬间,散出惊惧,瞳孔里冲进一辆红色的跑车……
  阳纯雪没听到剧烈的撞碰声,感觉绵绵的,向扎进了一堆弹力棉。混乱地旋转,时空易位……
  时间就停在这儿。
  可能永远。
  两个同时被重创的生命,不知挣扎了多久,冥冥中应该有种声音是可以将他们互通的。阳纯雪从没这么执着地要睁开眼睛。她必须活着,因为她腹里有郝湘东的另一部分生命。
  郝湘东也睁开眼。穿着隔离服的唐亚楠出了口气,医生更是深喘几下,将助博气交于护士,准备做手术。郝湘东感觉头脑像飘浮在半空的一团软物,已经没有了盛载的物体,透在湿润的空气里。清凉。他的身体,他丝毫感觉不到存在。
  可是他强烈表达着他的意愿。终于唐亚楠走到他身边,问:“湘东,你要说什么?
  “我,身上任何……器官,都可以给她。救她……”
  唐亚楠落泪了,使劲点头。向医护人员道: “快!
  三天里,阳纯雪几乎靠外力生存。输进身体里的营养,流入血管里的血,压在鼻端的氧气罩……可阳纯雪还是艰难地活着,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
  赵铎和阳父母一起,一直守着,没离开过。
  阳纯雪第四天里脱离危险。她的手指先触到腹部, “孩子……”
  阳母握住女儿的手,摇头,“没事……”
  阳纯雪很松口气,又闭上眼睛。好,那就好
  以后几天里,她的病房里进进出出来过很多人,都静悄步地进来,轻悄悄地离开。她没管都是什么人,可知道,里面没有郝湘东。她没问郝湘东什么情况,只坚信,只要他在,就一定会来。
  郝湘东一直没来。
  玉雨春来了一趟。可没进去,只在病房外看了看,看得眼里霉朦朦的再看清楚。她想和阳纯雪说,她现在没再和她争,只隐在一个角落,什么也没做过。是郝家不容她,她损害了郝湘东的形象,影响了他的仕透平稳。
  可,真的吗?她是什幺没做过,包括告诉实情!任郝家人对她无限的宽容同情。不是因为这,加倍了对阳纯雪的排斥吗?她没再争,可她也没有放。任郝家人作为,沉默中缄口实情,加剧了阳纯雪难堪。事实说明,她还是争了,做了,以不作为而作为。她今天想来减轻些不安,告诉阳纯雪她没再和她作对!很滑稽。而且,现在,她不还是决定与郝家人站在一条战线上,没准备来告诉阳纯雪任何实情。
  还说,她现在没再伤害阳纯雪吗?玉雨春站了会儿,离开。
 明天,郝家要举家北上,因为,郝湘东要转院北京。可这些,阳纯雪不会知道。
  玉雨春垂了头走,两双脚纳入眼帘。似乎看到她,停了。不禁抬头看,竟是郑质中,旁边还有肖白梅。看来,也是
  来探望阳纯雪的。郑质中在她脸上凝滞一下,眼光滑向身体,重点腹部停留一会儿。那儿已经很显了。五个月了……
  玉雨春在郑质中眼光又移上来时,又垂了头,走过去。
  静夜。
  肖白梅从不太踏实的睡梦里醒来,起床,想去二楼小卧看看。那儿,从她自医院住回来后,一直睡着郑质中。轻轻推开房门,走近床,感觉很空,摸一下,果真没人。想想,往三楼走。
  三楼的露台铺着一层银色月光,很雅静。只是扶墙上趴着的身影有些突兀。
  肖白梅屏息听着,听到几声沉哑的啜饮。心有些疼痛,走过去,从后面抱住。
  郑质中所有情绪立即停止,没想到两只软软的胳膊突然插进他腋下。
  肖白梅声音发颤, “老公,我会全心报答你的!这辈子剩下的几十年我会尽心照顾你,下辈子我离你远远的,再不纠缠到你,让你痛快地活……”
  郑质中无语。许久,觉得肖白梅身体簌籁地抖,牙齿也似嗑嗑打响。扭头,看不清伏他后背上的肖白梅,低头,看到腰间肖白梅的胳膊。臂上单薄,似乎就穿一件睡衣。“怎么穿这么点衣服!快回去……”
  肖白梅没撤胳膊,继续抖。
  郑质叹声,转身,和她一块进。肖白梅等郑质中怀抱转向她,垒身贴进怀里。还抖, “好冷!暖和多了。”
  郑质中圈着她的身体快步进房,送回卧室。让她上床,他回身要走。肖白梅叫道: “老公,那边阴冷。你在这边睡吧,我一个人睡这么大床也怪冷的。”
  郑质中没回头,道: “睡吧。”走到门口,帮着关上灯,出去。
  黒暗里,看不清肖白梅的表情。r
  郝父的电话,也在这个晚上,打给了赵铎。
  “赵铎,我和你叔叔算是多年的朋友。”
  赵铎微倾一下头表达谦虚, “不敢,您是叔父最敬重的首长。”
  “嗯。”郝父不细究这样,说正事。赵铎听着。
  郝父电话的中心意思是,将会从北京那边传来郝湘东去世的“谣言”,但,真实情况不会瞒着K城市委,当然包括
  赵铎。希望赵铎“能体谅作父母的一片心情”。
  赵铎明白意思,这是不容拒绝的“请求”。
  赵铎很难。不“体谅”,告诉给阳纯雪实情,他不确实是不是在帮阳纯雪。
  不说其他,只郝湘东理在的情况就很不乐观。“体谅”,不告诉,那就是欺骗阳纯雪。进退两难中,他很想把阳纯雪怀孕的事情告诉郝家,希望能给予阳纯雪些公平安慰的待遇。可他又怀疑,郝家给出什幺样的公平待遇?根本没有阳纯雪现在能够得到的公平待遇。
 赵铎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说一说, “叔叔,阳纯雪,怀孕了。”怀你们家的孩子了!
  郝父很一会儿沉默。很久后,却是:“不重要。好了,就这样吧,让她完全死心。”
  郝父挂断电话。赵铎手机捏在手里,很怒。这一剥,他完全决定,就当郝湘东已经死去!
  其实,阳纯雪怀孕的事,郝父已经知道。虽然赵铎怕阳纯雪将来难堪,已经交待医生,对此事“谨慎对待,尊重病人私隐”,但,这挡不住郝父想知道。
  一场车祸,惨烈状也不禁另人起怜惜。郝家还是想看在儿子面上,给予阳纯雪一些怜悯和关照的。悄悄寻问了一下情况,不想,情况里还包看阳纯雪怀孕。
  这,可不是赵铎以为可以给予阳纯雪更多怜惜的事情,而是,彻底断绝阳纯雪与郝家再有联系的一道强锁。
  怀孕!这两字带着强烈的鄙夷从郝父郝母的左耳穿涟右耳,带得心里,莫名的痛。为儿子不值。
  郝父从张振那儿,也知道了赵铎有意带阳纯雪去西藏,并结婚的事情。知道阳纯雪怀孕后,当时还猜疑过赵铎,但赵铎竟这样说,便与阳纯雪肚子的孩子无关。那是,还有另外的人?
  管他,这孩子不可能是他们家的就完了!也是个不知盖耻的女人。他气哼哼地扔下电话.不愿再想。
  一个多月过去,阳纯雪要出院。赵铎接着他们往他们的新房去。阳纯雪摇头, “我回家。”
  “小雪……”
  “对不起,大哥,谢谢!”一句对不起太浅,阳纯雪惭愧地几乎说不出口。
  一句谢谢太轻,阳纯雪真想报答他更多。可阳纯雪能给出的,只有谢谢,和对不起!
  赵铎默默地送他们回家,临走又叮嘱, “小雪,不管去哪,告诉我,我送你。我不会拦你,只送你。千万,不要不辞而别。”
  阳纯雪点点头。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41

从医院到回家,庄文尚和周丛丛来看过她许多次,阳纯雪的父母没再责难过。女儿平静淡定的神情,他们已经看到,所有的伤痛再与任何人无关。不再需要埋怨。
  最后一次见周丛丛与庄文尚来,阳纯雪把丽都那边的房子钥匙,和奥的车的钥匙都交给周丛丛。“我送给孩子的。”
  “不。”周丛丛忙着推。
  阳纯雪坚定地握进她手里。“求你,牧下。这本来就是哥的东西。”
  “对不起,雪儿姐姐……”
  阳纯雪笑了笑,摇摇头。她能替那无赖还的,也只能是这些了。
  周丛丛面对劫后余生,一身伤痛的阳纯雪,很惭愧。感到今天的结局与她那天的话有直接关联。她只是不想让郝湘东称心如意,要让他失去阳纯雪,出口气。同时,也觉得离开郝湘东对阳她雪更有益。不想竟送走了一条命,连阳纯雪也几乎一块报销。想想,她也可算真是阳纯雪的克星。一个男人被她抢了,一个男人让她咒死。
  周丛丛握着钥匙不知如何是好,几乎不怎幺说话的庄文尚上来,从她手里又将钥匙都拿出来,默默教一边,不准备收。
  “哥……”阳纯雪泪出来,很绝望。她想用一点物质来为郝湘东弥补过失的做法,确实,有些无耻。庄文尚不接受!
  庄文尚却明白些她的意思,给她宽慰, “都这样了,放心,我不记恨他了。
  也没什么可记恨的,都是我的错……”
  阳她雪更饮泣不止。不知道庄文尚知道了那件事,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哥,你收看吧,就算让我安心点,求你了!你不用原谅他,他该的……”
  伤心哭泣的阳纯雪让庄文尚左右为难。
  阳父母劝: “文尚,那房子也该是你的,收了吧。”
  庄文尚没再多言。
  阳纯雪和她的父母不几天后,离开K市。走时告诉赵铎了,阳纯雪希望他们走的让他安心。
  赵铎亲自送到机场,望着飞机起飞。觉得这样也好,回家休养一段时间。
 第六卷 情归何处 292 大结局(1
  
  半年后。
  刚过去的那半年,对郝湘东没有多少意义,他全身都沉睡未醒,睁开眼睛只是昨天的事。
  此时,北京,某医生,病房。郝湘东被推去做了一些机械拉伸康复治疗后,给推回,旁边一直跟着玉雨春。护士退去,病房里只剩玉雨春与病床上的郝湘东,她又开始做她的事情,为他按摩。无论他有多少康复治疗,她半年里从没间断为他按摩。全身的,一点地方不落。
  这个身体按着还和一天前一样,按到哪都没反应,里面给压制住了生命。今天,此刻,它一样的平静。但,却多了一股更生硬的排斥,从郝湘东的大脑往下传,只是传达不到玉雨春的手。她还是一直来的感觉。
  不过,玉雨春知道一双如冰似火的眼睛盯着她,从它们睁开那一刻就那样。
  她不去看,只做她的。做到他的胸部时,却再避不开他的眼晴,那里面表达着无比的羞愤和恼怒。恨这双手仍然在触摸他的身体,而他却只能让她触摸。
  玉雨春眼里的泪滴下来,打在他的胸上,再按去的部分,有些滑。
  “不想用我?不想看到我?那就快站起来吧,把我赶走。”她压了压情绪,带着泪迹的眼晴斜向那双眼,唯一,郝湘东可以表达情感的地方。冷道, “告诉你,你躺着的这半年,我天天摸,天天这样!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不愿意吗?你反对呀,你赶我走啊!郝湘东你也有今天!我就是天天这么来羞辱你,天天! “
  那双眼睛暴鼓了会儿,闭上了。
  玉雨春哭泣,手软的再也使不出力,坐下去,头俯到他身上。 “你倒是起来赶我,掐死我啊……你太坏!太狠心。我有对你多少假,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你呢,对我有一点真情吗?你就给我一点,我走的也安心,你从来没有,你就不当我是个人!你以为随便买样东西放那儿不想要了就扔了,你有钱就可以?妄想……”
  玉雨春哭了会儿直起身,冷静了下,说: “郝湘东,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签字了,你站起来后我就走。你随时拿着去办手续。这次是真的!你要不想看到我,就快点站起来,好起来……”
  郝湘东眼睛没再睁开,可眼窝那儿一阵阵的收缩,颤抖。充分证明,郝湘东的思维与听力完全正常。
  张书记来看望,同行的还有赵铎,唐亚楠。郝湘东闭上眼晴,什么人进来也不看。他觉得自己身上就差一块水晶棺木,让人一囤囤的看着,瞻仰。他想到自己半年来就是这样不断地被人“瞻仰”,真恨他此刻竟然叉峥开了哏。
  慰问过,一行要走。唐亚楠要留下来照顾几天再走,张书记另有事,明天才离京。接着回K市的只有赵铎。唐亚楠与玉雨春往外送,将出门时,唐亚楠向赵铎关照一句: “赵书记路上慢点。”
 赵铎没吭声,略点下头。他从进来就一直没说过一句话。郝湘东没想到同行的还有赵铎,听唐亚楠叫赵书记后,猛一下睁开眼,眼珠找向赵铎。
  大家一块往外走,没再注意郝湘东。听后面闷闷传来一声: “嗯……”
  都听到了,齐回头看。郝湘东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呢。又拢回床边,欣喜地司: “郝东,刚才说话了?你说什么?说清楚些……”
  郝湘东脸上憋的通红,眼珠只是死盯着赵铎。
  赵铎注视了他会儿,坐下。唐亚楠拽拽张书记,示意先出去。玉雨春也一块跟出去。
  “想问什么?”赵铎淡淡地看着郝湘东,没见眼里有几份对病人的温暖。
  郝湘东却又闭上了眼晴。他想问的,赵铎知道,他睁开眼晴后便千万声地在心里问,可又压下去。想知道,又怕知道,只是听了赵铎的名字,那份冲动给无法抑制地唤起。赵铎要他问了,他又退缩了。他怕知道阳纯雪什么样。死了,他接受不了,活着,他能这幅样子见她?
  他要忍受这么躺在床上一辈子,再也见不到阳纯雪吗?郝湘东感觉有火焰在胸里燃烧,却只能五脏六肺受煎熬。除了剧烈的眼窝抖动,全身死静。
  赵铎也知道郝湘东最想知道什么,可不是很痛快想说。沉默会儿,站起来,才缓缓说道: “她活着,只是我们都不知她去了哪儿。好好治疗吧,我们等你回去呢。”走了。
  唐亚楠留下来,玉雨春先回家。
  玉雨春在北京生产。郝母猜的不错,孙子。如今已八个月大,虎头虎脑,放在学步车里前冲后撞,玩得生龙活虎。王阿姨一旁紧着护卫,郝母坐在沙发,看着,笑着。不自觉地,眼光就在孩子身上找儿子的影子。说实在的,很少,像他妈的多。生下就没见过爹是什么模样。
  当然郝湘东也没见过这个儿子。
  玉雨春推门进来,先叫了声: “妈。”
  郝母嗯了声。玉雨春又去看儿子,儿子康康自妈妈一时门就眼晴发亮,盯住了,并张开小嘴,伸开小胳膊,嗯嗯地求抱。玉雨春俯身抱起来。
  王阿姨去厨房。
  “张书记他们来看湘东,唐主任留那儿了,我回来看看。”玉雨春向郝母解释说明回来的原因。
  “嗯。上去歇会儿吧,我看着康康。”
  “妈你歇着吧,我不累,我带他上去了。”
  郝母也点点头,随便她。
  玉雨春只要在家,不管累不累,都坚持自己照看孩子。不是不放心,是总缺着一点理直气壮。除非她去照看郝湘东,没办法。
  半个来小时后玉雨春又下楼来,见郝母不在客厅,进卧室去。
  “妈,”她推门进去,叫了声。
“噢,”郝母看看她, “康康呢。”
  “睡了。妈,你脚腕好些了吗?”玉雨春说着蹲身在郝母脚下。郝母昨天轻微崴了下脚。
  “好了,没事了。”
  玉雨春还是撂起裤角看看,还贴着止痛膏。不放心,抬头望着郝母问: “走路方便了?
  “嗯。揭下那东西来也行了,懒着没揭。”
  “好贴贴吧。”玉雨春握着郝母的脚腕,头有会儿没抬起来。
  郝母望着那头顶心,也沉默。对玉雨春,郝母感情复杂。作为女人,她能从玉雨春身上看到自己,自尊好胜,自视颇高。这样的性格接受一个爱上别的女人的丈夫,那份滋味,难熬。可郝母也常不由自主滑到母亲的位置,想到玉雨春刚进他们家门时显而就已经对儿子不忠了,也觉得有口气过不去。但,郝母感觉玉雨春对她儿子的心确是真的。特别这半年,承担的伤痛她也看在眼里,不比他们家任何一个人少。
  哎,有时人,天堂地狱,真就是一念之间。
  玉雨春在想郝湘东醒了,也许就一日好似一日,到她该离开的时候了。越加觉得心里有团话要和郝母说说,可又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妈.对不起……”
  郝母打断了, “快去看着康康,别醒了!
  不管玉雨春后面的对不起是什么内容,不管玉雨春是不是有勇气说出那份不堪,其实,郝母也并没有勇气去听。觉得还是不听的好,有些事,糊涂强过明白玉雨春忍下一眼泪去,点点头, “带孩子也很累,让妈受累了。谢谢。”
  “没事,两人看那一个孩子,不累。累的是你。”
  婆媳很客气,少了曾经有过的亲昵随意。多了,似是而非的尴尬,若有若无的心结。
  玉雨春没再说什么,出去。
  郝湘东不再急于想知道更多事情,却是憋着劲地配合;台疗,一天十四个小时的康复训练。
  但半年又过去,除了双臂以上恢复自如,大脑清晰,能说几句相对简单的词句外,身体并不见太大起色。
  郝湘东的承受底线正在崩渍。他觉得自己可能永远这么瘫着四分之三了!恐怖,这也算是个人吗?他忍受不了这样不死不活地度日。郝湘东的骄傲和自尊已经在这方床上为阳纯雪屈辱了半年,奋斗了半年,现在,让这一切见鬼去吧!
  唐亚楠又来时,正听到郝湘东病房里又狂啸出一声: “滚!
  三个医护人员暂时撤到门外。
  唐亚楠进去,见玉雨春愁闷地立于一旁,心里也很是叹了下。玉雨春看唐亚楠,示意她一块往外走,找地方说话。
  “唐主任。”玉雨春说的几分艰难, “你们帮着找找阳纯雪吧。”
唐亚楠心里惊了下。干嘛?“找她?
  “他现在越来越不配合治疗。其实是心急,急着好起来,急着找她去。你们帮着找来吧。”
  那你……那你们……那以后……唐亚楠很疑惑这些问题。
  “我打听过,雪儿不在老家那边。她又去了哪我就没那么大能力打听了,唐主任你们给想想办法吧。”
  看来是真有心,连家乡都去打听过了!唐亚楠看着玉雨春平静的面孔,感觉,她心中的主意早已打定。 “那你……”
  “唐主任这么聪明的人,还不清楚吗?”自然是我离婚了!玉雨春苦笑一下唐亚楠默然。
  其实唐亚楠一早就寻找着阳纯雪呢。赵铎也是。当初迫于压力与各种顾虑唐亚楠也没有告诉阳纯雪实情,心里的不安,一直想悄悄给予关照的,不想,回了家乡的阳纯雪一家,从此消失。她往阳纯雪的家乡打听过,得到的信息是,阳父母房子卖了,去女儿那儿居住了。仅有这些。
  唐亚楠再进病房,轻悄悄坐在郝湘东病床旁,安安静静的。郝湘东闭着眼睛脸冲另一边,可似乎清楚是唐亚楠,很一会儿后侧过些头来,扫一眼,很平淡地又闭上。
  “不想;台了?”唐亚楠开口,不客气, “想这样一辈子瘫床上?
  郝湘东愤恨地眼神一下又瞪过去。竟一点不避讳词汇,成心刺激他!
  唐亚楠哼地笑, “还好,能生气,幸亏能生气,显出点活力,要不,您这么瘫在床上,和死人真没什么区别。”
  郝湘东开始咬牙。
  “又生气?听着不舒服?那您教训我呀?不治疗,就得瘫着,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您只能听着,一点法也没有。你就希望这样?
  郝湘东眼晴恨了会儿,猝然闭上。
  唐亚楠又笑, “您不是吧?一死就听不到看不到了!可您舍的?有人这会儿还不知在哪受苦呢,还有,不知是你儿子还是女儿……差不多得五六个月大了吧……”
  郝湘东眼睛又盯向她,终于忍不住问出来: “你找过她吗?
  唐亚楠惊了下,叉喜,没想到他说话挺利落。 “原来你可以说啊,还以为你只会蹦个滚之类呢!早就可以说了是吧?就是不愿意搭理我们?”唐亚楠又啧啧地怨了几句,才回答, “找过,没找到,我抓紧时间再找。”
  郝湘东又闭了眼, “找到,别告诉她……”别告诉她他是这幅模样,如果…
  …他还有好的一天,他亲自去找她。
  唐亚楠基本理解,叹了声,问: “你知道她怀孕的事吗?
  郝湘东没吱声,脸上悲酸。
  唐亚楠复叹,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我是到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也不知道。出车祸时,都快两个月了……”
“这么久怎么刚和我说!”郝湘东带些不满。
  “您也不问呀!”唐亚楠说完又叹, “不和你说,你也不要怪,都和我一样心里压力大,不知道该不该说。……这,给你还是我帮你收着?
  郝湘东看。唐亚楠晃到他眼前的是个信封。
  “这个,玉主任让交给你的,说里面是离婚协议。”
  郝湘东又闭了眼睛。
  “这才敢和你说点话呀。否则你让大家怎么做?怎么才叫帮?都为难!”唐亚楠解释开脱一下,又轻松的语气道, “好好治,快点康复。多美好的未来!
  此时,
  南方桌城。
  一家私立幼儿因。已经放学很久,
  院子里,使时间消逝的一点不显匆忙。
  园内很宁静。琴声弥漫于空气中,萦绕在
  暮色降临,优雅淡定。
  一曲结束,阳纯雪看看与她一起坐琴凳上的女孩,笑问: “再弹一首?
  “嗯。”女孩点头。
  十指落下去。化蝶。空气里更多加了份优美伤感。这味道也散在阳纯雪的心里,心,凝涩了下,嘴角却翘起,浮上淡淡的笑。
  幼无园里的孩子早就几乎被他们的父母接走,但这个叫岳依欣的女孩,从来都拖后。女孩跟在阳纯雪身边,挺乖顺,不急,妈妈什么时候来接她,她什么时候都高高兴兴地走。阳纯雪也从不烦,一直陪着她,给她弹琴听,等她妈妈来。
  可阳纯雪其实很急,阳纯雪真希望一下班就马上能回到家里。依欣的妈妈十分感激着接走小依欣后,阳纯雪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出幼儿因,挤公交车,回家。
  阳纯雪父母卖掉家乡小镇上的房子,在这儿买了套小巧的二手房。一家人住着,不算太挤,常来回走动的只有阳纯雪和她的母亲。阳父一天出门,不小心蹭下了两层台阶,把腰椎弄伤了,常常不是卧在床上,就是半躺在沙发。偶尔坐坐阳母“鄙夷”的眼神, “男人,就是脆弱!
  阳父呵呵笑,手拉着他旁边婴儿的一只小手,拽拽,逗: “阳阳,争气,咱是男子汉,别再像外公一样脆弱,不让你外婆看扁!
  阳纯雪回来,刚跑完二百米冲刺一般,吁吁气喘。天天这样!阳母嗔怨逗笑, “你慢慢走回来,你那宝贝儿子会长得更大些,你看着更高兴。”
  阳纯雪咯咯笑,放好包,趿了拖鞋往里走。先逗着儿子亲,再看父亲, “爸,还是不行?
  “好多了。”
  阳父总是这话。可阳纯雪明白,爸该去住院,作手术,他是怕花钱。积蓄都差不多添到这房子里,阳母的退休金不是太高,阳纯雪工资也很一般。一家的生活费用主要来自阳父的退休金。阳纯雪没想到养一个孩子竟等于三个大人花钱。
 都不知从哪花去了,可就是钱没了!
  阳纯雪摸着儿子的小脑袋,斜倚在床上,对父亲说: “爸,我今天去医院问了,你这腰做个手术的话,手术费和康复理疗费,乱七八糟加起来差不多五万多块钱。我有点舍不得。可我又一算,你现在才五十多岁,你要治好腰,和我们园里看大门的大爷一样,再找点事做,还能一年给我和阳阳赚下至少一万。不多算,按你再给我们挣四十年吧,那就四十万。四十万!不行,爸你得快治好腰,给我们挣钱去,不能老这么白在家养着你……”
  阳父伸过胳膊来要打, “你这坏囡,和你妈一样,比着坏!
  阳母笑着过来, “对,还是女儿聪明些,我怎么没想到!不行,明天就去住院。快点。”
  妻女的关爱别一番风味说出来,阳父叹一声,想想也是。这么躺着看似省了医疗费,可也挣不来什么。万一老也躺不好,怎么办?以后的日子还长,他还得帮妻女撑起这个家呢。点头。 “好,住院去。小看你爸,你爸找件事做,一年怎么也得几万!四十年,能挣下一百万。够给我外孙买楼娶媳妇了!
  室内响起母女的笑声。小阳阳也晃着黑眼珠一脸喜色,四肢欢动。
  母亲的身份会让一个最幼稚的女孩成熟为女人,从生理到心理。也许这对。
  阳纯雪生下阳阳后就向她的父母宣布一条“家规”。这家里不可以有悲伤。
  她说,这孩子跟她在肚子里已经尝够了惊吓,忧虑,不能再继续下去。她要让孩子成长在充满阳光和安全感的环境里,性格才会健康。这和身体的健康同等重要阳父母也希望这样。先时大家是尽力配合阳纯雪的这条规定,后,心情真就慢慢自然轻松起来。烦闷不可以驱散忧虑,便欢乐可避免更多不幸,不是仅指客观事实,还有心理状态。
  一家人过得没想象中的艰涩。
  阳父认可了住院。只是,阳母得靠到医院那边,阳纯雪上班,那谁带孩子便成为问题。阳纯雪想想,没办法,只能请几天假。只是可惜了,请几天假少几天钱。阳纯雪想到这儿,自己笑一下,她现在步步都考虑一下钱的问题,以前那种一张嘴吃完再不管下一顿的活法,离得阳纯雪仿佛几世纪久远。
  这样算计着钱的日子里,阳纯雪没动过郝湘东那些财产的心。她没想过为什么不动,因为她就没想过动。就这样简单。
  阳纯雪从明天就准备请假,还是陪依欣一块等着妈妈来,顺便想交待一声,明天起她请假,让依欣妈妈和暂时的代理老师接洽好,别让依欣有闪失。
  “依欣!”一个男声从背后响起。
  依欣回头看去,跳下琴凳,欢快地扎过去,喊着:“叔叔!
 阳纯雪放下钢琴盖,伴着叔侄两人的笑声,回头看。愣住。岳非!依欣的叔叔竟然是岳非。面前的岳非厚实成熟了不少,颌下竞有些浓重的须黑。
  “想叔叔没?”岳非轮起依欣又收进怀里,抱住。笑着看向阳纯雪,;隹备向老师道声谢,接走侄女。惊愣。脸上动了动,分明是激动,但却上来冷,眼光带上仇恨。
  阳纯雪脸上由惊见喜,又隧着岳非的表情变成惊愕。难道这不是岳非,为什么有些仇视她的样子?不是岳非也不对,依欣的叔叔就该仇视她吗?
  下。
  岳非放下依欣,慢慢走近阳纯雪,阴阴地声调问: “阳老师?
  阳纯雪点下头。
  “阳春面?
  阳纯雪裂开嘴笑了,岳非无疑!抬起胳膊,狠狠往高出她一头的脑袋上拍了岳非憎恶的裂嘴,恶声恶气, “你还敢这样敲我!
  阳纯雪叉敲了下,一跳,挂到他身上。岳非接住了,长长叹了声,认了,使劲往怀里抱抱。 “让你混过去了!我准备见到你后狠狠……狠狠地,教训你。”
  阳纯雪笑。 “我怎么你了,你要狠狠狠狠地教训?
  岳非没管阳纯雪的话, “原以为再见到你还不定什么样呢,还能笑……”还能笑的阳纯雪,太好,什么,他也不记恨了!
  阳纯雪觉得他似乎回过K市了,离开他的怀抱,又笑笑。 “你毕业回来了?
  “还没,放假。一句话说不完,走,咱们吃饭去,边吃边说。”
  阳纯雪为难地闭下嘴,摇头, “不行,我得回家。”
  “家里……有其他人?”岳非此时才惊心意识到:笑得还这么好看,不会流落街头时正好被哪个小子拣到,所以,所以吧。
  “嗯。 ”
  “我送你。”岳非等不得一句句问,她一句句回答。送她一趟不就什么也知道了!岳非抱起依欣来,等着阳纯雪一块走。
  阳纯雪犹豫下,没拒绝。让岳非送回家。
  岳非与阳父母笑吟吟地打过招呼,再看阳纯雪从阳母怀里接过阳阳时,眼神错节,那张小脸依在阳纯雪怀里的样子,没人怀疑这是一对母子。他在孩子脸上寻觅着孩子另一半的影子。找到,那剑眉峰骨,那唇边遗露的韵致,都给了证明岳非眼圈红了,垂下了眼晴。
  阳纯雪调皮的声音让阳阳喊他舅舅时,岳非抬起眼晴来,用手摸摸那一触即化似的小脸蛋,阳阳竟冲他笑了个。岳非胳膊一伸,冲动地将阳纯雪与孩子一起拥怀里。没在意阳父母是否在场。已经忘了。
  他知道了阳纯雪的笑容不是灿烂的阳光,而是磨破心后,结出的茧。心痛。
  “我让你无论什么事也等我回去你为什么不听!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我回过两次,看你还是那样,就又走了。我再回来时就一切全变了,看不到雪儿了……我给你留下邮箱了你为什么一点信也不给我!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苦……”
阳纯雪被锁了多久的泪腺就这样给撬开,哭水奔流。被拥在两人之间的阳阳哇的哭了。阳纯雪急忙从岳非怀里出来,带着泪水笑出满脸明媚,哄: “乖,不哭,阳阳,不哭,妈没哭……”
  岳非扭开身体,两眼泪,往脸上划拉了掌,抹去。回身笑着抱阳阳, “给我,我抱抱。”
  “你行吗?”阳纯雪不放心,擦着泪问着。
  “怎么不行?欣欣几个月时我就抱过……”岳非拎着阳阳已经过来。阳纯雪提提着心也跟过去。
  还好,不算抱的多漂亮,也不算太差。阳阳高兴,伸着小手往他脸上抓。室内又响起笑起,多了层温馨。欣欣见她叔叔和阳老师哭时还有兴趣,看得一劲扑闪眼晴,这会儿见都笑了,无奇可好,扎进阳阳的玩具堆里,自己玩起来。
  晚饭,岳非叔侄留在阳家,阳父也挺腰坐椅子上陪着。岳非问: “叔叔,您腰不舒服?
  阳父嘿嘿笑笑, “跌倒了伤了下。”
  “没去医院看?
  阳父想想,实说, “准备明天去住院。”
  “明天几点?我来送叔叔去。
  “不用……”阳父推辞。
  岳非自己做了决定, “我七点过来吧,七点行吧?
  阳父笑笑,似是而非地答应,没再多说。
  阳阳睡了,阳母也坐过来一块吃饭。阳纯雪照顾着依欣吃完,依欣跑开,去客厅自己玩去。阳纯雪说: “依欣是你哥家的孩子?你哥和你嫂子都挺忙吧?
  岳非呵呵笑, “是不是接依欣老去的很晚?我一回来我嫂子就和我说呢,说依欣碰到个好老师,要不她真要疯了!我哥在部队,很忙。我嫂子工作也挺紧张的。我爸去世了,家里就剩我妈一个……”
  阳纯雪眼神复杂一下,有些惊有些惑。惊岳非的父亲去世了,惑岳非提的这位母亲应该是他那位母亲,不想,叫得很自然亲切。岳非对对阳纯雪的眼神,笑一下,没解释什么,继续, “老了,脑子不太好用,只一个保姆守着不放心,我哥给接过来了。可他却不在家,虽说有保姆,也少不了我嫂子的事,欣欣又小,确实够忙的。”
  “岳非?”阳母开口,还有些不太拿得;隹岳非的名字。
  “嗯,岳非。”岳非肯定回应。
  阳母笑声, “我一直还没搞清楚,岳非是小雪同学吧?
  岳非脸凑近阳母,严肃认真, “我不是小雪同学!阿姨,你早问我这句话我还不能肯定告诉您我是谁,和雪儿什么关系。现在,我和雪儿又在这儿遇到,没什么再怀疑的,我肯定,我是她三生的缘份,前生我可能花了下心,她现在惩罚我……”
  阳纯雪一筷子敲到头上,呲呲牙。岳非摸头顶。阳父母呵呵笑。玩笑的口吻,但听得出,其心可嘉。看出,是个率性阳光的男孩,挺招人喜欢。只是不知,这个男孩在女儿心里是什么样!夫妇俩均暗自叹息。
阳父再坐不住,要回卧室,阳母搀着一块进去。
  岳非望在阳纯雪脸上的目光再没移开。阳纯雪不理会这眼神,问: “还吃吗?不吃收了?
  “噢。”岳非应一声,站起来,帮着一块往里收。
  阳纯雪拿下围裙,系腰上,刷碗。岳非看着,她刷一个,他拿一下,高高的个子,轻轻一抬手就放进碗柜,不需要眼睛帮忙。所以阳纯雪间隙里看他,他都注视着她。没移开过。
  她问: “你喜欢我?
  岳非抖了下,没想到阳纯雪这么问,可很快以问作答, “你不知道?
  “我也喜欢你。”阳纯雪一点没绕。
  岳非叉兜身一热,欣喜。刚要开口。
  阳纯雪却抬起头,认真看着他, “你说过,就差那一点!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我们永远就差那一点。要是你不能正确认识这点,别再理我。我不想你伤心,你伤心,我也会伤心。我喜欢你,可就是差一点。岳非,记住了。别在我这儿耽误时间。”
  岳非心里,眼里,都湿。声音恨, “你非得和我说话这么直截了当?就不能委婉点?
  阳纯雪垂了眼睛又做事,不多说。
  “你觉得你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多一点的?”岳非挺挺胸,更挺出自信给她看阳纯雪收拾完毕,解围裙。听若无闻。
  “你不该就想这样吧?!
  “以后还想见我就少说费话。容忍你这一次啊!”阳纯雪转身走。
  “白痴!”岳非狠狠砸过去一句。
  阳纯雪心里颤了下,颤上一阵酸痛。那两个字,她已经多久没听到了!冷声甩下句: “以后别再见我!
  岳非第二日还是七点来,送阳父母一块去医院。阳纯雪没上班,家里照看阳阳。如今,在这个家里阳阳已取代了阳纯雪的公主地位,再加后来父亲受腰伤。
  所有家务都集中的阳母身上已不现实,阳纯雪分担了越来越多的家务。阳母望着女儿弹琴的五指嫩葱手,不断地贴上创可贴,疼,可也只能压在心里。
  阳纯雪除了面条,也向母亲学了一些其他简单厨艺,但阳阳的所有加餐还是阳母来做,阳纯雪很自觉让贤,不与母亲客气,她怕她的厨艺委屈了她儿子。阳纯雪两三个月后便没了母乳,阳阳平时主食奶粉,再配其他各样加餐。
  已五个多月的阳阳如今全凭奶粉已很难满足需要。一上午几瓶奶喝下去后,还是嗯巴恩地要吃。阳纯雪想去为儿子做点吃的,叉担心留阳阳自己在卧室。因为觉得阳阳还小,也没买个便宜婴儿车。想了许久,办法上来,在阳阳洗澡用的小浴盆里铺上小被,把浴盆固定在椅子上,将阳阳放里面。
  这新鲜,阳阳暂时忘了饿,小手乱抓着盆沿,抬头蹬腿,很想起来看看怎么回事。阳纯雪看着也乐,很满意自己的智慧。一边做饭一边又能看着儿子,挺享受。边做事边幸福。
 做最简单,平时阳阳最常吃的蛋羹。
  卡,她磕开蛋,像曾经赵铎教给她的样。蛋壳裂开两掰,蛋清基本没沾到手上。又细细地切上点小肉肠。这是母亲长放的。想想,又拿出虾皮,也细细碎碎地慢慢切好。
  好,一切就绪,很顺利,进锅蒸。
  进锅后阳纯雪感到茫然起来。什么时候算熟了呢?她等在旁边忍不住地开了盖,看了多次,最后下定决心:熟了!
  开锅拿出来,先尝一口。粗涩难咽,这可不是母亲做出来,白白嫩嫩,细细软软的蛋羹!阳纯雪懊丧,认识到平时还是太依赖母亲了。感受到,看着简单的事情,不实践也得不出理想之花。
  看看阳阳,叹: “宝贝,再等等,妈妈再给你重做。”
  阳阳看看她,裂开无牙的鲜亮小嘴,咯咯地笑。阳纯雪又乐。重做。
  再重做……
  第五锅,阳纯雪尝尝,勉强可以,放小碗里一些给儿子去吃,唤着: “宝贝,来了,尝尝怎么样……”
  却见阳阳已睡了。阳纯雪放下碗,摸摸那嫩嫩的小脸颊,心里酸酸地想哭。
  她就这么让儿子饿着肚子,睡了!
  阳纯雪看看那些“废”的,都被她倒进一个大碗里的蛋羹,觉得不能浪费了,也肚子饿了。端到餐桌上吃。一口硬一软,一口粗一口腥,一口热点,一口冷,各种滋味都有,除了美味。室内真静,从没这样安静地只剩下儿子和她过,儿子的睡相,带起满室温存。阳纯雪吃着,看着,却哭了。
  门被打开,阳母回来,看过女儿一脸泪水,哽咽着一口一口往嘴里填东西。
  心,霎时绞痛,抱住了,饮泣, “小雪……”
  阳母知道眼下的女儿,那坚强都是因为心里的痛撑着。痛,夯实在身体里,还没化开。不忍看到女儿的泪水,可又觉得哭哭也好。
  阳纯雪却安静下来,拽过些纸来,擦净泪,问: “妈你怎么回来了,我爸呢阳母也擦去泪,叹, “岳非在那儿呢,非要让我回来。……这孩子,一看就心眼好。”
  阳纯雪不用多听就知道母亲话下面的意思。
  阳母确实很想听到女儿句让她彻底安心的话。恨不得快快有个可心可意的人把女儿的将来给托付了。赵铎这么放弃了,现在竞叉来个岳非,也很不错,比那个赵铎似乎和女儿更融洽和睦。这该行了吧?忍不住问: “女儿,你和岳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阳纯雪眼睛一直望着阳阳,有些沉思。听到母亲问,开口,却是: “妈,我想给阳阳……他奶奶寄张照片去看看。”
  “你是什么意思?”阳母惊疑。
  暮年丧子,看到孙子安慰些。“……看看。”
“看什么!”阳母不痛快, “阳阳是咱家的孩子,和他们没关系。你别傻,惹那麻烦干嘛,搞不好他们还以为你想讹他们呢。多无情无义,你差点死了,连一个问一声的也没有!
  “可我想让她安心点。”让那无赖也安心点。 “就寄张照片去,不见面。他们信,会高兴,不信,我心也尽了。”
  阳母知道女儿这么做,还是因为对郝湘东的那片痴心,不是能劝解开的事,可她实在不希望再与那家人有什么牵连。 “……我还是觉得不合适,等你爸出院后,商量商量再说!万一他们家看到孩子起歹心,再来争孩子,那是件轻松事?
  你能放得开孩子?我看岳非一点也不介意阳阳,这多好!孩子小,啥也不明白,趁早断了那边的根……”阳母情急中都是说的实情。
  阳纯雪有些恼, “妈你说什么呢?”这是郝湘东的孩子!她辛辛苦苦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这孩子和郝湘东再没一点关系?
  阳母完全明白女儿的心思,可觉得太傻,太不顾现实。心急, “女儿!你还想给他守一辈子?你守也得有个说法,名份,你这是守的什么?你这算有福分,老天也看在你一让痴心上眷顾,可不会老让机会等着你……”
  阳纯雪不和母亲争论,抱起阳阳进卧室去。
  阳父住院,阳纯雪在家里,是考验厨艺,并检验肚子的时候。二十几年,从没碰过剩饭的肚子在猛补这缺。
  终于,肚子给予强烈抗议。一晚上一块块地鼓硬包,疼痛。咬牙忍过来。阳母在医院照料阳父吃饭,岳非抽空回来,从外面买了些饭过来。
  客厅没人,饭放餐桌上,一路往卧室走,却见阳纯雪窝在阳阳身边,极不舒展的样。他走近,问着: “雪儿?
  阳纯雪头上汗水密麻麻的,脸色腊黄,手捂在肚子上。他惊,一下抱起上身, “雪儿,怎么了?
  阳纯雪裂裂嘴角,露点笑样, “没事,肚子有点疼……”
  这可不是有点疼的样! “起来,去医院……”
  “不用不用……”阳纯雪又窝着肚子躺下,有些烦,怪岳非多话,加剧了她的疼痛, “你别管,让我躺一会儿。呃……”却又忍不住呻吟。
  岳非不与她强,要抱也要抱去医院。可他看看阳阳,能把阳阳自己留家里?
  不能。他打开大橱,一通乱找。抽出个大旅行包,撑开,放床上,将阳阳放包里“你干嘛……”阳纯雪觉得这太奇怪,想制止。
  岳非拉上了一半拉锁,坐床上, “起来,我背你。我胳膊挎着阳阳,没事,放心。快!
  阳阳包里一声不吭。阳纯雪觉得应该也没什么事,只是还不想去医院。
 
“快点!”岳非急的发火。要不是他得前面挎阳阳,他就把她抱着走了。
  阳纯雪这才同意去医院,说: “我自己走……”
  “快上来。”岳非不容拒绝。
  雪纯雪准备依从,不忘交待:“拿上奶瓶,奶粉……”
  岳非又匆忙地找个小袋将奶瓶与奶粉,并顺手拿上了床上的手纸,贴着阳阳一边放包里。挎上阳阳,背上阳纯雪,出门,蹬蹬下楼。阳纯雪在他背上呻吟几声后,痛声里又哧地笑出来,笑这带阳阳的办法岳非竟也想得到!和自己差不多聪明,她不也想起过用浴盆盛阳阳嘛。
  阳纯雪痛着乐着,感受着阳阳给她带来的任何新奇与乐趣。
  岳非听她笑,却责怨: “你傻不傻,不赶快打电话,自己忍着!
  “嗯……”阳纯雪似回应又疼痛了一声。
  岳非更加紧脚步。将母子俩放楼下的车里,急去。
  阳纯雪有点食物中毒,挂点滴。阳阳睡得很酣畅,岳非把包大口张开,还是让他里面睡。阳纯雪看过儿子,放心,又望着一滴滴往下垂的液体心疼,问: “多少钱?
  “能多少钱!怎么搞的?”岳非抚她的发丝一脸疼惜。
  阳纯雪顿了顿,觉得这不该她享受的温存。可移了移心,没移开头。不好意思道: “怪我,昨晚剩的那点奶不喝,就没事了,感觉就那奶的问题,喝了后肚子就开始不舒服。合不得那一点奶却更花了好几箱的奶钱!”郁闷。
  郁闷没完,哎哟一声,起来, “我得去卫生间……”可看向阳阳。
  岳非又挎胳膊上,笑嘻嘻, “没事,随身拎带。这办法以后一定要大力推广,方便安全,简单易带……”
  阳纯雪没工夫听他贫,捂着肚子往外走。要进卫生间了,岳非举着吊瓶,脚下没犹豫的样,阳纯雪及时想到,伸手, “给我。”
  “进就行。”岳非不在乎。
  阳纯雪提醒。 “这是女厕!
  “没事,都在里面蹲着,关着门,有什么呀。”
  阳纯雪看看他,很无言。女生联合会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情急不由人,阳纯雪也顾不了那么多,进去关了门。
  很一会儿出来,阳纯雪低头汗颜。让岳非听到刚才她里面的一通山响,也不是很有面子的事。岳非仿佛没感觉到,问她: “舒服点了吧?
  她点点头往外走。躺回床上不到几分钟又去。阳纯雪给彻底淘空,再回来,歪到床上,软成一滩。
  岳非将脸一下伏到她额上,许久没吭声。 “雪儿,你不用老担心钱。我有。
  阳纯雪推开他的脸,笑笑, “你哪有钱?你上着学呢,还花人家的呢。”
  “我也挣点钱……”
“够你自己花的吗?
  勉强够……生活费吧。
  阳纯雪看弟弟似地嗔笑一眼,没再说别的。岳非又把手抚她头上,问: “等我自己挣钱了,你就可以花我的了吧?
  “不花。”阳纯雪说的很痛快, “我自己也挣钱,干嘛要花你的。”
  岳非斜她一眼,眼光又滑向肚子, “还疼吗?
  阳纯雪摇摇头, “不疼了。……阳阳怎么还不醒?
  岳非忙看,却见小阳阳里面滴溜溜眼珠转着,满眼新奇。他呵呵笑起来,有从心里溢出的喜欢,挂上嘴角。 “雪儿,阳阳像你,真可爱,不像……”他本要说一点不像那个人见人烦的郝湘东。忽然意识到自己犯傻了,停住,眼角扫向些阳纯雪。
  阳纯雪仿佛没听到,闭着眼晴,侧了身子,样子想睡。
  阳父住了近二十天的院,岳非全程陪护。
  阳父回家后,岳非要去北京几天。阳纯雪这才知,岳非临时加盟了一位同学开办的广告公司,见到阳纯雪的那天是他从美国回来准备到哥嫂这儿看一看,晚上就赶去北京的。却二十几天只守在了阳父的病床边,那边很多事情因为岳非的缺席暂且搁置,虽然岳非没细说,但阳纯雪一样感觉到,应该会有“损失”。
  “你干嘛不早说!”阳纯雪埋怨。
  “我怕你受累,怕你生病,怕没人背你去医院嘛。”岳非的回答从不避讳阳父母。阳父与岳非在病房里已经套的粘热,哈哈笑。
  阳母也过意不去: “耽误你多少事情!你是该早说。也怪我们,就也不问问岳非笑, “问我也不说!我就要的这效果,我就是想感动某人。眼泪一那么稀里哗啦,说,岳非你真好……”岳非的尾音拐着弯出来,拧了好几拧。
  阳父母叉都乐笑,感觉眼前真就像添个儿子一般。忍不住又望女儿,真想把这“儿子”永远留住。
  阳纯雪瞟他一眼睛,鄙视: “情景剧天才!
  “这方面我是比较有天赋,有家影视公司真看上我了,要签我,我没答应。
  当演员不安定,怕将来照顾不上家庭,雪儿会受苦的。最后决定学了设计。”岳非脸面很严肃。
  阳纯雪裂着嘴看他。 “我真要哭了!
  岳非正脸看向她,语调还是不羁。 “你应该哭的!我做出的每一步决定都包含雪儿的将来。我做好了一切;隹备接收这个将来。”
  阳纯雪不禁划过他的眼晴,里面没有任何玩笑的色彩,有些失意,湿润的。
  阳纯雪心里酸了酸,低下头,吃饭。
  听着这样表白,阳父母没觉得尴尬,一些感动,暗叹。
  岳非要走,阳纯雪下去送,把封信交岳非手上。岳非一时不知是惊是喜,疑惑重重: “给我的?给我?情书?
 阳纯雪拍又往他脑袋上拍一下, “怎么越来越贫嘴!
  岳非捏着信封怪硬,开着封口,拿出里面的看,却是阳阳的一张相片。他更疑惑。
  阳纯雪解释: “你帮忙从北京发出去。里面都有地址。”
  岳非拿出地址来看一眼,放进去,拿着信走,留了声: “嗯。”
  阳纯雪那是发给郝湘东家的信,阳纯雪是忽然想到这个异地发信的办法。她也不希望再与郝家人见面,不希望那边知道她目前所居地。
  岳非只能无语。
  五份,江南的天气恰到好处。
  岳非结束学业,回国。这次先去北京滞留几天,再下江南。
  玩。
  正是周日,阳纯雪每周一次的休息时间。没上班,岳非提议带阳阳一块出去阳纯雪想想,可以。不禁想到依欣, “怎么不带依欣来?
  岳非嘿嘿笑, “我哥回来了,一家人一块出去玩了。让我也跟着,我说,还得去讨好女朋友,就放我出来了……”
  阳纯雪没理会,给阳阳拿上小水壶。岳非已经抱起阳阳,手臂上举了举,阳阳咯咯一串笑声。
  以为全家人一块出去的,临行,阳父母不动,走出门的阳纯雪看父母。阳母笑道: “你们去吧,阳阳出去,正好,我们在家收拾一下。他在家就只伺候这小祖宗了,乱死了……”阳母嘟囔着已经去收拾房间。
  阳纯雪明白。这是又要给她和岳非创造机会呢。
  “叔叔阿姨,那我们可走了?”岳非不客气,一手抱阳阳,一手揽了下阳纯雪的肩,让往下走。
  “去哪玩?”岳非想开车。
  “就这附近走走吧,阳阳一上车就睡。”
  走着,逗着阳阳四周看了看。阳纯雪问他: “工作安排好了吧?
  “我没让安排,我想自己当老板。怎么样,看好我吗?
  阳纯雪看看她, 嗯,开个女装店,让你那些联合会成员都为买,应该生意不错。”
  岳非没理她的调侃,说正经的, “不开那个,开家广告公司。下半年着,现在我同学那还让我帮他。下半年,我回来,咱自己开家店,这样你也不用天天去幼儿园上班了,又辛苦又挣不多钱……”
  岳非感觉阳纯雪没在听,停了,找她的目光。
  阳纯雪眼神已经被路边的一辆车吸去。心,也一下一下弹跳着撞去。那是辆黑色的SUV,郝湘东当初开的车型。她现在觉得这车挺多,走到哪都能看到辆。以前她很少注意车。
  她慢慢又走过去,抬手往上摸,划着,车头走向车尾。冷的,硬的。那硬生生的铁皮在她眼里,看到时总是软软的,带着肌肤的温度。可摸到……失落,心里酸痛一下。可每次看到,她还是不禁想摸。
 岳非走上来,手抚到她肩上。阳纯雪回过身来,垂了眼睛没看他,抬手要阳阳, “我抱吧。”
  岳非没给她阳阳,连她一块拥怀里。 “雪儿,我不嫉妒,真的。我们一块生活吧。看着你,我就觉得有家,有亲人。我不愿你受苦,也怕没有你,自己孤单。不想,一点不想……”
  阳纯雪沉吟良久。 “岳非,我也愿意有你,有我爸妈,有阳阳,也有你,能都看到你们,很幸福。我不知道这是种什么缘分,可我知道,不是那种爱。我说我后悔,你会鄙视我吧?我也觉得自己好过分,可我真的后悔。如果他能活着,让我做什么也行……”她哑然一会儿,继续说, “你别为了我们回来,你本来就是想在北京的,是吗?别回来。……他太坏,我跟了别人,他会生气。我不想他不安心……”
  “雪儿……别这么傻好不好?”岳非哽咽。
  她摇摇头, “不只为他,也为我,我喜欢这样。你再别来看我们。等,你结了婚,也抱着孩子,再来。阳阳喜欢你这个舅舅……”
  “雪儿……”
  “别说了!你们都不喜欢他,我知道。我不想听你们谁说值不值得。”阳纯雪使劲忍住眼泪,接过阳阳往前走。
  岳非默然,跟着。他感到阳纯雪有抵触,以为他们都觉得郝湘东不好,所以,有些拒绝交流,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心里叹。她固执地只将他锁在自己心里了,要清除,更难。
  郝湘东自K市转院至北京治疗,郝家倾巢来了北京,K市的家郝湘楠不时去打理一下。多少天没开的信箱竟有一封来自北京的信!
  郝湘楠看了,当天来了北京,把信交给母亲。
  那信是阳纯雪托岳非寄去的。里面有简短的一段话,没有前呼后缀:这是您的孙子,小名叫阳阳。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您知道,湘东有儿子。我们生活的很好,您一点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地带大孩子。您保重。
  郝母眼里泪出来。容不得怀疑,那照片上的小脸蛋像极了郝湘东小时候的样玉雨春自医院回来,看到含泪的郝母,并一旁的郝湘楠。她默默坐一边,说: “妈,我有个考试,得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带孩子先回去了。”
  郝母静会儿,点个头。 “让王阿姨陪你一块回去,照看康康。”
  “不用,让王阿姨在这儿陪妈吧。我现在叉不上班,在家一边照看孩子,一边准备考试,能行。”为了让郝母放心,又道, “我表姐也在家没事,忙不过来我就让她帮帮我。”
  郝母没再说别的。
  玉雨春第二天带着孩子回K市,走时回头,向郝母道, “妈,谢谢。”
  郝母望着那抱着走远的胖孙子,也感伤,摆摆手。郝湘楠帮着提包,送上门外的汽车。
 郝母叹一声,回房。罢了,不管了,这盘乱棋,就由着儿子下吧。
  玉雨春一直不知道除郝湘东外,郝母他们知道不知道康康的真正出身。如何知道,她理解不了郝母的平静,接纳。但,又确实有异于从前。不是说对她不好,是一直太好!但不管怎样,她还是期望郝家能接纳这个孩子,给她的儿子一个正常的出身。她会为此忘记所有不快,只记着郝家的好处。
  双休日。
  是个好天气,一点风没有,阳光明媚。肖白梅看看,对郑老太太笑道: “妈,今天天气好,质中也在家,我们陪你出去走走吧。”
  郑老太太看眼儿子,说: “你们去吧,我不愿出去。”
  郑老太太与儿媳妇不计前嫌后,也便希望儿子儿媳也过得像对夫妻。她看儿子一直对肖白梅很客气,可放在夫妻间,那便是疏冷。有意不掺进夫妻俩之间。
  “质中,陪我去买点东西吧?”肖白梅问向郑质中,却未等得他的回答,已去拿来他的外套,递向他,笑吟吟: “走吧。”
  郑质中没多说,接过,穿上,一块出去。
  车停在超市外,肖白梅挽了郑质中的胳膊往里进。郑质中没拒绝,心里叹了下。身边挎着妻子随处走走,曾是他一度认为的幸福家庭生活,但,此刻,却感觉不到。
  玉雨春趁儿子睡下,急忙出来,打冲锋似的采购,抢夺时间,怕儿子一会儿醒了。眼晴只注意货物了,推着采购车撞到一女人身上,对方呀叫了声,她忙抬头抱歉:“对不起……”
  眼前却是郑质中,还有挽在他臂弯里的肖白梅。玉雨春竞被那臂弯处的手粘着,好一会儿扯不开目光。眼前一模糊,忙垂了眼帘,使劲点下头,算打招呼,过去。
  郑质中的脚步,很久没挪动。
  一个月后,玉雨春参加省厅统一招考的公务员考试,被录取。临去省厅报到时,她拿工资卡去银行提钱,发现,里面一个宏大的数目:1 00万。
  那封阳纯雪发自北京的信,早就到了郝湘东手里。郝湘东身体一突破那道限制,从四肢恢复感觉后,一天强似一天,好的很快。一边康复训练一边让人在发信邮局区域扩散性寻找,三个月,翻天样找了几遍,竟一点没寻到阳纯雪的踪迹但。找到了岳非。
  当岳非看到立于他面前的郝湘东时,短暂的惊诧后,冷淡。没说什么,等郝湘东开口。
  郝湘东笑了下, “岳非,不祝贺我还活着?
  既然活着,为什么装死?岳非冷哼一声,脸上还是阴。
  “坐下。”郝湘东往大厅会客区去,找座坐了。
  岳非看看也过去。郝湘东叉问: “毕业回国了?
  岳非才答: “基本毕业了,目前不回去了。”
 “看到我不死很失望?”岳非总是冷着面孔,郝湘东自嘲, “我确实死了半年,半植物人。也没想到会活过来,对不起了!
  岳非心中动动,出口闷气,也意识到,郝湘东的“死”或许有太多身不由己。脸面温和了,问: “现在都好了?
  “基本康复了,体力体质方面,还差点。我半死不活这段时间,他们都告诉雪儿我死了。”郝湘东继续解岳非的心结。
  岳非垂了眼晴没表示。猜疑,郝湘东只是找他来叙旧的吗?那找的应该挺辛苦。也真巧。他才又回来两天而已。
  “我离婚了。”
  不用岳非再猜,郝湘东说出这句话,肯定就是冲着雪儿而来!
  “雪儿在哪。”
  岳非垂眼着,闷声道: “你干嘛问我,怎么知道我知道。”
  “刚来时还不很确定,现在确定,你知道。如果你不知道不会等着我问。是吗?
  还是自以为聪明!岳非继续冷哼。 “就算我清楚我也不告诉你,雪儿不愿见你。”
  郝湘东有些无话。
  岳非桃起眼帘,揶揄味道, “怎样?”就不告诉你!
  郝湘东笑笑, “没什么,说不说随便你。我有耐心找雪儿,不过,雪儿多等一天会多受一天苦……”
  “哼,你怎么知道雪儿在等?在受苦?她现在过的很开心!没有你,她会过的更幸福。”
  “让我见见她。看看就行。她要过的真幸福,我不打扰她。”
  “真的?”岳非不信。这不是郝湘东。郝湘东应该不顾一切地抓起她就走。
  “嗯。 ”
  “你信?
  “信她会幸福?
  “嗯。  ”
  “不信。”
  岳非又冷笑。这家伙死了一回还是没学点谦虚!以为阳纯雪离了他就再找不到幸福?不过……阳纯雪清冷的笑脸往他脑子里钻。不是滋味。
  “可我愿意她幸福。不管有没有我,只要幸福就行……”郝湘东整颗心都疼起来,眼里上雾气,扭脸向一边。等雾气滤干又看向岳非, “我现在,只想她能幸福,开心,就好。如果她幸福,我再出现,是给她增添困挠。我给她造成过太多困扰,不想再让她承受第二次。相信我。告诉我地方,让我看看她。”
  “我,不信你!”岳非傲然地昂起头,站起来,走开。郝湘东坐着没动。岳非走一段去,回头,哼了声, “人品依然值得怀疑,脑子明显变迟钝!看来确实不能让雪儿见你!
  郝湘东嘴角勾上丝笑意,站起来,跟上。
  阳纯雪接到岳非的电话从因里出来,看到了他的车,往那走去。将近车身,侧门打开,下来的竟是郝湘东,阳纯雪完全惊愣。郝湘东行动还没有恢复以往的矫健,但尽快速度地往阳纯雪这儿过来。
真的是他!阳纯雪再次确实,那眼里,两团燃着的火,却罩着一层粘稠的湿意。只有是他!
  郝湘东离着呆愣愣的阳纯雪几步之遥了,她转身,飞快地逃跑。
  在分离的岁月里,思念压过一切,阳纯雪觉得可以为他承受一切。但思念的人就在眼前,恐惧便占了上峰。瞬时间,她心里只剩下疯狂地拒绝。不,她宁可这样也不再重新陷进那场纠葛里,那是场永远没有尽头的心灵屠戮。
  郝湘东见她逃,急切地追了几步。现在郝湘东还没有追上阳纯雪的体质。他停下来,气恼地喊: “阳白痴!我病床上躺了一年刚爬起来,你想累死我吗?你是急着赶回家搬家吗?我车跑的比你快我送你!
  阳纯雪站住,呼吃呼吃地喘。这个无赖,一点没变,总能逼的人无可奈何。
  郝湘东一步步走上来,继续说: “白痴,我既然找到你,找不到你住哪吗?
  还是那样猪脑袋,老做这些不经脑子的事……”
  法。
  阳纯雪心里那些欣喜悲伤,全让他挤对没了,只剩下恨得回去踹他几脚的想他上来,环了腰抱住,绿色的离婚证书伸到她眼前。阳纯雪泪滴到上面,转身,环了脖子,埋进他的深吻里。
  这不是件很浪漫的事,带着对另一女人的残酷,带着一段血泪生活,而且仍然不清楚未来的路。可阳纯雪不想管了,她太想他。
  在他们的热吻中,岳非,又驱车离开。他知道,他和雪儿之间不是少一点的问题,而是,多了一点,多了郝湘东那大大的一点。也便注定了遗憾。还好,遗憾只是他的。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他望着后视镜里还相拥着的两个人,笑笑。
  接下来,便是阳父母惊愣。看着立于眼前的郝湘东,许久回不过神。郝湘东歉疚地望着他们口叫声: “爸,妈。”
  阳父母继续愣神,面对显然是大难没死的郝湘东,不管他这次找来带给他们的是福音还是祸事,他们都有难以拒绝他的感觉。他们看向自己的女儿,想多寻到一点答案。
  阳纯雪望着父母笑,挽了郝湘东的胳膊说: “他现在完全没人要了,只好来投奔我们,收留他吧!平时多让他干活,吃点剩饭,我们也不算太亏。”
  阳父母听着意思是,离婚了。松了半口气,也笑笑。
  郝湘东已经室内左右看,问阳纯雪, “我儿子呢?
  阳纯雪牵着他的手进大卧室。
  郝湘东看着床上的小人,很久没动,眼里湿。
  阳纯雪嘻嘻笑, “去抱抱。我妈说长得像我,我觉得像你……”
  郝湘东没去抱儿子,把阳纯雪又抱到怀里,久久没放。阳母给他们闭上门,退客厅里。
 郝湘东侧卧床上,在儿子小脸上审了半天,伸手又去摸。一摸,睡着的小脸上,睁开眼。惺忪睡意,黑眼球还散在梦里一些。他哼地笑。 “刚睡醒的眼神很像痴白痴。”
  阳阳眼睛越发清亮,一会儿就滚在郝湘东脸上看,父子相互凝望。阳纯雪趴在郝湘东另一侧,从他身体上方,手伸向儿子,握着小脑袋,道: “阳阳,叫爸爸。”
  阳阳被妈妈摸到,眼殊一下移阳纯雪身上,哇得哭。
  阳纯雪急忙轻拍着哄。卧室门推开,阳母试探了下,进来,抱外孙, “宝贝醒了?外婆抱!喝奶去……”
  郝湘东望着阳母与儿子出去,门一关,一躺,将身体放床上,伸胳膊将阳纯雪揽在胸上。阳纯雪喜滋滋地问他: “你看像谁?
  “像你的多。”
  “像你的多!
  “像谁多就像谁多呗,谦虚什么。”
  “那你这么肯定是你儿子?
  “嘶,不是我儿子是谁的,阳白痴你又犯病?
  “没奇怪?
  “奇怪什么!
  “你信?
  “信。”
  “为什么?
  “因为阳白痴只会生我的孩子!我就是相信有奇迹,也不怀疑阳纯雪……”
  阳纯雪胸里的幸福原子能的放量速度,暴胀。大无赖,也这样想!
  “再生一个……”他调笑着卷着她往下翻。
  阳纯雪毫不犹豫地吸到他的嘴上。隆重奖励。拥吻,缠绵不尽。不知不觉,手,已经游走着满处找。阳纯雪喘着拦下。曲折回绕,放嗔声,意思是现在不合适。
  郝湘东也自知不“不合适”,一早就自我束着,现在给阳纯雪的热吻搞得很难捺。手还要继续。
  阳纯雪进一步提醒, “我妈他们都在……”
  郝湘东懊丧地放弃。感觉从心里有点点点点惧怕那位丈夫娘。平生第一个让他有这份忌惮的人。已经被未来岳母抓了次现行,再要让她突然闯进来碰到一次,他这个女婿,可就真没一点面子了。
  阳纯雪一直的惊奇在完全放松的心情下,都给勾出,情绪毫不受影响,继续兴奋: “我觉得好神奇,我真怀疑像童话里说的,一只大雁叼着一粒种子路过,正落我肚子里。”
  郝湘东哼哼笑。她又道: “怎么好了呢?我陪你查一下去?
  郝湘东不接声。
  “你不想?查查嘛,好奇嘛。”阳纯雪晃他,撒娇。
  郝湘东挤挤眼睛,不痛快。还非得他说出来! “查了,躺在那不能动时,就查了……”
  阳纯雪瞪起眼晴,感觉受骗了,声音冲: “还说你相信奇迹,也不怀疑!
  “我相信!”他用力握住乱晃的阳纯雪, “不是也像你一样,好奇嘛。”
 阳纯雪略安静些,问: “好了?
  “是真奇迹!”郝湘东嘴角溢上笑, “这次检查发现有小蜊蚪活动,比正常情况还是少,怀孕的机率还是很低。”
  阳纯雪裂开嘴笑,可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忽然好了?
  “医生说这种情况有,因素很复杂。可真能出现这样不治而愈的情况,还是像中大奖一样,万分之几的机率。看来老天也可怜我。”
  阳纯雪剜眼, “你有什么可怜的!坏蛋!
  “是雪儿可怜,是看在雪儿的面子上,给我个孩子。我沾了雪儿的光!谢谢老婆……”
  他又要亲,阳纯雪还是托嘴巴不让,严肃教导: “以后不可以再那么自私那么坏!要弃恶从善,好好做人!
  “嗯,以后做好人,做好事!做好丈夫,好父亲,好的一塌糊涂,人见人爱。我再这么帅……你不担心?
  阳纯雪脸上发狠, “你要让我担一点心,我和阳阳就离你远远的……”
  他一下堵到嘴上。
  她咯咯笑一阵,囤了脖子道: “东,我很幸福。”
  “嗯……”
  “为郝湘东生孩子,很幸福。”
  “嗯。  ”
  “我觉得这很傻。”
  郝湘东一挑眉, “说的挺好听的,一会儿怎么变味了。”
  “我就是觉得这挺傻嘛,可我感觉也很幸福!好象做了件很有意义的事,其他什么也不做,也觉得这辈子挺值了。就是很傻嘛!
  “不傻!
  “傻。”
  他嘴扎着下去,狠狠嘬住,却缓缓放开,舌尖撬开双唇,进入。
  “东,我爱你。”
  “嗯……”
  “我爱你。”
  “嗯。
  “
  “我很爱你……”
  他抱紧她。点点头。
  “你多坏我也爱你。你不要太坏好不好?”你不要做让阳纯雪很难接受的事情,你做了阳纯雪也依然爱你,可她会很受伤。
  阳纯雪毫无保留地坦露心声,郝湘东听明白,点头。吻下去。叉缠绵难分时,外面乒乓一响,什么东西掉地上。两张脸给震开。
  好后悔!“急着看儿子了!先去宾馆就好了……晚上住哪?就这一房间吗?
  “还有一个卧室。”
  郝湘东放了心。 “闲了一年多了,晚上好好慰劳它……”
  阳纯雪握他的嘴,挤眼晴, “大色鬼,改改改!
  “改改改!只要阳白痴乖乖听话,让我怎么改就怎么改……”
  “无赖!”改个鬼!阳纯雪嘟起嘴巴,不理他。
  “就无赖,无数辈子赖着你,给郝湘东生无数孩子……”
  阳纯雪哧哧笑。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43

郝湘东又把她上衣往上推。终于,久违的两只乖免又见了面。他看看,没多少变化,含下去。阳纯雪被他咀的酥氧难耐,推。他放开,眯哏笑, “宝,我怎么嘬不出奶来。”
 阳纯雪噘噘嘴, “都没了好久了!
  郝湘东拧拧眉, “没了?那我儿子吃什么?
  “吃奶粉,还有别的。”
  “你,这么残忍,不让我儿子吃母乳?
  阳纯雪瞪他。他还怨上了!瞪瞪眼作罢,回答: “吃了点,太少,两个月就没了。”
  “为什么?”接着又有些想明白, “因为心情不好,受影响?
  “嗯,一抱着阳阳就想哭,使劲不让自己哭,就憋着,可能连奶也憋没了…
  …’,
  郝湘东心疼地抱住, “宝贝,让你受苦了。”
  “嗯,好苦呢,以后你不许欺负我!”阳纯雪更噘了嘴讨疼。
  “嗯,只让你欺负我。”他点头。苦涩中溢上笑意,望着娇翘的小嘴,又对过去。
  夜间。
  呢喃细碎于室,吟颤缠绵于床。如粘似膝的两个身体,将一年四个月的分离,多少日日夜夜的伤痛,尽除。所有的哀怨均成过去,贝齿间,唯有甜蜜。
  “宝,一年四个月了!这辈子再不放你离开我一天。”
  她温存地摸着他的发丝,眼角瞄着他, “再不会吗?”你那名誉地位,抱负……都能容得下阳纯雪了?
  他笑笑,肯定, “再不会!再有任何不行,我就跟着阳纯雪去卖红薯。你卖,你数钱。“
  阳纯雪扑哧一乐, “我卖我数钱,你干嘛?
  “我烤。”
  “无赖……”
 第六卷 情归何处 293 大结局(2
  
  郝湘东在这儿住了二十来天,天天跟着阳纯雪去上班,当义工,阳纯雪教孩子们唱歌时,他弹琴。神仙般的日子。
  阳纯雪很不愿结束,可她知道会结束。郝湘东放下一切陪她在这儿度过这些日子,肯定是为了那个结束。
  晚饭后,他对阳父母说: “爸妈,我的工作安排好了,本来是赵铎书记申请去援建的,因为我住院,他一直没走得了。现在他不去了,让我去。西藏。”
  阳父母点头,没啥说的。
  郝湘东又道: “雪儿的户籍和工作关系还在K市,暂时先放那儿吧,等我差不多安顿下再说。”
  阳父母也只有点头。
  “我想明天带雪儿和阳阳回K市,办结婚手续,不过那边不会举行婚礼。我和雪儿的事,我爸妈那边都通过了,爸妈放心。我们很快就回来,爸妈给我们办个婚礼,好吧?不过,也不能太张扬。对不起!
  阳父母不禁眼里上来些酸热。“形式不重要,既然你们都喜欢,就好好过,让我们看了都安慰。”
  郝湘东点头, “西藏那边,具体什么情形现在还说不上来,不想冒然接着爸妈一块去,等一切都安顿了再接你们去。”
  阳父母觉得这女婿没想像的那么差劲,还是挺周全。说: “不用,我们暂时都还身体健康,你们不用管我们。不像你们年轻人,环境变化太大了,不适应。
  过些年,等你们都安定下了,我们再说。”
  “准备一下,明天走。”
  阳纯雪觉得这话应该是对她说的。她一直低着头没吭声,置身事外的样。
  见阳纯雪没反应,拐拐胳膊, “哎!
  阳纯雪淡然道: “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呵呵,我已经向你们因长替你把工作辞了。”
  咦——阳纯雪呲着牙瞪过去。虽然猜着郝湘东就是要带她走,可这无赖恶性一点不改,还是他想怎么就怎么着,一点不和她商量。你问一声很费劲吗?“你问过我吗,我说过愿意吗?
  “不愿意结婚?
  阳纯雪窝起了嘴巴,没舍得说不愿意,折中为: “我不愿意你做什么事情都不问我。”
  “哎,”郝湘东拧眉叹了声, “一直没说是我一直没很决定好。西藏那边肯定和这边不太一样,还有高原反应什么。你和孩子去了,少不了跟着受罪。……
  算了,你们还是陪着爸妈吧,我顶多三四年,五六年,也就回来了……”
  “不。”阳纯雪着了急,眼里湿润润的, “我跟着你!
  郝湘东眉间已攒了一团笑意。阳父母也笑,更叹。确实不放心,不管赵铎还是岳非都比这个郝湘东更趁心。跟着郝湘东,他们的女儿想不吃亏都难。可看起来,也真当命根似地疼。算了,千金难买女儿愿意。管不了,也不管了。
 阳纯雪也想过来,眼神先拧后散,很快融进郝湘东溺爱的目光。阳父母感叹着站起来,小卧室去。后面,四片唇,又慢慢凑于一处。
  郝湘东带阳纯雪母子静悄悄回到K市。一下飞机,被唐亚楠直接接上车,一路急去。
  全准备好了,汽车民政局略停一刻后,再出来,郝湘东与阳纯雪已是毫无争议的新婚夫妇。车上,郝湘东笑眯眯地望着阳纯雪叫了声: “老婆。”
  阳纯雪有些脸红,似羞似嗔地斜他一眼。
  他继续叫: “老婆,你要感激我现在感激就行,不用非得忍着到家……”
  阳纯雪脸红成一朵玫瑰花,打向他。他握住手,送到唇边,笑眼凝视了下,嘴唇冲着阳纯雪过去。阳纯雪夹眼睛,怒:不许过来!
  唐亚楠轻咳, “你们要再当我是透明人,我就清场下车了。”
  依然没挡住郝湘东进取的“脚步”。趴在阳纯雪肩上的小脑袋却感到脑后空间受威胁,鼓槌一般,一下转回头,眼珠直接瞪向郝湘东。郝湘东与儿子对眼片刻,继续。却亲在儿子的小脸上, “便宜你小子了。”
  阳阳丝毫没觉得是便宜,一撇嘴,很不堪。郝湘东又伸手, “我抱。”
  阳阳脑袋又鼓槌一般摆走。
  “咦!”郝湘东不满地在那小屁股拍了下。
  阳纯雪哧哧乐。
  车到站。
  一家饭店,一贵宾间中,张书记赵铎已等那儿。相互客套几句,张书记拍着手要抱阳阳,阳阳看看,任抱过去。呵呵逗着抱了会儿,阳纯雪又接到手。赵铎脸面温和,望着阳纯雪。阳纯雪冲他笑,叫声: “大哥。”
  叫得郝湘东狠看一眼。大哥!很亲昵嘛!
  张书记招呼大家随便坐。坐好,郝湘东先端酒向大家致谢,借花献佛。
  张书记呵呵笑着纠正郝湘东, “今天只有一个老大哥,没什么张书记。”
  “好,大哥!谢谢。”郝湘东也痛快改正。
  张书记喝过,又敬赵铎,赵铎无多话,端起喝了。郝湘东敬完唐亚楠,又与张书记攀谈,偶一回头,见赵铎一直照顾着旁边的阳纯雪与阳阳吃东西。他举着杯叉过去,笑道: “赵书记是最费心的,再敬您一个。”
  赵铎还是一声不吭,喝了。放下杯,严肃认真地与阳纯雪说: “在西藏要受欺负,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千万别委屈自己,记住,你有个大哥。”
  郝湘东暗里一咬牙,咦
  赵铎平淡地抬眼望郝湘东一眼,一点不觉得哪不合适。垂下眼睛,继续照顾母子俩吃东西,很细致。张书记唐亚楠呵呵乐,阳纯雪瞟一眼郝湘东,偷笑。
  简单一顿饭,一为祝贺郝湘东阳纯雪新婚之喜,二是给郝湘东送个行。都有些悄悄进行。郝湘东明天就走,郝父晚饭回家,张书记他们都知道。所以安排了郝湘东直接来饭店,中午张书记晏请,晚饭郝家一家团聚。
饭后,还是唐亚楠送回。
  路上,郝湘东头扭向车窗外,没看阳纯雪。阳纯雪看看他,觉得那小半拉脸上是醋意,可笑可气,也将头扭向一边:哼,大小气鬼!
  车窗外,远远一片房投入眼帘,阳纯雪眼神粘在那处,呆了片刻。那是丽都小区。不知庄文尚和周丛丛是否已经住在了那儿?阳纯雪知道,这次离开,不管再有多久才能回来,郝湘东都没准备过向庄文尚辞行。她也没有。也许,他们与庄文尚的缘分暂就到这儿了!有些事,有些人,有些缘分,注定了不是生活里一些美丽花絮。
  阳纯雪有些出神的时候,一只胳膊续进她腰间,挽住。她回过脸来看,郝湘东望着她,眸子深沉,含着笑。阳纯雪也笑。他另一手又捂到她怀里睡着的阳阳头上,抚着,把阳纯雪脑袋也依到自己肩上。
  汽车一直开进郝家小院,停于房门前。郝湘东阳纯雪抱了阳阳下车,唐亚楠接着驱车离开。
  进家门。郝父郝母郝湘楠都走到门口,那意思应该叫迎接。脸上都和气着。
  阳纯雪觉得这时候该叫声爸妈,不为过。不过,觉得郝湘东该先发句话才自然一些。她偷偷瞅一眼郝湘东,他倒脸上冷着。
  阳纯雪动动嘴唇,叔叔阿姨、爸爸妈妈,分别在舌里卷一下,俱放弃,笑笑,什么没叫。
  郝湘楠脸上似笑非笑,走上来,向阳纯雪点点头,要抱已经醒来的阳阳。阳纯雪放手给她。一接过阳阳郝湘楠脸上才直正笑起来,声音轻快: “叫姑姑!
  一句话,室内气氛活跃。郝母也凑到女儿怀里看,母女一会儿就都笑靥如花,逗着阳阳不住声。没再管阳纯雪和郝湘东,抱着孩子去沙发上先坐了,传过几声呵呵笑语。
  郝父看看妻女这眼里有孙子没儿媳的作派,笑笑,招呼阳纯雪: “湘东,和小阳一块……”
  郝湘东没等父亲让完,先走向沙发,
  身走阳纯雪身边,挽着往外走, “好了,
  ‘’
  把已经移进郝母怀里的阳阳提出来,回
  应你们要求,回来给你们看了,走了。
  “嘿,你这个死小子!”郝湘楠咬牙。
  郝湘东又回头, “说的挺好听,诳着回来,就这态度?
  郝母郝湘楠齐笑,走上来,一个抱孙子,一个挽了阳纯雪往里请。 “请,大少奶奶!路上辛苦了!坐下歇歇,一会儿,小的们给您和上好茶……”
  阳纯雪给弄的面上通红。
  坐下,郝湘东还是冷冷地看郝湘楠。郝湘楠恨道: “你再这个眼神看我!信不信我给你挖下来!
  郝湘东气汹汹问: “见面礼呢?
  “喷喷,妈你快给他!
 郝母去拿来红包,往阳纯雪手上交。六个。 “这是我和你爸的,给你和阳阳。这是你姐的,给你和阳阳……”
  “不……”阳纯雪刚要推一下。
  郝湘东看眼红包又看郝湘楠, “一份一万!
  “一分不少!”郝湘楠恨得要咬死郝湘东。
  郝湘东没再计较父母那份,可能给留些面子。郝母主动交待: “要不要数数?我和你爸的也是每份一万,一分不少。”
  郝湘东看向阳纯雪, “收好,回去再数。”
  郝母一巴掌打到他头上。都笑。
  晚饭时分。饭上,坐好。
  郝母看看郝父,手上端杯,郝父领会,端杯向阳纯雪道: “小阳,咱一家人先喝一个。你,跟着湘东受委屈了,我们做父母的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不过,心都是为了湘东好的,希望你能体谅,别再怪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咱只记好,不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阳纯雪连忙站起来, “没有怪……爸妈,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湘东好,我理解。”
  郝湘楠拉着她坐下,笑嘻嘻, “知道我这个大姑子多厉害了吧?以后不要惹了……”
  郝湘东呲着矛,眼又瞪过去。
  “怎样郝湘东?我是看在我侄子的份上给你几分面子,以为我多怕你?
  嘶
  “好了,碰一个,咱都喝了这杯。”
  一家人都举杯,碰过,喝过。心结一解,满室轻松。郝母放下杯,从心里舒上一口气来。这样的家庭氛围真是少之又少。以前是郝父不常在,后来,是儿子不常回。没松过几天心。
  阳阳又睡了,暂放在了一楼卧室。饭后,郝父与郝母并郝湘楠挤进卧室,没再出来。郝湘东带着阳纯雪上楼,进了二楼主卧。蓝白相兼的卧房,淡粉色窗帘与床铺。原来的家俱具已移走,换了新的。
  触。
  阳纯雪看着,郝湘东已经从后面套着脖子拥在怀里,嘴唇爱昵地在她耳畔轻阳纯雪却问出: “你……以前的卧室。”
  郝湘东心里一打怔,她是在问“你们以前的卧室”!不禁自责忘了这茬,住在玉雨春曾经的卧房,阳纯雪肯定心里不舒畅。忙笑: “不是,以前住那房了。
  ‘’
  阳纯雪转过身来,看他,眉眼倾斜。郝湘东觉得这是不相信呢,发虚,抱歉, “就住一晚,没太收拾。等我们今后再回来,另买房子……”
  阳纯雪却是听他说不是,已信了,放过去,责怨其他: “刚进门时你该给我介绍的,一声不吭,晾的我好尴尬。”
  郝湘东虚惊一场,放了心,面露讥笑, “白痴,我这才叫给你长脸呢!一进门就急着让你叫爸妈,那显得咱多掉价。”
 阳纯雪哧地笑,圈了腰依怀里。又听着叹, “明天就走了,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妈身体不是很好……”
  阳纯雪体会他的担心与不合,也不安。这是她阳纯雪让他付出的代价,远离父母亲人!“对不起。”
  “对不起?”他拧眉,一会儿笑, “傻,你没听过官差不自由?以为就因为阳白痴我就跑西藏了?将来,还不知道换多少地方呢。”
  阳纯雪抬起头来望着他,笑。细腻腻的温存。幸福着,他这么细腻腻地给她宽慰。跷了脚,将嘴巴送耳边,娇娇地送进句: “老公,你真好!
  郝湘东一下搂紧在怀里,心血跟着在里面沸。唇舌纠缠,手进了后背,那两个小挂钩,已在他手里轻松放开。却,阳纯雪身体一僵,挺在他怀里,不动了。
  “怎么.宝……”
  “好象阳阳哭。”
  “没有……”
  “他可能醒了……”
  “妈他们都在下面看着呢……”
  他嘴一直寻着不放,一直想要说服阳纯雪她在幻听。可一声更清亮的哭声传来,郝湘东的耳里也进了一些。他顿一下,还说: “没事。”
  “看看去。”
  看看行!“不能抱上来。”
  阳纯雪挤眼睛, “他是你儿子!
  郝湘东不满: “你是我老婆!阳白痴你得注意了,男孩子不能很娇惯着,我看你太宠他了!扔在一边随便他长就行……”
  阳纯雪恨得挤眼。扔在一边随便长?以为长霉菌吗?
  郝湘东继续不乐意, “还有,有了儿子就冷落老公这可是做妻子的大忌!
  咦——阳纯雪两边揪耳朵, “自私鬼!这么多天你带他唾过一晚吗?全扔给我妈。你像个做爸爸嘛!
  郝湘东找不是他自私的理由。 “我是想让爸妈带着呗,稀罕稀罕孙子,明天就走了。”
  “我不是不想让爸妈稀罕,是他们从没带过他,他是小孩,和他讲不过理去,不习惯他就闹,会闹得爸妈一晚休息不好。再说你听着他哭你就能安心睡?
  “能。只要抱着你,爱谁哭谁哭。我抱他会儿就哼哼哟哟,我怀疑他是我亲儿子。”
  阳纯雪几乎要下嘴咬了。 “因为你太坏!阳阳见岳非从来都是笑。小孩最能分出好坏人……”
  咦——郝湘东眼晴一下拧成几段, “阳白痴你再敢说这话……”
  “怎样?大坏蛋!”阳纯雪更挺了胸,挑衅。
  “我就坏给你看……”郝湘东上手乱抓阳纯雪。
  阳纯雪闪了几闪,咯咯笑着给他卷怀里。听着耳边可怜兮兮地问: “那……
  带上来他多久才能唾?
  阳纯雪哧哧笑。郝湘东动动耳边,听了下,欣喜, “雪,听,不哭了。”
  阳纯雪听听,是静了。可还是不放心, “下去看看吧。”
  “不行,你先哄我睡……”他赖着往脸上又拱,阳纯雪推不出,只好让他抱起来,往床上去。
  阳阳是不哭了,因为郝湘楠抱着,郝母随着,往楼上来送呢。出来一走动,阳阳两眼乱看,暂时忘哭了。但娘仨走到二楼卧室门口,听里面正哧哧一阵笑,几声呢喃之声,透着暖昧。郝湘楠与母亲对视一下,笑,又抱着阳阳回,说: “还是姑姑再抱你溜达溜达吧。你爸妈,太忙……”
  郝母嗔怪地轻轻打了女儿一下。郝湘楠笑, “他又听不懂!
  郝母脸上终于从心里泛上了笑容。想到夫妻合睦真是一个家里难得的幸事。
  这家,终于见阳光了!
  明天的故事,在继续。本文至此靠一段落。不管赵铎,岳非,玉雨春,郑质中,肖白梅,庄文尚,周丛丛,唐亚楠,林黛,周山,谁谁谁,都将拥有适合他们自己的生活,或幸福,或平淡,或美不足,或遗憾今生,套用玫瑰同学留评中的话:上帝是公平的,他在关闭一扇门的同时,也打开了另一扇窗!
  亲们,辛苦,再见。
    
    001 老公?!
    
    门锁一动,咔地一声,阳纯雪便从卧室飞出来。
    “老公……”
    郝湘东进来,阳纯雪将要扑上去的身体凭空凝滞。老公?!!
    郝湘东一头卷发,胡子拉茬,带着强烈阳光气息的肤色。笑着,更目若星辰,晧齿皎白如月。
    “老公……”当然是阳纯雪的老公!当然郝湘东!脚下一倾,落进他怀里。
    郝湘东提包一扔,也抱住,先不管鼻子嘴地压着下去。
    奶味,酒味,涩味,酸味……阳纯雪从没在这张嘴里品到这么多的味道。可还是纵情吻着,因为更多的是甘甜之味。
    他放开,拥在怀里,看在眼里,笑:“想我了?”
    “嗯。”阳纯雪攒一鼻子。还用问!十指温存,抚到脸上,心疼,“东,你怎么这样……”
    “特意这样给你看看。回来他们就要给我收拾,我没让。帅吗?”
    阳纯雪噘下嘴,又笑起来,使劲点头:“帅!”
    “儿子呢?”他看看室内。
    “睡了,何嫂里面陪着。”
    他点头,又道:“我现在知道,那些牧区的人未必都卷头发。风吹着,舍不得老用水洗头,太容易成这样。我半个多月坚持下来了,一次头也没洗……”
    郝湘东现任西藏曲县县委书记,一到任就各处考察,没很停在家里过。又深入牧区半个多月,刚回。
    阳纯雪又是心疼又是笑,挽着往卧室去,让他先休息。他止步,嘿嘿笑,“不仅头没洗过,澡也没过。给我放点水,我洗洗。”
    两个又往卫生间走。
    郝湘东刷完牙,慢慢往下刮胡子,嘴里嘶一下嘶一下。阳纯雪看,嘴便跟着裂一下裂一下。终于将脸上剃除干净,眼睛投浴盆。道:“好了,半盆就行,人一进去水溢出来,浪费。”
    “这……少吧?”
    “不少,进去就满了。”
    郝湘东脱 衣服,阳纯雪帮忙。帮着帮着,他拥住她,两个心口对跳。阳纯雪哧的笑,知道那里面想什么。柔声道:“快洗吧。”
    郝湘东泡进浴池,水刚刚没到两个肩头。阳纯雪坐边上,手握着水给他冲脖颈下面。他抓住那手,放唇边亲亲,握着没放。感叹:“在牧区,渴了,喝奶,喝酒,热羊血。最缺的倒是人最觉得不值啥的水……”
    阳纯雪立时自责。就是他去的那儿不缺水,这一路回来,也渴呀,竟没给他倒杯水!她起身,“我给你倒杯水来……”
    他拉着没放,“等会儿着。现在不渴,回来先回了办公室,一阵喝够了。……以后这洗澡水别乱倒了,留着,冲马桶。拖地……”
    阳纯雪点头,眼里上泪,俯了身抱到他肩上。
    “湿了。”他托她的胳膊。
    她起来,经过他的唇,亲一下,笑:“老公,你真帅!”
    郝湘东握住那脸,没放走,抬下巴,又粘上。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45

002 最舒服的被
    
    传来阳阳两声似啼似找人声。两张嘴分开。阳纯雪说:“我看看去。”
    他点头,她出去。阳阳哼哼两声何嫂拍拍又睡了。阳纯雪便去主卧给郝湘东拿件大睡袍,又回客厅拿个杯子倒杯温水,端着,一块又进卫生间。
    郝湘东浴盆里,睡了。阳纯雪放下水杯,坐边沿上,看着睡容疲惫,又心酸。可不能就睡在这里面!可一叫他就肯定醒了!阳纯雪左右为难一会儿,轻轻捧起水往他头上洗,想他睡着,她洗着,洗完叫醒他,再回卧室睡。却水一触到头皮,郝湘东醒了。
    阳纯雪手一下覆到他眼上,想把睡眠再压进去一般,道:“你睡吧,我给你洗。”
    郝湘东没异议,她手拿开后,仍闭了眼睛。
    细细的慢慢的,她洗。可她看出来,他只闭着眼睛,没再睡着。这样也能休息一下。她含笑看着,什么没说。室内,静静的,只水的零落声,和细腻温存的气息。
    洗完,阳纯雪把睡袍晾开,等他出来。他出来,浴巾简单一擦,接着睡袍加身,身体一转,又将阳纯雪一块裹怀里。亲吻。那与灵舌一样有着迫切进取愿望的柱体,顶在阳纯雪腹部,也散着灼热呻吟。在郝湘东没提点下,阳纯雪的手,主动探下去……
    “呃……”他两手往她屁股下一掏,托着起来,要这样抱着出去。
    阳纯雪眼里有顾及:碰到何嫂怎么办?
    他炯炯的目光已经在吞噬她,告诉着:爱怎么办怎么办,我在家里爱想怎么抱我的老婆就怎么抱。
    阳纯雪哧的笑,伏上肩头,任他抱着出去。何嫂始终没出阳阳的房间。
    卧室,郝湘东狂放倾泄思渴。阳纯雪腹部一紧一松,既兴奋又胆怯地承受这分深爱,并深痛。也毫无保留,更多浓情奉上,双腿挂他腰上,迎他更深入一些。每一下都直顶到她心肺,阳纯雪不断地咬牙忍住,不让激情之声从嘴里迸发出来。
    “宝……”他不断发出满足的吟唤。速度越加急剧一阵。
    尽倾。
    他瘫在上面不想移动,可担心她的承受。“宝,我重吗?没有比这舒服的床了,不想下。”
    阳纯雪爱昵戏谑,“那就这么睡吧。不重,我也觉得没有比这更舒服的被子。”
    他哼哼笑,“喜欢盖?”
    “喜欢……”
    “盖一晚?”
    “嗯~一辈子!”
    “小妖精!”
    郝湘东呻吟一声,下面又上豪壮。阳纯雪忙往外拱身体,要撤。“先睡会儿……”
    “别动!”他唬住她。“一动我更忍不住了……”
    阳纯雪鼓了一嘴笑,绷了身体,尽量安静。可他那儿一点没安静,耸耸地长身体,嗅在花心下,浅尝辄止。这诱惑对阳纯雪也不是轻易可以忍住。终于低声儿相求,“老公,你下来睡好吧?”
    “为什么?”
    “重。”
    “真重?”
    阳纯雪不应声,嘴噘出一脸娇态。
    
    003 冤家
    
    “啊——”郝湘*然行动,阳纯雪毫无准备,肺腔里被迫出亮亮的一声。急咬了唇,收住。
    似乎惊醒了阳阳,其实不是,是何嫂极力安抚,再哄不住。在父母的恩爱声里,大波段放射不满:说妈妈就来就来,在哪呀……啊啊啊……
    阳纯雪母子来西藏后,因为没了阳母帮忙照顾,郝湘东有时不在家,两母子呆得时间自然更长。尽管请了保姆,阳阳还是睁开眼睛先找妈妈。
    郝湘东在儿子的嚎声里,半主动半被动,终束战役。翻床上大喘:“这小子……”
    阳纯雪哧哧笑,问过去,“你先睡会儿,还是看看儿子?”
    “先抱过来我看看,看完再睡。反正他也不会赖着我,看我一会儿就烦。臭小子!养个冤家!”
    阳纯雪笑着穿了衣,出去。
    郝湘东休息了一中午,半下午起床后又去县委。晚上再回来,一头精干,曾经很帅气一头黑发,经过短暂卷曲后,如今成了板寸。阳纯雪看着他,又不动眼珠。
    “不帅?”他拧眼睛。
    阳纯雪毫不犹豫地点头,帅!又摇头。意识到一点头把意思弄反了。可摇头也不太对,开口直接说:“帅。”
    她老公怎么变都一样帅。但问题是一日三变,都帅呆她了。
    郝湘东揪揪她的鼻子,解释:“这样洗头省事,省水。”
    看来这节水意识,以后在他们家要深入脑髓了!阳纯雪诚心诚意表示支持,摸下自己的头发,“那,我明天也把头发理短了。我洗头更费水。”
    郝湘东倒没往阳纯雪身上想,听这么一说,往头上看。看看,舍不得,“稍理短点行,别太短了。也不能为了省水,让全国妇女都理男人头。平时用水注意点就行。”
    阳纯雪咯咯乐。
    阳阳一边玩呢,听到妈妈娇笑声肆无忌惮,完全忽视他的存在。抬头看看,脸上酷酷的,没啥表情,低了头,小手啪啪拍学步车上键:幼稚!
    这时候,她的妈妈一口一个帅的帅爸爸竟过来,毫不征求他意见的就从里面提出来,还举起来,显示他的力量。不爽,哗
    “混小子!”郝湘东急往外送这小冤家,何嫂忙接过去。阳纯雪又咯咯笑,抽了纸来擦郝湘东脸上的尿。
    “刚洗的头!”又得浪费水!这才关键。他往卫生间走,阳纯雪也跟去。
    阳阳毫无愧意,挣着要从何嫂怀里下来。何嫂摸摸,阳阳一身干爽,看来尿全赠予了爸爸,他身上没沾一点。便把他放儿童区,随便他拿着玩具乱丢乱扔。
    作者题外话:亲们,明见
    
    004 远方来客
    
    郝湘东又洗过一遍脑袋,出来,看眼儿子,进卧室。阳纯雪帮他找衣服换。那尿从脸上下去,上衣自然也难幸免。问着:“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
    她便拿出家居服来。帮他解扣子,他圈着腰紧在怀里,说:“养儿子就是养冤家,看来没错。我从小就是我爸妈的冤家,那小子八成也一点不落地遗传来了。给我生个女儿,女儿贴身小棉袄嘛。”
    阳纯雪笑,也向往。可……“能行?”
    他拧眼。“谁不行?”
    阳纯雪咯咯笑,捧了脸亲个,“谁也行!我是问国家政策让行?”
    “先生着再说。老百姓都能上有政策,下有办法,咱就没有?”
    阳纯雪耸鼻子,“以权谋私!”
    “大不了咱留西藏,入藏籍,一辈子为西藏人民做贡献,还不行?”
    她笑,点头。“嗯。”
    “行?”
    “行。再不行咱就回家卖红薯去。”
    “嗯,行。”
    “你卖你烤你数钱。”
    “嗯,你看孩子……”
    哧哧笑声,又没进唇齿间。
    放开,他却又怀疑:“宝,你说行吗?”
    阳纯雪听声息,感觉他这“行”才是生理上的行不行。抿嘴含笑,将问题轻轻归到自己这儿。“我会努力的!可是也不能太贪心,如果不能行,有你和阳阳我就很满足……”
    郝湘东心头一热,拥紧在怀。“宝,过两天带你去个地方。”
    “哪?”
    “过两天再说。”
    “嗯~说。”
    “不说。我饿了。”
    阳纯雪刚帮他换好衣服,手没离开身,又滑衣服里面,小脸娇媚地翘上去,眉目春色,“哪饿。”
    他臂上一勒,寻着耳边去,“都饿。……吃了饭,让何嫂陪他睡。这两天锻炼一下,省得我们走了,他更闹。”
    阳纯雪热腾腾的心跳定下来。“你是说,过两天你带我去个地方,要呆好几天?”
    他点头。“至少得两天一夜。”
    “……不带阳阳……”阳纯雪犹豫。
    郝湘东松开她,冷脸,“那不去了。”
    阳纯雪噘嘴,眼睛瞪他。
    他嘻嘻笑,又抱了,溺爱,“小白痴。就让你狠心一次,丢下你儿子一晚上,以后去哪也一拖一挂,都带着。阳白痴永远不离大无赖,小混球永远不离阳白痴。以后再加个……小影子,也天天跟着……”
    阳纯雪咯咯又出欢笑声。
    第二日,郝湘东迎来一位远方来客。熟人。他接到几经周转才到他手里的电话后,下楼。简单的二层县委办公楼,狭小的一目了然的门厅,兴高采烈的一张脸,冲过来。郝湘东看着却裂嘴,不知她所来何为。
    林黛已扑身上来,搂到脖子上。
    郝湘东往下拽胳膊,“咦咦,往哪挂……”
    林黛挂得更紧,而且,他感觉脖子上给留下些沾湿的液体。如果不是鼻涕的话,那就是眼泪。郝湘东一时没紧着动,任她挂了会儿。
    
    005 远方来客(2
    
    林黛自己放开,眼里湿润润,眼圈儿红通通。“终于见到你了!我回去一会儿,就差点再见不到你!我一路来还紧张呢,知道能很快见到你,还是心里后怕……”林黛抹着眼泪,说,说着又两眼泪出来。
    面对这般深情厚义,郝湘东砸砸嘴不知该说什么。
    他看看表,中午了,招呼,“走,吃饭去。”
    “嗯。”林黛眉开眼笑,跟着往外走。
    车上,郝湘东打电话,“老婆,来客人了,多做点菜。”
    阳纯雪那边问:“几个。”
    “一个。”
    放下电话,林黛瞪眼睛望他。“你带我回家吃吗?”
    郝湘东忙客套,“你想在外面吃?去哪?你尽管说,哪都行。不过,这儿的饭店,应该是K市大排挡的水平,我是怕你嫌……”
    “哪都行!”林黛耸耸肩。没想到他坦然带她回家见阳纯雪,应该不是对阳纯雪极度的蔑视所至吧?那就是对她极其的轻视!
    好,回就回!林黛心里心里起狭促。让你不怕,非得给你搅一通。
    郝湘东不等掏出钥匙,阳纯雪给开了。看看林黛,想来这就是来的客人,往家里让。
    郝湘东先给林黛介绍,指向阳纯雪,说:“你知道吧?”结束。
    林黛伸手向阳纯雪,“你好!”
    阳纯雪忙握下,“你好。欢迎!”
    郝湘东再给阳纯雪介绍,“这是……你是从法国来的还是从K市?”他穿插着问林黛。
    林黛回:“先从法国再从K市。”
    继续,“先从法国后从K市来的林黛。在K市日报社做记者……还做着吗?”
    林黛回答,“暂时不做。”
    “噢。”郝湘东点下头,又看向阳纯雪,眼波一荡:明白?
    林黛?那个林黛?
    郝湘东点头,“嗯。你砍钢琴的那个。”
    阳纯雪差点笑出来,又嗔去一眼。转向林黛,往沙发处请。
    林黛坐下,看看郝湘东与阳纯雪,问:“砍钢琴?与我有关系?”
    郝湘东向阳纯雪夸道:“你瞧,人家多会听话。”转而又向了林黛,回答,“有点关系,不大。为我在一个女人家借宿一晚,拿刀把十几万的钢琴都砍坏了!所以与女人关系大,与那女人是不是林黛关系不大。你不用介意。”
    阳纯雪眼睛挤他,他笑,握到她手上。
    林黛看着蜜罐里刚捞出的两张脸,心里哼一声。道:“借宿一晚就动刀!他那晚可不只是借宿。”
    郝湘东脑海里立即浮上那半夜里的梦中亲吻。
    他认识中的林黛不是那损人不利己的人,不干这么狭促恶劣的事,应该不会说出那事才对。难道,他看错了?难道,她真要这般毁他?哎呀,太自以为是了,带这女人回来见阳纯雪是太冒失了!
    郝湘东那个悔。可脸上还笑吟吟,除了握得阳纯雪的手越紧了些,除了后心惊出的汗,除了怦怦乱跳的心。没看出什么变化。
    阳纯雪等着她说,林黛故意抻一会儿,想等个郝湘东求饶的态度。竟神情泰然自若,连个眼神也没有!难道那晚他真梦里的事,不记得?或者他连这也向阳纯雪坦白了,所以有恃无恐?也可能假装失忆!
    “他还……”林黛加剧恐怖气氛,说半句,停。
    
    006 啊,热!
    
    郝湘东催上,“你一口气说完!”
    咦,够无耻!看向阳纯雪,神情郑重:“孤男寡女夜宿一室,还能干嘛?郝副市长又出名的*,会放过机会?别放过他!用枪都便宜他,最好赶出门去,再不准回家。”
    郝湘东哈哈笑,心中释然。阳纯雪笑笑,完全认为林黛是捉弄郝湘东。林黛冷笑:放你们一马!
    郝湘东问林黛,“什么时候走?”
    “不走了。”林黛痛快作答。
    “噢。”郝湘东没什么隆重表示。
    “我可以住这儿吗?”林黛问完郝湘东,又看阳纯雪。
    阳纯雪觉得林黛此说还是多为戏言。不过,还是不想说可以。留一个年轻漂亮又明显对郝湘东有意思的女人在家住宿,假意虚承一下,阳纯雪也感觉难。不过,显然那样说不合适,怎么人家也是远来看他——们的客人。
    郝湘东回答:“我在你家住过一晚,允许你在我家住两晚。顺便帮我家保姆照顾一下家和孩子。正不巧,早定好了,明天我带你嫂子去牧区玩两天,就不陪你了。”
    “明天?真要?”不陪她?她老远来就为了给你们看家看孩子?林黛后悔刚才不该放过他。
    郝湘东想想,问:“你想去吗?”
    林黛点头。
    郝湘东看向阳纯雪,相商,“她既然来了,碰上了,一块吧?天黑路上也好照个亮。”
    阳纯雪哧笑出来,点头。
    林黛不介意照亮功能,能带她一块去就很高兴。鼻子有闲情伸进厨房,闻一下,站起来,“做什么饭?我看看去。”
    阳纯雪也忙站起来要陪着,郝湘东拉住,攥着手一块走,问:“阳阳呢。”
    “睡了,你看着他去吧,估计快醒了。”阳纯雪厨房门又停脚。
    郝湘东拉着继续走,“你进去没用。放心,一会准备吃大餐。”
    “……她做?”阳纯雪听着像这意思。
    “嗯。”
    “人家客人,让人里面做饭?”
    “她愿意呀,她要不愿意谁逼她进去了?不用管。”
    “坏蛋!”阳纯雪笑嗔。被他攥着不松手也没办法,随着,一块进了阳阳的房间。
    郝湘东说的没错。晚饭很丰盛,中法合璧。略过。
    不过,林黛见到阳阳的情形可以书写一下。抱到手再不松开,脸蛋上亲不够。直后悔:“我该晚生三十年的。那样我们刚好相配!”
    阳阳向妈妈几次伸手求救,阳纯雪几次出手,都没接到。
    “叫什么?”
    “阳阳。”
    “郝阳阳?还是郝阳?也许郝太阳?”
    阳纯雪笑,“郝泊阳。”
    “郝泊阳!哪个泊?”
    “停泊的泊。”
    “谁起的?为什么是停泊的泊?”
    “他爷爷。可能……”
    郝湘东乐呵呵地一旁不吱声,林黛这通狂轰乱炸全砸阳纯雪头上。但这个问题阳纯雪也不是很清楚。她想过,也许因为玉雨春的儿子已经叫了郝泊康?或者按郝家的辈分,该用这个泊字?她怕敏感,觉得也不是一定得知道的问题,没问过郝湘东。
    好在林黛也没有紧着追,兴奋点全在阳阳身上,顺嘴问问而已。“真可爱!……嗯么!将来我得有个女儿……”
    阳阳已十分不可忍受,多少次与妈妈遥相伸手。林黛完全不顾母子意愿。
    直到她自己主动递出去:“啊,热!”
    林黛前身给尿个透。阳纯雪接到阳阳后又急给了郝湘东,也知道了林黛热什么。带她急进卧室……
    作者题外话:明见,谢谢
    
    007 阿却拉嘎
    
    翌日,很早起程,乘越野车出发,下午进入牧区。
    “一会儿咱们换马。”郝湘东和阳纯雪说过,又拍拍前副座,问林黛,“你会骑吗?”
    林黛焉焉的座上窝着,很久已没吭声,此时,也懒于回应。对他们一路亲亲你我看风景,目中无她,很有意见。
    郝湘东追问:“会不会?不会找人带你。”
    林黛才没好气道,“谁不会?我在学校时可是赛马手。”
    “哟,没看出来。您有不会的事吗?”
    “目前没有,想会的都会。”林黛沾沾自喜了一把。
    可郝湘东没再陪奉,被阳纯雪一句话又拽去。问他:“你会骑吗?”
    “学会了。”
    “那些天在牧区学的?”
    “嗯。”
    “行吗?”
    “嗯!”上行。对阳纯雪的怀疑态度表示不满。
    阳纯雪笑,“我不会,我怕!”
    “我们下车后,就骑一小段路马。别担心,我们骑一匹马,我抱着你。”
    阳纯雪更眯眼笑,点头,被他唇上轻点一下。林黛扭着小半个脑袋看着,拐下嘴,回向前方。
    行至草原深处,弃车。司机去一处帐蓬,一会儿和一穿藏服的人各牵了匹马出来。
    郝湘东帮着阳纯雪骑上马鞍,自己踩了鞍蹬,也跨上。坐阳纯后面,抱着她,牵住马缰。看向还在马下的林黛:“行?”
    当然!林黛抓着马缰绳,脚一踏鞍蹬,轻巧地就纵上去。
    “哟!”郝湘东惊羡一声,呵呵笑。
    出发。
    早该落下去的城市太阳,犹挂在草原边际。日抹桔红,高天阔地,几匹影影绰绰的马儿,远处闲踏。阳纯雪吸一口带着草原气息的空气,仰头,闭目,靠郝湘东肩上。嘴角两弯深笑。
    郝湘东在她脸颊上亲了下。“宝贝,我给你唱首歌。”
    “嗯。”阳纯雪咯咯笑几声。
    他清咳两下,晾开嗓子。
    草原上的姑娘卓玛拉
    你有一个花的名字 美丽姑娘卓玛拉
    你有一个花的笑容 美丽姑娘卓玛拉
    你象一只自由的小鸟 歌唱在那草原上
    你象春天飞舞的彩蝶 闪烁在那花丛中
    啊卓玛
    草原上的格桑花
    你把歌声献给雪山 养育你的雪山
    你把美丽献给草原 养育你的草原
    啊卓玛
    ……
    阳纯雪一直合着眼听。任他,紧拥在怀里,随风,脸上掠过,由歌,萦绕耳边,幸福,弥散在草原。陶醉。
    “老婆,阿却拉嘎!”歌毕,一句柔情万缕,送至耳中。
    “嗯?”阳纯雪一脸迷醉中,加了层迷惑,挑起醉眼看他。
    “就是,老婆,我爱你……”
    明白,深笑,“阿却拉嘎……”
    轻吻相送,缠绵在唇间。
    
    008 绝配
    
    忽然耳畔又起歌声:
    马儿啊,你慢些走呀慢些走,
    我要把这迷人的景色看个够.
    哎哎哎哎哎哎哎嗨哎哎哎,
    马儿啊,你慢些走呀慢些走,
    路旁的小溪拨动了琴弦,
    好像是为姑娘的歌声伴奏.
    晚风扬起了温柔的翅膀,
    永远随我的马儿走.
    哎哎哎哎哎哎嗨哎哎哎,
    林黛在唱。林黛的歌声,实在不敢恭维。郝湘东阳纯雪醉人苏醒,都呵呵笑。林黛不管,自乐自的,继续欢歌。
    “你唱,气气她。”郝湘东阳纯雪耳边低语。
    阳纯雪哧哧笑,想想,“我唱那首青藏高原。”
    “嗯。”
    “太高了,我怕有地方唱不上去。”
    “有我。”
    “词记不太完整。”
    “有我嘛……”
    阳纯雪做正身体,引颈高歌。几处,郝湘东帮扶一把。最后,一块伊拉索中结束。
    “宝贝,唱的真好。”
    “老公你唱的更好。”
    “我们都唱的好,绝配。”
    “嗯,你是青藏高原,我就是上面的雪。”
    郝湘东回味这比喻,“嗯,好!只要我在,你就在,千年不变,你永远是我的大厚棉被……”
    林黛听的浑身起腻,她现在知道郝湘东慷慨请她同行的意思了。包藏祸心,成心刺激她!
    她纵马并到他们旁边,说:“艺术家市长先生,我现在完全决定,不走了,我要跟你学唱歌。直到学会!艺术家市长太太,我只学唱歌,行吗?”
    郝湘东笑,“有些东西是讲天分的,就像有些事情是讲缘分。所以,有些东西和事情,有些人永远达不到。”
    “所以,我才可以永…远跟着你学啊。”
    郝湘东卡壳一下。
    阳纯雪“求”道:“林记者还是走吧。”
    “为什么?我只学唱歌都不行?”
    “不行!林记者太优秀了,呆久了我怕他会爱上你。”
    “我就是那样希望的!”
    阳纯雪也败下阵,讨可怜,“老公……”
    郝湘东呵呵笑,对林黛说:“告诉你一个金宝藏,不防去挖挖试试。”
    “哪?”
    “赵铎。”
    林黛窝起嘴。唐亚楠也是这样和她说。
    “说实话,要我换成他,我绝对做不到他那样的。我是说死也抓住我的宝贝不放。可他却放,却成全,不是爱的少,至少不比我少。是气度,气量,品行问题。这我比不上他。”郝湘东说到最后变成感慨。
    阳纯雪扑闪眼睛看她,他一拧眼道:“只准她信,你不能当真的。”
    她笑。
    他继续又对林黛说:“按你寻找的优秀男人标准,他是,我不是。不过,除非赵铎自己愿意,要磨下他,不容易。我看,你这磨,倒和他有一配。这,可能就是缘分!”
    郝湘东忽然指向一处,对阳纯雪说:“雪儿,看,那处帐蓬。”
    “就是去那儿?”
    “嗯,我在那住了一周,参加了一次他们的婚礼。”
    阳纯雪有些明白他带她来的目的了,看他,眼睛亮晶晶地眨。他也看她一眼,回一会心的笑。
    “驾!”郝湘东小半截缰绳后面一甩,放马而去。
    
    009 婚礼
    
    郝湘东与阳纯雪在牧民家中,举行了一次藏式婚礼。身着盛大藏礼服的新人站在群舞的人环中,接受祝福。
    胡琴浪漫,柄鼓浓烈。阳纯雪恍惚,有点回到印象中的盛唐,仿佛看到和亲的文成公主。
    满脸英气的“松赞干布”握了她的肩,深情款款地说:“雪儿,我答应过你给你个风光光的婚礼,让你成为最美丽的新娘。雪,你喜欢这个吗?”
    阳纯雪愣怔好半天,“松赞干布”攒眉,嘶的一声,露出似出而非郝湘东式的一点不满加宠溺的笑意。她醒悟,裂开嘴笑,挂着一身厚重,扑到怀里。
    “喜欢!”不管什么样的婚礼,雪儿都是你最美丽的新娘!
    紧拥住,久久不分。
    林黛拿了个大摇铃过来,在他们耳边剧烈摇几下,让他们放开。“好了,现在进行下一项,拥抱新郎新娘……”
    话音未落先猛拥了下了阳纯雪。阳纯雪还没反应过来,她却又放开,抱上了郝湘东。这次,没接着放。
    郝湘东摊着两手,看阳纯雪。阳纯雪一噘嘴,又一笑。他笑,抱住了挂脖子上不松开的林黛。拍拍。
    喝酒,跳舞,半夜狂欢,歌声,笑声,飘荡在草原的夜空。
    挂满哈达,诵满吉祥如意的毡房,成了郝湘东阳纯雪最难忘的新房。从他们进入新房,就奇怪地忙碌。久久不止。帐蓬外远远看着灯影,像他们在跳什么舞蹈。
    可走近了,哝哝笑语不断自帐蓬的隙缝里传出,表达着,不是,只是在相互分解对方的衣服。
    “老公,太难脱了!他们结婚都这样?只*服也得半晚,新郎新娘不急嘛……”
    “小妖精,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别再刺激我……”
    阳纯雪哧哧笑,“这样也挺好,得来不易才觉得甜蜜……”
    “得你我够不易的了,不差这身衣服……哎哟,怎么越解越乱……”
    “上下都连着,裤子根本找不到腰在哪。”
    “这样拽开吧……”
    “别,人家的东西,说不定存好多年了,舍得给咱穿穿,倒给撕坏了,多不好。”
    “找人来帮忙吧?”
    “……啊,东,找到地方了!噢,全开了。也挺好脱的,刚才没找对地方……”
    灯灭。
    继续呢喃。
    “对,老婆你说的对,得找到地方,找对地方一下……噢——找不到就好费劲……”
    “无赖,人家没说这个……”
    “白痴,我说这个……”
    继续零乱。
    “老婆,满意吗?”
    “嗯……”
    “我没说这个,我说婚礼……”
    “坏蛋!”
    “雪,我还答应你年年都过结婚纪念日,次次都和结婚时一样。最少一百次。我也要做到!”
    “……都像这一样?太麻烦了吧?”
    “有什么麻烦的,我天天要这样。”
    “咯咯,要天天脱半晚上衣服才能睡觉?”
    “白痴,我不是说这样,我是说这…样……”
    “无赖……”
    作者题外话:明见,亲们。帮忙投票。谢谢
    
    010 门前的女人
    
    自郝湘东离开,K市领导层,陆续发生不少调整。赵铎已任长平区区委书记。
    K市常委又开会研究几个中层的任免。有升有调,个别闲置。总之,大局近一步明显,陈长锐已经严重孤立于K市领导班子。
    赵铎任长平区委书记,仍然挂K市常委。讨论唐亚楠调长安区任副区长时,赵铎旗帜鲜明地提了反对意见。
    张振看他,
    陈长锐更看他。
    陈长锐也大力肯定并实实推荐了唐亚楠。因为他已经怀疑,唐亚楠这一直围在他身边,似乎是他老乡嫡系的人,其实不是。是潜伏在他身边的张振帮特工!他想试试。如果他力荐唐亚楠得以成功,那一切很明白。
    不想赵铎竟投否决票。赵铎可是张振的嫡系啊!陈长锐又有点迷茫。
    张振也迷茫,办公室里私下问赵铎:“为什么?”
    有为什么,但赵铎不想回答。
    “你觉得唐主任能力不够。”
    能力没问题。
    “为什么?”张振几乎笑嘻嘻地探头问向赵铎。这赵铎是越来越让他哭不得笑不得。“说出来。”
    说出来就是:不能纵容这股风气!唐亚楠有能力靠自己的能力啊,靠什么大树!领导的女人再有能力也不能给她如愿。以为多一道保险锁?偏让你多一道绊脚石。
    赵铎没说出这些来,说:“我在常委,她就提不起来,只能这级别。”
    “好,走吧,做大事去吧。”张振轰人。
    赵铎站起来出去。
    晚九点来钟,赵铎结束一个简单的应酬,回家。还是原先的住处,K市部分机关人员所居地,惠安小区。长平区是K市中心区,从区政府到惠安小区,也就四十几分钟的路程。
    赵铎在家门前看到一人,摊坐地上,垂着脑袋散着一头长发,看不清是谁,但肯定是女人。也不像他的近亲属。他站在她旁边,不知要叫叫她,还是不管。万一人家就恰巧这儿坐会儿呢?
    他钥匙开着门,眼看着她,并旁边的一行礼包,越看越有种来投奔他的感觉。可,他七亲八故里,找不出这样一个能投奔他来的女人,或者女孩。
    半天门没打开,一看,钥匙不对。又换。他抖搂着换钥匙时,那脑袋受到惊动,猛抬起来。
    赵铎看到她脸上,几分熟悉。谁呢?
    林黛。他见过。不过,林黛微异于从前的形象,并此时坐的地方,都让他狐疑。
    林黛地上坐久了,睡了会儿,眯眯瞪瞪地望着高耸在她面前的赵铎,不明白何以如此大的落差。
    这就是他们向她推荐的白马王子?赵铎?
    赵铎。以前接触过几次,明显与接触其他领导感觉不同的是,看似平易温和,但走近很难,仿佛与他之间隔了层冷空气。笑着,隔离着。没有与多数男性接触时感觉到的异性相吸。那时,林黛没仔细考虑过他,现在想来,还真是有点不同寻常……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47

011 照片
    
    噢
    赵铎记起来。以前在报社工作过的一个女记者!印象中,跟过他几次会,还为一个倡廉栏目与他正面接触过。而且,更印象深刻的,她,就是与郝湘东传言中怎样怎样的女人。
    “赵书记。”林黛也完全清醒过来,明白落差大的原因是因为她坐地上。纵身跳起来,含上笑打招呼。
    找他?为什么找他?赵铎钥匙插在门上,没再继续拧,冲林黛点点头,算是回应。要是找他,什么事那就这儿说吧。没准备请她进去。
    林黛却等着进去。等不到。看看他,再看看钥匙,伸手一拧,开了!“进吧。”
    赵铎晕。她以为他不会开自己家的门?门已经给推开,那就进吧。他进,她也跟进。
    他室内站下,问:“找我?”
    “嗯。”她点头。
    “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是谁?”
    赵铎没表示。
    林黛欣喜,“好好好,我还怕赵书记不记得我呢。”
    “什么事?”他又问一遍。
    “我刚从西藏回来。”
    西藏?找郝湘东去了?还又找去了西藏?!怪不得脸有麦色,原来不是故意晒的!不过,和他说干嘛。
    赵铎只在心里翻滚,静脸看着她,等她下文。
    林黛见他只一幅表情,噘下嘴。真难交流!在小包里翻,拿出张照片来递向他,“让我带给你的。”
    赵铎接过看,郝湘东一家三口。没想紧着看郝湘东,可郝湘东不容他排斥地先扎进眼。小白脸成褐色,一头洒脱成板寸,明目晧齿,一脸高阳。
    哼哼,赵铎看着郝湘东的形象几分逗,心里笑下。
    再看向阳纯雪,没变样。笑,和郝湘东差不多,正午的阳光。中间那小人,静张小脸,挺严肃,比身边两朵太阳花更要庄重些。
    他忍不住笑笑,又疑惑。干嘛?拿来给他看,让他也高兴高兴,还是成心气他?而且,林黛去稍来这个。那,说明和郝湘东的那些传言,确实有出路?
    “谁让你带来的?”赵铎问。如果郝湘东让带的,就是气他,要是阳纯雪,就是让他高兴一下。
    这林黛没问过,想想,“郝副市长说,照片挑好了?市长太太噢了一声,进去拿来照片给了我,说让带给你。算谁让带的?”
    这……赵铎不再管。“谢谢。”
    林黛看看房内,去沙发上坐,“好累!”
    赵铎也没准备请她坐下,他也好累,想休息。“谢谢,早回去休息吧。”
    林黛看向他,脸上堆可怜,“我从法国回来时,在唐主任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去西藏了,也没找房子。我现在没处回,在赵书记这儿借住一晚吧?”
    借住!他和她很熟吗?一个女孩子在一个单身男人家借住,这话也说的出?真是……“你还是再去唐主任家吧。”
    他说着往里走,林黛没吭声。赵铎上过卫生间又出来,林黛已趴沙发上。不知睡没睡,总之很安静。他看看,叫:“哎!喂!林记者!”
    
    012 饭香
    
    没反应。
    赵铎看着摇头,想想,提了包出去,掩上门。一晚没回,把房子留给了林黛,他另找地方睡了。
    一天也没回。
    晚上,还是差不多九点回来,一开门,林黛蹦跳着迎上来,接他手里的包。“回来了!”
    赵铎避开。“你,还在这儿?”
    “嗯。早上我怕你没带钥匙,想等你回来。就到中午了!中午了,我想给你做点饭吧,可你没回来,我就自己吃了。下午……很快又会到晚上,我出去找房子,太紧张了,就没走。”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
    赵铎脚下带着强烈不满,进了卧室,砰一关门,将包一扔,再把自己扔床上。
    林黛一会儿过来敲门,“赵书记?吃了吗?吃了吧?再喝点粥吧!我做的粥。特意买了小干蘑,泡开了,切碎,放了肉末儿,熬了一下午呢,你进来闻到香了吗……”
    怪不得,他一进来闻到股温温的饭香味。赵铎挺喜欢喝粥。听着,不禁咽上生津。咽下去,“我吃过了。”
    “那我自己吃了?嗯呀,白等你这么晚,饿死了……”林黛嘟囔着走开。
    赵铎躺了会儿,起床,去卫生间。顺便闻到餐厅那边传来的一股异香。
    卫生间里,方便,洗刷……边想着今晚怎么睡的问题。还得出去找地方?想着,又出了卫生间,又闻到满鼻饭香。赵铎没喝多少酒的肚子,总让酒拉长的饭折磨,吃不舒服,多数情况下,只要不太晚,他应酬结束还有找地方喝点粥的习惯。
    今晚没有。所以这餐厅里的粥味诱得他好郁闷。
    郁闷!他进卧室,砰关了门,决定,就在家睡。
    还郁闷。卡卡,又反锁了门。
    门外传来林黛遥遥的声音:“赵书记,你放心睡吧,我不会进去的。”
    嘿!赵铎那个窝火。这是个什么女人!不知检点,不知分寸,不知所为!明显他并不乐意的情况下,这么硬住在他家。真要他直接撂出话去撵才行?
    算了,明天再说,不和这种女人生气。明天再不走,撵!赵铎气闷中拿定主意。没换睡衣,就这么躺上床去。
    晨起,赵铎洗刷过,准备出去吃点饭,再上班。走至客厅,林黛端着什么出来,往餐桌放。说着:“吃饭吧。”
    赵铎眼睛没过去,可拦不住异香扑鼻。硬拽着脚走,“噢,我上班了。”
    “这么早?”
    “嗯。”
    “那……明天我更早点起来做。”
    “你还要住这儿?”赵铎一下瞪过眼去。
    “今天走也行,可赵书记没空!”林黛扑闪着大眼睛很为难。“打扰赵书记了,想给赵书记做次饭表示谢意。没事,明早我再做给你……”
    意思是,所以,又得这么耽搁一天?
    那赶快吃,赶快吃完你赶快走!赵铎坐过去,准备表示一下,吃点。这女人思维不是很正常,保不准真就是这么想。
    
    013 喜欢吗?
    
    林黛抿抿嘴,笑意抿下去,问:“碗都放在哪?”
    “橱里。”
    “就那些?”
    不够?
    “太普通了,都什么呀,和我的汤真不般配。”
    赵铎看她眼,她嘟囔着已经转身返向厨房。又端了一盘咖哩饭出来,放他面前。
    又端了两碟小菜。小黄瓜,凉拌苦菊!
    又取来一盘小花卷。
    看他没动,催:“吃吧。”
    又回去,又出来,又端了一大碗出来,拿一个小碗盛一碗放自己面前。嘿嘿笑,“这是昨晚的粥,剩好多,我喝。你吃那些。”
    赵铎眼睛在饭上盯了会儿,动手,没吃咖哩饭,夹了个小花卷,送嘴里慢嚼。
    可能心情不舒畅,可能昨天晚饭吃的不对付,总之,昨夜里,胃有些隐隐的疼。现在又疼。赵铎饭嚼在嘴里,久久咽不下去。
    林黛看在他脸上,问:“怎么了?不喜欢吃咖哩饭?起晚了,褒粥时间短,就没做。”林黛说的满脸歉意。
    “不是,我胃有点不太舒服。你自己吃吧……”赵铎放了花卷,想结束用餐。
    “那你喝点粥吧?”林黛不等他起来,忙着站起来,又厨房拿碗。
    赵铎看到林黛急切的样子,再过眼那粥。有点想喝。也许,昨晚诱得馋虫还潜伏肚里,拽着他,想起的身体,没起来。
    林黛给他盛了碗,送他面前。他浅尝一口,咽下,慢慢喝起来。偶抬眼,林黛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似等反馈意思。他没表示,又垂了眼喝。
    “好喝吗?”他不说,林黛自己问。
    “嗯。”淡淡一声。
    林黛脸上不满一下,又夹点苦菊给他碗里放,“吃点这个。”
    “我自己来!”赵铎躲。又问:“你哪弄来的这些东西?”
    “出去买的。”
    “……出去了?”
    “嗯。”
    “今早上?”
    “昨天上午。”
    “……这门……”出去总得关房门,买这些东西也不是一会半会,怎么又进来的?
    林黛咯咯乐,“我没锁就那么掩着了,然后房里放上音乐。嘿嘿,别怕贼,只要你胆够大,开多大门他也不敢进。”
    赵铎无语。
    他碗里的粥快没了,林黛又给他添一勺。他意欲避来,起起意,没避。筷子又伸到小碟中,夹着吃。
    林黛又问:“好吃吗?”
    赵铎没答,问:“都是你做的?”
    “咖哩饭是,粥是,苦菊是。那小黄瓜和花卷超市买的。那粥是昨晚做的,不太好喝了吧?新熬出的好。你喜欢喝,我晚上再做给你……”
    还有晚上!谢了。“不用。”
    林黛仿佛没听见。“你这些碗勺实在没法用,今天我另买些去。也买点面?我也会包水饺和各种蒸饺。喜欢吗?我做给你吃。”
    
    014 衣服
    
    赵铎提醒她认清现状,“不用,我很少在家吃,买面来会放坏。”
    “你总会有在家吃的时候吧?早饭呢?我做的饭应该还可以吧?”赵铎没一句夸奖,好在她自信。“你聘我做保姆吧?”
    赵铎冷脸冷目冷色,神情告诉她:不!
    “不吭声……就是答应了……”
    他赶紧吭声,“不用。”
    林黛失望,“那只好另找工作了!今天出去看看。赵书记有合适的给介绍吗?”
    “没有。”
    “哦。”
    他站起来,“我走了。走时锁好门。”
    “不吃了?”
    “嗯。”赵铎提了包往外走。
    “真难伺候!”赵铎出去后,林黛向门翻翻眼嘀咕。拖过那一点没动的咖哩饭,自己吃。
    赵铎晚上再回到家,没人。舒口气,终于眼前清爽!闻闻,似是而非有些味从敞着门的厨房飘出来。他进去,锅里热腾腾的小半锅粥。他扣了盖,进里面各房找找,没人。回到客厅想想,把房门又按了按。确定关了,没钥匙从外面打不开。
    放心。往里走,心往厨房里的粥想了想,脚没去。
    洗刷过,换了睡衣,心无顾忌,彰显主人姿态地在房里漫走几步。看看时间不早,返身回卧室睡觉。轻轻松松躺床上。感觉背下,真舒服!
    耳内却房门一响。他愣下,跳下床跑出去看。
    进来了林黛!他瞪大眼睛,看着她手里的钥匙。“你……你……”
    林黛放下手上的七八袋,指下玄关上的小抽,回答他的疑惑,“一打开,就看到了,就拿着了。你早回来了?我顺便逛了会儿商店……看,我身上的衣服,刚买的。yves saint laurent,哇,才一千多,比法国买至少便宜一半!我看了半天,没看出真假。但我想,肯定是假的。可好厉害啊,一点不像!我买了好几件……”
    林黛给这意外收获震的很兴奋,自顾说了半天,终于发现赵铎脸黑的不是一般,兴奋收敛一点,嘻嘻笑,“我最后也想到给你买点,可一看,不行了,信用卡刷超支了。现钱又不够……”
    她还以为他生气她不给他买衣服!天!这是个什么女人!
    赵铎从没感觉这么忍无可忍一个人,脑子里金星乱撞,吼出来:“出去!”
    林黛噘了会儿嘴,可怜兮兮。“赵书记,我再住你这儿一晚吧。我没找到房子,工作也没找好……”
    赵铎努力让自己冷静。“外面有很多宾馆。”
    “可我的钱不多了,住宾馆很贵的。”
    哈!赵铎又要给气晕。没找不到工作,没钱住宾馆。可这么贵的衣服,她能一口气买七八袋!
    冷静!冷静!赵铎心里喊着冷静,又说:“一晚几十块钱的宾馆还可以吧……”
    “哎,拜托,那能住?住那样的地方和这儿差不多嘛。”
    嘿,他这儿原来这么屈就她!
    
    015 越老越固执
    
    “我找到房子,或者找到工作,就不住这儿了,好吧?”林黛进一步商量。
    赵铎很无法理解。“我……你,一个女人住这儿,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你一个人,好几个房间,也住不过来嘛。我住这儿还可以帮你做做饭,整理一个房间,你省事,我也省钱。多好?”
    “我不需要有人帮我做饭整房间。”
    “那我以后就不给你整理房间,只住这儿。”
    赵铎给气得无语。
    林黛嘻嘻笑,看眼厨房。“我给你熬了粥的,你喝了吗?还好吧?有点苦吧……”
    “你,你,你……”赵铎想表达的意思与你滚出去,类同。但无奈,对一个女人,这个字眼他还是表达不出。
    林黛说:“你不用管我。”她往另一卧室室走去,“这里有张小床,我已经铺好了。我就睡这儿了?你用卫生间吗?快点,我一会儿要用好长时间的。”
    赵铎大步进了卫生间,砰把门关闭,闭了好久。没用,就是呆里面不出来。
    再出来,林黛已经等在门外,看看他阴黑的脸,笑个,侧身进去。
    赵铎回卧室,关门躺床上生闷气去。这女人,怎么没皮没脸!
    好久后听着卫生间门开了,一阵脚步声后,再没动静。
    赵铎为了舒解气闷,拿了本书靠床上看,一会儿,真就忘了家里还有个二皮脸。耳朵听到敲门声,随口就应出来。
    房门应声推开。他惊地坐直身体,看到探头进来林黛,才反应过来。恼怒,“出去!”
    林黛脸上怪一下:这么没礼貌!不和他计较。扑闪眼睛又笑,“给你熬得粥你怎么没喝?那是舒胃的药粥,常喝对胃好。你胃一直不太好吧?我又给你新做点。那天太匆忙,好几样配料没买到,我现在都买回来了……”
    “不喝!”赵铎断然拒绝,“我胃很好,没不舒服。”
    林黛还要说。他跳下床奔门来,砰闭上,再反锁了,站那儿喘粗气。
    林黛外面吐个舌头,回厨房。看看灶上的粥,盖上,作罢,想,明早给他喝。
    但明早,赵铎硬是没理会她的一番美意,看也没看她忙活了什么,开门走了。
    “真固执!”林黛翻个白眼,嘀咕一声。联想到她脾气越来越顽固己见的外祖父,又一句,“人越老越固执!”
    作者题外话:此为三更,今晚还有一更。周末愉快荐朋友书——亦客2010倾心打造:《驿路红颜:权欲下的姐弟恋情》偶尔一次放纵,江峰情陷风姿绰约的美女上司,由此,一场权欲下的非常恋情拉开了帷幕……
016 巧遇
    
    赵铎上午在市里开会。会完,电梯间处碰到唐亚楠。不管和唐亚楠多熟,赵铎碰到唐亚楠都是很冷静地点个头,最多,搭一句:你好。淡的很。除非唐亚楠向他说话,并说了除了点头嗯外,必须用其他词汇回复的话,才有话。
    赵铎对女人,对问题女人都这样谨慎。不过,今天他看到唐亚楠一下感觉很亲切。难得地很郑重地看向她,等惯照惯例她先说话,然后,他就可顺便接上。
    唐亚楠竟没看他。像没看到。
    赵铎忽然意识到,近来遇到她,她都没理过他。为他阻挡她升迁不满?一下很没把握她会帮他,不过到嘴边的话了,还是想说出来:“唐主任……”
    唐亚楠猛然意识到他,惊态:“赵书记!你好!”回脸又冷了。
    赵铎继续说下去,“你和林黛很熟?”
    “认识。”
    “你能不能和她说说,别住我那儿了,不方便嘛。”
    “她住赵书记那儿呀?好好,这样好。人家是法藉华人,算外宾,是不能慢待了。嗯,好,住赵书记家才能充分显示出咱K市人民的热情……呵呵,好,辛苦了赵书记。……电梯来了,您上吧!”唐亚楠像没听懂赵铎的意思,帮他按住往下的电梯,等他上。
    赵铎看她装傻,也没办法。点个头,上电梯。
    唐亚楠等电梯把垂着眼睛的赵铎全闭进去,她捂了嘴,笑。看来,这林黛真磨功了得,竟让赵铎这从不开口求人,特别是求女人的人,也忍无可忍,求起她来!
    这儿是十楼,她要上十三楼,一乐,没再继续等电梯,楼梯上去。
    唐亚楠对赵铎在她升迁路上的从中作梗,其实也没认真生气。懒得和他生气!再说,张振都不想拿他有办法,她和他生气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
    张振……
    想到张振,唐亚楠心中沉吟几分,在赵铎那儿逗起来的可乐从脸上逝去。张振对她升迁的筹谋,即是上级本分,也是爱人的情分。唐亚楠一直没觉得特殊。但最近,张振似有似无地发出种疏远的信号。爱人间感觉是微妙敏感的,唐亚楠不能肯定,但有感觉。
    唐亚楠心里想着,低头上楼,左眼下一双脚停住,她也停住,看碰巧遇到了谁。有些愣。高她一层台阶站着的,是张振。
    可真算巧遇!几年里都没在这儿碰到过。
    有些莫名的气流交际。
    两人都狠心多站了会,感觉,站这么一会儿不会有问题。这楼里每个走廊与电梯处都有无数的录相头,唯楼梯这块有些真空地带。大家乘惯了电梯,有时两层楼的距离也懒得步行。而且,两三层楼内,也不是常有工作交接,不是常来往。
    这儿,是平时最安静的地方。
    作者题外话:明日照常三更
    
    017 想要她
    
    唐亚楠的感觉进一步清晰。张振去她那儿的频率变疏,现在又有两天没去。这可以说因为工作忙,时间不凑巧。那现在呢,这样的错身而立,就两个人,这样近,却为何没有爱人间的距离?
    张振又下了两层,居她身后。说了句:“我去香港。”
    “现在?”
    “噢。”
    现在?就是从她身边走过去之后?就这样不期而遇中告诉了她一声!难道是两分钟前做的决定吗?
    唐亚楠气恼的心中冷笑。好,你忙,忙吧!“我申请去贵州援建县……”
    “什么时候?”张振惊。
    “这一批后天就走。有一个家里孩子小,感觉有些困难,我没什么,没牵没挂,我替他去……”
    “不行!”
    唐亚楠不理会,“后天,你去香港未必能回得来吧,就这儿向书记汇报一声辞行了。”
    说完唐亚楠走上去,不再听他说什么。张振的电话一会儿打过来,她瞟一眼,接了。
    “别赌气,别去!那儿大山里太苦,你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我一苦孩子出身,不怕苦。”
    “去的都是男人,你一个女人跑那儿添乱嘛……”
    “我从来不给人添乱!”唐亚楠不客气地挂了。说她添乱?她给你们哪个男人添过乱?
    电话又来。很严厉,“回家,快点。我在家等你。”
    电话挂断,唐亚楠压住一腔复杂情绪,交待完事,回家。
    一推门,香烟味袅绕。唐亚楠慢慢关门,深深吸了口,不是每天有这股烟味后,唐亚楠忽然嗅到股湿润的伤感。默默坐过去,睨目看去一眼。张振眉间深壑,吐出的烟雾也带点愁闷。
    他又吸两口,把烟蹍进烟灰缸。很平缓地开口:“别去。”
    “为什么?”
    回答的似是而非。“我再想想办法,帮你离开市政府机关。”当然是上调,下调不用太想办法。“不周折一下,多些基层任职经历,这样你继续升职的难度较大。”
    什么意思?说她去贵州的事,拐到她的升职上什么意思?觉得她因为没升职闹情绪,所以才去贵州?哼!唐亚楠扭了脸。“离开政府机关不用书记费心,我去贵州多呆几年就行了,我不回来,占个名额少去一个,我想没人会不愿意的。”
    “怎么老说傻话!”张振不高兴。
    “怎么是傻话?正常工作嘛,别人能去我当然也能去,书记这么看不起女人?这样也正好满足了你不愿看到我的心愿……”
    张振刷地立起身来,唐亚楠的话给打断。他又慢慢坐下了。
    “别去,听话。我不是看不起女人,我是不想……你去受苦。”
    唐亚楠声音颤。“……你不想要我了还管我去哪儿受苦干嘛。”
    张振猛然将她抱进怀里。要!他想要她!
    唐亚楠感觉到他胸内漫延的情愫,捧到脸上,往嘴里扎。他很快变为主动,手按住她的头,有些暴虐地掠夺。
    也许因为他的年龄,也许因为性格,张振在唐亚楠身上从来不是很急迫,很少猛烈攻取。爱抚她时,也四平八稳。
    说实情,唐亚楠不是所有时候都感觉满足。不过,她自觉地收敛了她的欲望,心甘情愿只承受他可给予的。
    此时,有点不同。他暴发突然,而又愿望强烈。有点迫不急待的感觉。唐亚楠在他手一触向她乳峰时,就提前动作下一步,一抬屁股将松开的裤子推下去。又帮解他的裤子……
    
    018 黑色大奔
    
    他从没有过的激情释放。唐亚楠第一次感觉有些到了承受极限,在被彻底摧毁之前,暴发出来:“哥呀!”
    张振跌在她身上,剧喘。喘息稍定,抬头望在她脸上。上面溢着汗意,润泽满足。她目光在他眼里游移下,笑,又脖子勾上,拉到自己怀里。
    他起身,默默整理。她身体还松软着,瘫着没动。眼珠晃在他身上。
    穿好,看看她,扯过睡榻上的小被给她覆身上。声音也松软:“别去啊。我走了。”
    “去几天?”
    “四五天吧。”
    “再抱抱我……”
    他看去,她已伸开胳膊。他坐下去,俯身抱住。手插进背后,托着起来,更在怀里拥了会儿。一句:“对不起……”
    唐亚楠一下泪给勾上来。“为什么要对不起。”
    “想对得起你。”
    “你知道怎么就对得起我?”
    “……让你过分正常的生活。”
    唐亚楠也愿意。不过,除非他给的。重重威胁:“你要丢下我,我就去贵州!再也不回来!”
    张振没接话,放下她。“我走了。”
    “嗯。”
    
    D市,
    省会城市。正是下班高峰期,中心主干道,车流不息。
    玉雨春刚自外地开会回来,她所居小区就在路对面。但汽车要过去,还要往前走好长一段路,过高架桥,再下来。玉雨春不想耗费这段路与时间,让车送她在这儿停下,想从路上穿过去。
    玉雨春脚下试了几次,很无望。没有一辆车愿意等她通过。而且,本该能通过时,老远的车似乎感觉到她的打算,加速了,呼啸着过去,甩给她的风声是:想和我抢,找死!玉雨春自知抢不过车的速,请它先行。
    一辆黑色大奔又飞来。她一早就没打算和它抢路,它却在她眼前,戛然停于路中间。后面一串强迫停车,吱压压收住了一长溜。
    玉雨春惊奇地看那车。车一停,车门便打开,行动速敏地下来一人。不管后面一路汽笛声,大踏步向她过来。有力的胳膊束到她腰上,将她牢牢贴于身上,迈着大步向对面通行。
    玉雨春木愣愣的,脚下虚飘飘给夹在他臂间行走。
    他一路穿行,另一行道上没被他的车阻住的车流,也没有收住他的脚步。
    玉雨春看看车,看看他。车,到他们近前时避让,放缓。他,淡然的神色,如入无车之境,直行。
    
    019 你需要我吗
    
    路对面他放开她,什么话没有,又原路穿行而回。长长的腿,步履均匀,镇定自若。玉雨春犹自呆愣,望着他,直到掩入车门,驶走。后面的车很快挤拥而过,挡住了她的视线。
    那是个很伟硕的身影,挺拔刚劲。那是张很英俊的面孔,棱角分明。那上面有双很冷傲的眼睛,始终没扫视她一眼。那人身上有股很自然干爽的气息,感觉有些熟悉。玉雨春一直觉得那是种本质很洁净的人的气息。
    她惨然一笑。就像郝湘东!至此她还是觉得郝湘东心地洁净。呵呵,就在他对她那般绝情冷酷之后!
    玉雨春从这陌生的无意间帮了她一下的人身上,想到郝湘东后,嘴角一直抿着那丝惨淡的笑纹,走向小区。
    这是昨天的事。
    如今玉雨春面前坐着郑质中。
    郑质中刚得知玉雨春已经和郝湘东离婚的事,心,再难平复。寻来。
    他望着她,打量。长长的卷发没了,变成一头碎碎的短发,一身咖啡色的合体套裙。理性,干练,更透着些拒人千里的冷傲。一肚子的迫切言词,又有些无从开口。
    玉雨春没怎么看他,目光微触到他一头灰白发时就垂了眼睛。
    “挺好?”还是他先问。
    她点头。
    “什么职务?”
    “规划办主任。”
    他点点头。许久,又问:“孩子挺好?”
    “挺好。”
    “……能看看他吗?”
    “行。我开车去……”
    “我开车来的,坐我的车吧。”
    玉雨春没提异议。
    这儿,此时,玉雨春再不需要隐在他的车后座里,但不知出于习惯,还是其他考虑,她仍然上了后座。从后面,只能看到郑质中灰白的脑袋。她的目光,便在那一片灰白里沉浮。
    “都白了,他们都劝我染染。不习惯染,白就白吧。”
    郑质中的声音传来,似乎应着她的心说话,玉雨春急看去,后视镜里正对上他的眼睛。她竟忘了还有那个可以看到她的地方!她刚才挑在他每根头发里的眼神,肯定他是看到了,懂了。
    她把眼光移向外面。什么也看不到,满眼雾气。
    玉雨春忍着泪水不掉下来。徒然。纷流,伴着郑质中的一声:“丫头……”
    车,一处停下。郑质中下车,坐她身边,拥怀里,声音颤得更厉害,“丫头,我这个年纪,是求你给我后面的日子,还是,求自己,别拖累你……”
    玉雨春气噎声短。
    “肖白梅病了,住了许久的院,出院时她要回家,就接她回去了……”他在说,不是他又和肖白梅在一起了。
    玉雨春剧烈地抽泣。
    “丫头……丫头……丫头,”郑质中叫的心酸,心颤,每声都带着泪。“你需要我吗,如果你需要,再怎么样我也去做……”
    玉雨春情绪变得很难控制,张大嘴巴往外倾泄,从没有过的失态痛哭。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49

020 只是同事?
    
    郑质中心给揉碎,可信心也给这哭声坚定。将她紧靠在肩上,下了决心。“丫头等我,很快!”
    不惜任何代价,他要马上离婚。他不再欠肖白梅的。他可怜她,愿意尽可能给她些温暖,可,都比不过此时他怀里的女人重要。他再不想让他的丫头受任何委屈。
    玉雨春将积存郁结的辛酸、失意发泄了会儿,慢慢止了泣声,从他怀里离开。犹挂着泪迹的脸上,冷硬,与声音一样。“开车吧,我带你看看孩子,以后再不要来了。我会把他好好带大,不会让他受委屈。”
    “丫头!”
    “开车。”
    “你……你是生气吗?肖白梅出院哭着求着想回家,我能关着门不让她进?还没离婚那还是她的家,我做不出来!……我也没想到,你竟就同意离了婚。在家,我和她,一直是分居的……”
    “开车。”
    “是你对我一点没有感情?”郑质中难以理解玉雨春的态度,急切无奈,“那你哭什么?委屈什么?看着我心疼什么!……丫头啊,我觉得你对我有感情,别再折磨我,我每天心痛的碎了一样……”
    玉雨春眼望着窗外,没再掉下一滴泪。“不开车,我就当你不想看了。我就下车。”
    郑质中咬咬牙,擦净眼睛,重新归座。
    心缘小区,玉雨春的住处。
    门外,
    钥匙只在玉雨春手里抖了下,门已快速敞开。一个男声扑面出来:“尊敬的主人回来了……”
    开门人是周山。满眼笑意碰到郑质中的脸,尴尬了下,忙收敛。又扫一眼玉雨春,让开门。
    进门后,郑质中又打量周山。周山也望他笑。
    玉雨春给周山介绍:“这是郑局长,认识吗?来省里办事,顺便来看看康康。”
    周山认识。只是不清楚要不要装作不认识,见玉雨春主动介绍,那就没必要装。手伸向郑质中,“我是认识。不过,郑局长未必认识我。”
    郑质中手伸过去,轻轻握下,放开。他确实对周山没印象,他在想周山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呆在这儿,样子,像很亲近的关系。而且,从玉雨春的介绍程序里,明显周山要比他更具主人身份。因为玉雨春先向周山介绍的是自己,而不是把周山这人第一时间向他作说明。
    “这是周山。以前的同事。”玉雨春又向郑质中介绍。
    以前的同事,男同事!从一个城市又一块出现在另一个城市,还这么随意地呆在她的住处。只是同事?郑质中心里拧。
    “您好郑局长,请坐。”周山竟也很主人。
    郑质中胸中已有团火气往上蹿。没动没回应,脸上气色很难看。
    “康康呢?”玉雨春问周山。
    “睡了!打了两个杯子,十几根火腿肠一眨眼没看到,全咬开,一根没吃。太皮!恨得我直想揍他,幸亏他累了,睡了,很及时。恰好,没超出我的忍耐极限。”周山不管郑质中在不在场,嘻笑着向玉雨春总结汇报情况。
    玉雨春每次回来都给周山的总结报告逗得哈哈笑。今天,没乐出来。伸手请郑质中往里走:“这屋!”
    郑质中去看孩子。
    
    021 看夕阳的女人
    
    郑质中第一次看到孩子!
    五味杂陈,千种感触。
    康康仰躺在床上,睡得酣畅。浑身结结实实,四肢伸展着,手掌、脚板都厚实有力。脸面俊朗。眼睛闭着,看不出,可总体感觉,五观有妈妈的模样。风骨,这摸不着,看不到的东西,郑质中却感到强烈地熟悉,异样亲切。
    他的儿子!郑质中的儿子!郑家的子孙!郑质中眼里湿了。手摸到小脚丫上,那脚丫轻微抖了下,又安静。郑质中握着,握得满心酸痛,久久不放。
    玉雨春注视在他脸上,有些后悔。不该让他看!她以为让他看一次得些安慰,可也许,是把他掏得更加一丝不剩。
    玉雨春想对了。郑质中瞬间有种感觉,膝盖处软得毫无力量,如果玉雨春能答应让他和她们在一起,他愿意跪下来求她。
    可他跪下求她,她便真可以答应?郑质中对玉雨春完全没有信心。一个老男人的爱与痛在她心里,也许丝毫不值什么?!
    他问向玉雨春,声音嘶哑,“他是谁。”
    显而在问周山。
    “说了。”玉雨春淡然。
    “住这儿?”
    “嗯。”
    “你们……”郑质中心给狠狠地锥了下的感觉,手不禁捂上。
    玉雨春已开门出去。玉雨春知道郑质中见到居于她处的周山时会怎么想。她故意让他见到周山。
    郑质中的婚姻,玉雨春看得比郑质中更清楚。肖白梅,不是一个轻易放手的人。她刚从一桩婚姻里被“小三”挤出局,她不想进入一桩婚姻,再充当一回小三!那种婚姻战事,不管结果怎样,中间都不可能脱得损伤。
    现在,不管为了谁,玉雨春都不会轻易让自己再遭受那种损伤。
    郑质中艰难地走出玉雨春的住处,努力支撑着身体。那里面,正被悲愤吞噬。
    看来,他只不过是玉雨春一个曾经的男人。还是她利用来*的男人!她与郝湘东的婚姻结束不久,就有了新的男人,她是从没考虑过要不要再进他郑质中的怀抱。
    他,自不量力啊!他,愚蠢一生,把自己一再陷入绝地。
    呵呵,郑质中仰天笑了下,心中,有碎裂,崩溃之声。
    郑质中走后,玉雨春闭在卧室许久不出。
    周山敲了几下门,无应。他慢慢推开,裂了条门缝,看。玉雨春头依在窗前,面向窗外。
    那身影,凄冷忧伤。
    周山望着,心酸。他不太了解玉雨春经历了多少故事,可这个能笑出一脸灿烂的女人,身体里有太多沉痛。在这呆着的十多天,他更切身感受到这点。他极想和她分担承受一些。可惜,他不够分量。这个女人很义气地对待他,像兄弟,可这个女人没将他当男人放在心上。
    看了会儿,更推开些门,走进去。
    “真美!”周山也窗前望出去。赞叹一声。
    玉雨春动动眼睛看看他,又看窗外,没看到美在哪。可发出了一声心神收回的气息。
    “我说,看夕阳的女人,样子真美!”周山继续赞叹着解释。
    
    022 我是肖峻恩
    
    玉雨春笑一声,“你这张嘴油光溜滑,怎么就让到手的老婆给人抢走了?”
    没办法,有些性情改不了。玉雨春从没有帮别人在意是不是被揭了伤疤的良好习性,对来抚慰她的周山又显刻薄。
    周山也算玉雨春的家乡人,玉雨春当初在K市规划局负责招考设计师时,内不避亲,力主招了周山。却最近才知道,周山之所以无亲无眷老远地跑到K市,和她情况相似,随女朋友来的。又和她也差不多的惨,结婚前,未婚妻宣布,爱着别人。分了。
    对玉雨春的奚落,周山不介意,呵呵笑笑,“有些缘分浅,说没了就没了。与个人素质,客观条件,没很大关联。分了,就痛快地分。是好缘分,只是浅,留些回忆也不错。坏缘分,有什么值得可想?我不想那些事。得失得失,一得一失。可惜,我们多数情况下只看到失的东西,得的,未必在意。所以,总自己苦恼。我聪明,我不那样。”
    周山说自己,更说给玉雨春。玉雨春哼笑一声,“你怪不得成天和修行一般,真活佛呢!你休假到时间了吗?”
    家里的保姆辞职,康康没人带,周山知道情况时,“恰巧”休了假,来了,义务当奶爸。玉雨春一看,管他,用着再说,以为不几天他就烦了。一个没养过孩子的男人有多少耐性带孩子?玉雨春怀疑。
    不想,周山挺乐在其中,奶爸当的,比前任保姆让她省心多了。要是有可能,她倒真不愿他“离职”,不过,显而不可能。而且,她也不能老装傻。人家就真只为喜欢当奶爸?
    周山似乎真喜欢。“这个,可以看情况定。要是康康继续需要,那边办个停薪留职,我来当个专职奶爸也可以。康康大了,康康还得有孩子。前路漫漫,使命重大啊。”
    “得了吧,要走就说。我表姐家的孩子准备来省城上大学,表姐一直就有意帮我来照顾孩子。正好,全家都过来,顺便陪读。”玉雨春说着往外走。
    “怪不得敢提这茬了,原来有后路了!你这是典型的过河折桥!”周山后面随她走着,一边愤愤不平地说。
    
    晚十点多钟,K市的肖白梅犹与儿子通电话。烦心呢。儿子要毕业,马上回国,可不想回这边家里。
    “儿子啊,妈想你啊,你不想妈?”
    “我去广州,妈也去。”亚雅总公司在广州,广州也有个一直娘俩的家。
    “……儿子,妈怕去了,回不来了……”
    “回不来就回不来,这儿有什么好回的。收拾好,我接你一块走。”郑世超口气很硬,不是与母亲商量,是让她遵从。
    肖白梅性格有不太成熟的一面,母子之间从来少有家长作风。在儿子心里,她既是能干的母亲,又是一个伤了半辈子心的可怜小女人。
    肖白梅如今也后悔,有伤心事就在儿子面前嘟囔,当儿子知己的行为,已演变成今天儿了与丈夫之间的难以收拾。肖白梅唯一成熟了一次,没向儿子哭诉的,便是她的病。郑世超一点不知。
    肖白梅听儿子理解不了深意,暗里叹气。又好言劝:“小超,你爸和你奶奶也都很想你。”
    电话里不作声。
    “回来看看吧,你奶奶一把年纪了,你爸……也老说起你。”
    “他老说起我?”
    “是啊,他就你这一个儿子,不想你想谁呀。”
    “……他真的对你好了?”
    肖白梅是真悔!“儿子呀,都怪妈不好,从小给你那么多怨恨。你爸没对妈不好过,别他他的,他是你爸!”
    “妈,你到底怎么了?说实话,我很难适应!感觉不像是和我妈说话……妈,我是谁?”
    肖白梅不禁笑,“你这坏小子!你是郑世超,我儿子!”
    “错!你真不是我妈!我是肖峻恩!”
    
    023 回家
    
    “好了,儿子,乖,回家来。”
    那边沉默一会儿,问:“他在家吗?”
    “现在?还没回来……”
    “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哎呀,你爸他怎么也是个领导啊,有天天杵家里的领导?”
    “看来真不是我妈了!我得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妈!开门。”
    “开……门?”
    “我在外面。”
    “到家了?”
    “嗯。”
    肖白梅拿着电话往下跑,喊着:“妈!妈!小超回来了!”
    郑世超从并未挂断的电话里听到这惊喜的声音,冷峻的脸上,淡淡的光影下,多了层暖意。
    呼拉打开门,站在外面果真一人,没分出是不是儿子,看身量差不多。肖白梅往上扑。郑世超接住了,把只穿了睡衣的母亲束着又抱进来。放下,灯光下母子细看。
    “妈……”郑世超看看,没看出妈妈有太大的变化。抚着他并不知道的后来新生的头发,呵呵笑。
    “坏小子……把你妈忘了……”肖白梅眼里往外走泪,悲喜交加。
    这两年,郑世超每次电话回来肖白梅都是在这边家里,不愿意回,便几个假期都国外度过。
    “小超啊……”郑老太太从卧室也出来,声音颤着,未看到孙子,眼前已变模糊。停了脚步,先擦泪。
    祖孙隔阂易除。多年不见,剩最多的已是温情。郑世超看奶奶抹泪,眼里更一热,放下妈妈,长腿几步跨过去,把奶奶也抱了个离地。“奶奶。”
    郑老太太咯咯咯笑了阵,脚一落地,又两眼泪。多少年没听到孙子叫奶奶了。
    郑老太唏嘘:“大了!大了!”真大了,懂事了。擦净泪,又细看,四五年没见过的孙子,已很不一般。厚实,高大,她站他面前,仰着脸,踮上脚,还像把扫帚立在大树前。脱尽了小男孩那份稚气,浑身透着英武劲……
    郑老太太裂开嘴笑,伸足了胳膊往孙子胸上敲一下,“哎哟,我的孙子呀,这么俊呀!”
    郑世超呵呵乐,“奶奶,俊那是指女孩。嗯,说您孙子我,您得用超级帅!”
    娘仨一块乐半天。老太太回卧室,母子上楼。
    进卧室,肖白梅拉了儿子床上坐下,摸着脸又看,喜不够。没想到心从不在学业上的儿子,竟二年多就修完了大学课程,很拽的毕业了!“我儿子真出息!儿子啊,你回来妈就完全放心了。以后跟着你舅舅好好学着管理公司,我这担子可算卸下了!”
    郑世超也不客气,点头,“放心!妈就只做老太君,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
    肖白梅且笑且叹,“好!妈就放心陪着你爸,伺候你爸几年,让他心里舒服几年……”
    郑世超剑眉星眸又泛冷色,不爽,“妈你怎么了?变个人似的,他让你舒服过一天吗?”
    肖白梅也撂了脸,“儿子,我和你爸之间的事,你别掺和。你就记住,再怎么样,他对你有养育之恩,他是你爸!你都这么大了,不能老和小时候一样不懂事,态度要改改!”
    
    024 回家(2
    
    郑世超哼笑一声,拍拍母亲,“好,夫妻两人就一个愿打一个原挨,妈你这样没意见儿子也没啥可说的。夫妻合睦,儿女都是外人!”
    肖白梅喜,两手挤了儿子的脸,笑,“儿子你真是长大了,这样的道理也懂!”
    郑世超拿开母亲的手,握着没放,也没再说什么。
    肖白梅又细细审看儿子。难以言喻的一股英气,逼人五观。真不一样了!儿子长成大男人了!嘿嘿笑两声,关于男人的事情便涌上心头,“儿子,和艾米怎么样了?”
    “妈!”郑世超不满,“和你早说过了,还提!”
    肖白梅“还提”的这位艾米,便是肖白梅最要好的同学,郑质中昔日首长家的千金——左蒙蕾的女儿,更是德国华裔,现德国知名日化企业雅莱恩集团总裁的唯一继承人。肖白梅的公司取名亚雅,有表达对雅莱恩公司的感激之意。因为亚雅公司当初受益过这家德国企业的枝术扶持。
    当然,雅莱恩也没想到亚雅从当初一家小小的未入流的企业发展到中国有很大知名度的日化公司。好在,两家企业的产品都与国际知名品牌有一定距离,一个没走出欧洲,一个基本还是活跃在自己国门内,国际市场还不存在争雄问题。
    不过,两家已有联手之意。雅莱恩觑视中国及亚洲市场,肖白梅认为联手对亚雅也有利于拓展国际空间。但因肖白梅身体原因,并其他一些客观因素,有关事宜,尚未提到日程。
    肖白梅从左蒙蕾那儿知道艾米与自己儿子要好。可问过儿子后,郑世超否认。肖白梅从不强求儿子什么,也淡化。但肖白梅和左蒙蕾一样,也乐见两家孩子可以走到一起,这,既不背于她们的幸福观,也有利于两家企业联手。
    看来儿子仍然不接受。肖白梅有点失望,“儿子……”
    郑世超阻止母亲再就此唠叼,“妈,别操这心了!”
    肖白梅见不愿意听,话咽下去。
    郑世超抬手看时间,微一拧眉。肖白梅领会到,“我给你爸打个电话,看什么时候回来。”
    郑世超没拦。肖白梅拨电话前也看下时间,十一点多了,是该回来了!电话在肖白梅手里拨了半天,拨一会儿,听一会儿,一遍一遍。无人应接。
    郑世超已经十分不耐烦,拿走母亲手机的动作很生硬,啪一扣,扔一边,说:“妈,睡吧。我累了,也上去睡一会儿。”
    郑世超的房间一直在三楼。肖白梅往上跟,要帮儿子整理一下。郑世超拦下,语气又温和许多,“不用,我自己来。妈睡吧。”
    肖白梅给儿子半圈着身体送上床,没坚持。
    郑世超看母亲上床躺下后才离开,出门前给闭了灯。
    三楼,他却没有接着进卧室,大露台上立定。夜色里,背影冷然肃静。
    楼下,肖白梅也一晚未睡。郑质中电话一直不接,人,一直未回。
    将至黎明,卧室门一响,肖白梅猛坐起身来。夜色淡薄,高高耸立于门口的身影,凭感觉便知不是郑质中。又慢慢躺下。
    “他经常这样?”郑世超阴阴的声音响起。
    肖白梅又坐起来,“不是,第一次……”
    确实是第一次。可郑世超冷笑,那么巧,让他碰上了?
    
    025 负气
    
    “他,现在还和……”郑世超此句一出,恼怒聚然而起,脑子里沸了下。有些说不下去,吐一半停了。
    肖白梅又悔的肠青。和儿子去德国时,正是刚发现郑质中与玉雨春暧昧之时,忍着忍着,还是和儿子说了,讥讽调笑不在乎的口气。
    不过,郑世超却感受到隐在母亲心底的绝望和伤痛。
    肖白梅忙着向儿子纠正:“儿子,你这是说什么?你不会还记得妈和你说的那几句疯话吧?女人的话也当得了真?瞎猜瞎想的,你信妈信口糊说!一直当你小孩了,说话没遮没拦的。”
    郑世超脸上冷硬,没被母亲几句话说的心中释然。肖白梅越发懊恼叹气。听楼下几声乱响,急忙下床去看。郑世超望着母亲紧张的样,没拦没吱声。母亲出去后,也默默跟去。
    楼梯上未见上人,楼下面又安静了。她先往一楼卫生间看,没人。看看书房那边,走过去,拧门进去,郑质中半坐半躺在沙发上,脸色灰朦朦。
    “质中……”她刚叫了声。
    被打断,郑质中的声音冷冽幽恨。“出去……”
    郑质中醉酒后车里路边睡了半晚,醒后才重新驱车回来。他只想自己静静地呆一会儿,不想听到任何询问的声音。
    肖白梅正不知进退,耳后又响一声,忙撤身去看。感觉是外房门响,急去查看。开门后看到儿子已几步跨远的身影。着急,“小超!”
    郑世超的背影毫无停滞,很快融进一片灰白的晨蔼之中。
    郑质中书房自闭半天。肖白梅楼上楼下熬了几遭,将近中午,又推门进去。郑质中还沙发上躺着。
    “质中?”她小心叫了声。
    郑质中没回应,也没再轰她出去。她不知道是不是睡了,又轻声喊道:“质中?睡了?早上没吃饭,不饿吗?起来吃点再睡?”
    郑质中还是烦躁肖白梅的打扰,翻几下身侧里面去。
    看来没睡。肖白梅说道:“质中,小超回来了。昨晚上回家来过……”
    郑质中继续静会儿,慢慢坐起来。涩涩的嘴里闷声应道:“回来了?现在……”在哪?这儿子总有地方可去,只要不回这个家就行。郑质中问到嘴边咽下去,心里更闷。
    肖白梅听着声音厮哑,忙去倒杯水,送过来。看着郑质中喝上几口,才说:“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家吃饭好不好?”
    肖白梅没细说今早儿子负气又走了的事,想,郑质中亲自给打个电话,表示一下态度,儿子也许就不计较了。郑质中点点头。
    电话很快打过去,郑世超说有事,不回。肖白梅郁闷,郑质中也无奈。这个儿子对他,实在是心结太深。左思右想,真是人生乏味。大半生已过,竟是如此凄楚!
    站起来又出去。
    作者题外话:尚有四更
    
    026 鲜嫩的身体
    
    又是很晚回家。
    肖白梅楼下接住,闻着酒气很重,搀着上楼,只有关照没有责问:“慢点!胃里难受吗?泡个澡吧?”
    “嗯。”郑质中应了声,进了二楼小卧。
    肖白梅很高兴,第一次等来郑质中这样回应。两年里,郑质中一直对她的关切回复是,不用!
    她急忙去放水,再进来时见郑质中合衣已躺在床上。她为他拿出睡衣,推着身体起来,“走,刷过牙差不多就放满了……”
    “什么?”郑质中却疑惑。
    “你不是泡澡吗?我给你放上水了。”
    “噢?”他没记的。
    “来了!”肖白梅不管他记不记的,挽着胳膊拽。
    郑质中没很拒绝,被肖白梅推着进了主卧套卫。她帮他牙膏挤到牙刷上,递到面前。郑质中接过,刷。刷完,她帮他解衣扣。
    上衣去了。结实的胸脯露出来,她禁不住在上面摸,两手摸入腰间时,环住,趴进去。
    郑质中恍惚地立着,任她趴了会儿。皮带扣打开后,他悟过来。拦肖白梅的手,“我自己来!你,先睡吧……”
    肖白梅一巴掌打到他胸上,脆响。泪水出来,伴着怨声,“郑质中我是你老婆!你没想过和我认真过日子,你就不该把我接回来!”
    儿子的固执,郑质中的冷漠,身体的伤痛,肖白梅想想,也有难言的苦楚,俯在他胸上,裂开嘴哭。
    郑质中愣着眼睛,默然。肖白梅擦把泪,又恨:“是因为我求你对不对?你可以拒绝啊!你不要这么做就行了!你一直就这样!让你和我结婚你就结婚,结了婚想的却是还债。我要回来你就接我回来,你接我回来就这么对我!还不如扔我在一边不管不问……你知道你这样多可恨吗?”
    郑质中苦笑笑,什么也不想争辩。
    “质中,”肖白梅又扎怀里,饮泣,“对不起!我不是因为病才缠着你,我爱你。我要是还有很多时间,我会等着你恨完的。可我怕等不到那一天。质中,我想爱你,和你像对恩爱夫妻一样,你给我几年如愿好不好……”
    郑质中眼里,心里,都酸。
    这晚他没再离开大卧室。那张床上,肖白梅第一次把身体展给他看。本来就细腻的肌肤,加上一年多的精心调养,四十几岁的身体一样鲜嫩,没有一点病态。淡淡的落地灯光下,散出琥珀般的光晕。
    郑质中惚如隔世,站着,久久没动。
    她又起身,拉他坐下,拿着他的手,触她的胸,腹,进入两腿间。
    郑质中有了反应。肖白梅拽开他腰间的浴巾,扎下头去。郑质中嗯的一声,上身挺直。
    肖白梅的爱抚娴熟到位,每个动作都酥麻至全身。她温润的口放开已饱胀的峰体,舔着往上走……吸到他嘴上,吸盘一般,带着郑质中的嘴一块往下,连同身体。
    覆上。陌生而熟悉的感觉。
    她引他入内。他呻吟一声,一阵颤栗。竟仍然没动。
    作者题外话:亲们,明天上架。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厚爱与支持。希望可以与亲继续携手真情错爱2。谢谢,明天见。
    vip27-37
    肖白梅温唇在他颊与颈间游掠,努力抬动身体,与他碰撞。轻吟娇喃,“质中,质中……你不喜欢吗?我们再生个孩子好不好……质中……”
    孩子!他起动起身体,发出灼痛的呻吟声。
    老头,你真棒……
    乖老头,亲一个……
    疯老头.假正经……
    老头!快点……
    他冲俯起来,连续不止。闭着眼,和玉雨春的欢爱场面在他脑子里一层层地闪。
    “丫头……”他吟唤,脸上亲吻。
    “老公……”
    老公……郑质中脑里的影像没了,扑落下来。两眼泪,印在肖白梅脸上。
    郑质中醒了时,天透亮。肖白梅半个胳膊支在床,也没起。看着他,手抚弄他的脑袋。
    “醒了,老公。”
    郑质中抿下嘴,没吭声。
    她下床,保温筒里倒半杯水,送上床,  “渴吗?喝点水。”
    郑质中身体坐上来,靠床头,接水来喝了。
    肖白梅下巴托他肩头,眯着眼睛笑,  “老公,今天我陪你理发去吧。”
    “不长。”他开始找衣服,一件没有。最后看昨晚的浴巾还撂在床角,伸胳膊揪过来,裹腰间下床。
    肖白梅也下,穿了件无袖半长睡裙,松松垮垮地晃在身上,去衣橱为他拿出套干净衣服。继续说上面的话题:“顺便染一下。”这才是主要的。“可我又犹豫呢。你太显年轻了,头发也很好,再要染成黑色,我怕配不上你。呵呵,想了一早上没决定,现在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郑质中听着这恭维,脸上略动动,以示回应。手拿过衣服,要进卫生间。肖白梅把上衣又拿上手,一抖,往他身上穿。郑质中也便在她手上穿上,做回床,穿下衣。
    肖白梅换衣服,他出去。
    肖白梅下楼后,餐桌上还扣着饭,客厅里没人,其他可能有郑质中的地方也没有。郑母在前院里伺侯鸡,肖白梅梅推开门问:  “妈,质中呢?
    “上班去了。”
    这么快!“吃饭了吗?
    “说来不及了,走了。不用管他。”郑母说着话,一直没看向肖白梅。
    肖白梅无话,回室内。郑母拣着鸡蛋自言自语:  “裂了壳的鸡蛋哟,鸡蛋…
    郑质中现在一出去一天,总到很晚才回。郑母每晚躺床上听着门声叹。儿媳妇是常在家了,儿子基本成了只回来住个宿 话不问,没有。能一块吃顿饭,难老太太也闹心。
    不管郑质中多晚回来,肖白梅都是走下楼梯来接,脸上多是笑呵呵。
    今天也是等回来,挽了胳膊上楼,进卧室。说着:“质中,白天我去买了套染发膏,你没时间,咱在家里做,我给你染。现在晚点吗?要不明天,明天星期
    六.你休息吗?
    
    郑质中其实知道肖白梅在讨好他。可老听到染发,忽然就上来烦躁,“很丢人吗?
    肖白梅卡了下。听意思似是说她让他染发,是因为他白发丢人。忙道:“不是,怎么会那意思!你这样显得有种特别的风度,我很喜欢。我是想你场面上更体面一些,你看,那些领导人都染的头发油光放亮的。没办汉,中国人就这种审美标准,觉得还是黑头发显年轻显精神。”
    郑质中不吭声,想睡觉,看看床,又不确定是不是要躺在这儿。
    肖白梅已拿出睡衣,又帮他解衣服。温存地又问:“明天休息吗?
    “不。”
    “……后天呢。”
    “不知道。”
    不再问。“洗洗吗?
    郑质中进去略洗刷一下,出来,上床。肖白梅闭了灯也依到他身边。
    他身体静着,没动。她把手放他胸上,无意地抚摸了几下,眼闭上,也准备睡。却感到手下的胸一阵起伏。她睁开眼睛要看情况时,他一翻身,带着黑暗已压她身上。乱七八糟扯衣服。
    肖白梅毫不犹豫,极力配合。
    他凶悍地拼刺。
    对肖白梅曾经的客气,对玉雨春身心的疼惜,半辈子的平淡隐忍,愈增添了他今天的不堪。躺下,乱蹿在血液里的狂躁便很难抑制。这个自愿靠上来,分明是挑战他压抑极限的女人身体,给了他倾泄的最佳途径。
    以前的肖白梅对这刺激的性爱可能兴奋,但此刻,她更希望温存。她呻吟着。郑质中分不清那是不是代表疼痛,看不到她鬓间潸然滑下的两行泪。
    他翻下身一边喘去,肖白梅蜷着身,许久没动。最后,又依进怀,抚着胸轻声道:“质中,你别天天这么喝酒行吗?会把身体喝坏的……”
    郑质中似是而非地应了声。
    “别生小超的气,他总还是个孩子。”
    他又应一声。
    “……也别怨我了,好吗?
    郑质中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儿,被她压看的那只臂,曲起来,握到她肩上。
    肖白梅脸上一下笑开,很满意地闭上眼,再没吭声,享受这难得的温情。郑质中一晚没动,一直任她枕了一只胳膊,微揽着。
    带着些幸福滋味睡去的肖白梅,直到第二日郑质中醒来,仍然没醒。郑质中慢慢抽出压她颈下的胳膊,她的头,便也轻轻颠在床上。
    郑质中看看,忽觉异样,不安。推她,  “哎!
    还是一幅模样。
    “肖白梅!醒醒!”郑质中知道不对,一边提高了声音,一边下床,抱起来要去医院。肖白梅空出的床,他无意走过一眼。大片的血迹……
    送到医院前肖白梅还是一直有气息的,但急救室的灯光灭了,却,没有推出肖白梅。
    肖白梅去世。大出血。
    郑世超赶来后抱到的只是具冰凉的躯体。几天前,他抱的母亲还是温暖的,柔软的,在他怀里很兴奋,大骂他坏小子……如今,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他全身抖脚,抱着,久不住松手。没哭出一声。
    “小超……”郑质中手刚触到那瑟瑟颤着肩膀,被狠狠一甩。那肩,凝固在哪儿,山一样坚硬。
    郑质中望着,流下泪。
    肖白梅去世,张振赵铎等人都来吊唁过。郑质中深色的衣服,花白的头发,不顾嫌疑地立于堂前,对每一双握过的手都点下头。眼没抬过,没有悲凄。
    可任人走过,都沾一身凄凉,满心的,久久不散。
    郑世超没有出现在灵堂。
    直到肖白梅入葬,郑世超再未出现在郑质中视线内。郑质中哀叹,这个儿子.他可能永远失去了!
    周末。玉雨春难得休息,周山陪着,带康康到生态公园玩耍。
    康康最恋那儿的小沙丘,摸滚俯爬,玩得满身满头的沙。玉雨春陪了会儿,阳光越来越盛,嫌晒,走向树阴处。眼光随意掠过远处时,被很扯一下。心狂跳。她好像看到个郝湘东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难以形容的惊动,凝目注视过去。
    不是!那猛然投入眼中的感觉有说不出的是,可不是。
    那人毫无疑问地注视着她,即使眸子掩在墨镜下,她仍然感觉得到。心,痛吟了下,只为那与郝湘东的几分神似。扭回头,心却与目光,未一块收回。自嘲,难道还以为郝湘东会突然跑这儿找她?!
    群体中,郝湘东的目光绝对不会这样盯着女人看的,只有女人走近他,招呼打上,他才露点似是而非的笑意,彬彬有礼,却拒人千里。
    第一次,她就是那样见到的郝湘东
    第一次,郝湘东就是给她的那样的笑容。
    第一次,她在一个男人一瞥之后,再找不到他的目光。
    第一次,她执着地追逐一个男人,直到找到她自己……
    周山将康康放水里冲,冲去身上的沙子,架着腋下,提上来,往她这儿走。
    康康两腿乱蹬,还没玩够,嘴里啊啊啊叫着,要下去。周山一轮,又扛肩上。康康消停。
    玉雨春含上笑,迎上去。
    周山却在她脸上看,问:“怎么了?
    “怎么了?”玉雨春回问。接过康康,向车走去。
    玉雨春不想再滑向那个身影,不过车里,她最终忍不住透过车窗寻去。没了。那个地方空着,周围,也没有。
    开着车,周山道:“我想买点衣服,陪我去趟商场吧?也正好给康康买点。
    “我不想去,太累。”
    “那回家休息一下,晚饭后去也行,全当散步。”
    玉雨春杏眼睃斜,挑明,  “晚上我也不想去!任何时候我都不想陪你去耽误工夫。你也别缠我这儿耽误工夫。”
    “嘿嘿,没太耽误工夫啊,至少您这不知道我缠着你了!
    “没用,我没想过再结婚。”
    “知道,有郝副市长比那儿呢,怕是什么人也来白缠。不过,不结婚,不等于也不想……嗯??”周山嘻嘻哈哈。
    “少这么贫嘴!”玉雨春冷了脸。
    周山没再吭声。过会儿,玉雨春嘀咕:“一个大男人成天家里看孩子,竞也呆得下去!
    “哎,我这可是为帮你,忍痛埋没了我的才华,甘心做你成功女人身后的…
    …奶爸。你这样看待我的付出?
    “谢谢,你可以尽情出去施展才华。”
    周山开玩笑的口吻:“不太愿意回去了。我就冲着你去的规划局,你都走了,我回去还有什么意思?
    玉雨春轻哼,表达不齿。
    “哎,我琢磨着,在省城开家评估公司,你认为可行吗?
    “应该行吧。中国的工程建筑实在日新月异,今折了明盖,这届建了什么,那届说不好,折!有点钱就糟蹋在这里面了。”
    周山笑笑,  “当然,要不国家那钱怎么顺当当掏出来到个人腰包?建条路,修个民心工程,就威了!两千万的工程,五百万建起来,豆腐渣样,一拍就烂。
    别以为这届折了上届的,那什么就心里不痛快,盼着早折呢。两年就折了。说明这届领导愿意折腾,要等到三年自己倒了,那丢谁的脸?
    玉雨春忍不住笑,  “你这理论够绝的!我倒以为各届领导都急着表功,为人民做贡献呢。”
    “你认为成,那我放手去做了?我就相信你!
    “别,”玉雨春又往外擢巴自己,  “我没有研究,凭感觉说的,你自己看着办。”
    “女人的直觉最厉害嘛,就这样办了。玉主任后台老板,我前台晾相,怎行样?
    “我没钱投资。”
    “谁说要你投钱了?你就投些爱心就行。越多越好!
    玉雨春继续不齿。
    到家不久,玉雨春接到单位电话,通知她下周一去北京,让准备一下。玉雨春顾虑康康。
    “放心,我带康康在家能行。”周山说的自信,不过,心里有点怵。晚上还真没带过一次。那小家伙一到晚上就找妈妈,玉雨春有一天回来特晚,他几乎被闹得崩溃。不过,他向来只对玉雨春回来报喜,不报忧。玉雨春并不知道,他费了多少劲才把那小东西弄睡了。
    玉雨春却说:“不用,明天我就让我表姐过来。他们是说下周一来的,就早来一天吧。”
    “没事,我能行!”周山对摆在眼前的“下岗”不愿接受。完全,绝对地,肯定了一下。
    玉雨春笑了下,  “不难为你了,知道你带他够费劲的。”
    “我愿意。真的!
    “累一上午了,歇会吧。”她不继续和他磨,站起来,要回房。
    周山拽住她的手,也站起来,靠近。拥住,低语:  “真的,不会缠着你。随时,就像奶爸一样,你不需要了,可以解聘……”
    玉雨春明白这意思,轻轻分开环着她的胳膊,走开了。
    玉雨春好象已经不是了以前的玉雨春,对男女之事,两年多中,竟没有太大的欲望。有两个男人压在她心里,一个压着痛,一个压着愧。那偶尔散开在血液里的一阵冲动,常常就在痛与愧中,很快消逝。
    周山当天回了K市。
    玉表姐也当天赶来了,没等明天。她认为,玉雨春打电话让她提前一天去,是含蓄的说法,其实急用。等不得那爷俩,让父子爱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去,自己下午先坐长途车来了省城。
    玉雨春接到信,忙带着康康开车去车站接。
    下楼,先把康康放前副座,然后绕向另一边。玉雨春单独带着康康出来不是很多,娘俩开车出去过两三次,都是如此程序,先将他放座上,关好门,上车后,再给他拦一下儿童安全戴。
    玉雨春忘了,康康在成长。三日不见,非吴下阿蒙。她刚绕到过车屁股处,康康便有意无意地自己抓开了车门。越开越大,头扎着往下裁。
    旁边一黑色汽车,门一推,飞速抢出一人,一把接住将要脑袋落地的康康。
    胳膊一夹,轻轻一旋,将康康抱到胸前。眼光一伸,正伸进康康莫名其妙的黑眼睛里,望住。
    玉雨春这才惊觉,又快速转过来,从他手里躲过儿子一般,紧拥在怀里,安抚:“康康,没吓着吧?
    康康不知自己刚刚幸免一次可能头破血流的意外事件,脑袋乱晃着看,实在找不到“可怕”在哪。
    玉雨春安定下心,赶忙向人道谢。口没张开,却又眼里惊住。一双深冷的眸子凝视着她,似乎一直没动过。鼻梁上没有墨镜,但玉雨春丝毫不怀疑,是生态公园见到的男子。而且,她更发现,这人也许不只是生态公园见过的男人。
    是那个带她穿过湍急车流的男人吗?
    那天,她只清晰看过他的背影,仰着脸,穿过他下颔望到的侧面,很模糊。
    又次巧合?
    “上车,我送你们。”他拉开了他的后车门,等她上。
    “……噢,不……”玉雨春收回神,不管他是谁,她都不需要他的这份帮助“上。”声音轻扬,坚定不容拒绝。
    莫名的,心门一荡,仿佛就是郝湘东站在了身边。那感觉,恍得玉雨春心神飘浮。他深隧的目光,与敞开的车门一样,带着种迷幻样的吸力。玉雨春恍惚着给吸进车内后,又惊回神:他他他,不是要绑架她母子吧?不过他为什么要绑架她?
    但不管他要做什么,她坐进来都不附和常规。玉雨春巅着屁股又想下。
    “坐好!”阴阴的一声,车已动。话音未落,她坐着的车,已飞速退去,以让她惊愕的速度退出了那段长长车道。她的车,在她眼前快速远去。康康也有点不适应这强悍的反向运动,扎她怀里,小脸压到胸上,很紧。
    “你……”她要责怪。
    “去哪。”
    还真是送她!不满的话先压下。“汽车站。”
    一路无话。那冷然的身影带着满车沉寂。
    玉雨春看车行去的方向,已完全不怀疑。也淡漠的表情侧向窗外,脑里,努力从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寻找影迹。想不出!可她没问。用与他同样的态度保持缄默,努力在她和他之间保持均衡的态势。
    车站,玉雨春接上表姐,亲昵地嗔怨:“看你姐,这么着急干嘛,明天坐姐夫的车一块来多省劲。”
    表姐呵呵笑,“还嫌来早了?那我再回去,明天来……”
    玉雨春忙挽住假装又要回头的表姐。姐俩笑着,提包,上车。
    零星几句话后,又默然车回。
    玉表姐车坐得很困惑。她偷偷瞄一眼开车人,心里打个滚,觉得不像司机模样的人,可玉雨春竞一路当他不存在,没向她和任何说明。
    康康睡了。表姐从另门提包下车,玉雨春横抱着康康这边下。
    他前座迈腿就下来,晾着车门,未关,先帮玉雨春开,抚门立在一侧。
    玉雨春下,从坐姿到立姿,抱在胳膊上的孩子往上托托,上衣便堆到前胸一叠。玉雨春感到腰,有风拂过的清凉。应该是露了很大一块。
    她一手将康康使劲抱住,一手拽自己的衣服。悄悄她看他一眼,见是一脸嘲笑地望着她做这些。玉雨春不易感觉羞惭的心里,撞上来股窘迫。
    她尽量保持镇定,抱着康康往楼里走。
    后面,温凉的气息一下环上身,他长臂套住了她。玉雨春被迫脚步停了,不知他要干嘛。他似乎就是想抱她下,其实不是,是环在她腰间的手,很慢很慢才又有动作。
    揪住她的下衣襟,一拽,衣服在她胸前平整。放开她。
    玉雨春脑子嗡嗡一片响着,抱着康康继续走。进楼,上楼,进家。他都默然相随。玉雨春一时想不出怎么应对他。
    表姐愈发奇怪,这沉默的一声不吭,却又俨然一家人似的状态。费解。很知趣地不多管,该晚饭时间了,进了家门,接着又进厨房,门关上。
    玉雨春抱康康进卧室,放床上,轻轻盖上小被。又去把窗帘缓缓拉上。透着细致温存。
    他望着,那抬手伸展的姿势,抻出纤巧的腰身,饱满的臀。绝美的体型!美到血热心动。他眼睛顺着往下滑,却一路,留上许多阴冷。
    玉雨春知道他就是身后。拉好窗帘,往外走,轻轻说句:  “谢谢。”不管怎么说,他像在帮她。
    他没动,伟硕的身姿将门堵个一多半。玉雨春滞在他面前。他目光定到她脸上,毫无遮拦地凝视。
    玉雨春心中一挺,对视着。告诉着他,她可不是让一个男人的眼神就能轻易打败,俘获的人。
    他嘴角动动,笑意,一点点溢上一角,勾起半脸笑的脸,却还是阴冷,“你还和以前一样漂亮。”
    以前?“我们见过?
    不答。
    故作神秘!“请让开。”
    他胳膊反支到门框上,一点点曲,身体也慢慢倾过来。把她的身体逼得往后,砰一声,靠到房门上。
    越近过来。她没避,傲然不逊地看他。肯定,这不是一个活雷锋他的面孔越来越模糊,压得她目光,再形不成扇面状,只剩个恍惚的点,茫然地晃在眼窝里。
    心,忍不住也慌起来。她想要突破包围的意愿,却得不到一点四肢的援助。
    她闭上了眼。他的气息完全围困住她。自然泌心。和郝湘东一样!玉雨春没了任何怀疑,他就是那天帮她穿过公路的人。心,又隐隐酸痛起来。
    她放了,无可奈何地把郝湘东放了!可她全身的记忆,犹渗着他留给她的痛,经不得微微一点提点,疼痛,就能在身心漫延。
    极浅极浅,在她眼角处,看到一点湿润。他停了继续靠近,眼光粘在那湿润里,很久。手指往她发间顺了下,哑然说道:“我更喜欢你长头发时的样。”
    脚步,带着郝湘东的气息,淡去。
    走了。人声掩在门声之内。
    周一,玉雨春奉命去北京的差,两辆车,四人同行。建设厅副厅长,她的分管领导。还有审计处的一名领导,并他的一名下属。两名领导做了一辆车,玉雨春自然坐另一车。她松口气。
    一个离异单身,年轻漂亮的女人,可能很容易让人浮想。
    玉雨春与郝湘东离婚,当事人都持缄默态度,回避有直接表态,但这样的态度民间也许有百种猜想,官方,那早就人人心里明镜似的清。
    玉雨春对男人,也明镜似的明白。早发现,副厅长那游滑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强烈暗示。这次去北京办事,副厅长要她也同行,她心里已经想着如何应对与上级领导产生隔阂,这显而不是智者所为,但让她服侍一个色老头,玉雨春还不屑为。
    一路想对策,感觉都不太完美。很苦恼。
    但就是这次另玉雨春苦恼一时的北京之行,却大大方便了她的从政之门。
    玉雨春进建设厅后,其实处的挺尴尬。上级领导中,都知道这是郝家的下堂妻,很怀疑郝家还是不是她后面的势力。既另眼观察着,也下眼看待着。同事间,却因那些不甚明朗的传言,和她独特的离异女人身份,并,看领导脸色行事的习惯,都有意无意地与她保持距离。
    玉雨春的工作氛围并不堪轻松愉快。
    北京之行.改变了。
    玉雨春发现,一个厅级副厅级领孚,放在北京那几层台阶下,原来,和地方政府门前上访的老百姓,挺类似。约好的人爽约,想见的人见不上,那落寞无奈,着急迷茫,使两个领导完全失去以往仿佛能气吞长虹的气概。
    玉雨春便脑子里一遍遍闪郝父。她不是很想有事央求到他,她既然离了郝家,便希望永远在郝家人面前有独立自尊的形象。但,分明眼前就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她牵线成功,别说她的上级领导,她上级领导的领导也会看到她的份量,那她就完全不必顾忌区区几双色眼。除了她玉雨春愿意,怕是他们哪个也不会强她所难。
    玉雨春申请去卫生间,想打电话的意思占上峰,可还是犹豫。后想,她不可能脱离郝家,如果不是她是郝家儿媳妇的身份,她未必顺利考取现在的职位,如果不是因为她又不是了郝家的儿媳妇,并摆出幅脱离郝家的状态,她也不会在单位受排挤,并让一些无良之徒敢对她生觑视之心……
    她决定打。
    她手机里有郝父的电话,一旦拔出之后,才意识到,她在郝家竟是第一次与郝父直接通话。
    电话接了,但想起的是郝母的声音。
    “……妈,我……”
    “噢,小玉啊。你爸正吃饭呢,他不知道你的电话,还以为什么人,让我接了听听。你找他?
    玉雨春这也是离开郝家后第二次与郝母通话,第一次是进省城,安顿下后,礼节性汇报了一声。她没回答,先问:  “妈,你和爸身体最近挺好吧?
    “挺好。”
    “妈,您在北京还是爸回家了?
    “你爸刚到家。”
    “妈,我在北京。”
    “噢?找你爸?
    “不是,有点事和单位领导来的……”
    郝母明白人,没等玉雨春为难地说出来,先道:“等下,让你爸接……”又加一句,  “有时间带康康回家给我看看。我想他了!
    声音。
    “好……”玉雨春眼里一湿,声音颤,  “谢谢妈……”耳边却已经是郝父的“爸。”她又叫了声。
    郝父应着。
    “爸,我在北京,陪我们领导来的……有点事,想……”玉雨春有点吞吞吐吐,没在郝父面前直接相求过什么,感觉很是生涩。因为见面的机会少,话都说的不多。
    “说吧。”郝父声音很和气。
    玉雨春慢慢将所来之事,并现况与郝父说了下。
    “噢,一会儿我给你电话。”郝父挂了电话。
    玉雨春觉得这应该是要帮的样子。要帮了,那就会全力帮,不至敷衍她。放心和副厅长说去。
    她微微笑着,不再是和郝父说话的样子,不亢不卑,自信中带着几分谨慎,尊称道:“厅长,对不起,我也想尽点力,可不知道能帮上不,所以就冒然先打了个电话。问了下!不知道合不合适……”
    几人都望向她,明白过来。惊喜,合适合适,当然合适!“好好,首长怎么说?
    “说一会儿给电话……”
    来了。玉雨春握在手里的电话铃响。她看看电话,看向厅长,厅长点头,让她快接。
    接。郝父的声音,“好了,你们先安心吃午饭。下午两点,等电话,那边直接打电话找你们,安排会见。”
    “谢谢爸。”玉雨春脸露欣喜。
    “嗯。”郝父随口应了声,似要挂了,又补一句,  “有事,就回家来说。”
    “嗯……”玉雨春又感动下,其他话噎在喉间,没出来。
    玉雨春放了电话汇报情况。完全确定,她做的是正确的。副厅长那双总是带点勾的眼光,此时,平滑,带着谨慎。
    
    北京住了一晚,第二日回来。
    
    上班后,玉雨春迎来K市的又一位来客。唐亚楠。大厅里的小会客角,她们坐下来。
    “唐主任有事来吧?
    “嗯。”唐亚楠点下头,笑笑,“到办公厅有事,像是顺便来看玉主任。不过,一直就有心专程来看看。信吗?
    玉雨春也笑笑,点头,“谢谢。”
    “工作挺忙吧?
    “是。唐主任也肯定不闲,我就没必须再问了。呵呵。”
    “有时间回去时,告诉我,我请你吃饭。”
    “哟,瞧我!该我说唐主任来了,我请你吃饭才对。真是的,还得要唐主任提醒!
    唐亚楠呵呵乐,“看来这话说多了!
    “我很高兴唐主任给留下来吃饭。”玉雨春说的很认真。
    唐亚楠点头,  “我也很想留下来陪玉主任吃顿饭,说说话。不过,还有其他事情,真不好留下。”
    玉雨春表示理解,“行,再过来,有时间,找我。”
    唐亚楠点头。
    “陈市长,听说要走了,去哪?”玉雨春忽然提起陈长锐来。
    唐亚楠点下头,  “听说是要走,具体去哪还不好说。”
    “陈市长挺关照我的,所以想到挺感恩。”玉雨春笑了下,解释原因。“张书记不动吧?
    “不动。”
    “你呢?
    唐亚楠笑笑,探近一些,亲昵贴心道:“本来想提一下的,常委会都通过了,让赵铎硬给压下了!
    “啊?为什么?”玉雨春想不到赵铎竞有这种能量。再说为什么呀?
    “那家伙……”唐亚楠笑叹摇头。一言难尽。
    玉雨春看她脸上不是很愤懑的样。也探近一些。“不会……赵书记怕你累着吧?要不,就是故意避嫌……”
    唐亚楠没想到玉雨春想那儿去了,正慢饮一口水,未及咽下,差点又喷出来。忙摇头摆手,“别乱猜!没那事!
    玉雨春又笑声,没深究。
    “国库郑局长……”
    唐亚楠一句,让玉雨春血液一沸,竞心虚地垂下眼睛。不知她要说什么。
    “他夫人去世了.你知道吧?
    玉雨春血液又瞬间凝固,瞪起眼睛来,再忘了掩示什么。
    “不知道?”唐亚楠感叹,“郑局长看来这些年也没怎么松过心。一头白发刚过五十吧?看得人心酸……”
    玉雨春一直惊着。
    “本来市里这次调整,想要提升郑局长的。受家庭脱累了!张书记虽然很想支持,只是各方面反应挺大,挤着要上的人又多,他一幅无所谓的样。就……”
    唐亚楠和玉雨春聊着K市家长,电话响起,她看后,握着电话站起来,“我得走了!
    唐亚楠忙着走,玉雨春后面木然地送出几步。看她急匆匆出大门,又坐回去。久久发呆。
    肖白梅去世后,郑质中身体里的狂躁倒一下平复了。深夜里,几丝疼痛后,总又归于安宁。死亡,对死者是种结束,对生者有时却是又一种开始。肖白梅的死,让郑质中终于意识到,自己觉得已经无愧于的这个女人,其实,还是欠着的。欠她一份真正的关心。
    就像肖白梅哀怨的,他知道她要什么,他既然答应了让她回家,就该给她“家”中的一切,包括温暖体贴的丈夫。他却只以为收容她,便是仁至义尽了所以,这份欠,是永远亏下了。从肖白梅死亡的那一刻起,他再想怎么补偿一下,都不能够了。
    这份对肖白梅的歉意侵蚀了来自玉雨春的那种灼伤。伤痛,化为心底的一汪潭水,深深的,可再翻不起涛天的骇浪。
    也许这样最好!他决定接爱这样的人生。
    久旷的许多事务重又挤进他大脑的最前层。日夜繁忙。
    晚,七点来钟,饭时了,他的手机响起。他阅着文件接起电话,放耳边,喂了声。准备听老太太招呼儿子回家吃饭的声音。
    “……我。”
    郑质中眉心一颤。“……小玉?
    “嗯。”
    “……”
    “你在哪?
    郑质中又是只张了张嘴。
    “我在K市。想见你。”
    “……”
    “我在左岸咖啡,五号房。等你十分钟,不来我走。”玉雨春老听不到他应声,在这个从来都宠着她的男人面前,又上来了骄纵和狭促。语气强硬。可她确定,除非他就在这附近,否则,无论从家还是从单位,都不会赶到这儿来。
    郑质中身体已经完全不由他地站起来,桌上没收拾,手机握在手里就往外冲这个声音对他还是致命的诱惑。
    不到二十分钟,郑质中冲进了玉雨春所在的房间。
    她在。她在!他立在门口让自己喘了几口气。
    玉雨春站起来,眼里凝了层水气,走近他。郑质中注视着这双含着嗔怨,可柔着温暖的眼睛,完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她没等他明白,挽着脖子,靠进怀里。“傻老头,以为我真只等你十分钟嘛”
    郑质中眼里泪上来。抖颤了半天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想要我吗?”轻喃。
    他血液一沸。两臂用力,抱紧她。“小玉……你,在捉弄我吗?你会要我的命的……”
    “傻瓜,我没事做了,跑来捉弄你个傻老头!
    “你.你……小玉?
    玉雨春带着泪花笑出来,“你细看好了,也许不是。或者是个来报恩的狐狸精?玉雨春不该这么傻,会想嫁给个傻老头……”
    “真的?
    “真的狐狸精?
    “真的……要和我结婚?
    “你要不想就算了。”
    “那,那……”
    “那天的事?那个周山?他帮我忙的,照看了几天孩子。以为一个人带孩子那么容易的事?我决定,以后让你个坏老头,给我们当保姆。”
    “丫头……”郑质中又抱紧了,还是有些梦里一般,  “真的?
    玉雨春伸开两手挤那颗白脑袋,“真的真的的的!
    “你那天说那样的话……”
    “我也是为了你好,让你这个又傻又笨的坏老头过些安稳日子……”她说着,声音轻颤下。
    郑质中又眼里湿朦朦。“丫头……你差点害死我……”
    “你这个坏老头,越来越上劲了?谁差点害死你?你还害我一个人给你带孩子呢……”
    郑质中冲动地压到她唇上,吸吮。
    热吻纠缠中。玉雨春包里的手机轰响。没有影响他们。
    铃声断了几秒,再响。
    郑质中慢慢缓下来,喘息,笑笑,  “接吧,别有急事找你。”
    玉雨春含笑,点头。去接电话。一个没有标识的陌生电话,她犹豫下,接起来。“喂?
    “……”
    “喂?
    电话里仍不吭声。玉雨春放下了。
    “……谁的?”郑质中奇怪。
    “管他!”玉雨春无所谓,拉着坐沙发上。“吃点东西。”
    准备点餐,郑质中压她手上,笑道:“回家吧。奶奶她……”他停住,笑笑,未来的儿媳妇称他的妈妈…奶奶?……略过。“她也挺挂念你。”
    玉雨春依他怀里,调皮地挤眼看他,  “想骗我回家!再锁起我来,怕我跑了?  
    郑质中呵呵笑,“有点。”
    玉雨春现出苦闷,  “你个笨老头可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情公开出去,……郝湘东他家会很尴尬。我……也觉得尴尬。将来……想想,都不知道怎么出门……”她脸埋进他怀里,晃。怕见那天。
    郑质中轻抚着她的脑袋沉吟。“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不知道。”她知道,可那样会对他很不公平。
    “……你不嫌弃一个毫无用处,只会在家做保姆的老头吗?
    玉雨春便知道,他是通晓她的心思的。默不作声。
    “只要你不嫌,我怎么做都行。结婚可以不公开,我和奶奶可以陪你去省城……”玉雨春汗颜。他在说她心里的话。“对不起,那样对你太不公平……”
    “你个鬼丫头,可你知道我还是愿意……”他昵爱,几分恻然,“只要后辈生可以陪着你和孩子,我怎么做都愿意。”
    她抬起脸,眼角挂着湿润看他。笑,  “那你就做些牺牲了?以后我保证不让你这老头爱委屈,我会把你和奶奶都照顾好的!
    他注视脚她,许久,拥怀里。心里又上来些酸楚。丫头,我不要你照顾,我想你爱我!你不能爱我吗?
    玉雨春爱他。但这份爱,只能与爱情相关。可他给她的太丰厚,父亲,大哥,爱人,朋友……所有!多得她只能每样接收一点。
    依在这怀里真的很温暖,她一点也不愿意舍弃,可依在里面,为什么没有与相爱结婚相匹配的幸福?
    可她想还!想照顾他后半辈子,给这个最爱着她的人幸福温暖。玉雨春从来不觉得欠男人什么,可对他不一样,她让自己走不出这份情债去。
    她也想要这怀里的温暖与宠爱。真的,入心泌肺,让她丢不开,扯不断。
    玉雨春轻泣起来。
    “怎么了……”他放开她,眼圈也立时红。
    “对不起.想哭……”
    许久,声音颤出来,“觉得委屈?要委屈……”要委屈……就放弃他?!不要!丫头,除了这个,你说怎样可能让你不委屈,他做……
    “对不起,我还是没忘了那些事……”没忘了郝湘东!“你不要烦,我总会好的。以后,我委屈时你就抱着我,只能哄我,不要多心,不要烦我……”玉雨春泪水里挤出些俏皮。
    郑质中紧拥一把,裹怀里。两滴泪珠砸下来,跌进她发间。
    玉雨春放在桌上的手机又响。她看看,又拿起来。
    “喂?
    一个声音电话里喘。
    玉雨春一下心内肃然,有了些知觉。“你……”你再说话,我就挂了。
    说话了,“我。”
    她的心慌跳起来。是他!?她往另一边避了下,“你……”
    电话里冷笑,“很好,听出来了!我要见你。”
    “打错了。”玉雨春挂断。
    打错了?郑质中微微挑下眉头,放开。没说什么。在她移过眼睛来时,温和含笑看着她。
    玉雨春也含上笑。可这笑,多了些幽冷。他感觉出来。投在心里,瞬间就泛遍冰凉。郑质中一下又紧拥住她,心头紧张。这个丫头,不管前一秒钟在他面前做什么,后一秒钟,都可能消失!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51

玉雨春任他拥了会儿,抬头看,抚了下头发,脸上又嗔,“故意要弄这么一头白发招摇?怕别人不知道你多可怜?
    郑质中又笑。“没故意招摇,就是白了嘛,干嘛要藏起来。”
    “还敢顶嘴!”玉雨春故意气汹汹,  “我不喜欢白头发老头!
    郑质中嘿嘿笑,要说什么。玉雨春电话又响,她没去管。
    那铃声响的很执着。郑质中望着她,她也望着他,都变得沉静。
    那铃声后面的内容,各自一种,在他们心头。屏息而望,同一样心酸,胸里漫延。
    终于,郑质中开口:  “丫头,我让你为难了吗……”
    玉雨春摇头,投进怀,  “我想在你身边,让你疼……”
    “丫头……”郑质中在她脸上抚摸,有想她化进血液里的疼昵。
    “晚上我不走。”玉雨春眼含上娇媚。
    郑质中浑身一热。知道她的意思。
    “你先走。我稍有点事,晚点我过去。”
    “丫头!”他又抱住。
    她抚到他头上,感爱他的依恋,不合,还有不安。轻笑。“傻老头!
    郑质中离开。玉雨春又坐下来,难以言述的疲惫。
    电话停会儿后,又响。
    她毫没犹豫,拿起来。愤然,  “你打什么电话?你为什么打电话?你是谁?
    我欠你什么?我什么也不欠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却像垃圾一样轻视我的感情!我到现在也忘不了你,所以我更恨你。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在和和美美的过你的幸福日子吧?你想过我一点吗?你想到时是恨吧?恨我给过你们过伤害!可你知道你给我的是什么痛苦吗?你就是个混蛋!你对玉雨春就是一个彻头尾的混蛋……”
    玉雨春哽咽地再难以成语。
    电话里无声。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什么人,我不想管!我不欠你的,别再打扰我。我要结婚了,过幸福女人的日子,好好过日子,好好的待他,好好的…再不过以前那种日子!”玉雨春泪水纷流中,向着过去那段不堪吼叫。“再不要……”
    门给推开了,复关闭。是他!
    他拿着电话站在她面前,她一张泪花破碎的脸,没收住他眼里的冷酷。盯死她,继续向着手机里说:“你永远过不成那种日子!”你们!
    他一扣电话,一步步走向她。玉雨春泪眼迷茫,望着他,  “你……”
    “我跟着你来的!”他解答了她的疑惑。“你见什么人了吗?男人吗?要和你结婚的男人?”他就看着那男人离去。那人,他应该叫他父亲!
    无疑,这一再出现在玉雨春眼帘里的神秘男子,是郑世超。不过,他此时已叫肖峻恩。完全决定,与郑,这个姓氏不再有任何关系。
    肖峻恩眼里,此时燃着要吞噬玉雨春的火焰。玉雨春看出了危险,拿包,抽身要走。
    冷硬的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臂,又拽回他面前。
    “你……放开!”玉雨春五指想撬他的手。
    徒劳。她无论掰还是掐上去,都让那手产生不了任何其他反应。只是坚定地抓着她。
    他另一手一抬,几声脆裂之声,玉雨春的上衣扣已经弹跳到地上。前胸洞开,里面是黑色的胸罩。
    “啊~”玉雨春本能地一窝身后,又放开,抓扯他,进行反抗。“混蛋!你再动,我就喊了!住手!住手……”
    他抓住她乱动的手一拧,与另一手一块放到她身后,攥在他手指间。
    玉雨春的裙子被他又一下提到胸部。她不再怀疑他要做什么,急恨得五窃生烟。“混蛋!你……我会报警的……”
    肖峻恩完全不为所动,手毫无停留的意恩,伸进她裙下,抓到她细细的内裤“啊——”玉雨春发出了尖叫。
    只半声,被他一下堵进嘴里,她的身体也被强劲地撞击到墙上。头给碰了下眼前一晕。黑色内裤被他揪出来,扔开。
    “唔……”她继续挣扎,嘴被他强吸住,一点反咬的空间也不给她。她抬起一腿乱蹬他。
    但仿佛她每一步都是他的引导一般。她腿一抬,他两膝一分,正好栏开她的胯。玉雨春空蹬的脚,显得滑稽,只在他腰部后面乱踢,完全触不到他一点。
    她仍然乱晃的头,得到的是更多压迫,后脑被挤扁压平般,与墙体贴成一个平面。极度的不适。
    “嗯……”他浑身抖颤一下,压着她的嘴,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低吼。深深的,传入她的喉腔。
    玉雨春全身宁静了片刻,两行泪带着新的内容流下,也流进粘着她的另一幅唇里。他吸得更紧,把所有,一并吸纳。
    撞击,
    一下比一下变得强悍。
    玉雨春两年多的平衡在被强迫打断。
    不自觉间,他已经放开了她的嘴,更膨胀的欲望让他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啃咬下去。
    欲望在玉雨春身体,也一点点被沸腾,伴着身上的痛楚,刺激得她一阵阵晕眩。几声临近崩溃的吟颤从她咬住的嘴唇间暴破而出。
    这声音也刺激了他,这种不能尽取的立姿已经难以再满足他。他裹着她,直接压在地上,用头拱开胸上的那层隔离,放出两个饱满的丰实,疯狂咀咬。
    他的手,急切地退着他的裤子,往下,往下……一只腿完全放出来。
    他实实地扎进去。又两声惊动。比起刚才的压抑,透出更多的是欢吟。
    她被放开的双手,还是潜意识地轮打,一下下,有轻有重地打到他的头上,肩上。可灼热的呻吟声也越发在他身下激烈。
    当她又狠狠采住他的头发时,他拽下她的双手,伸展,摊开,十指环扣在地上。
    两个身体更密切的接壤,他更加无所拘束在她身上奔跃。
    满室内博声,吼啸吟颤不休。
    玉雨春沉寂两年多的身体被彻底激发。
    当他持久地拼杀中,放缓,锁着她娇唇吮吸,两个胶在一起身体无序地翻滚着,将她送到上面时。她身体猛然坐起,在他身上起动,饥渴地吞咽着那涎液遍体的峰柱。
    他迷离的双眼望着,嗤笑。心,却也一下松驰。这是压抑已久的身体在迸发应该,刚才,没有……和那个人发生过!
    玉雨春身体里两股反应奇异交锋,使她激烈澎湃,两手随着身体的每次下落,狠狠打向他。情欲,愤恨,让她纵性而为,忘了一切。大声的咒骂,而又长长啸吟。
    “混蛋你这……呃——混蛋……”
    他完全任她发泄。当一股热流强烈袭来时,他又将她翻下去,猛动几下。停止,在她身上剧烈抖动,发看长吼将脸压她颈上。
    她全身软的再找不到一点力气,抬起的手,又无力垂下。深深缓上口气息后,凝起最后的一点气力,放出口咬到他肩上。狠狠地咬,直到腥涩浸着她的齿缝漫进口腔。他一直不动,没一点痛楚反应。
    她终于松开口,白齿带看猩红,哭起来。“混蛋……”
    混蛋……对,现在,他是彻底地混蛋了!肖峻恩无力地摊在地上,心里虐笑玉雨春爬起来,往他身上又打。他浑身无力,可要轻轻攥住她的胳膊还不成问题。攥住了,丢开。摇曳着站起来,说:  “不管你以前给过多少男人,今后,不许别人碰!
    “混蛋!你,再碰我一次,我就杀了你……”
    他冷笑,“我死之前,你得和你儿子,得先去给我暖墓……”
    这话,让玉雨春母狮一般,啸着扑上去,又被他轻轻一挡,挡开。他穿衣服整好,没管她,出去。
    郑质中离开玉雨春,一路开车走,眼睛掠过几处发廊。终于,一处停了车。
    可他没想到,染发竟需要这么长时间,只熬得心烦气躁,坐立不安。两个小时后,终于出炉。一头黑发的郑质中镜里向他笑笑。他也不禁笑笑,确实,精神不少,年轻很多。他挠挠头,离开。
    驱车快赶到家,还好,没耽误事。九点来钟,玉雨春的电话还没打来,是还没来。
    可十点多钟后,也没来。
    然后十一点。郑质中握着电话起起坐坐了无数遍,终于忍不住,将电话按出去。
    许久,接了。没声。
    “丫头?
    “……,,
    “小玉?
    “……我……”
    郑质中笑了下,  “还没处理完事?
    “没有。有事,正回省城……”
    “……回去了?
    “……对不起。”
    “没事,公事……要紧。路上吗?
    “嗯。”
    “那安心开车吧,到了,给我电话。”
    “好……”玉雨春的泪下来。一路奔流。对不起,对不起!玉雨春没有来还上一分,倒欠下了更多。对不起!
    赵铎为赶不走林黛闹心。
    没办法,只能冷处理,尽量调解自己。早上出家门,基本一走一天,回到家,闭门进卧室,外面随便响几声林黛唤他喝粥的声音,全当一只耗子出来吱吱几声。
    反正他不看她,她不能支起他眼皮钻进来。
    可林黛能
    会场。
    他遥遥一望,被异样地吸引一下,看,林黛!胸里立时憋闷。懊恼,早知道是她,眼眼睛不会看去。可没办法,看了。她还回他两弯笑月,鼻子也跟着纵了纵。他眼珠移开,再没放过去。
    会后,走。刚坐进车,司机递上一保温瓶。
    “什么?
    “电视台林记者让转交给您。”
    “什么?
    “说药粥,对胃好……”
    “谁让你收的?
    “林记者说赵书记知道。”
    赵铎一下光火,  “我知道什么?只要说我知道,让你转东西你就收?
    “……”司机受惊。从来对他很和气的赵书记,为了一瓶汤冲他发怒“送回去。”
    “现在……”
    “现在!
    “噢……”司机下车一溜小跑,往会议室跑去。
    赵铎坐车里,说不出的气闷。
    他和她很熟吗?他说过愿意喝她的汤吗?!乱七八糟的女人!电视台?又去电视台做记者了?还真是无孔不入,哪也能钻。哼,只要脸皮厚,这应该不是问题。他家里,不是照样能赖住嘛。这女人!……应该是区电视台,区里的会议,不会惊动市电视台来人。
    赵铎不傻,疑惑进一步厘清。看来这林黛是瞄上他了。以前为了追郝湘东几乎做了他的专席记者。现在……呵,还费心为他熬汤。司马昭之心!
    白费心机!别说他根本瞧不上她,就算不是,他赵铎也不会老和郝湘东的女人搅在一起。传言中的也不行!
    司机又跑回来,手里空了。坐进车问:  “赵书记,您回办公室,还是家?
    赵铎闷头想林黛那边呢,一会儿后才意识到司机的问。“嗯?……办公室。
    车上路。
    林黛抱着司机一脸不快塞给她的保温瓶,有点咬牙。这死倔的赵铎,让他喝了汤会毒死他吗?
    就不信你永远不喝
    林黛还是天天做
    赵铎还是天天不喝。
    一百多平的房子里天天散看各种汤味,有清淡有浓烈。样样嗅到赵铎鼻孔里泛着火药味。关于粥,汤,他现在很憎恶。
    赵铎调任长平区后酝酿实施的一大发展规划进行中。
    两辆中巴,一大早出发,长平区委以及各区直部门领导都陪赵铎一同去视察海堤。一下堤防,赵铎在工作人员中又看到一个极不爽的身影。自然林黛,除了林黛,没人在这么通透的地方,让他有喘不动气的感觉。
    先不管。大家浅一脚深一脚的往滩涂深处走。赵铎指给大家看,  “大好的资源啊,这么闲置着不应该!
    望海镇镇长急忙说:“滩涂太狭长,生态脆弱,农作物不好生长,有海潮时还会受风浪影响,又偏,所以,看起来荒凉些。……我们准备开着渔溏,搞养殖。不过,引进淡水挺费劲。”
    赵铎笑笑,“引淡水?搞养殖!淡水要引,养殖也可以搞。可有现成的海水可以开发出更大的利用价值为什么不先利用?
    分管副区长接话:“我区也就叫临海,可离海岸几百里远呢,其实就是给咱条通海的小泥沟,三面夹淤,很难发展利用。”
    赵铎叹,“望海!不是临海!可毕竟有海可望。如果我们这儿建个码头,可就一下打开通海门户,那带来的发展机遇可是不容忽视……”
    建码头?这样的淤泥滩,一条小夹道,离海又远……众人皆无语,心中盘桓。以前也有领导起过这意,上亿的投入扔进去,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你们想过没有,咱们可以因地制宜,不在陆地上港口,修入海长堤,到海上建去!”赵铎脚下继续往里引。
    这……想法,很大胆!先不说可行性怎样,这个资金也是笔天文数字,庞大支出!这么大的项目,仅靠一个长平区……大家后面三俩私语,暗里摇头。
    “有什么不可以的!”一个声音人群中陡然想起,很扎耳朵。众目皆望。
    赵铎不用望,一听就知道林黛。先郁闷上三分。不知她这么高亢的声音,要表达什么意思。
    林黛说:“我觉得赵书记的想法很好!而且还可以更开阔一些。长平区不仅可以海上建码头,还可以建座海上城。海上城市是未来人们的一种生活模式,很多国家都在尝试呢。美国在夏威夷就建了一座海上城市。日本的神户就是一座海上城嘛……”
    大家哈哈笑。小女子的浪漫梦想!
    有位领导与林黛熟,玩笑:“林小姐要来投资吗?美国,日本!长平区。长平区!哈哈,林小姐你真敢说,你能看到这三者的区别在哪吗?
    众人又笑。
    也对,靠一个长平区建海上城市可能不够现实。林黛有些窝嘴。
    本来挺辛苦无趣的野外视察,让一个美丽的小女子的美丽神话给搞起了气氛一下欢声笑语。可也忘了赵铎那边的茬。
    赵铎气闷。让林黛这么天马行空发挥了一下,直接将他的宏伟计划也带进一沟里,一样不着调一般。他听着大家的笑声里,就有那意思。
    赵铎不是很官本位的人,此时,也忍不住心中憎恶一句:什么女人,这儿也有她说话的份!
    明天教师节。
    按惯例,区委领导班子提前分路走访学校。赵铎带领一名副书记,并秘书长走访慰问区一小的教职工。
    到时,未下车,他在迎候的人群旁侧便掀到了林黛。阴魂不散!看到她多好的天气都阴霾,多好的心情也郁闷。他脸上浮着笑,心里黑着脸,下车。
    一一握手过,校长一干人引着往里走。赵铎作为新一任区委书记第一次到区一小,一片碎叶都不见的校园,所走过之处,鲜花逢迎。本来该热热闹闹的校园除了他们一行人中传出的笑语气,挺冷清。闲杂人等很少见。
    赵铎心内叹息。真实的校园他见过,谁不是从校园走出的?可真实的校园要都这样冷静,统一声息,那,这儿倒真类似集中营……赵铎想至此,心中戛然而止。意识到,在社会主叉的校园联想到集中营,实在大不敬!
    真应赵铎的心,一件真实的校园写真就展现到眼前。从楼里忽然跑出个冒失的小孩,看到他们一帮人,神情一收,一愣,又急闪,却抢倒在台阶上。
    赵铎急得手往那伸了下,见两人已同时奔过去,将孩子扶起。一个不用看,林黛。另一个,应该是学校的女教师,赵铎不禁看着愣下眼睛。她伏身一蹲,柔和地在学生身上抚着看一下,悄声问了句,似是:  “没事吧?
    孩子做错事一般,忙忙地摇摇头,奔着楼梯又上。看来是没事。
    “这些孩子!”校长向赵铎歉意一声。
    赵铎笑笑,眼侧光感觉那女教师静静地站在人群外围。也不好再注视过去跟着校长继续走,心,给牵绊了一小段。
    进了学校礼堂,部分教职工已例队候在那儿,赵铎含笑与他们握手。没见刚才那女教师。握完手,眼光一扫时,在进来的门口处看到那身影,白衣黑裙,静静立着,如天边一片闲云。看来,是一直随在他们身后了。
    赵铎仅用半秒钟动完这些心思,露出雅正温和的笑容,向教职工们致以节日慰问,并道辛劳。
    几句讲话在掌声中结束,往外走。那静立优雅的身影,又悄悄闪一边,让出更大的空间,让他们一行通过。
    又去小会议坐了会儿,与几位校领导又深入交流一会儿。区一小的教师节慰问活动结束,回程。
    出楼门,迎面林黛正扛了录相机,与她同行的年轻男记者在取景。男记者在指点教导林黛,半圆着她的身体,不时手压她手上,一块处理一下焦距之类。
    虽然为了工作,但那一男一女亲近无肩的感觉还是挺暖昧。赵铎不满校园内看到这一幕。眼光拧了下,漠视掉,过去。
    不过,林黛也只是赵铎的一些活动中碍一下他的眼。他发现,林黛变得不再和他那么“热”。很快,又发现,林黛不是和他不熟了的问题,是根本不理他。
    家里照旧熬汤,却不说话。跟他的活动,却不与他眼光搭界。他当然也没想和她搭界,但人群中眼光扫过,难免就落她那一点,不小心碰一起时,她竟是眼光一挑,留给他两眼角不屑。
    可笑。赵铎几乎笑出来,还以为他多愿意看到她?!怎么想的!
    赵铎回到办公室闷坐了会儿,敲门。他忙把头俯下,阅文件。不能让下属看到,他坐着发呆。
    进来的是胡秘书长。
    “书记。”
    赵铎点个头,“坐。”
    胡秘书长坐下。“想打扰您一会儿。”
    赵铎抬起头,含笑,  “哪里,胡秘书长请指示,我听从安排。”
    胡秘书长呵呵笑,  “书记,好几天了,有位老领导的夫人,让我问一下赵书记……”
    话停了。赵铎心里已经动完,笑。老领导的夫人!老领导的夫人要问的话,再加上胡秘书长的说话态度,他有点知道意恩了。
    赵铎眼前闪了闪区一小见到的女老师,在胡秘书长后面的话还未上来前,说道:“老胡,我正有点事想求你。”
    “哦?书记先说。”
    “区一小那边有很实靠妥贴的人吗?
    “算有!”胡秘书长点头,又呵呵笑。“不过,还得看办什么事。”
    “就打听个人。看什么情况。”
    “区一小的老师?
    “嗯。”
    “那没问题,她能办。”
    “什么人,和你什么关系?
    “呵呵,我家里那口子。”
    “呵呵,嫂夫人!那很好。原来嫂子在那儿工作呀?那次教师节去时没见有什么人和秘书长隔外亲密呀。”
    “书记您开玩笑!她在那边是教务处主任,打听个把人,一点问题没有。”
    “……那,就问问……你还记得那天去时,一个小孩跌倒了,一个去扶的女老师……”
    胡秘书长彻底心头拿准了赵铎的意思。“记的。我让去问,放心。”
    赵铎点头.没再他言。
    “那我先回办公室了?
    赵铎点下头。“这事……”
    “明白!一级保密。”
    赵铎笑笑。看着将走至门口的胡秘书长,又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要问什么事?
    胡秘书呵呵笑,  “等我办完书记交办的任务,看情况,再说。”
    青衣坊,三楼,叁号房。
    两天后,赵铎走进胡秘书长安排的这间房。女教师已坐里面,门一开,头未抬,眼未看,急忙站起来。赵铎望去一眼,和初次见时几乎一样衣裙,只是上身由白变成淡粉色。清婉中更多了份甜美。
    “坐吧。”他招呼着,先坐了。
    她安静地坐在那儿,始终垂着头。赵铎沉默片刻,又掀口,很温和:“你也姓赵!
    “嗯.赵冉冉。”
    他知道。真好听的名字!感慨回味:“冉冉!
    赵冉冉听着这似吟似唤的一声,腾,红了脸。赵铎看到,心里也热腾了下。
    名如其人,柔美温顺。“你……教美术课?
    “嗯。”点头。
    “上学时,我也挺喜欢美术。呵呵。”赵铎无话找话。
    赵冉冉又点下头。
    赵铎觉得交流很爱阻。想问吧,情况他都知道了。用问号,显得不诚实,问叹号,显得他已经八卦过,将人家姑娘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那……这……他们都和你讲过了吧?”最后他决定奔主题。
    “嗯。”又点个头。
    “我比你大。大不少。”语气歉然。“你要是觉得不合适,别勉强,没事,别有压力。”
    “……我爸,”赵冉冉半天后吐出这么两个字。赵铎很迷茫。她顿会儿接茬又往后续,“我爸就比我妈大好多……”
    最后的声音已经低得收进她喉间,可赵铎听到了,心里一下蜜样。一句话,全剖出一片心,对他,已十分认可。
    赵铎按铃,点餐。服务生进来。
    “吃什么?”赵铎问。
    “都行,你点吧。”赵冉冉抬起眼,匆匆看他一眼。里面笑意温婉。
    “喜欢吃甜?女孩都喜欢吃甜吧?
    “还行。”赵冉冉在温和的赵铎面前,进一步放开了胆,笑容里又挂上点调皮,“就是,晚上吃甜容易胖。”
    “你不胖,多吃点,胖了好。”赵铎望着愈显自然生动的赵冉冉,看在心里,喜色更浓。语气也不自觉多了份恋人间的宠溺。
    赵冉冉又面上娇红。
    赵铎温和周到,赵冉冉温顺俯就。一晚,相谈不多,但赵铎笑意盈唇,赵冉冉眉目间一直一抹可人的娇羞。
    赵铎回到家时,是拉长了脸进门的,不过,可能还是有不一样。他一进门,林黛就忽闪着眼睛看他,又跟着他走到卧室门,被他狠回身瞪住。赵铎像瞪一个老鼠一样的生命体,只需不怕恶心,拿出无所畏惧的勇气,看着。奇怪这只老鼠异常强悍,滴溜溜的黑眼珠乱转,一点不退缩。
    凝视.对望。
    林黛继续在他眼里看,看她的答案。这是据说好男人,那她就认为是好男人吗?显然,她没这般智商低能,没有自己的是非标准。为什么她真的有些陷进去,在她还没结束考查,论证出最终结果,似乎就已经有了结果一般。
    有些结果是不需要考查的吗?有些结果心比眼睛更透彻,更明了吗?
    他比她高半个多头,他俯视她的角度只有一手的长度。只需微微,微微,她踮下脚,或者他再俯一下头,唇,就能触到。
    他嘴唇轻抿着一点角,带着定要压住她的强硬,可看着,几分孩子般的执拗。
    他身体不算太宽厚,可还是宽出她许多,只要一倾,便能投进去。那儿散着摄人的气息,勾得她心痒,一点没他眼里的严厉。
    她的心已经严重倾了,已成二十度角。
    他眸间通透到心灵,没一丝杂念。真的就看不到,感觉不到?只需一动,就能抱到她,亲到她,爱她……
    赵铎眼睛忽然困顿一下。看到,她一下奇怪的变绯红的脸。没有直接灯光映照下的眼里,闪过一层晶莹,有种笑意温存地浮到上面。
    他眼神一收,身体退去。心被什么撞到,弹跳几下。转眼进了卧室,关门。
    赵铎很快明白刚才的心跳是什么,一个男人莫名的躁动。他完全意识到,林黛是女人!虽然是个讨厌的像老鼠一样的女人,他作为男人还是不能轻视的。莫名其妙的,不知怎么着,还是会引出些他身体的男人的感觉。
    室内,稍有些异样沉寂。
    “赵书记,喝粥吗?今天做了点野菜粥。”这样的空气里,林黛的声音响起,便带了某种穿透力,没平时老鼠吱吱呜叫几声的乏弱。
    赵铎硬了好长时间,还是回了:“不喝。”
    “你为什么不喝?你不是喜欢喝粥吗?喝粥对胃好。我是想帮你治好胃病…
    …”
    “我没胃病。”
    “你有!你每天早上四点半就起来上厕,晚上睡觉还说梦话呢,说的好大声呢。是肠胃里不好,身体不安宁的缘故……”
    赵铎心里惊,也尴尬。他上厕的事,她非要说出来嘛!他晚上说梦话她都听到了?说了什么?这女人……晚上不睡吗?
    林黛依在关闭的门外,仿佛看到他心里所想,嘻嘻笑,  “听不清!不知什么时候说一声,都是惊起来,想听了,又不说了。赵书记,我爷爷是中医,很推崇食补,我的药粥可以说是祖传,很管用的。你喝吧!
    “那么管用,怎么还那么多有胃病的。”都喝你家的药粥就好了!赵铎觉得嘀咕的不高。
    可林黛显而是听到。“那是因为他们都不认识我呀,不知道我家的药粥。再说,就知道我也不能都给他们做去呀。”
    “我没胃病!好了,别再吵,我要休息了。”
    “你还没洗呢,你不洗吗?你怎么老不穿睡衣睡觉?你这样睡舒服吗?
    赵铎又开始气不顺。还不是因为你在这儿给闹得!他不舒服又能怎么样?一对陌生男女,穿着睡衣在同一家里,逛来逛去,像什么样!
    “你不喝粥吗?粥还热着呢。”
    赵铎不再理。
    “好吧,我睡了!困了!喝了粥肯定睡觉踏实,你非要不信我也没办法,随便你吧。……睡到十二点起来,听你说梦话。”
    赵铎又有点要发疯。
    赵铎的工作经常会议不断,和林黛,家里见完,再会上见。家里可以不想看就不看,可会场他不能老垂着眼,一打眼就能过她那儿一些,她似乎不做别的,就看着他。
    也是,会上大家都注视看他发言太正常,那才显得与会郑重。可他觉得林黛没必要非得这样。看到那双眼睛,心里就会闷一下,烦!
    不久,林黛似乎实习期结束,自己亲自干起了扛摄像机的活。
    有活做,不再会场静静坐看的林黛让赵铎更轻松一些。便是他偶尔眼光经过她几次,看到的也是一个摄像机架子,而不是两只凝着黑眼珠的眼。
    那“架子”场下采镜头时,他还多看了几眼,发现,扛摄像机的女人,样子挺……特别。多看几眼,不烦。
    林黛的第一天上岗,便高度检验了能力,会议不同以往,不是会议室里转几遭录点影相就罢。这天的会见的是两个分管道路桥梁方面的外来贵宾,会谈结束,又有兴趣看一看K市的水系桥梁建设。K城水系大部分在长平区,赵铎欣然奉陪。
    这多加的会议行程,长平区的官方记者自然也落不下。林黛跟着。
    林黛一路跑跑颠颠,前前后后的采镜头。偶尔放下肩上的录相机,露出脸后,赵铎总不免看到一幅眼倾嘴歪。赵铎没想到自己这样狭促,看到林黛那狼狈样,感觉心里很爽,指点向客人的目标更细致,解说更详细。林黛忙碌的时间便更长。
    林黛又扛上录相机,往后退一步,找最佳方位。脚下却给什么一绊,身子往后倾。
    “啊…”她微发出一点声,已被她身后的姜秘书扶住。小惊无险,站定了望向赵铎一眼。
    赵铎投在她身上的眼光,一挑,伸向纵后方,手也指过去……
    回程。
    赵铎身后传来姜秘书低低的声音,  “怎么今天就你自己来了?
    “我师傅临时有急事。”林黛的声音。
    “没经过你们台里吧?私事?赵书记的活动也敢这样!你行吗?今天这么重要的事,不会录个没影吧……哎哟,我看看……”
    “切,小瞧人!……嗯???是你们这鬼书记自己长个鬼脸,可不是我把他录这威样的……”
    “刻!”叫住嘴声。
    赵铎胸里气鼓了鼓,又泄下去。和这乱七八糟的鬼女人生什么气林黛的声音又响,“姜哥哥,帮我提会儿录相机,好重啊,提不住了。”
    “……赵书记那儿随时会叫我。”姜秘书有些犯犹豫。
    “不会的,半天了,也没见他叫你。帮我提着嘛,他叫你你再给我呗……”
    林黛声调十八拐。
    “好口巴……”
    “小姜,”赵铎不知怎么就叫出口来,叫出来后也寻思,叫他干嘛?
    “噢,赵书记。”姜秘书急忙撂下林黛这儿,跨到赵铎身侧。
    “……给司机打电话,把车开过来。”赵铎紧急找到这么条吩咐。
    “好。”姜秘书领命办去。
    林黛后面瞪他一眼。不过赵铎那急里生智找来的一句话,无意也帮了林黛一下。车来了,上车了,林黛轻松了。
    赵铎与赵冉冉老师又相约。晚上,还是老地方,赵冉冉又早等那儿了。见他进来,抬脸笑笑,比上一次自然随意很多。
    “对不起,又让你等了。”他道谦。
    “没事,你忙,能来就不容易了。”
    赵铎呵呵笑。听这话几分憨劲,又几分俏皮。不知道她是憨呢,还是在俏皮。不过,都感觉挺可爱。是啊,不容易他也得来,这事也不好找人代替。结婚前怎么也得接触一下,深入了解了解。打听的资料再全面,也没接触本人的效果。
    “你还没吃?”他坐下后问。
    “嗯。”
    “说让你先吃嘛,我酒桌上吃了点。”
    “我也不饿。”
    赵铎笑笑,要按铃。赵冉冉拦去,“我吧。”
    “嗯?噢。”
    赵冉冉按下后说:“上吧。”
    “已经点了?
    “嗯。”
    赵铎又笑笑。
    餐上来。先两样小菜,再一沙锅粥。赵铎觉得很像他的口味。看看赵冉冉疑惑是不是她也喜欢。
    赵冉冉笑笑,“你不是说喜欢晚上喝粥吗?我也不饿,正好,一块喝点。”
    赵铎心里几分感动。想不到那晚无话找话的几句闲聊,她挺记在心里。拿了碗,帮她先盛,以礼还礼。
    赵冉冉也没很客气,安静地受用着。他用自己的筷子先央了一点菜放她碗里“吃。”
    “你也吃。”赵冉冉也夹点菜给他放碗里。
    两人心里都起热潮。低了头吃饭。
    “谢谢。”一会儿,赵铎忽然说了句。是心声,很感谢让他又遇到这样一位好姑娘。
    赵铎看似莫名其妙的谢里,赵冉冉似乎懂。也说:“该谢谢赵……”谢谢赵书记会看上她。如果不是,她那颗也已经对赵铎动了的心,在她这个位置,是不容易去实施的。那一天一见到赵铎,她就印心里了。
    赵冉冉赵…后面有些卡壳。赵铎叫不出口,要顺嘴说出的赵书记,又觉得不适合他们此时的关系。垂了头,有些羞涩。
    赵铎明白,想想,“你妈,怎么叫你爸的?
    赵冉冉又腾的脸红,“叫……”老赵。她也要这么叫他吗?
    赵铎心里,也跟着她脸上红晕,热辣辣地往上撞。咬咬嘴唇,低了头。
    二人甜蜜中沉默。门给不客气地推开。
    赵铎年看过去,激荡的心冷成一团。林黛!这鬼女人还真,真……
    鬼女人做赵铎旁边,斜眼看看两位。赵冉冉看看她。林黛先对她开口:“你是那个一小的老师吧?
    赵冉冉点头。
    “我是区电视台的记者,林黛。”林黛伸过手去。
    赵冉冉也将手送过去,“你好。”
    “你好。吃吧吃吧。我吃了,我就来看看。”林黛挺客气。
    赵铎说话,强烈不爽,“林记者,你,干什么?
    “看看!”林黛头转向他,换了面孔,恶狠狠两声,“看看!
    “我有私事,请离开。”
    “我喜欢呆这儿,不离开。”
    赵铎抿紧了嘴唇,脸色变白。很隐忍着不发作。
    林黛没忍,很愤怒:“原来也是个大色鬼!你都多大了?人家还是小姑娘呢可以叫你叔叔了,你和人家谈恋爱!咦,恶心!
    “出去!”赵铎火喷出来。
    “就不出去!
    “……冉冉,你先走吧。”赵铎惹不起,躲着起。忍着口气,先打发赵冉冉走,然后自己再离开。故意先拖会儿林黛,不想给赵冉冉惹麻烦。
    赵冉冉站起来,出去。
    赵铎青白着脸,闷声坐了会儿,算着赵冉冉走得时间差不多了。站起来,也要走。
    林黛脸上鼓鼓的,并不知道再怎么办才好。拉住他吗?拉住他,能让他对自己有意思?她够死皮赖脸的了,赵铎烦的眼神也不稀罕给她。她怎么他了,他这样对她!
    赵铎想一走了之,想想,又停下。郑重告诫一次:“林记者,请自重!不是每个人都你认为的那样,什么色,什么……我追求我有资格追求的东西,不觉得过分,我追求我喜欢的人,不觉得可耻。只要两厢情愿,没有什么恶心!倒是林记者自己.该检点一下自己的行为……”
    林黛脑子一热,端起赵铎那半碗粥,回身,砸向他。一滩晶莹的米粒,立码馕嵌在赵铎身上。
    “你……”赵铎气得满脸扭曲。忍而又忍,摔门出去。
    出了青衣坊,赵铎往自己车走。夜色里,目光扫到一个清淡的身影,给吸过去,  “冉冉?”他有些没想到。她还站在这儿干嘛?噢,不该是怀疑他和林黛的关系,要等着问个明白吧!他怎么刚才没意识到!心正就没往歪里想,这种情况下,要赵冉冉不想别的是挺不容易。
    他沉默片刻,解释:“刚才……”
    赵冉冉不知有意还是凑巧,打断了他,  “另找地方喝点粥吗?
    “嗯?噢,对,你还没吃饭呢。”
    “我不饿。你喝点粥吧,别晚上胃不舒服。”
    就是为了等他说这些?赵铎气闷去了一大半,心里宽松不少。“我不想喝了。你饿,我就陪你再吃点去。”
    “不用。那你就回去早休息吧,肯定挺累。”
    “你怎么走?
    “我打的回去。”
    “……刚才,那林……记者,你别乱想……”赵铎还想解释。
    “没有。我觉得是她的问题。”
    “嗯?
    “我相信赵……书记的人品。”赵冉冉说着又低了头。
    赵铎心里一热,揽到她肩上,“走吧,我送你回家。”
    赵冉冉乖乖地在他臂间,随他走。
    “叫我赵铎吧。”
    赵冉冉应了声,轻细,似无,可甜润泌心。
    送下赵冉冉,赵铎回家。待走到家门时,脸又拉得一尺长。准备无论无何也要把林黛从他这儿“请”走。掏出钥匙,卷着气浪开了门。林黛好象还没回来。
    正好!他房间里看着,一路找着林黛的东西进了小卧,拿出她的箱子,将她的东西塞进去,提着出了门,放门外。关门,反锁。
    林黛很快也回来,一看,行礼箱扔在门外。明白,是将她驱逐出门的意思。
    她脸色也不好看,看看门,一声没吭,提了箱子走了。
    赵铎躺在床上,听着门,林黛要好意思还插进钥匙来开门,那他明天就换锁。听了好久一点动静没有。惭惭他躺不住了,正反面煎了几次,爬起来,去门镜里看看,外面漆黑,很安静。
    又听了会儿,忍不住将门打开,看看箱子在不在。箱子没了。
    没了?是箱子自己没了,还是和林黛一块没了?
    他掩上门,思虑重重地又走回卧室躺下。瞪了眼睛,继续没睡意。觉得一个区委书记和个没教养的女人闹这气,真丢人!好像,也冲动了。把她的箱子就那么扔门外,万一真给丢了呢?
    就算没丢,她拿走了,晚上十点多钟,这么撵走了,过分吗?毕竟是个女人029缘分…别墅不管她!胆子比鬼都大,脸皮和城墙样厚。哪,她也能赖个地方。赵铎最后一翻身,压了半张脸,强迫入睡。
    第二天,证明他没错。会场又见。
    赵铎很不想再与林黛一般见识,显得他也品质低一样。而且,昨晚上那一冲动,产生些他不想承认的歉意,将他对林黛的反感冲淡。以后,就当她没存在过罢了。
    但林黛雄纠纠地那么一站,摄像机对着他,满身戾气。那架在肩上的要是炮筒,估计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轰个稀巴烂。赵铎不想看她,可一抬头就看到,乌压压的摄像头,并以前闭在摄像机外,现在瞪得圆溜溜的一只眼。
    他只能尽量不正视前方。
    晚间新闻赵铎的这次会议没播出来。
    胡秘书长电话打给赵铎,解释电视台长之解释。“今天到会的记者,刚结束实习期,经验不足。录像时竟忘了摘下镜头盖,结果什么没录上……”
    “没录上就没录上吧。”赵铎听了半天,明白,感觉也不很大的事,可眼前闪着林黛气焰冲天的样,又加了两句,  “这样粗心大意的记者也留用!乱七八糟……”嘀咕着便挂了电话。
    家里没了林黛,会场竟也没了林黛。赵铎顺畅上了几天班,顺畅回了几天家中午,赵铎回家午休。门外竟又见到林黛,提着那他担心过丢了的行礼箱。
    他立即想要掉头走。可气不过,他的家,让她逼得走?慢慢腾腾就走至门口没理她,掏钥匙开门。准备把她闭之门外。
    林黛开口:“我走了。”
    赵铎拧钥匙的手停了下,又动,“嗯。”随便。
    “我的错。是我非得要录的,我师傅是给我机会……”
    什么嘛,乱七八糟……赵铎听不懂,限转向她。
    林黛眼里竞湿润润的,见他望过来,更深地往他眼里伸些。
    留他眼里也几分湿润.心乱了下。
    她说:“我的事!不怪我师傅,你别开除我师傅。就是和我一块跟会的那个王彬。”
    开除?赵铎立码反应过来。为了那天新闻没录成的事?他们被开除了?听意思还是他的原故?他什么时候说过让开除他们?
    “我走了。……你保重。”林黛掏出一张纸递向他,“这是熬药粥的方子你,要用着了,找人给你熬吧。”
    赵铎不接,她俯下身子放地上。
    “我……没说过要开除……”
    “谢谢,别开除王彬就行。我随便。”林黛转身离开。
    赵铎觉得应该解释清楚。望着离开的背影,张了好几次嘴。没能吭出声来。
    林黛走远。他掏出电话打给胡秘书长,不等那边开口,生硬地问过去,“我说过要开除电视台那两个记者吗?
    “赵书记……”胡秘书长要解释。
    “失误要分大小,惩戒也该适而为之。那不是一个多重要的会嘛,就是区里这些会全部不报,也耽误不了老百姓治富奔小康!就因为是赵铎的会?赵铎露个面的会就不得了?赵铎放个屁也得大家都闻到?
    一逦发落过去,胡秘书长静听着。听着似乎火气发完了,又开口:“赵……
    赵铎却又接上,  “我不想干涉电视台的内部管理,不过,我个人认为,这样的处罚很不合适!和文台长说。”
    挂了。一句没听胡秘书长解释。
    林黛行前想和唐亚楠道声别。
    唐亚楠开了门,见是林黛,一脸愁闷,还拖着行礼。
    “你……”唐亚楠没敢热情地往里请。
    林黛提着箱子往里进。
    “你这是……”
    林黛丢下行礼箱,到唐亚楠的大沙发趴下。有气无力,  “唐姐,我心里很难过,我趴一会儿。放心,我不住下,我一会儿就走了,去上海。”
    因为有张振的缘故,唐亚楠并不是很想让林黛住她这儿,上次林黛法国回来是硬住她这儿的。看来林黛也清楚唐亚楠心里的感觉,可就是不想照顾。
    唐亚楠几份笑,旁边坐下来,看着她。问:“怎么要走?
    “你们都说赵铎多好多好,好什么呀,冷酷无情,木头一样。竟然让电视台开除我,这样的事也做得出来,太伤心了……”
    “啊?为什么?不会吧?”唐亚楠吃惊。
    林黛的倾诉刚开了始,电话响,她摸出来,接。听几句后,坐起来,似惊似喜。“……嗯?……噢!……好吧。”
    放了电话,抿看嘴乐,笑容很腻。“还有些人情味的!
    唐亚楠被她搞得好有求知欲,  “怎么了?
    林黛心情一开阔,更广开言路,往外倾倒,将“镜头门”并“泼粥门”等一并说了番。
    唐亚楠哈哈笑,“你真追他?
    “拜托,大姐,你说他是好男人嘛。”
    唐亚楠更笑,也学林黛的口气,  “拜托,我只是就事论事说他算个好男人也没说一定让你追啊。”
    “是好男人为什么不追?
    “你,人生目标就是追男人?
    “追好男人!”林黛纠正,  “我总要结婚吧?结婚就得有个男人,在我没完成结婚大业前,追个好男人当然是我目前的人生目标。好郁闷啊,为什么没有男人主动追我,总得要我追他们?我很差吗?我比阳纯雪差吗?我比那小小小老师差吗?
    “不是你差,也不是没人追你。是你眼光只瞧得见那些很优秀的男人,其他男人追你你也看不到。你想想是不是?
    “为什么是其他男人?优秀男人为什么就不能追我?
    “优秀男人身边有太多可供选择的机会,一时关注不到你这儿……”唐亚楠闷嘴乐。
    林黛窝了身体,颓丧,  “你还是说我差!可我就想不明白,我差她们哪?哪呀?
    “……缘分!差着缘分。”唐亚楠找到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
    没缘分?她和赵铎没缘分?怎样才能有缘分……林黛心里酸一下,眼神有些飘零。
    唐亚楠看是来真的,静了脸,认真道:“人家实在不愿意,那就算了,好男人多着呢。”
    “可我已经喜欢他了。”
    “不会吧?这么快?你不是喜欢郝副市长吗?
    是……啊,可,为什么现在有用郝湘东来换赵铎,她也不想的感觉?“……
    拜托,人家追星好不好?”林黛终于找到合理解释。“郝副市长又帅,又有口才,天生就讨女人喜欢嘛。”
    “你现在确定不是又追星?
    “追星?追那鬼脸书记?拜托,猩猩的猩!又老又丑,又没情调,有一点想像空间吗?有什么星可追?
    唐亚楠呵呵乐,“我很困惑!
    “因为他是个优秀男人,附和我的所有标准。”
    “因为我们说他好?
    “……不是。是真好。”真的好……林黛想着,脸上又云层变厚。
    “拜托,你又说他优秀,又说他差劲。可很矛盾!”唐亚楠继续玩笑的口吻,可手抚到林黛手上,传达一份关爱。其实,心里明白她内心那种矛盾独特的感受。爱情,看来,真的撞进了她心里。爱一个人,有时真是很难讲清那份感受。
    林黛垂着眼睛久不吭声,情绪低落。
    唐亚楠暗叹声,道:“你也得找点方式方法吧?这么硬追法,男人怕都得吓跑了。”
    林黛气恼上涌,瞪了眼又叫:“拜托,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男人追女人多献殷勤,女人会喜欢,女人追男人,做多做少都很容易被认为不自重的。我早看明白。可问题是,我不追他连看我都不看,难道什么也不做,远远看着装矜持就能追到?
    也是!唐亚楠看看她,为她叹气。其时装矜持有时也是一种追法。不过,林黛应该不属于那种女人。
    林黛感觉很无望,又扑沙发上,埋了脸。
    唐亚楠上来女人的八卦特质,也是想帮她。“走,我帮你看看那小小小老师是何等人物,看你还有没有希望。”
    林黛积极回应,马上蹦起来。
    开唐亚楠的车去。路上定好办法,将到区一小,林黛电话打进学校,问了赵冉冉办公室的电话。打过去。“我是赵冉冉老师的朋友……不用,我在校门口,不进去了,麻烦你告诉她出来一下。”
    不等对方问什么,挂断。两人对望一眼,相互肯定一把。
    车等门外不一会儿,里面轻盈飘出一人,身动,风动,长裙舞动。站住后左右张望,甩着脑后上班时就扎起来的马尾束。俏丽,纯美,可爱。
    唐亚楠望住,知道为什么吸引了赵铎。
    赵冉冉看半天没找到等她的人,嘟下嘴,往校门里走。
    “你没看出来吗?”唐亚楠目送着走去的赵冉冉问林黛。“她身上有些阳纯雪的气质。”
    “是吗?”林黛又望,摇头,  “不像。”
    “相信我,赵铎肯定就是被那点相似,一下吸引的。有些男人选择女人的口味是很固执的,不会因为受过挫伤,就改变了他潜在意识深层里,选择爱人的模子。”
    “哦。”林黛噘嘴。失望。她可找不到一点自己像阳纯雪的地方。
    唐亚楠继续分析:“所以,你既希望很大,也可能完全没有。”
    “什么意思?
    “像,是个最脆弱的东西,不可能一个人像另一个人,在经过了最初的模糊印象后,随着熟悉程度加深,会感觉越来越不像。赵铎要只因为她有些像阳纯雪而亲近她,那会很快失望中放手。所以,要赢得男人的心,还是做自己,让你真正的自己被他接受,而不是靠像什么人,那才是真正的永久的接受……”
    “嗯…”林黛听看有道理,上喜色。
    “可如果那人又像他心目中的理想伴侣,再又真的很优秀,没道理他不接受她!相爱也是很容易的。”
    “嗯…”林黛又泄了气。
    唐亚楠看看她,笑,  “我刚才说嘛,你既机会很大,又可能完全没有希望。
    其实,说实在的,你们很配。”
    “我们?谁谁?”林黛瞪起眼来。
    唐亚楠笑,  “你说谁谁?你和那鬼脸赵书记有个很重要的相像。都有份理想情结。”
    林黛窝嘴不说话,晃看眼睛细想。
    唐亚楠开车回,“陪你疯了一中午,回去,上班了!……嗯,先送你走……
    乘飞机走吧?
    “先不走了。”
    “嗯?不是要去上海吗?
    “刚才副台长给我打电话,不开除我了,请——我回去继续上班。那,就先不走了。还得为了理想奋斗。这样轻易放弃,不附合体育精神。加油加油再加油.永不言败!
    唐亚楠呵呵笑,不明白这怎么又联系上了体育精神。这脑袋,确实也不是一般容易接受!
    木
    玉雨春K市见过郑质中,又匆忙逃回省城。只回过一个电话,一句话:“我到了。”
    “嗯。”
    其他什么也没再说。一份无言,两种哀伤,仿佛都了然于心。
    两周过去。郑质中的电话打给玉雨春。许久,她接了,  “……哥,”
    郑质中双眼模糊。这应该就是玉雨春心底里给他,最清晰最真实的定位。他应了.“嗯。”
    “我……”
    “知道,你还没想清楚……”那就等想清楚!如果永远想不楚,他也永远不怪。
    他想过了。他已日墓将至,还有多少好岁月给她?也许只是拖累。她要给,他要,已经是自私,她不给,所求何为?她有份想回报他,想走近他的心已足够了。她努力了!他深知,那份从玉雨春走向他的路,对她是艰难的,努力过,足够了。
    “丫头,遇到自己喜欢的,结婚好好过,别有心理负担……”
    玉雨春含在眼里心里的泪,终于落下来。
    “我给康康买了点东西,放楼门口了,你下来拿吧。”
    他现在在楼下?!玉雨春拿着电话,奔出来。
    郑质中的东西放在楼道门外,郑质中,走了。
    她冲动地拔出电话,可那边,并没有接。
    “对不起……”玉雨春抱着身体蹲下去,哭泣。不管那混蛋做了什么,其实心里真正的荆棘仍是她自己。
    不远处,车里,墨镜摘下,冷漠的眼睛从玉雨春身上移开,驱车过来。
    玉雨春身边感觉气浪一扑,又被一股温热的刹车尾气卷一下。不用疑问,听动静也知是辆车停她身边。
    这辆车每天都会扎进她的眼睛。玉雨春不知道它什么停在那儿,可总能看到它在那儿停着。其实她也没看过,没让自己往那儿看过,仿佛只用意识就可以看到它,知道它。但她不知道那里面是不是每时都有主人。
    那上面,这些天里,从没有在她经过时下来人。
    玉雨春不怕它,只暗暗加了些小心,不让表姐带康康出来玩,呆在家,关好门。她没避过。她暗自发狠,那混蛋要再敢来侵犯她,她就毫不犹豫地报警。
    弱者总希望顾全,所以才给恶人可乘之机。玉雨春太晓得这点。她不做弱者她垂着头站起来,想走。不管这是不是那辆混蛋该死的车,她不准备去看她不愿看的,也不愿意给无所谓的人看她的泪痕。
    “上车。”冷然的声音响起。
    玉雨春一阵愤怒,转开的身体,猛一回,狠狠地踢到车身上。
    痛到滞息,握了脚蹲下去。她匆忙中穿着凉拖下来,所有的脚趾头都露在了外面。用脚趾头对抗那生硬的车身,受伤的,是她自己。
    肖峻恩只给了一嘴角冷笑。下车,掀了门,将她团着抱起来,放进去。玉雨春尚未全缓过气,还曲身攥着脚趾头,痛并恨得她没了挣扎的欲望,只想,找一刻与他同归与尽了。
    肖峻恩上车,将她脑袋推到座背上,让弯成句号的身体伸展开半边。手握向她的脚腕。
    玉雨春要避时已给他握住,硬拽了过去。先晃大脚趾,她丝丝叫几声。再晃第二个。又嘶了下。再晃第三个,已没了声音。他往下一扔,道:“没事。”
    肖峻恩顺了安全带过来,给她系上。自己又系好。这次没倒车,缓缓拐弯后方向盘一划,又箭一样射出去。
    汽车进了栋独体别墅。大门大院,车一路开进。停下。
    “下。”肖峻恩说着先下车。等会儿不见动静,斜回眼看。玉雨春漠然坐车里.不动。
    他走过去,拽着胳膊往下下。玉雨春狠一挣,他却没攥得那么实,手腕一下挣脱,又狠摔到车的硬壳上。
    “啊——”玉雨春比痛更痛是窝囊,气得流泪。
    肖峻恩纵声大笑。
    玉雨春只有使劲忍痛,再也不让掉泪。在这样成心看她笑话,以她疼痛为乐的冷心肠男人面前,最尊贵的自处方式就是狠,忍。
    他也不再紧着拽她,看着别墅说:“我有点事,要离开这儿两天,两天后我回来,要在这儿看到你。你们都搬过来。”
    搬你个大头鬼!好歹她一国家公务员,科级干部,让你不知个什么小子想怎么捉弄怎么捉弄?看样子是有点钱,有点钱就以为使唤得了玉雨春?
    哼!玉雨春极其蔑视,脸上疼痛退去,又一幅冷态。
    肖峻恩看看她,又道:“你不想搬来也可以。以后,我随叫你随到,半个小时之内到这儿来。不来……你最好别试。下来!”他又拽着下车。
    玉雨春赖在里面就不出来,一手使劲握着中间的车挡。
    她分明已经看到,那房子里有床在遥望,就是没床对这混蛋也无所谓。进那房子里,他不会只让她参观一下就出来。玉雨春可不是让这样的混蛋男人,为所欲为的女人!
    肖峻恩懒得多下力气拉扯她,逼视:“你确定不下来?我可走了?顺便带着康康……叫康康吧?带那小家伙出去玩几天。”
    他说着转身走。玉雨春气得咬牙,狠狠敲到汽笛上。长长一声嘶鸣。
    玉雨春推开门下来。肖峻恩又转回来,挽了腰往里走。“你是觉得和我逗着好玩?还是以为我在哄你玩?你明明有软处,让我怎么捏就怎么捏,就该知趣,别费这些劲。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一次,我没好性子等你改变主意。”
    玉雨春静看脸不说话。没感觉房里有人,可门给轻易推开。偌大的厅里空荡荡,干净的厉害。无人,无家具,无一丝杂尘。突兀的只剩下楼梯盘旋在那儿,正对着外门。他揽看她径自上楼。二楼往里拐,进一房,里面有床和另几样家具没关门,他胳膊一卷,将她束到怀正中,说:“这儿,还没住过人,只让商场随便送过几样家具来。我希望你来填满。先搬过来,再一样样买全了。”
    玉雨春凝视他,“你想干嘛?
    “干嘛看不明白?房子都给你准备下了,当然是想方便上床了……”
    “你是谁。”
    “肖峻恩。”
    “肖峻恩?
    “有印象?
    “没有。”
    “别急,以后,这名字就印你脑子里,人,也一样。不会再出来!
    “你想干嘛。”
    “想折磨你,让你一辈子痛不欲生。”
    “因为我没印象?”玉雨春感觉今天遭他戏弄,可能源于昔日被她的忽视。
    可她怎么也想不出这张面孔和自己曾经有过什么。真有过,会留不给她任何印象?这张面孔,一看就能印到心里的!不,也许后来有了郝湘东才对这张脸看了惊心吧?
    可……玉雨春眼神迷惑,在他脸上搜寻。和郝湘东一样,都算得上很英俊的一张面孔,可,其实,细看下,完全长相不同。为什么,她老把他与郝湘东联系在一起?
    他在她目光里游弋一番,哼地笑,  “你是说我曾经遭你甩过?
    是吗?她眼神问。
    他嘴角浮上嘲弄的笑意,  “你完全可以当那样!
    不是?“那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看上你了,我看上的人,就喜欢让她痛苦。”
    “我们以前见过?”玉雨春不太受领这种回复。
    “我见过你,至于你见没见过我,难说。”
    “什么意思?
    “因为那是你的婚礼上,你万众瞩目。我,只是一个看客。”
    她和郝湘东的婚礼上!“你是他的朋友?
    “郝湘东?算吧。”
    “你想干嘛?”玉雨春感觉太奇怪,又问一遍。
    “刚才告诉你了!想上床。你又问,是提醒我吗?急了?”他声音邪魅,双臂一夹,将她紧在身上。
    玉雨春下体往后让,感到贴她腹部处,欲望膨胀。
    “躲什么……”他微一俯身,胳膊一捞,托着双腿抱起来,扔上床。
    玉雨春未及反应,他黑压压的已覆上身。
    感觉上几乎大她一半的身体,压住她,玉雨春很无望。“你到底为什么找我说明白好吗?你会找不到女人吗?
    “可找到你这么下贱的女人不好找……”
    啪,打到他脸上一记耳光。她手挥动的空间太小,不能充分发力,打了,却是响而不重。肖峻恩摆下脸,没管。手已握到她裙腰处,一种断锦样的声音正要发生。
    玉雨春忍不住喊停,“你,不准撕我的衣服!
    那次K市时,他幸亏只是扯下了她的上衣扣,下衣还算安好。走时,她是襄着前脚抱着手提包勉强走开的。此时,一种可能无衣敞体的恐慌一下涌上心来肖峻恩放手,“好,我也喜欢你自己来。”
    玉雨春脸上认可的表情。他两手支在她两侧,身体半悬浮状,等着。脸上嘲弄,等着这女人乖乖的自己把衣服脱掉!
    玉雨春却猛一抬脚,狠狠踹到他腹下。肖峻恩一下抱住自己,又落她身上。
    还是压着。玉雨春毫无逃跑的可能,她知道,可看着那一脸阴笑,还是忍不住做了。
    “贱女人!你这是在找死知道嘛……”肖峻恩噙着痛苦,说出来的声音有些变味。
    她硬气回复:“姓肖的,你要知道你是在和一个女人上床,别太猖狂,想让你比死难受也容易。”
    肖峻恩缓些痛苦,又把脸抬起来,眉目扭曲。一把,将她上衣扯开,前胸一拽,也除去。饱满结实的双峰弹跳着挤到眼前。
    他划一眼,没有热切的向往,眼光里有更恐怖的东西。他叉开双手又环扣住她的手,一点点身体下压。玉雨春身体往床上紧贴,那是下意识的躲避反应。
    可床不动,他动。
    终于全压上。眼光从她脸上扯开的霎那间,一头俯下去,咬到她娇嫩的乳壁上。
    “啊——”
    牙齿在肤与肉里缓慢穿刺,那痛楚不是一般的感觉。他放开,在她胸上擦一下唇上的血。玉雨春使劲闭着眼睛不睁开,想忍,可那泪忍不住,纷挤着往外涌“你让我痛一下,我也会让你痛一下。你已经赚一次了!现在我肩上是你咬的印,你胸上是我咬的印。哼哼,可以当定情信物了。”
    他将她的手全移一只手里攥住,另一手推上她的裙去,隔着内裤,将几指压上。
    一股难捺的搔痒,伴着胸上的疼痛,一起跳跃在身体里。她开始扭动身体咬牙忍住声音。
    他看看,冷笑。“想了吧?早想了吧?真贱!看你那天那股浪荡劲。还好象我强迫你……你巴不得吧?真会装,电话里冲我哭,想让我安慰你去嘛。”
    “混蛋,你放开!有本事放开,看谁下贱……”
    可她还是砧板上的鱼一般,给一点点剥净,鳞与骨刺一起剔除。他裤子已经从身上揉搓下来,两个身体肌肤一碰,像两对烙铁一下,灼烫。
    急迫地索取一会儿,他在她唇上亲吻,更深地嘲笑,  “这是不想?
    “我不想!我就是不愿意!你个混蛋,你这样欺负一个女人,会有报应……
    “喷,这报应真爽……我喜欢。没在一个女人身上有这样的感觉,爽!你不爽?
    肖峻恩肆意侵欺。玉雨春又逮到他的舌头时,狠狠咬了下。他立码在她唇又留了一道血痕。
    “啊——你个混蛋!
    “不怕你就来!看你痛的深,还是我痛的深。”
    撕咬拼杀过后,两个身体再分开时,只有浮在床上喘息的力气。
    一会儿后,玉雨春开始找衣服,抓到手看看,上衣完全没法再穿。气恼地俯脸而卧。卧俯姿势的玉雨春听耳边道:“拿药箱来。”
    不知道对谁说,可应该对她说,房里又没其他人。玉雨春没动。和她说,她也不管,她既不知道去哪拿药箱,也不想这么赤身出去。
    很快,听外面一响,有放东西的声音。肖峻恩起身,去门外提过一个药箱来。玉雨春没看到人,可分明是人送上来的,也确定,他刚才不是对她说,是对别人。
    可这屋里说话还能在其他地方听到?那……刚才不是……不会吧肖峻恩看向她,撞上她眼睛里的一团疑惑。握了她一手,伸向床头一边,“能摸到吗?
    摸到。玉雨春摸到一个凸出的地方,按钮样的东西。
    “这是无线通话器,其他地方还有几处,会让你知道。以后有事,按下按钮说话,他们就听得见。不叫他们不会出来。”
    怪不得没见一丝人影!玉雨春又俯了身,懒的多想,没好气道:“给我拿衣服来。”
    却肌肤一凉,她不禁身子一收缩。又一凉,换了一处。她觉出来,他在身上擦什么东西。“干嘛?
    肖峻恩不理会,又擦了几下,将她身体一掀,翻过去。
    玉雨春这下看明白,他一手拿着瓶药水样的东西,一手拿棉棒,沾着,给她擦试伤处。她背后几处,可能全是皮外伤,正面身体,擦到几处后,触到破损,她呃地痛叫一声。
    轻轻的,伤痛处过了一阵微风。轻凉舒缓,减了不少痛楚。
    她看,是他一边擦着,嘴上一边吹着气。
    玉雨春再没叫痛,眼斜睨着,静静地任他满身找着伤处,擦试。到她唇边他看看,扔掉了棉棒,俯脸,舌尖上面舔舔。她嘶嘶又叫了几声。
    药瓶放回药箱,肖峻恩坐床侧的圆椅上,看了她会儿,哈哈大笑。
    玉雨春身上只要见着青处,都给他棉棒扫了一遍,如今,白瓷样的身体上金星璀灿。
    玉雨春引颈观望下自己的身体,看像溃了一身烂疮,觉得一阵恶心。憎恨。
    刚才觉得他还有些人性,这会儿认为他这又是变法的戏弄她。从中取乐。真想拿个什么东西砸他脸上,可满床无一物,只几件衣衫。除了她!
    衣服!玉雨春眼光定在他的上衣上,心里一动,忙揪过来,连她的裙子一块抱怀里,跳下床,往那个像卫生间的门里跑。反锁上。
    她想以防万一。万一他这儿真没其他衣服,万一他再不管她走了,她也好有件衣服穿着出去。
    肖峻恩扯着嘴角笑,任她跑进去。站起来,开了衣橱,里面挂了他的几件衣物,拿出一套,慢慢穿好,自顾出去。
    030夜奔…清流
    碎很汗颜地说,此文有虐恋情节,不喜慎入。不好意恩,谢谢一直以来的支持玉雨春卫生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呢,听着人走,一会儿探出头来,看看,果真是是没人了。
    出来。身上穿了她的裙子,肖峻恩的上衣。上衣太长,完全将半截裙给遮在里面,只像是她穿了一件大大的男式衬衣。袖口挽了一半,露出手腕和手来。
    她床上下找找,最后床脚处找到她的手机,握手里。房门口往外又看看,长长的走廊,空寂。她快步往外走,下楼。
    一路静悄悄,仿佛这大房子里只她一人。无所谓。
    但要命的是,她开了半天门,没找到开门的地方,门锁一动不动。她折腾到心焦气躁,又想一脚踹门上,一曲膝,却停住,想起踢车的教训来。大脚趾处,现在还是肿胀着麻木。
    她放下脚,用手拍门,叫:  “肖峻恩!你个混账王八蛋,给我开门。”
    白叫,一点回声没有。她从窗里看看外面,车还在院里,应该他还没走。她看看室内,四处又找找,想找个硬点的东西,砸玻璃。可真干净!
    她立在室内气喘了会儿,又跑上楼,进刚才的房间,却见里面床上,有酒,有水,有点心。没人。她先不管,去按床头的按钮,叫:“给我开下面的门。”
    没回声。
    “听到没有?
    不知道。她怀疑她冲着这一点反应没有的按钮说话真的有效。可这房内有人是肯定的,她在下面一会儿,房里就多了这些东西……
    她眼光又投向床上的东西,心里上来些恐惧。那混蛋不该要把她拘在这儿不放出去了吧?新闻里莫名失踪,最后竟是给软禁起来许多年的事情,她听过呀。
    这儿四周又这么荒芜!
    这……混蛋真会这么做?
    玉雨春感到一阵心疼,那她就永远见不到她的儿子了?
    她拿起电话找肖峻恩曾打给她的电话号码,但,好几天了,已不存在。
    她电话打给表姐。表姐的声音传来。
    空寂的世界里折腾半天,玉雨春现在感觉听到一点人声太亲切,何况是熟悉的表姐的声音,心安了不少。想到,电话通着,那就是没有软禁她,也许只是那混蛋出去了,不想他回来前她离开。
    玉雨春头脑中翻腾一下报警的念头,暂压下。听着表姐的声音已传过第二声:  “春?
    “噢,姐……”
    “去哪了?还不回来?”玉表姐看玉雨春匆忙跑出家门,穿的也随便,包也没拿,只以为出去一会儿,不想半天没回。
    “……有点事,再等一会儿。康康呢?
    “玩着呢。”
    玉雨春决定再等一会儿,她的手机电池再坚持一天不成问题。所以,一时不用担心与外界断绝联系。她可以随时选择报警,或告诉表姐表姐夫,让他们来帮她。
    不过,她此时有些想听听儿子的声音。“让康康听电话。”
    “好,康康,妈妈电话……”表姐答应着,已放开话筒。玉雨春遥遥听到唤康康的声音。
    电话乱响了半天,康康的哭声传了来,带着含糊的唤妈妈声。
    “康康别哭,妈妈一会儿就回来……”表姐的声音又由远及近,“你不打来电话玩的挺好,一听你的声,哭看找你了。你先忙吧,没事,我哄哄他。挂了?
    “
    “……好。”玉雨春在儿子的哭声里已含了泪。收了电话,趴床上,不禁伤感。
    从床上,又到客厅,也折腾累了,不知不觉含了泪,睡过去。
    肖峻恩在三楼大浴室。占了半个楼层多。这儿配套齐全,卫生间不必说,酒柜,冰箱,一系列卫浴用具,并两个软椅闲闲地躺在十几平米的大浴池边。在阳光通透,整面的大落地玻璃墙边的小几旁,坐了肖峻恩,身上裹件浴袍,端了半杯酒,品着。
    他对面是一方显示屏,里面分画面显示着这栋别墅里的几个地方,其中包括客厅大门附近。所以,玉雨春刚刚在那儿折腾的样子,他全部看到,一直冷冷地欣赏这美女野兽的狂躁模样。
    直到酒意散透一身的劳乏沉重。肖峻恩站起来,往楼下走,去看看那困兽现今是何情形。
    二楼卧室,床上,玉雨春蜷看身体,睡在那儿,很安静。
    他坐到床侧,看到娇好的小脸上,细密的睫毛下,几点泪痕,唇上是被他咬的伤。这样一幅面孔让他心里很拧了下,手指轻触到脸颊上,很冷。他又摸到她臂上,也冷。
    他按下床上按钮,低低说了句:“关了冷气。”
    玉雨春没听到,仍睡着。肖峻恩站起来,去衣橱想找厚点的衣服给她盖。全是薄薄的夏衫。
    他放弃,亲自上床,躺她身边,浴袍展开来,将她襄住,收自己怀里。心里,很舒爽地长出了口气。也闭上眼。闻着她发间一点汗味,竟有熏香的感觉,神经不由自主,变模…糊……
    夏末,没有冷气的房间,被一个散着热气的身体用浴袍裹在怀里。玉雨春像早春的枝茅一般,蜷着的身体,很快舒展。再伸展,到暴放。最后忍不住闷热,要推开这大厚棉被。竞推不开。
    热醒了。睁开了眼,见全身一顺地被他束在怀里,只留出她半个脸部喘气。
    胳膊给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根本用上不力。
    她拼命将脖子以上的部分挣出他的怀,长喘气,“混蛋,你想闷死我……”
    他回声.“好冷……”
    还冷!玉雨春眼睛没瞪完,又听嘟囔:“……我给你暖暖,妈……”
    她静下来,闪着眼睛看他。太近,角度不行,只看到他翘起的下颔,并一动一动的喉结。
    他身体奇怪地耸动起来。玉雨春刚要弄清怎么回事,那一分钟前她确定还是梦睡里的身体,一下翻起来,下床,进了卫生间。
    速镀的!玉雨春望着闭上的门,惊愣了下,收回目光。回想,觉得他刚才是哭了。他哭了?!
    肖峻恩哭了。
    他站在镜前,望着眼角的泪滚下来。刚才他呢喃出那句梦语后,便醒了,便知道他在做梦了。梦里,总让人莫名的脆弱,梦醒后,还一时延续难出。
    此时,他无力阻住那些流出了眼角的泪,那流的,是他心里的伤痛。
    他几年未见的妈妈见那一次面后,就走了。为什么不告诉他她生病的事?妈妈不想他担心,那人也怕他担心吗?如果妈妈不等他回国,就离开人世,那人也没想过他的感受吧?
    他想才怪!他连妈妈的感受也没有考虑过,他的心从来就没在他们母子身上。现在,更全跑外面那女人身上了!明知道妈妈有病,他竞还那幅态度对她,冷淡她,疏远她。折磨她!
    他痛他忍了一辈子伤痛的妈妈。他想,他的妈妈其实早就爱着那人,只是不知道怎么回到他身边。因为他太漠视她,他根本就对她没有一点感情。可怜的妈妈!最后,连儿子也没看上一眼……
    肖峻恩打开门出来时,玉雨春站门外,看到他出来,往后退一步。眼神无措地望在他眼里。可他眼里,很复杂。有恨,有痛,有挣扎……也有爱吗?她说不出来,还有更多她说不上来的感觉,都压在她脸上。
    他为什么就盯上了她?她到底曾经怎样过他?玉雨春在碰到郝湘东之前的年代,是位公主,是舞台的中心,走到哪,都众人瞩目。她没从家庭中得到的宠爱,在家庭之外的舞台上酣畅淋漓地享用。
    她不可能一一回报。
    这也是个宋玮似的人?而且,比宋玮更不幸,他,以及他的关注,在她这儿淡得没有任何印象。这便是他今天积恨的成因?可,这理由,似乎牵强了些…
    玉雨春想不明白,也不待她再继续想下去。那融着千万种情感的面孔已全压她脸上,躁躏着她唇上的伤,掠夺。
    握着他的指尖,几乎陷进她肉里。她痛了声,缩起了身体。
    心.也缩一下。
    只有让她身体痛的人,才让她心也痛吗?为什么让她心会痛的男人都这样冷谑地对待她?
    刚才她感到心痛了,一个给她郝湘东的感觉的男人疼痛时,她也痛了下。
    肖峻恩品到种湿润,带着菩涩,停下嘴里了肆虐。手也松开,离开她,衣橱里又拿出套衣服,穿好,走出去。
    玉雨春后面跟上,她知道,没有他,她出不了这套房子。
    客厅的门,却毫不费力地在他手里打开。她看看他,真想问问,不过他脸阴的很厉害。她不想自找无趣。他上车,她也忙上。
    天已黑上来,一路城市灯火。车上无话。一直无话。到了,车停,他没下扔下她就开走了。
    三个小时后。
    肖峻恩的车到达K市。
    比肖峻恩更早到达一步的,是亚雅公司现任执行总裁,肖白梅的哥哥肖镕并两位远客。这两位远客,肖峻恩暂且不知。
    肖峻恩直接到达K城国际大饭店,肖镕下榻的房间。脚步在房门外一停,曲起的食指尚未碰到门体,房门已在他眼前敞开。
    扑出一人,直接挂他脖子上。“峻!!!
    这带点异域腔调的声音,这娇滴滴带足了爱昵的称呼,这虽然不是很熟悉,可也不太陌生的身体气息,这如果放在德国,他会半秒钟也不会迟疑就知道是谁的人,应该是艾米。
    对,艾米。他很快更全面的看到。
    艾米放开他,扑闪着深棕、接近黑色的眼睫毛,因为湿润更加篮汪汪的眼珠望着他,白细的手捧到他脸上,在他嘴巴上狠粘半天,感觉再无突破深入的可能,才放开。
    艾米拽脚他的胳膊进去,关了门,推到床上坐下,一囤身,跨他腿上,挽了脖子坐。扑闪着蓝眼珠黑眼睛继续看他,  “峻,我想你,你想我了吗?
    还用问!他一直就绷看的脸,是想她的样子?他奇怪这双太中西结合的眼睛,是不是没有正常人的发现能力,怎么这些年他的冷淡,在她那儿一点反应不到脑子里!
    肖峻恩两手握到她的腰,有请求移开的意恩。“我开了好长时间的车,累了。让我歇会儿。”
    “好吧……”她说看上身一压。
    肖峻恩这样的坐姿很难撑住她身高一米七,身重一百二十斤,虽然不算胖的身体。
    他不自觉地呃呃了几声,被艾米抱着,压倒在床上。抽下鼻子,薄怨:“峻我想你,为什么你总不好好和我说几句话……”
    她饱满的胸部实实压于他身上时,一些柔软不忍还是压进他心里。他回国后她来了数不清的电话,他总是几句应付过去,就挂。含糊:“我很忙。”
    “嗯.我知道。不怪你峻。”
    这个在中国女孩堆里足够傲然的“大个子”,在肖峻恩面前,从没有强势除了没领悟他眼里的冷意,与他疏远开,其他事情上,很是依从。
    “峻……”艾米身体越发在他身上腻,温凉的脚丫也丢了鞋在他小腿上轻蹭。太多的思念,只这样散散地贴看的身体,感到不满足。
    肖峻恩还是散着双臂摊床上,没强硬推她离开,也没一点其他动作配合。
    肖峻恩知道,只要他想,这个身体随时会奉献给他,可惜他没意向。两年多前,他初到德国,他二十一岁,艾米十七岁。在艾米家里,她的卧房,第一次与除了蓝眼珠,更像个中国小妞的艾米发生关系。是他第一次与“洋妞”那样。
    肖峻恩一直就清楚地知道,那次,多是因为他对洋妞新奇的缘故。
    他想当然认为洋妞已经不知与他人多少次了,他们,不过相互的猎物之一吃干抹净,不会留下什么特别。但没想到,还是留下了特别。那是她第一次。
    就因为这第一次,他和她时松时紧地相处了半年。但半年后,他就在那类似恋人关系之间一道道地划深壑。艾米总漠视逾越。
    这是母亲好友的女儿,那阿姨待他也确实不错。他却拿走了人家女儿慷慨奉献的第一次,然后想吃抹干净。这是他最后悔碰过的一个女人。
    肖峻恩猜测地问:“你先去的广州?又和我舅舅一块来的?
    “嗯。”
    “我舅舅呢。”
    “在你家……”
    就是郑家?!“这是他的房间?”他猜不是。
    “……不是。”艾米声音有些发虚,可裹了层娇意,  “我想第一时间看到你想给你惊喜……”
    也许怕他知道她来了,未必这么快露面吧!舅舅看来也对艾米雅莱恩总裁千金的身份很感兴趣,否则不会这么纵容她,帮她,亲自陪她来K市抓他。“你什么时候走?
    “峻.我不想走了。”
    “你毕业了?”她当然没毕业。他知道。
    “我想在中国上学。”
    “听话,回去安心上学……”
    “峻.我想和你结婚。”
    “不行。”
    “峻!
    “不行!
    “什么时候行?
    “任何时候都不行。
    “峻~”
    “我告诉过你,我不喜欢你。”
    “可是峻,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和我……
    肖峻恩无语。他要怪这个中德女孩不够性开放吗?
    “峻,和你分开这些天,我更知道,我不能没有你。峻,我爱你!
    “艾米……”
    一个女人软软的身体压在身上,揉挫着,嘴里深情倾诉着,肖峻恩虽然没燃起欲望,可累了一天的身体,感到了舒缓,放松。晕乎乎的,竞有些睡意上来。
    话,懒在嘴里。何况他也有些无话可说。
    “峻……累吗?
    “嗯……,,
    “我帮你放松一下……”
    “别闹,下去……”肖峻恩睡意愈浓。
    门被一下推开。艾米急忙从他身上起来,肖峻恩感觉身上一轻,睡意飘走。
    峥开眼,没想到进来的竟是艾米的母亲左蒙蕾。惊得坐起来。再看前胸衣扣已尽给解开。
    急忙站起来,背身整衣服。一边懊恼。只是他和艾米两人,不管有过什么是一回事,可让做父母的亲自看到眼里,却是另一回事。
    左蒙蕾含笑嗔女儿一眼,艾米向母亲噘个嘴。左蒙蕾意欲先退出去,可又觉得这样为母的不太尊重。他们毕竟还没什么正式关系,她就这般纵容他们这个?
    左蒙蕾又站住了,慢慢关上门。
    肖峻恩整完衣服,硬着头皮转向左蒙蕾,唤声:“阿姨。”
    “嗯。”左蒙蕾脸上不冷不热地应一声,有心拿一把。女儿对肖峻恩很迷恋,她知道,肖峻恩却一直不明确。现在,让她抓了现行,看你以后还怎么含糊!
    “阿姨……你怎么也来了……”
    看来两人只忙他们的了,连她来了,女儿竟还没说到!淡淡地叹口气,“老早就想来!来看看你妈妈。”
    肖峻恩无言。
    艾米问:“妈妈,你还出去吗?
    左蒙蕾挑去眼光看女儿,不快。这是要赶她出去?
    艾米不是赶母亲出去,是想确定母亲不出去,她就和肖峻恩出去。肖峻恩却抢先道:“阿姨您先休息吧,我舅舅回来了吧?我先过去看看,明天再……”
    肖峻恩挤身出去。电话问到舅舅的真实房间,就侧对门。
    肖镕给开了门。“坐。”他也随便坐张沙发上。
    肖峻恩看看,坐离舅舅远一些的小圆椅上。有些埋怨:  “她们怎么来了?舅舅你也不和我说清楚。”
    肖镕淡然,  “艾米说给你惊喜。”又问,  “你这些天都在干嘛呢。”
    “考察……各地市场。”
    “考察的怎么样?”肖镕心里哼一声。其实就是四处游荡,不务正业。
    肖峻恩觉得说了舅舅也不会信,懒得再费脑子编词。沉默。
    “什么时候上班?
    “再过段时间……”
    “你左阿姨走后,你就上班。先不用去广州,就在K市上班吧。去找曹总经理,他给你安排工作。”
    曹总是华东总经销处的总经理,办公地点就设K市,肖峻恩知道。没回声默然认可的态度。
    肖镕又问:“你动了这边账上的五千万,干嘛用了?
    “……买了套房子。”
    “在哪?
    “……D市。主要用作投资,走的一朋友的关系,买得比较便宜,过几年卖了得赚点……”肖峻恩解释他的行为。
    肖镕不以为然。“不是搞房地产开发,只是从一套房子上赚点差价,那是一般老百姓挣钱的方法。能赚多少钱?”即然买了,不多说了。和颜悦色地又教导:  “舅舅不是管你花钱,几千万你花的合理,没什么大不了。舅舅是为你负责,不想让你乱花钱。以后,过千万的支出,都得先和我商量。我和你妈就兄妹俩,咱一家就你一个男孩,我们这么辛苦是为谁?希望你能争气……”
    “我知道了!”这语重心长的口气比责问更让肖峻恩听着闷,忍不住打断。
    “你要好好跟曹总学习,用心学,别摆大公子样。”肖镕还是又叮嘱一句。
    再交待其他,“明天早过来,陪你左阿姨去拜祭你妈。”
    “今天没去?
    “今天晚了,没去。本想我也去,临时有事,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就走。你陪着吧。”
    “就……我陪她们去吗?
    “你爸也陪着。”肖峻恩问的犹豫,肖镕回答的也不扎实。心中都盘桓着同一个人,郑质中。
    有郑质中肖峻恩便不愿陪着一块去。有郑质中,肖镕也不是很舒心。肖白梅一直来的不满,郑质中一直来与肖家的疏远,都加深了之间的隔阂。不是左蒙蕾一定要见郑质中,肖镕只会陪她来拜祭,不陪她去郑家。
    这份不合睦的土壤里,孕育了肖峻恩这颗仇视郑质中的种子,待到肖白梅想去扶直,已严重来不及。谁之过?是是非非,可能很难有份简单答案。
    肖峻恩闷坐一会儿,将肚里的一个想法说出来:“我想把妈的墓移广州。离外婆近点。”肖峻恩现在恨不得母亲与郑质中再扯不上任何关系,变相地要将母亲移出郑家名下。
    肖镕觉得也没什么不可。“这也行,不过,还得和你爸商量。”
    “不用,我做主。”肖峻恩口气生硬。
    肖镕想想,还是别急在一时,闹得不好看。“明年春天再说吧。按老皇历这事春天办,合适。”
    也行!肖峻恩认可。
    明早,郑质中开车已经到国际大饭店。肖峻恩没到。
    郑质中沉默,知道自己打电话叫肖峻恩,也没用,他不会听。左蒙蕾便亲自打电话给肖峻恩,定要等他一块去。
    目前,左蒙蕾是肖峻恩最肯给面子的人,又过二十分钟后,来了。大家也没再说什么,分头上车。左蒙蕾坐了郑质中的车,艾米自然上了肖峻恩的坐驾。
    路上,左蒙蕾向郑质中感慨,  “郑大哥,真对不起。”
    “哪里话。”
    “你这些年最不容易。”
    “……没有。”
    “别怪小超,他……还年轻,以后会体会你的难处。”
    “没怪,我做的不好。”
    “当初,我不知道小梅和你是什么情况,以为你不负责呢,还很气愤地来找你。过后我才知道的。其实小梅也觉得对不起你,不是很愿意……拖累你,是我劝她,既然你答应了,就别拗了,这样生下孩子不好看。她最后听了我的。……
    越想越觉得,我对不起你!
    郑质中淡淡笑一下,  “你这么说我都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完全我和她之间的事嘛,你当初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为她考虑也应该嘛,怎么说到怪你呢!……别提了,都过去的事了。我也对不起她!我谁也不怪。倒是希望小超,没那么恨我。那样他会心里好过点……”
    “嗯,我有机会劝劝他。”
    陵园拜祭,左蒙蕾在肖白梅墓前倾诉流泪。肖峻恩一直离得较远,等他们都移开才走过去,手抚了下母亲的墓碑,紧锁眉宇片刻,离开。
    四人步行出陵园。郑质中往后看肖峻恩,道:“小超,中午陪阿姨艾米一块回家吃饭吧,你奶奶……”
    肖峻恩已经忍耐着跟在郑质中身后走了,一听他对自己说话,耳朵起尖刺截断。对左蒙蕾说:“阿姨,我有事,先走了。”
    “小超!”左蒙蕾在郑质中面前,也随他对肖峻恩的称呼。她想劝一句。
    只是肖峻恩没准备再听,长腿阔步一迈,几步跨远。艾米不管他去哪,紧步跟上,一路追随。
    走了肖镕,肖峻恩要脱开责任变得很难。
    原准备舅舅是来抓他回去的,以为怎么也得陪送回广州,应该两天足够返回。不想,同来了左蒙蕾母女。
    母女的路线是,在K市再住一晚后,直飞海南岛,南方几市地游玩几日,再回广州,再回德国。
    肖峻恩当然要奉陪。好烦。他觉得,游玩这事,肯定是初来中国的艾米意愿居多。只左蒙蕾,应该没这份闲情雅致。
    当晚午时,玉雨春正浓睡中,身体忽然被人触动,微微一点苏醒,立即惊觉至全身每个细胞。她身侧已多了好大一人!
    “啊…”
    只嘤出一声,被那身体狠劲抱住。轻嘘:“别叫。”
    玉雨春心还狂跳,混乱的神经有些分不细致这声音,可给收进他怀里的身体还是慢慢平复。身体已告诉她,这是谁。
    “你……”玉雨春惊过,又恼得不行,狠推了下,没推开。气噎的有些说不出话,“你……你,肖峻恩,你个混蛋!你干脆杀了我吧……”
    因。
    “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他声音很轻,在她耳边响。解释这次般造访的原玉雨春手机晚上放静音上了,怕闹醒康康。她扯扯脑袋,移开他些,他呼吸熏得她半个脸颊酥痒。很不痛快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从书房的窗户。财下面的车库很容易就上来。你怎么一点不防护?这样不安全。”
    关心她的安全?玉雨春鼻哼。“我里面没锁窗吗?”防人足够,防他这样的混账鬼看来是差点。
    “我把窗户弄坏了。明天我让他们来帮你修好,顺便加层防护网。”
    把这儿也弄威他那儿一样的地狱?“不用你修!只把破损费留下就行……”
    玉雨春不知怎么就顺嘴加了句,说出,觉得听着别扭。
    肖峻恩哼地笑,寻着嘴上来。玉雨春往后挣,他手往她脑后一握,压到自己嘴上。
    玉雨春觉得应该把这个身体推开,可问题是,她不认为会推得开。那就这样乖乖地让他……这样?
    那唇,游掠于她脸上的每个部分,很温存。这温温的感觉仿佛不是来自肖峻恩。玉雨春静着身体,没动。
    肖峻恩亲吻着她的脸,手解看她的衣扣。这异常乖顺的身体,却缚住他的手一般,很缓。慢慢滑向下面。
    他摸到了异样。手指凝滞下,继续触摸,求证。是,没错,她下面是护坠。
    那手,在那儿留恋会儿,往上移。抚过她的腰际,背,握到头上,贴进自己颈弯里。
    玉雨春突然身体颤动几下。他更紧得将整个身体拥住。
    零时过了,算今天了。肖峻恩今天九点的飞机,所以他五点多就得走。肖峻恩现在有了另一种感觉,对这个身体他不只想报复,他昨晚一直在想,想清,认为那叫迷恋。
    他迷恋上和这个身体做爱的感觉!他只要让自己躺下来,身体静下来,就忍不住想这个身体。他昨晚想到很晚,忍到很晚,离着那离开K市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他一下坐起来,夜色里狂奔,飞来。
    可现在,肖峻恩抱着这个身体,又感觉,不禁迷恋与她做爱的感觉,还觉得这么温温暖暖地抱着,也很舒心。
    拥着,没再动。
    玉雨春也没动。
    黎明前的夜色更凝重,呼吸细弱的互唱一会儿,融在一起,睡了…
    肖峻恩一下子从睡梦里惊醒的。看时间,将至六点。他跳起来床,穿衣。玉雨春也给惊醒,静着不动,看着他。
    穿好,肖峻恩回身一望,看在玉雨春清幽幽的眸子,也静会儿眼珠。细长冷硬的手指在她脸上滑一下,快步走了。
    玉表姐已经起来,厨房呢,望着急匆匆正门离去的肖峻恩,瞪瞪眼,发愣:什么时候来的?
    肖峻恩的飞机总算没耽误。可他坐进飞机后,艾米偎着身子靠过来时,他又闷,为什么他要急匆匆赶来呢?就说他有事赶不回不罢了?
    不对。很快他想过来。他之所以匆匆赶来,不是为了陪左蒙蕾母女出去游玩而是,快点把她们陪回德国。如果他不来,母女说不定还得K市滞留一天。
    飞机起飞。
    说赵铎。
    赵铎也挺闷。
    林黛又出现在他的每次会议现场,不经意间他眼触到时,倒像是他愿意看她她挑个白眼,傲然移开目光。搞得他半天心里不舒畅。
    这倒次要。
    真正闹心的是工作。赵铎是个很注重队伍建设的人,用中国传统说法,就uq:吏治。
    他上任后,长平区很风清气爽,干部队伍抓的着有成效。平日见到的一张张面孔也对他恭顺有加。但一遇到决定有关全区发展大计的大事时,下面总是一片喊难声,常委们不是沉默,就是纷纷置疑可行性。
    现在长平区高科工业园东移,与环海经济区对接的事情又遭常委会盘桓。
    赵铎真郁闷,明明是利区利民的好事嘛,怎么让他们“慎重慎重”的可能遗害子孙一般?
    市里开过会,也没想怎么,一路就跟着张振进了办公室。坐下。
    张振等着他说事了,他只闷坐。问:  “没事?
    赵铎似乎听到又似没有,只变换个姿势,继续坐。
    “没事,我可有事走了?”张振准备走。
    赵铎开口,  “我那儿一研究点事,就乱。我就不明白,他们都想什么?说重了,好象我一言堂,家长作风,没一个吭一声的。我说,有不同意见尽管提吧,就吵成一团乱。哪是他们提不同意见!他们意见都相同,就我自己的是不同!
    张振静静听完,点下头。说:“你知道我这儿收到多少对你的反应吗?
    “对我?!”赵铎无可如何地自嘲一声。
    “郝湘东在西藏干得很不错。上面下面,都反应很好。当然,不可能没有一异声,可主流是认可,是叫好。”
    赵铎没吭声。张书记说着他的事,却插进郝湘东,明显有比较的意思,是说他做的不如郝湘东好,让他向郝湘东学习?
    “从感情上,一直以来,我更愿意接受你。但抛除感情因素,我更欣赏郝湘东。”张振说的很诚恳,  “你们有个很大的不同点,你是外宽内厉,不仅对别人,对自己也是。做事情,既注重过程也注重结果。他是外独内融,做事,重结果,轻过程。你是清流!市委,好比我,我是一条大江,喜欢你这样的清流入注。
    可大江不能只有清流,还有浊流,和各种微生物。只要能保持一条江的生态平衡,有利于鱼虾生长,有利于滋养万物,就是一条好江。简单一句老话就是,水至清则无渔,人至察则无徒。长平区委就是你,你就是那条代表长平区委的大江,不能只是一股清流。说的挺乱吧?我听着也乱,乱七八糟不知说了些什么,你自己琢磨琢磨。”
    “您是说,要干好区委书记,得先把自己搞脏搞臭。”赵铎带着奚落点评。
    “怎么说话?越来越不像话!”张振训斥着,却没往心里去,站起来往外走。“找个时间,咱们一块去趟西藏,看看郝湘东去。有时间再和你好好聊,走了”
    o
    “什么事?”赵铎问的不客气,阻住了张振的脚步。
    “你……这是问我?”我的事也该是你问的?
    “我怕除了我这股清流没人提醒书记一下,问问。提醒您慎重!
    “阴阳怪气说什么?
    “私事吧?
    “怎么就说是私事?
    “我在您这儿就是您最大的工作,你抛下工作不顾,肯定因为私事。”
    “这会儿你又挺明白了!想想你自己的问题吧!
    “我的事要想,书记的事也要自己想好。人事部往省干部库报了一批后备干部,看来您是想帮她走省级路线。”赵铎站起来,往外慢慢走着,慢悠悠说着,“她越突出就越爱人注目,她周围的关系就越被人清楚。别有一天您这条大江里,让人看到不仅有微生物,还有条美人鱼……”赵铎难得说话风趣。
    张振眼睛在赵铎背上刮,对这个越来越胆大包天,连他的军也敢将的爱将,恼而无奈。
    赵铎出去,张振反倒又坐下,叹声。
    张振倒也愿意唐亚楠只做个默默无闻的小女人,一辈子隐在他身后。可,真要让她隐在他身后一辈子?就这么一辈子过去?
    那个女人怎么那样毫无所求地跟着他呢?一句埋怨的话都少有。不求他给她地位,不求他给她名分。也没有求到他多少钱!一个傻女人!
    唐亚楠越这样他越觉得对她沉甸甸的亏欠,不忍,心疼。这可能是他近来,极力要给她铺路提升的心理动机,有些希望她高高远飞,别再做他翅膀下的一只小鸟。她也便工作,生活,人生,都有了更广阔的空间。那时,张振还算什么呢?
    不想几次都让这个冷心的赵铎给搅黄。而且,一意识到自己那想送走唐亚楠的用意,心里也会有另一份痛。不合。
    恍惚一会儿,站起来,离开。
    赵铎猜得对,张振确实私事,而且确实关于唐亚楠。唐亚楠家中有事,请假没上班。张振无意间知道,犯猜疑:哪个家?什么事?怎么没和他说过一点?
    电话打过去,唐亚楠说没事。
    “没事,你请假干嘛?
    “……我不舒服。”
    不舒服就说不舒服,为什么说家里有事?“你……”张振还是疑惑,很想立即回去看看,无奈会议就在眼前。“我开个会,会后我回去。”
    张振先按门铃,没人开,自己拿钥匙打开。唐亚楠在家,却不迎出来,挺少见。客厅无人,进卧室,唐亚楠卧于床上。看去,见张苍白虚弱的脸,惊疑。“怎么了?”他抚到额上。一点不热,冰冷。“怎么了?哪不舒服?
    唐亚楠转着眼珠望在他脸上,迟疑会儿,还是说出来,“我怀孕了。”
    “……”张振嘴巴张在那儿。
    “你害怕?
    嘴巴还张着。
    “我想要个孩子。”
    嘴巴闭上,垂了头,没说话。
    唐亚楠翻个身,侧另一边去。室内沉寂。
    “查了?”响起了张振的声音,“不是放那了嘛……”
    “查了,环移动了。”
    凝涩。
    “这个,别要了。以后还会有。……找个人,嫁了吧。”
    泪,漫过鼻梁往下滑。她稳了稳声音,道:“知道了,走吧。我休息了。”
    张振没动,脸上耸动几下,压下情绪。“什么时候去医院……”
    “你会陪?
    不会。他只是想知道。
    “去了,不用害怕了。已经去了,打掉了……”
    张振一转身,拥到她肩上,狠劲往自己怀里搂。心痛。“你……你个傻丫头“唐亚楠颤颤地哭。他忙着给擦。
    “别哭!会伤身体的。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却一滴泪落她脸上。
    “还让我离开吗?
    “……离开吧,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我早知道你给不了。”
    “可我以为会给得了。我又希望这样,又觉得很欺心。她毕竟给我生儿育女,跟着我几十年。没享到多少福,年纪大了,倒瘫了!……我不由自主就想,可能她过不了几年了。呵,竞咒她死!不是个东西……”
    唐亚楠体会他心里那份矛盾,痛苦,回了身,投进怀里,“我不在乎那些。
    你以后不要再那么想,也不要总觉得欠我什么。……我就是心疼那孩子。我想生个孩子……”
    唐亚楠在他怀里饮泣,他着急地安抚:“别哭别哭,不哭!女人这时候最不能伤心,伤身体!
    唐亚楠在他宠溺里慢慢收了悲情,眼Ⅱ青凝在他脸上看着,透着很纯净地爱恋张振心里又一酸,却笑,“等会儿,我给你做点吃的……”
    等张振做出吃的,再看,唐亚楠却睡了。他的电话响起,他掏起来,什么没看,按下去,先终止了铃声,然后毫不犹豫地关机。天大的事,这会儿,他都不想管,想陪着她,看着那安静地睡相,满心里升腾着怜爱。深叹一声。
    赵铎离开张振后,回区里。车行至半路,手机振铃。看是赵冉冉,锁着的眉宇,舒展开一些,接了,“嗯。”
    这份特别的应答声,随意里透着无比的亲近,赵冉冉听了便一脸甜笑,“大哥。”
    赵冉冉没按他的要求直呼他的名字,这么称呼他。第一次就听得他满心热。
    一声大哥,配着赵冉冉软绵绵声音,听得有更多于阳纯雪的一分味道。心柔成一片,幸福感霎时扩散在身体里一堆。
    “嗯。”他含的笑意更深,又应声。
    “中午回家吗?
    “嗯……有事?可以回去。”
    “今天我休息,怕你平时‘忙……想,帮你家里打扫下卫生……”赵冉冉后期声音低没了,很亏心状。
    赵铎的烦闷完全消失,心里酥痒痒的直扑腾。眼前能看到赵冉冉一脸娇羞,手指跟衣服的样子。感觉赵冉冉既实在又羞涩,表达感情却又很直接。真是个可爱又奇特的女孩。
    “你怎么休息今天?”明天才周六嘛。赵铎声音很轻柔。
    “上周六我值班了,今天没课,休息一天。”
    “好,我这就回家,你过半个小时‘再去差不多。”倒不是真想让她给清扫卫生,她既然休息嘛,去他那儿,见个面,也不错。忽又想起,“你现在在哪?我接你去吧。”
    “不用。你回家就好了,我在你家门口呢。”
    这傻丫头不先打个电话看在不在,就等那儿了!“快快,回家!”赵铎心里不忍,先交待司机,再说给赵冉冉。“你再等一会儿。上面站着累,楼下坐的地方多,下来坐会儿。”
    赵铎竟如此细心体贴她,看来真心疼她。赵冉冉咬嘴唇,心里蜜样粘稠,娇娇地应声:“嗯。”
    紧赶慢赶差不多的时间,赵铎急赶回家,也不过比平时提前了一两分钟。走至楼前,老远看到赵冉冉等在那,没坐,站着,也伸着脖子张望他呢。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清丽,简朴。一看到他,起步先蹦了下,才迈步过来。
    赵铎笑,倒底年轻,虽然安静,还是不乏小女孩的活泼天性。赵冉冉欣喜地走到他面前,手背在后面,倒不知说什么,含着点羞涩,望着他笑扑闪眼睛笑。
    “走,回家。”
    他先前面走,她后面跟着。进了楼道,赵冉冉赶了一步,上楼梯处,似乎狭窄的缘故,要想一块上,便得两人更靠近,她挽到他胳膊上。他看她眼,她调皮地冲他笑,他往她头上轻拍一下,让她挽了走。
    赵冉冉进门后,感觉室内挺整洁,站原处,周遭望望,不好意思。“这么勤快,打扫的这么干净!嗯,我还说给帮你打扫呢,我还得向你学习呢,我的房间没这么整洁。有时还很乱……”
    赵铎只笑笑。他的家他许久没插进手了。林黛虽不在他这儿住了,可每天下午某个时候来,什么时候走他不知道。总之,晚上,他差不多九点左右回家,总能见她熬下的粥。顺手就把房子给收拾了吧?
    为了防止林黛帮他洗衣服,赵铎总把他穿过又没来得及洗的衣服,锁在橱子里。
    郁闷。养个家贼一般,每天回来都不心安,时时得防着赵铎现在已经很无奈地开始喝林黛做的粥了。她总来做,不管他喝没喝咋天的,她一样做今天的。天天倒了?这般浪费?赵铎做不来那败家子的事。
    所以,赵冉冉转一圈,连件脏衣服也没找到,没事可做,问:“中午吃什么饭?
    “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去吃什么。”
    “在家吃吧。”
    “你会做?
    “会点。”赵冉冉为她大胆揽了就会一点的差,马上后悔。就让他吃她那一占、厨艺?汗颜,“就会一点!
    赵铎很高兴,呵呵笑。“好,会什么做什么。我也会点,咱们一人两点,就够了。我喜欢在家做着吃。”
    赵冉冉脸上也灿笑,进厨房。“有菜吗?要出去买吗?
    赵铎有点不太确定,现在那厨房因为林黛的光顾,他懒得进了。很久没买回菜来了。
    “有一点韭菜。你喜欢吃韭菜合吗?
    赵铎正想谁买的韭菜呢,听问,先答:“喜欢。”
    “我会做点.怕做不好。”
    赵铎马上鼓励,  “没事,能热就能吃。我也会一点,咱一块做。”
    “好!”赵冉冉声音欢快。
    摘韭菜。
    面!
    油。
    案板,刀。
    都全。
    “那个……”她忽然想起赶面杖,觉得这样东西怕不一定有,随便开了个橱却已看到,很高兴。“也有!
    赵冉冉确实会点,活面,切菜都动作稚嫩。赵铎做的比她好。不过他不动,一旁陪着,看着,那稚嫩而又认真的动作,让他喜欢看。不觉得她做的太慢,愿意越慢越好,可以多看会儿。
    门,这时,毫不客气地给打开。三双眼睛立码对望住。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51

赵铎先移走了。林黛关上门移进厨房,他便移出厨房。林黛没事一样,闲溜达,看案板上已经切了她买的韭菜,看盆里,已经糅好她买回的面。问:“做什么?
    赵冉冉友好地回答她.“韭菜合。”
    “你会?
    “会点。”
    林黛没再问。又溜达。看还剩些韭菜,没多话,擢。一会儿另找个盆也活面“你……一块吃吧。”赵冉冉看林黛另做,犹豫会儿,发出邀请。
    “不用。我喜欢自己做。你快做吧,就那一个赶面杖,你用完了,我用。”
    “噢。”
    “那赶面杖是我买的!”林黛忽然一句。
    赵冉冉想想她的意思,  “那,你先用?
    “不用。你先用吧,我还没切好馅呢。”
    “噢。”赵冉冉尽量加快速度。
    “韭菜也是我买的。”林黛一会儿又一句。
    赵冉冉停了下。这怎么办?她已经包进一半去了!“我不知道。”
    “用吧,我这些就够了。”
    “噢.谢谢。”
    “面,也是我买的。”林黛又一句。
    那……赵冉冉彻底无语。
    “没事,你随便用。”
    “噢,谢谢。”
    林黛不再说话,赵冉冉不再吭声,默默做事。
    赵冉冉的韭菜合好容易做好,往锅里倒油,准备煎。赵冉冉前两个都煎得体无完肤,好容易从锅里拿出来,再准备放第三个时。林黛的成果也出来,满满一小垫。赵冉冉刚才只顾锅里了,没看林黛做的什么,这会儿看了,汗颜。林黛做的也是韭菜合,大小如一,光滑细腻,折子拿的均匀漂亮,没做热掀着有了食欲。
    赵冉冉又看她的,勉强算一合吧。又煎进第三个……
    赵冉冉一个个的煎,漫长的煎合过程,林黛刚好细细致致地做了一个汤。
    赵冉冉煎完了,赶紧给林黛让出锅。可林黛只是等她空地方,舍赵冉冉用的尖底锅,从一个橱里另拿出一个平底锅。赵冉冉这时候看着,稍郁闷了下。如果她用这锅.可能也会做的更好一些!
    两锅上去,五分钟的时间,金灿灿的韭菜合浑丝合缝地全出来。林黛把自己的韭菜合也端上了桌。
    赵冉冉进去叫赵铎。敲敲卧室门时去。赵铎靠床上看书呢。见她进来,放下,脸上沉静,解释林黛的事情:“她,一个朋友介绍来的,没地方住,这儿住了几天房子……”事实是这样。可赵铎解释着很颓丧,没继续解释下去的心情。还是勉强说下去,“事情很简单,别多想……”可他自己感觉复杂的解释不通。
    “嗯。”赵冉冉点头,没往林黛那儿多纠缠,更多不好意思。“吃饭去吧我做的太差了……”
    赵铎对她这态度很满意,痛快地站起来,揽了肩往外走,  “吃去。外表不重要,能吃就行。吃饭嘛,没那么讲究。”
    坐餐桌上。赵铎对林黛的存在视若不见。赵冉冉递上筷子,他看看桌上两盘,向着看不太出是馅裹面,还是面包馅的韭菜合下手。
    林黛叫停:“那个不熟!面还没煎透呢。吃这个吧。”
    赵铎已经放进嘴里,狠狠咬下一半。是不熟。可边嚼边赞,“好,挺不错。
    赵冉冉嘻滋滋地笑。林黛剜剜眼睛。拿了三个碗,盛汤,先给赵铎一碗,再给赵冉冉,“你也喝。尝尝。”
    “谢谢。”赵冉冉道声谢,很赏脸,接着喝了口。赞,  “真好喝!
    林黛裂嘴笑,看向赵铎,赵铎已经又夹上一个。她说:“好了,为了讨好人家就不要命了?不熟的面,韭菜馅,这样吃下去,和吃砒霜差不多。会胃疼的。”
    赵冉冉听说吃像砒霜这样严重,也尝了口,确实不熟。不好意思,也劝,“别吃了,吃多了会不舒服的。吃林姐姐做的吧。”
    赵铎吃的津津有味,看着赵冉冉回答,  “我吃着挺好呀。”
    林黛看着他吃,脸静静的。一会儿第三个。第四个又想夹起时,林黛把汤提醒给他:“喝点汤吧,凉了……”
    赵铎一直地当她不存在。吃他的,不理会。林黛又看了会儿,把大碗端起来自己把汤都喝了。站起来,提了包,走了。
    赵铎筷子再没拿得起来,挺沉重。意识了几次,放弃。语气温和,看着赵冉冉轻松自然道:“收起来吧,不吃了。”
    他站起来,往卫生间去。刷牙,清除那满嘴的韭菜。
    赵冉冉收拾。第三者离去后的空气里为什么留着些忧郁?她感觉到,心里也莫名的闷。
    赵铎一会儿又面带着笑出来。她看,觉得那笑,确实没什么异味,又释然,也笑。
    “对不起,我得上班……”赵铎歉然。
    “嗯。我……收拾一下厨房就走……”
    “谢谢你。……什么时候走也行。”
    赵冉冉笑着,点点头。
    目光两相逡巡几下。都感觉如此走着,有些生硬。赵冉冉看赵铎淡定,希望他怀抱向她敞开一下的想法,一时感觉很奢侈。赵铎也想想要不要拥一下,但看着一股轻风弱水样赵冉冉,有点怕碰伤风景般,只向往了下。
    “走了!”要走。
    “那……”赵冉冉留恋的心又找出新话题,  “对不起,饭做的不好吃……”
    赵铎笑笑,  “没有人天生会做。今后,我们共同努力。”
    他们可以以后共同努力吗?!赵冉冉一冲动,投过去,“大哥!
    赵铎也接住,轻拥着。也不禁几分留恋,  “……我晚饭未必能回来,要能回来,我打电话给你……”
    他在留她晚饭!赵冉冉更喜悦。使劲点头。
    赵冉冉收拾完厨房,还在赵铎的床的上睡了觉,睡得很甜润。醒来,想晚饭做什么。能做什么?想得头疼。她那几下……午饭时已经巅峰之作了!
    赵冉冉只头疼了一会儿,赵铎便打来电话,肯定了他的预测,晚饭不回。“你,还没走吗?
    “噢,我一会儿就走。”赵冉冉回答得几分紧张。
    赵铎笑。难道她以为他怪她呆在那儿吗?小傻丫头!他心里腻了下,温和道:“我不知道几点才能回去,你玩会儿早走,天晚了不安全。……明天,我看有时间,带你去个地方……你明天休息吗?
    “休息!”不休息她也要休息!赵冉冉回答的急破定,生怕她应晚了,他便会改变主意般。
    赵铎听着,又笑笑。越柔和,“好,我忙,挂了?
    “嗯。”赵冉冉应了声,久久没舍得挂。
    赵铎先挂了。因为他的胃部又狰狞了下。捧上,揉揉。
    林黛郁闷了一下午,从台里离开,进了出租车,有些榜徨。
    “去哪?”司机问。
    “……去,去惠安小区……”郁闷!她脑袋垂下。到底还是又说出了这个地址。
    林黛多数情况下,下午下班后会去赵铎的家,给他熬下粥。他晚饭回来,可以当晚饭用,不回,就当夜宵。赵铎从来晚饭没回过。也许忙,也许知道她在缘故。
    天有些暗了,林黛没想过家里是不是已经更黑,完全没想过要找那窗户里的灯光。可她一抬头,看一眼三楼时,竞有!
    有灯光!?赵铎?赵冉冉??或者,赵铎赵冉冉都在?
    林黛很想上去看看。不过,白天走得实在太没面子!
    她郁闷地往后一退,坐花池边上。望看那窗户投出的淡淡光晕,越来越亮。
    她望着那团光晕久了,眼光发眩,那光,一下很模糊。直到两行泪流下来,才知,模糊的不仅那光。
    林黛意识到自己流泪后,想哭的感觉一下很难控制。又两行。她眼前晃起赵铎咽着她的饭时迫不得已的样,吃着赵冉冉做的却那幅美味状。一会儿,泪水变成抽泣。好受挫伤!比冷脸骂她一通都让她难受。
    赵铎回来了。林黛早已经止了泪了,只剩发呆。可赵铎经过她身边时,她还是立即意识到,莫名的紧张,一下站起来。赵铎本来夜色里没去注意那坐那儿的身影是谁。她在他身边一站,他也立住了。看。
    0MG,林黛
    这是上帝帮赵铎表达出的心声。此时的赵铎,除了一下炸开的血,除了瞬时有恨不欲生的感觉,没任何表达。
    他今晚喝酒有点多了,猛然出手,攥到林黛手腕上。拉着她走。
    林黛也一下晕头胀脑,这手腕让他握得……一酸,一软,很快熏透全身。不管他拉她去,她都跟着他走。
    赵铎竟将她放进车里,开走。走了很久。车停,又将她拽下来。空旷的大路上。林黛四下望望,又望向赵铎,不明白他带她来这儿干嘛。
    赵铎恼得发晕,咬半天唇,词不达意地出来:“你……这儿……下次,我扔你去野地里!
    林黛明白了。帮他反译:你(不要再去我那儿,这次扔你到)这儿,  (这儿是大街,)下次,  (我就没这么仁慧,)我扔你去野地里!(明白?)
    林黛也气,  “你不知好歹!
    “好,歹?”赵铎冷笑,“你知道什么叫好歹?你知道什么叫羞耻不知道?
    林黛鼓嘴巴,向他瞪怒眼。
    “你不知道!你爱知道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别再烦我!
    “我怎么了?
    “不知检点,拿感情当游戏!不知羞耻,掺活人家家庭!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我……我?我不是!”林黛不认可。
    “当初,你明知道郝湘东有家室,还和他搞一块去……”赵铎酒精加气恼,恨得要逼到她无话可说。
    林黛叫,“我没和他搞一块!我也不知道他结婚了!我喜欢他时,他脑门上又没刻脚有老婆。”
    “后来不知道吗?追来K市不知道吗?
    “我……你还追阳纯雪呢,你不知道人家喜欢郝湘东吗?”林黛迅速调政策略,以攻为守。
    “我不知道!
    “后来不知道吗?
    赵铎哑口一下。
    林黛变得理直气壮。“你还追着人家一定要和你结婚呢!我都没有!我知道后,就不想了,就喜欢喜欢也不可以?
    无皮无脸就这样!做了什么事也感觉很有道理。赵铎被问到无言,气到无语。哼哼冷笑几声,又泛上另层懊恼。见鬼,他管她和谁谁!她和谁谁关他什么事!转身上车,抛下林黛开走。也重重扔下句:  “请自重!
    我哪不知道自重了!?林黛觉得委屈,愣着眼,瞅着车离去。
    唐亚楠一觉睡醒,天已浓黑。感觉身边靠着个人,不必睁开看,胳膊环过去“醒了?”张振的声音从没有过的柔和温存,按开了床头灯。“我给你熬的小米粥,你喝点。”
    他拿开她的胳膊下床,又按开大灯。出去,一会儿端了一碗进来。唐亚楠看,多黄的米粥里散了许多祸红。他送着一勺到嘴边,尝下,甜的。她笑笑,靠床上。心叹,也享受一次产妇享受的礼遇!
    喂她吃脚,张振说:“想找个时间去西藏看看郝湘东,你愿意去吧?
    “我愿意去,你愿意带我去吧?”唐亚楠调皮地反问。
    笑笑,“想带你去,到时候得找到理由。你市府办公室口上,和我一块出差.说不过。”
    “什么时候去?
    “还没定好,至少也得半个月后,等你身体完全恢复了。”
    “就这几天去吧。正好有事由,我说家里有事,请此天假回T市的。”
    “太急,路上很辛苦,你身体会受不了。”
    “没事,我休息三四天就好了。”唐亚楠坚持,噘了嘴不再吃饭。“就现在去!
    “不带你去了!”张振往下拉脸,  “一说去看郝湘东,你是不是一天也等不得了?
    “嗯!”唐亚楠拿出针锋对麦芒的气势。
    他送脚饭又到嘴边,语气生硬,“吃!三四天后,看你恢复得情况再说。”
    唐亚楠裂了嘴笑,几口把饭吃完。
    “还吃吗?
    她摇头。
    “躺下,再睡吧。”
    她躺下,看着他。他晚上从不住下,多晚也回家,睡到他瘫痪五年多的妻子身边。唐亚楠从不缠着他留。可今天的眼神,他看到粘连。他望会儿,抚到脸上,“睡吧,我不走。”
    唐亚楠什么没说,又侧身背向里面。
    门铃响。
    没人准备去开门。只要张振在这儿,偶尔唐亚楠这儿响起门铃,不管外面是谁,都没有去打开过门。任它响会儿,作罢。
    今天的铃声很有韧性。唐亚楠又翻过身,看向他。张振神情也伸向那门铃,奇怪什么人这么执着。
    停了,唐亚楠的手机却又响。看,未接先向张振眨眼,  “林黛!怕是门外面的人就是她!
    “那个……”话没说完,都明白。林黛法国回来强住这儿一晚,唐亚楠曾将张振拦在家门外,当找错门的,又打发走。
    电话继续响,不好不接。
    一放开话筒,林黛的声音挤出来,  “唐姐,你不在家?
    唐亚楠想,怕万一说不在家,林黛会不会持续门外守候?不敢保证,这是个做事情不讲方式方法的人。回答:“噢,我不舒服,早躺下了。”
    “开一下门。”
    “……什么事?
    “开门再说嘛。”
    唐亚楠无奈地白白眼,放了电话,下床,去开门。向张振说着,“我看她什么事。”
    “穿件衣服。”他递给她。
    唐亚楠接过衣服穿着,出卧室,又闭上卧室门。走到房门,把张振的皮鞋也收进鞋橱。开门。
    林黛进来,垂头丧气地扑向沙发。唐亚楠也过去,靠着沙发扶手,半躺半坐。林黛看她眼,见脸上气色确实不好,问:“真病了?
    唐亚楠哑了下。真病了!?
    “吃过饭吗?我给你做点吃的?
    这句听起来,还可以。“不用,吃过了。”
    “什么病?
    “头疼。”
    “吃药了?
    “吃了。犯困,想睡觉。”唐亚楠希望林黛体会她一个病人的心声。不过,林黛闷头坐着,没再吭声,也没一时走的样。
    “怎么了?唐亚楠不想和她耗坐着。
    林黛本是找个人倾诉一下烦闷。从来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人,却忽然体会到什么叫难言。有一种失落和心痛,原来是无法与人共享的!
    她默坐一会儿,站起来。唐亚楠谨慎地注视着她,担心:她不会想到她床上躺一会儿吧?却见是往外走。
    “你……”唐亚楠茫然。
    “你睡吧,我走了。”
    唐亚楠看她这幅消沉模样,想想,说:  “过几天我们打算去趟西藏,想一块去吗?
    林黛又停了脚步,回望,  “看郝副市长去?
    “对。”
    “好。”没多说,开门离开。一路闷想,让那鬼家伙吃那半生不熟的饭去吧,最后看看郝副市长去,然后就回法国,再不回来!让你想吃了也吃不到她做的饭!
    不过,他会想吗?
    恻然。
    赵铎那咽进肚中的美味,不是很享受。捧了半下午的肚子,再加上晚上的酒,似乎还有生的那莫名其妙的气。大半夜晚胃里绞得不舒服,想快点消化进去。
    可胃的事,他鞭长莫及,由不得他,想吐出来,又实在吐不出他最后起床,来回室内走动,希望加速肠胃动作。
    第二天,一张干巴脸,两幅黑眼圈,坐会场里。打半个哈欠,手忙捂上嘴,低了头。重新抬起头时,努力抖擞了精神,会场里平常一望,不小心又对到林黛那儿,竞见一幅怒目。
    管她!他避开。
    林黛扔下摄相机外面去了,会开始了也不见进来。
    赵铎心中又气体发酵。如此没有职业操守!今天的会议她再给空了,一定要让电视台开除她!
    林黛是不想再看着他,再看他一会儿她怕就忍不住去揪住他问:那小老师咋晚是不是睡那儿了?要不,他那幅鬼模样!
    林黛卫生间里跺了半天脚,又坐个马桶上生闷气。区里一流的宾馆,挺干净,空气里飘着冉冉的除异味的熏香,不过气味到底不比正常地方,总有些特殊。
    但林黛无论异味香味都鼻子忽略未计。
    许久,听外面洗手间哗哗水声,伴着几声熟悉的唏嘘声。她又听了下,站起来出来。赵铎一手揉挫着肚子,一手水管下五指自挫。
    看来是咋晚吃那不熟韭菜合后的报应!“活该!
    这轻轻的嘀咕声一出,赵铎镜子里一抬头,正顶在林黛鄙视仇恨的眼里。
    咦——到处能碰到这女人!
    他想抬脚走,却又收住。实在不得已!神色一凝,忙又返进厕所。半天出来,林黛竞立男厕门口。他又暗恼一声,可也只好在她面前停住,等着她让开门。
    板着面孔,默不作声。
    林黛在他脸上看看,给他让开,他又去洗手。她问:“你昨晚胃里难受了?
    不理。
    “……那小老师没住下照顾你?
    这什么意思?
    看来没有!他脸上茫然一愣怔的神情,让她更确实。那小老师应该没晚上住下,是因为胃里难受才折腾成这幅鬼模样。
    林黛心里通畅不少。“你等着,我去医务室给你拿点药。”
    赵铎没回应。应该不是默然许可,脸上冷冽冽,渗着寒意,冰心。林黛眼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声音带出点飘零味。“很快……”
    很快!但问题是赵铎没想等。林黛回来,已没了赵铎的影子。其实林黛知道会这样。
    有些人与事情,有些人可能永远达不到。郝湘东说的。和唐亚楠说的一个意思,叫无缘。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林黛还是知道适可而止的。
    赵铎也不是她的缘?!心里窝着痛了下。拍拍手,像拍去某种气体。嘴角上丝浅笑,走向会场。
    赵铎那点想让林黛这次录相搞砸的心思,没能实现。会场里又进来了林黛,扛起了摄相机。会议只开了一半,对于电视新闻报道,足够。
    赵铎暗想,让她逃过一劫,他又要不知看着她难受多久。
    但错,林黛再没出现在他眼前。三天,两次会议,会场照常有电视台的记者,不再是林黛。赵铎没让自己想怎么回事。不过,会时,他眼光划向最多的人,是那电视台记者。
    第四天,赵铎和张振一块去西藏。他没问都谁同去,但感觉不会人很多。因为——小巴走了一段后又上来了唐亚楠。赵铎早预料到。
    但赵铎没预料到的是,又行至一处时,上来的人竟是林黛。他不是多想看她,是不知道她凭什么也去!看着有些愣。林黛上车后,在他身边停了下。他心里一紧,两人的坐,他靠窗坐着,生怕林黛会坐他旁边。
    林黛只停了会儿,连招呼也没打,走过去,后面坐了。更后面坐了张振和唐亚楠,一座。书记和女部下坐一座,党纪国法都允许。林黛也没去在意。
    放平时张振也未必非要和唐亚楠做一处,不过,现在感觉她特殊,想暗里让她靠着点,减少点辛苦。再说赵铎心里门清了,就差张窗户纸。司机和林黛嘛,说了,都是党纪国法允许的事,偶尔一处,没什么。
    小巴自然前座更上,更舒适。但赵铎见张振坐了后面,便毫不客气地坐了最前座。知道,张振坐后面不是为了客气,是后面没眼睛在脑后望着,方便。
    不过,此时赵铎感到了严重不方便。林黛就坐了他后面,脑后森森的起阴寒小巴再没上人,直去机场。赵铎怀疑自己遭算计,定是唐亚楠戴上了林黛疑。为什么带上,不用说。开始觉得不知心还是胃,总之那部分挺不受用。他多揉挫了几次。
    后面林黛声音响起:“唐姐,我带了暖胃汤你喝点吗?
    “不喝!”唐亚楠不等她回过头来,忙应了声。
    “书记您喝吗?
    “谢谢,我也不喝。”
    “……你喝吧?”她没有只是问,手端着盖杯一块伸前面去。
    “不喝。”赵铎头避开。盖杯停在他耳侧。
    “喝点吧!
    “不喝!”声音已经很不爽。胃胃胃,是不是真就让这女人把他的胃给咒坏了?他以前肠胃是不很好,可也到不了三天两头感觉胃疼!可恼。
    “就一点汤你喝点怎么了,胃里不舒服做飞机会晕机的……”
    “我说不喝!”赵铎恼,脸猛一下转过来,盖杯撞到他鼻子上。更碰出赵铎一腔恼火,夺过林黛手里的杯,开了车窗,扔出去。
    O32这就是青藏高原
    林黛上粗气。一会儿,她也开车窗,将她手里的保温瓶投出去。
    唐亚楠后面张张嘴,闭上。还是什么不说的好。
    张振开口:“你这赵铎,怎么现在越来越倔脾气了?人家林记者一番好意…
    “停车!”赵铎打断了书记的话,叫向司机。
    车立码缓下来,唐亚楠急忙晃张振的手,示意不可停。
    “停什么车?快走,快到时‘间了。”
    车更听书记的话,又提迷。
    张振泛上来狭促,加句:“那瓶扔就扔了,别回去拣了。以后你再给人家林记者买个……”
    “停车!我不去了。”赵铎又叫停,表明了因由。
    车困顿一下,没听到书记继续指示,原速前行。
    林黛气汹汹地开口,直呼其名,  “赵铎,你认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对!”你配不上.实趣点。
    “什么了不起!又老又丑,当个破区委书记!说的话没人执行,开个会就一团乱。表面上人家敬你,私下叫你雷公脸……”
    张振听着哈哈笑。
    赵铎气得想跳车。“你这女人有病!那你天天缠什么?
    “你才女人!你有病!我是不想你天天吃不熟的饭,可怜你!
    “我喜欢吃,不用!
    “那就胃疼死你!
    张振叹声过来,“我都感动了!
    “有病!”赵铎又恼恨了句,无声。
    “不知好歹!”林黛憎恨去一声,也闭嘴。
    沉闷己闷一路。机场到。
    赵铎座上不动,唐亚楠走到车门口了,看他,返回来,拉,  “行了,赵大书记,我都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还小心眼成这样!
    什么大人小人?赵铎又恼,被唐亚楠抱了胳膊。赵铎没这样与大众女性亲近的习惯,想甩,可又不能很强硬,自然那就甩不开。被唐亚楠拽下车去。
    又拽上飞机。
    两张双排座,前一张张振和唐亚楠一块去做了。后一张,除了坐赵铎,肯定还得坐上林黛。
    林黛先做了里面,赵铎本想和别人换换,站了会儿,感觉那样搞得太复杂。
    凑和坐了,身体向外侧。林黛看来也是真恼了,脸往他这儿倾也没倾,侧身朝里面。两人中间一条宽半尺的三八线。
    挺好,比较安全!赵铎稍安心,闭上眼睛想睡一觉。
    半睡半醒间,赵铎的胃没同他一起迷忽,弹跳运动,落脚处是水床一般,也一汩一汩地往上反。带上一阵阵气浪,竟还有点呕烂的韭菜气味。
    赵铎手又捂到了胃部,坐正,全背贴在座上。林黛那边静悄悄的。他觉得她可能睡了,脸上无所顾忌地显出身体内的不适,锁眉紧唇压肠胃里那股味。
    里侧,一只白净的手托看片药送过来。他定在那手心里的药上,没动眼珠。
    “吃了吧。很管用,有次我正赶上不舒服也晕机过一次,吃过,挺有效果。
    他不接,为了让他服下,林黛解释,  “不是特意给你带的。我以前经常到处去,习惯了,只要走远路,包里什么药也备着。吃吧。”
    赵铎胸里又泛滥一下,滋味更复杂,很拧了一下眉目。
    “吃吧……”林黛声音更细。
    赵铎终于翻上了手心。她忙给倒过去,又帮叫了杯水。赵铎服下,又闭了眼林黛观察了会儿,问:“没事了吧?
    赵铎闷了片刻,发出声,“嗯。”
    林黛侧身又面向机外,看蓝天浮云。
    无话。
    西藏曲县。
    郝湘东早安排了接待的人,直接将张振他们送到他的家。
    与阳纯雪不免问候一番,又与小帅哥阳阳热闹半天。唐亚楠有些真乏了,给阳纯雪引进一间卧室休息去了。其他人坐客厅,闲聊着等郝湘东。
    张振问阳纯雪:“他电话里说了几句,我也没听清,只听着电话里风挺大。
    是干嘛去了?
    “说是铺通讯线路什么的。”阳纯雪笑笑。
    “那是电信部门的事,还用他这个县委书记亲自上阵?
    阳纯雪又笑,  “这个县地域太长,有牧区,有雪域,不仅一个地方早晚天气不一样,不同的地方,一个时间里也很大差别。县里人手又少,除非不做事,要做事,根本分不开工。我看,他们没有什么书记县长这个局那个局的,有事就一块凑着去。和咱们那很不一样。”
    张振赵铎不禁心里感叹。
    门铃响。阳纯雪迅速站起来去开门。她刚才还没告诉张振他们呢,他们来见他不容易,她见他也不是想时就能。郝湘东已经离家在外三天多没回来了。不是张振他们来,她怀疑这时候他也未必回得来。
    果是郝湘东。郝湘东望着阳纯雪笑,每次都一样的笑容,可每次都不一样的形象。阳纯雪忘了家里的客人,捧了脸又泪意模糊。郝湘东红通通的脸上,竞有几道裂开的深口。
    郝湘东轻轻拥她一下,低声安慰,  “没事,风吹的,明天就能好。”
    张振赵铎等已迎到门口。郝湘东放开阳纯雪,裂着嘴,伸过手去。握住,又一个互拉,拥住。
    “张书记……”
    “不错!更帅了!
    与赵铎林黛也一一见过,都拥了下。问:“唐美女呢?
    这边没等答腔,卧室门一开,呵呵笑声传来,  “在这儿呢。”
    郝湘东过去使劲抱下,松开,看看,  “这怎么了?没想像中的精神!
    “高原反应嘛,这是神鹰翱翔的地方,你以为这儿随便个普通人来就适应?
    郝湘东哈哈哈笑,“我认为,唐主任更是神鹰,不信你留下试试!”回头对张振道,“张书记,把唐主任给我们留下吧?我们这儿太缺像人手了。”
    “哈哈,只要唐主任愿意,我代表K市市委没意见。”
    林黛不满,  “郝副市长真偏心哪,我上次一来就赶着我走。我也是神鹰!
    “谦虚,你怎么是神鹰,您是神龙!到哪都带股旋风,不是你不适应,我是怕曲县人民不适应。”
    大家哈哈乐。
    “先坐,我稍洗一下。满身土。”郝湘东往洗手间去,阳纯雪卧室拿了干净衣服也进去。
    郝湘东几下已经刷完牙,阳纯雪一进来,他抱住,亲下去。狠劲怀里抱下放开。看看脸上噘着嘴,并了两指拍拍两瓣唇。“看我回来不高兴?
    阳纯雪噘得嘴更长。
    他叹声,又拥住。“想我了?
    她胳膊环了腰,回,“没想。”
    郝湘东哼得笑。“那我就安心了!我也没想你,很公平……咦——”
    阳纯雪五指已进了他上衣里,弓起指尖往肉里陷。他一叫,忙松了,又揉着安抚。他手臂用力一托,将她抱起来,嘴狠嘬下红唇,放下。无奈地长喘一声,“洗洗!
    阳纯雪咬唇轻笑,帮他脱衣……
    再出来时,郝湘东一头清新,头发也洗了,衣服也换了。坐沙发上,乐呵呵地望大家,看大家太静,神情各自专注。“怎么了?都凝思什么?
    张振叹口气,“你没给我们安排宾馆?
    “一般领导来我肯定是安排宾馆,张书记赵书记你们来,住家里,更方便。
    “不方便吧。我们去了宾馆,还能占了你们的卧室?
    “嗯?
    “也不用挤卫生间亲热……”
    张振后面的话一续上,郝湘东哈哈笑。“这样,都方便!对门,老婆回娘家了,我让他住宾馆,把那边给咱也空出来,足够住。”
    大家呵呵笑,没再就此多议。
    晚饭,郝湘东宴请。谈话说笑略过。
    饭后休息,郝湘东安排住宿。“都家里住,咱就别那么讲究了,啊?唐主任不太舒服,睡在这边吧,自己睡一个房间,少打扰,休息的好。张书记也睡这边吧,住我们的大卧室。我们小阳阳不吵,放心。保姆带着也睡这边。那边,我陪赵书记,雪儿陪林记者。一边四个,很公平,两男两女。”
    确实最适合,似乎再找不到更合适的分配方式。就这样不过,这边安排下阳阳睡后,郝湘东和纯雪陪赵铎和林黛进了对门,却没按原定的方案来,夫妇进了同一个房间,再不出来。
    赵铎看看,还两个卧室,都有床,进了比较简单的一个,另一个留给了林黛。都什么话没说。各进各房。
    郝湘东屏息听听,又对着小嘴亲会儿。“真呆,搂着睡不舒服嘛……”
    阳纯雪轻拍到他嘴上,  “就你是大坏蛋!
    “那你是不喜欢我这个大坏蛋,喜欢那笨蛋?”他已经准备下手,视她回答情况进行惩戒。
    阳纯雪没作答,依进怀里,抱住了。声音有些闷,“老公。”
    “嗯?”郝湘东也收了调笑之心。
    “老公……”
    “嗯。”
    “老公!
    “白痴,你说啊。”
    “……我想回去。”
    “回去?……想家了?
    “在这儿你太受苦。”
    他笑,“我觉得这儿除了环境艰苦点,其他都好。看着工作辛苦,可心里很挺轻松。”
    “真不觉得苦?”她握起了他的手,摸索,  “手粗多了。”
    “不喜欢?”他笑着往唇上粘,“摸在身上不舒服了?
    “嗯~大无赖!
    窃窃私笑一阵。
    郝湘东支起耳边又听听外面,说:“一点声没有,都睡了?
    “听唐姐说,来时的车上,他们吵架了。”
    “张书记说,飞机上好象又没事了。”
    阳纯雪哧的笑,“怎么不说话?从来了我没见他们说一句话,谁也不看谁。
    “那就是,九成熟了。没有无缘无故和不相干的人赌气的,可能现在就那笨蛋不想认。”
    阳纯雪挤眼睛,  “我大哥才不笨!
    咦
    郝湘东眼睛也挤到她脸上。
    阳纯雪嘻嘻笑,“你笨!你笨蛋!你大笨蛋!人家都喜欢舒舒服服的地方,你却说这儿舒服。大笨蛋……”说着,更扎他怀里。
    “你不喜欢这儿?
    “喜欢!可心疼你受苦。”
    “不苦,有阳白痴在身边,永远不苦。宝,好好珍惜这儿的每一天,多为这儿做点事。这样的地方,应该不会常有机会来。我觉得未必还能呆这儿很久。”
    “哦……”其实阳纯雪真觉得这儿不错,就是郝湘东的辛苦。不过,以前他每天的工作似乎在酒桌上,现在却似乎天天在路。比起酒桌上,她真更喜欢他在路上。听到也许很快要离开,一下心里很不舍起来。是啊,走了,怕是今生真不会再来第二次。“我现在给县中心小学代汉语和音乐课……”
    郝湘东给提醒了,绷了脸。“对了,你不提我都要忘了。你怎么去代起课来了?
    “那儿一个甘肃来的汉族老师,在这儿支教三年了。一次碰上了,说起来了“碰上就说起来了?和个男人那幺好搭话?
    阳纯雪嘻嘻笑,  “老远一看,我还以为是岳非呢。……你怎么知道是男老师?你见过他?
    “死丫头!就主动去说话了?
    “不是,我看了他几眼,他就过来和我说话了。”
    “看了几眼就把人勾过来了……”
    “嗯~”阳纯雪又打抓过来的恶手。
    “去多久了?怎么不和我说。”
    “刚去一周,我忘和你说了。你怎么知道的?
    郝湘东剜剜眼不告诉她。“你,小心点,什么事也别想躲过我的眼睛!以后和他说话不准一米之内,不准脸对脸,嘴对嘴……”
    阳纯雪打他,他抓住了手,继续说:“想说我冤枉你?上次我去看到了!你和他,离得……这么近,这样……说话。”
    阳纯雪想想,哧地笑,“他教我说藏语呢。”
    “教你藏语?你告诉我藏语,我爱你怎么说。”
    “阿却拉嘎。”阳纯雪不含糊,接口就说。
    郝湘东眼睛立时拧起,“他真教你了!他教的?
    阳纯雪眯着眼睛只笑,“阿却拉嘎,阿却拉嘎,阿却拉嘎,老公,阿却拉嘎……,,“少来,别打马糊眼!我不在家你去和人家说阿却拉嘎?
    阳纯雪咯咯咯一阵笑声,  “一个大坏蛋大无赖教我的……”
    郝湘东想想,不再提。嗅看笑声进去,长啖。“宝贝,阿却拉嘎。”
    阳纯雪的笑声传出去。赵铎林黛皆有耳闻。一个白白眼,一个嘴角一笑,将眼闭上。
    第二日,张振一行先在曲县城区参观一番,下午时,郝湘东阳纯雪夫妇一块陪着去牧区。
    中巴车行至牧区,停了。郝湘东提议骑马进入,问大家的意见。林黛第一个赞同。阳纯雪当然也愿意。赵铎没意见。唐亚楠道:“我不会。”
    郝湘东道:“张书记和赵书记都会,你挑一个,当保镖,让他们带着你。”
    唐亚楠道:“我想挑郝县长,行不行?
    “不行。”郝湘东很干脆,“我得给我老婆当保镖。”
    张振呵呵笑,怕唐亚楠太被风吹不行,说:“我年纪大了,坐车走,你们骑去吧。”
    郝湘东接话,“那正好,唐主任也乘车吧,书记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
    四人下车。马匹早备好,林黛飞身上马,先撒个欢去。再回来,郝湘东阳纯雪同骑一匹,赵铎一匹,都骑好。
    出发。三匹马撤开一跑,很快将行进在草原上的汽车甩远。四个又都停下等等。
    赵铎下了马,牧区转着,走走看看。郝湘东阳纯雪坐马上,夕阳里,拥揽着窃窃私语。林黛看看二人,再看看研究牧草长势,走走蹲蹲的赵铎。纵马一跃远去。
    马上马下的三人都注意到,看过去。
    林黛跑出一段,忽然来个倒坐,遥遥地望向他们,笑笑。放声高唱青藏高原。歌声七扭八转,散落草原一地,可唱得很投入,还伴有很多马上动作。洒脱自如,在马上就和平地一般。
    阳纯雪赞叹:“她真的不一般!
    “嗯。很真实,很可爱。”郝湘东也给予盛赞。
    “嗯~”下声走。
    他呵呵笑,又亲到耳边,“和你大哥很配。”
    阳纯雪笑。
    赵铎也望脚。林黛,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第一眼,时尚精明,像朵都市之花。再感觉,大大裂裂,没有原则,有些没皮没脸。又觉得,傻乎乎,感觉有时寸‘思维真是异于常人。可又细腻腻的几乎看到他的一切需要。更让他烦。因为她总拿他最需要的东西诱惑他,让他更多加拒绝的辛苦。
    这会儿的林黛,和以往他看到的林黛又有不同。洒脱率性,英姿飒爽。确实,能比过任何一只自由翱翔的草原之鹰。
    林黛又来个迎风展翅,伸开双臂,立到马上,纵情唱完了结束语:“这就是青藏高原——”
    赵铎不禁紧张,不由自主握起了拳头。
    忽然,林黛竟真是挺着身体栽下来。三人都看着愣下,不知她又要玩什么花样样。
    可那确实是栽下来动作!即使她真有花样,那样栽下来,触到地上,也够受一下。郝湘东纵马奔过去,看情况。几乎同时,一个人影也箭一样往同一个方向射。
    林黛没有玩花样,是真栽。跌到地上后,闭眼无声。
    郝湘东跳下马,压上她的心脏。此时,他记起来,林黛说过自己有心脏病。
    懊恼,自责。
    林黛只是晕眩了一下,失去知觉几秒钟的时间,落到厚实松软的草地上,没怎么受到震荡,触地时就已清醒。感觉有人压她心脏,说道:“拜托!我已经喘不上气了.还压迫我心脏。”
    郝湘东惊上去的心血回落,往后闪开一些,又叹又笑一声。“没事吧?
    “有什么事……”她说着,意识更清醒,感觉一只手给人紧紧握着。她眼睛睁开直接看到手上。
    握住她的那手……那胳膊……那胳膊尽头的肩上,有一张一脸紧张,紧眉攒目的面孔。林黛静静地注视着他。赵铎终于意识到手的位置,忙松开,顺势一撤收后面。
    “没事?没事就起来,让你吓死了!”郝湘东说完舒口气。
    林黛坐起来,站起来后,又弯下腰,嘶了声。
    “怎么了?”阳纯雪也让郝湘东接下了马。蹲下身,帮她看。
    “腿……”
    “腿伤了?”郝湘东也问过来。“还能自己骑吗?
    林黛坐下,噘嘴揉腿。
    郝湘东往远处看,“怎么这么久还没到?不会司机带着他们走别的路了吧!”这话里有让林黛坐车的打算,可看来,车不保准。看向赵铎,“赵书记,让她上你马上吧?快到了,你辛苦一下。”
    赵铎没任何表示。是不是默认不说,只要不强烈反对就行。郝湘东帮阳纯雪又上马,他也跨上,说:“那她就交给赵书记了。驾!”他俩先走了。
    赵铎是不管也得管了。牵过马来,说:“上马吧。”
    “唉。”林黛站起来,抬抬腿。“哎呀……”
    赵铎从心里叹声,扶了腰身帮她上。终于上去了。他也上去。
    林黛给赵铎后面拥着,感觉,一下子天蓝地阔,从没有过的敞亮。一闭眼后脑枕他肩上。“啊,真舒服!
    赵铎想拒绝那脑袋,想了想,罢了。感觉怀里淡淡的清香,缭绕的心里有些发毛。脸尽力往外倾,怕一不注意,就两个脸颊相亲。
    林黛却让他避无可避,在他肩上压了压,弄得更平整一些,脸贴到他颔下。
    喃声道:“我有点想睡觉,我睡会儿了?
    “……嗯。”
    无声了,只有鼻孔喷出的气息声,一丝丝穿进他的耳边。弄得那儿,里外都痒。他忍了会儿,忍不下,手悄悄过去,按了下那个耳朵。
    刚放开,林黛的声音忽然响起,  “你刚才担心我了?
    轻轻的声音,震的赵铎心里一抖颤。可回答风轻云淡,  “那当然,看你那下样跌下来,谁看了不紧张?一块来的,毕竞担责任。我看郝湘东也吓得不轻。”
    林黛再无言语。在他肩上又枕了会儿,离开,脑袋垂前面,一段白白的后颈露到赵铎眼前。他心里一扑腾,眼急忙避开。自嘲:是不是太久不碰女人了,变得这般……怎么今天看到她哪儿,都……有感觉。
    林黛往后看,她骑的那马跟在后面,说:“我下去,想自己骑。”
    “你,不是摔腿了嘛。”
    “没事了。”
    “……没事,一块骑吧,一会儿就到了。”
    “真没事,我没摔着,刚才装的。”林黛声音清亮,没有愧疚感。
    赵铎没感觉受骗的气恼,心里却涌上一阵潮,似酸似疼了下。手,一下有抱到她腰上的冲动。没抱,那不是赵铎的风格,只更紧紧地攥住了马缝绳。
    他没有理由不让她自己骑。停了马,下去。
    林黛确实没伤着,比赵铎更轻松地落地,走向自己的马,牵住。那马与林黛似乎有了感情,往她怀里蹭蹭。她拍拍它的脸,叹:“乖马,你真不错!要是你能乘飞机,真想把你带去法国。”
    当然不可能。她叹惜着,飞身上马,轻一提缰绳,纵马奔去。没管赵铎。
    夜宿牧区。
    找了两所大毡房,女一处,男一处。
    夜深了,女士们回去休息,三个男人又想继续喝点。郝湘东与张振喝着谈着,赵铎闷闷的,也没断了喝。
    郝湘东看看赵铎,问张振,  “赵书记有什么烦心事吗?怎么脸上不太见笑容?是不是人家本来不愿意来,书记您硬拽来的?噢,瞧我,忘了!看到我和雪儿佳偶甜蜜,心里不是滋味了!张书记,您确实不该让人家赵书记来受刺激……”
    郝湘东拿着张书记作幌,全自说自话。张振只呵呵乐。
    赵铎随便他说。
    郝湘东喷嘴:“早就知道赵书记闷,没想到真闷!有女人喜欢这样的闷葫芦确实挺奇怪!……赵书记,你年轻时跑步挺棒吧?
    赵铎回了声,“一般。”
    “谦虚!对了,您年轻时部队呆过,陆军。我差点忘了!肯定是天天跑,锻炼出来了。当日寸‘,部队搞个赛跑比赛什么的,你一般都冠军吧?
    赵铎听他口口声声“年轻时”,挑眼问过去,  “你老了吗?
    郝湘东回答,  “我没,我才三十出头。正是一朵最美的花。”
    “我比你没大几岁!
    “嗯,你四十了吧?老了!豆腐渣了。”
    赵铎瞪眼看他。郝湘东却看向张振,“张书记,刚才来时,林记者搞了个惊险一幕,从马上摔下来了……”
    “噢?”张振不知道,“没事吧?
    “当然没事,你刚才看到了,马骑得欢着呢,赵书记使劲追都落在后面……
    赵铎忍不住插句不满:“你怎么就知道使劲追没追上?我只是慢慢跑着……
    郝湘东没太听他的,继续和张振说,  “不是赵书记本身追不上,是因为骑了马所以才追不上。林记者一摔下来,我和雪儿骑着马跑过去,竟没跑过赵书记他抢我们前面跑到的。自己跑的!没骑马!
    赵铎听出意思,闷声喝酒,脸皮冷淡淡,表示对郝湘东的话不屑一顾。
    张振看看赵铎,哈哈哈笑。
    郝湘东又看向赵铎,“我那会儿还想,赵书记怎么急得连骑马也忘了!骑马不跑得快?谁想我见识短。原来,赵铎书记不是忘了骑马,是知道自己比马跑的快……”
    赵铎酒杯一蹲,站起来,挑开门帘走出去。不听郝湘东鬼话连篇。
    夜晚的草原,静谨,漆黑。已经习惯了城市灯火,夜色下也毫不影响视觉的眼Ⅱ青,短暂失明。赵铎闭上眼,默立会儿。再睁开,月光皎洁,四周依稀可见。
    踏着两脚软绵,他慢慢往远处走去。
    立定,仰天望月,看了会儿。旁边忽然有动静。略一惊魂,看去,慢慢站起一个身影。
    一个女人!阳纯雪?唐亚楠?林黛……不用他再猜,那身影不安定地踟蹰一会儿,有了大动作,转身要走。那便是林黛。
    他一路走来,早处于暗处的她,可以从老远便认出了他的身形,所以才要一声不吭地离开。阳纯雪唐亚楠当然不会这样。不过林黛……以往的林黛应该,更会缠磨住才对。
    赵铎心里有难以言述的滋味。感觉愧疚。
    “你……”他出了声,连他自己也惊了下,停顿会儿,问完,  “林记者?
    身影站住,“噢。”
    “还不睡。”
    “看看这儿,明天就走了。……上次来,郝副市长和阳纯雪在这儿举行的藏式婚礼,真浪漫。郝副市长做什么好象也能做到极致。”
    “……嗯。他……”赵铎没表述出意思,抬头又看向月亮,深叹口气。
    “你……干嘛总这么一脸愁容?我来搅了你的心情?
    “不是。”赵铎急忙否认后,停滞。现在他认为不是了?
    确实也不完全是。他涌在心门的烦闷,有些拦不住,叹出来,“也许回去就有新安排,我可能调省督察厅去。”
    “是……降职?
    “不是,升职。”
    “那你……为这愁?”林黛不解其意。
    他轻笑一声,又叹息,  “张书记说,我是清流,郝湘东是条大江,不错呀。
    我这儿只能提供一些甘甜水,郝湘东那儿却能鱼虾满江,滋生万物。这就是我和他的区别吧!呵,和林记者说的也一样,郝湘东做什么也能做到极致。我却一个长平区,都搞不定,阴奉阳违,政令不施,一团乱!
    林黛沉静。许久后说:“对不起,我乱说的。”
    “可是实情!
    “郝湘东也不是做什么都行。只是他知道自己做什么不行,所以就不去做不行的。”
    这……缠绕得有点深叉。赵铎看向她。
    “他要做你,肯定不行!一条大江最重要的生命之源就是那股清流,如果没有这股清流入注,就是一潭死水,滋养的只能是细菌等微生物,不会有鱼虾生存。人们也会远离他,因为它臭气熏天,污染环境。做不了大江就做股清流,没什么呀,清流才是万物生存的命脉。”
    赵铎有震惊的感觉。这这是林黛?林黛竞有这样清晰独到,连他也不能到的见解?而且,说得他挺舒服,郁闷几乎完全释解。
    林黛见他闷不吭声,继续开导他,“你坚持原则,认为对的从不轻易改变立场,这说起来容易的事,其实比什么都难做到!你做到了!你做的事,说的话,从来不以你自己的利益为中心,都是考虑大局,考虑民生。可那些人不喜欢听,反而认为你不切实际,是他们不对,不是你不对。你刚才说要去督察厅吗?我不知道那是具体做什么事的,可听看名字,似乎很适合你。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要做和郝湘东一样的事情?他就不做和你一样的事。因为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强项.比不过你。”
    赵铎笑出两声,“还是不如他聪明!
    “也不是。”林黛俏皮地也笑声,“是……你喜欢上他的东西,可你没得到忍不住就想和他比。”
    赵铎默然。是吗?他没往这儿想过。
    林黛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静了会儿。
    赵铎的手机嘟的一响,信息声。他拿出来看,赵冉冉的。当然这不是赵铎离开K市来西藏后的第一条。他打开了看:大哥,睡了吧?一声信息声不会吵起你来,忍不住给你发了。嗯,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这丫头,想,不说想,说没什么事。
    赵铎嘴角不自觉笑了下,很轻淡。可手机的屏幕灯照他脸上,清晰可见。那笑,柔和甜蜜,林黛都看到,眼神呆住。
    他脸上的光消失了,手机关闭,给放回口袋里。再放出的声音一下轻亮许多刚才一丝暖昧迷乱不见了。“谢谢你林记者,费心开导我!晚了,睡去吧。”
    等了下她没动,他先走着。一个身体扑他后背上,腰抱住。
    赵铎凝滞住。
    有点滞息的感觉。林黛费好大劲才让自己透出口气,轻轻说出来:  “……不喜欢看到你的背影。因为它总是离我越来越远……”
    赵铎的双手握起来。
    “你很喜欢她吗?
    赵铎没直接回答。“林记者是位很好的姑娘,会找到你自己的幸福。……就像林记者说的,有些东西我们想去做,却忽视了,是不是适合。”
    “你确定她适合你吗?
    赵铎没答。
    林黛没等他的回答,胳膊松了,缓慢撤回。“其实她确实挺好的女孩……”
    林黛从他身边走过去。
    赵铎矗立了许久,一阵迷茫。眼前闪动赵冉冉和林黛,但脑中,最后还是定格为赵冉冉温顺可人的笑脸。他觉得,赵冉冉适合他。他喜欢温暖简单些的女人。对赵冉冉他没有当初对阳纯雪的那份冲动煎熬,但想到看到,会很多甜润温情。在强烈的爱情面前,人会不由自主深陷其中,迷失自己,但现在他很清醒。他需要的是一个宁静温暖的家庭,一个温顺乖巧的妻子。个性十足,又有些乖张的林黛,显然不适合。
    释然,他慢步走向毡房。
    张书记郝湘东都睡了。除了轻鼾声,很静。赵铎轻轻找个位置躺下,猛听有人呓语:“我说你这大哥傻吧!信了?睡吧,宝贝,我睡了……”
    赵铎几分怀疑自己搞错了,生怕如此,在地榻上挨个看。张书记,没错。郝湘东,没错。后面……确实没有阳纯雪。又走回原位,复躺下。
    没再听到其他动静,睡去。
    西藏不只浪漫。郝湘东变粗糙的皮肤只是高原的太阳与风沙留下的最浅显的吻痕。
    安眠至清晨,被风唤醒。风,扑打着毡房,发着砰砰的响声,厚厚的门帘也给挑起一半,往里钻。
    睡在两个毡房里的人都醒了。
    “起风了!”张振窝下被角,感到寒意。
    郝湘东听听,起来,穿衣出去。迎看风向观望天际的浮云。风来处,那儿黑压压浓重。来的几个月里,郝湘东已经有些经历,这样的沙尘风,可能预示着某处有冰雹降临,或者旋风突至。这两样都是草原和牧民的灾星,毫无福音。
    郝湘东在观望那起浓云的地方,距此多远,是不是只是一阵普通飓风。
    赵铎与张振先后出来,也随着郝湘东的目光望去,问:  “有情况?
    难确定。郝湘东准备打个电话问问,却电话已响。郝湘东立即心提上来,接了。
    他的担心不是多余。有股远来的强旋风可能经过曲县,离此二十多公理处的另一块牧区有可能遭遇风尾。
    阳纯雪她们也襄着衣服出来。郝湘东向张振道:“可能有处牧场遭遇一股小旋风。张书记,你们等在这儿,我去看看。”
    郝湘东不等张振作反应已去牵马,阳纯雪追,  “我也去!
    郝湘东一下回过头来,眼光严厉,  “呆在这儿照顾张书记他们,不许乱跑你去干嘛.添乱吗?
    阳纯雪哑声。不放心他,可也没法,连匹马都不会骑的她,真想像不出有比添乱更多的作用。“……你小心点!
    “一块去吧……”张振说。
    郝湘东已跃身上马,丢句。“你们都别去添乱!没大事,我就是去看看……’纵马奔远。
    “我去看看。”赵铎说了句,也快步奔马厮。
    “注意安全……”张振遥声喊一句,给风噎进喉间一半。
    赵铎也远去。
    又一匹马嘶鸣一声,箭般冲出去,也奔去郝湘东赵铎去的方向。大家看,是林黛。
    赵铎跃马奔了会儿,视线里再找到郝湘东,便只冲着风卷来的方向跑。
    风裹着沙粒越加急剧地往身上扑,马变得很难前行。赵铎下马,两眼一摸黑胡乱走了阵,竞看到处牧民毡房。他扔开马,往里进,里面人去房空。
    他转身出来,才惊愣地看到身后竞还有一个林黛。“你?你怎么跟来了?
    林黛呶下嘴,没回答。
    “快回去!”赵铎说着找林黛的马。
    牵过来,让她上马,见毡房上面正一东西往下滚,直觉上感觉石头一般。林黛在毡房门口闭眼扭脸,正回避又一股强风沙,没一点发觉。赵铎丢了马扑过去,将林黛护在怀里。
    033温存相拥
    毡房上滚落下来的东西,砸在赵铎脚后跟处。赵铎回头看眼,果真石头!真要砸到头上,这会儿……他看向林黛,眼里是后怕和惊恐。林黛眼睛也从石头移到赵铎脸上,未及细看,他揽看她往马前送,  “回去!
    林黛拗脚不上马。
    “快走!”赵铎风里大吼.气她在这儿耽误他的时间。
    林黛拦腰抱住他,“我跟你一块!
    “走!很危险。”
    “是很危险!我觉得你根本没有应对这个的经验,你应该连方向也搞不清了吧?这样能帮上什么呢?不如我们回去,看看那儿有什么可做吧。那边风也挺大……”变成林黛极力说服他。
    林黛总在难得的时候有份难得的清醒。其实她说也不错,可赵铎听了很不高兴。他即使搞不清方向,也不能窝在一处安墙下,只让郝湘东和那些牧民在那儿抵抗风暴。
    赵铎气恼地拽开她的胳膊不再管她,牵了马继续往前走。林黛顶着风,也跟在后面。很快,二人消失在一片灰茫中。
    郝湘东成功到达了爱灾牧区,狂风里正和牧民一块往避风区转移财物。牧民们最大的财产莫过于马匹,牲畜。郝湘东用他并不熟练的藏语告诉牧民,只一次性带走牲畜,再不要回来,损失多少,政府给补多少。让牧民先保住人身安全。
    多数听从,算是顺利转移成功。
    郝湘东跟在最后一匹马屁股后要离开进,后面咪的一声,接着一个小姑娘又从他身边跑回去。
    “回来!”郝湘东喊着追回去。
    小姑娘抱到了小羊羔,郝湘东也抱到了小姑娘,却不等他们再有其他动作一股强风旋着他们再无一步退后之力,被风吸着走。
    郝湘东听到了牧民的呼唤声,可无力回应,只死死抱住女孩,努力不与之分开。
    好在,只是一股风尾。风住。牧民很快赶过来,见郝湘东抱着小姑娘,小姑娘抱着小羊羔,一块给风丢弃在一堆绞得乱七八糟的干牧草里。小姑娘望着郝湘东眨眼睛。郝湘东望着她笑笑,扒拉身上的干草。大家欢笑着,致谢着,纷纷上来援手。
    张振居留之地,已集了大批人马。因为县委书记郝湘东在此,曲县县委政府差点整个搬来,并紧急组织起来的医疗大队也一块赶赴来。
    赵铎与林黛一路再无险情,风越来越小,至停。两人灰头土脸地望一下,上马,找回来的路。
    张振焦心遥望了几个小时,不断地让人打电话询问郝湘东他们的位置,全不知道。终于见到远远过来的两匹马,近了,跳下来赵铎林黛。脸上绽开些笑,迎上去,看看脸上,不用多问,肯定是风沙里滚了一囤。
    张振与阳纯雪几乎同时问出:  “湘东呢?
    赵铎看看阳纯雪,“走半路就分开了”
    阳纯雪紧了嘴,白脸变得更白。
    “没事!我觉得只是小股旋风,前期风虽然长,但没有太大杀伤力……”赵铎找话宽慰她。
    “对,一股小旋风……”张振与县委一些人也附和。
    但这股小旋风也还是让部分牧民受到一些损害,有些摔伤碰伤者,都往这儿送。医疗人员在大急救车里忙碌不停。
    一名医生急急出来汇报情况:“一个牧民得输血。带来了几袋血浆,可,血库里少AB型,一时没处准备。……这牧民正是AB!
    这儿站了张振赵铎唐亚楠并曲县委几名干部。没应声的,面面相觑。
    “我不是!
    “我A型。”
    没有这血型的。
    唐亚楠也不是,道:“我问问其他人去……”
    “我我我……我是AB!”唐亚楠刚要走,身后一迭声地送过来。挤上前一人,林黛。胳膊已伸向医生。“我我!AB!抽吧。”
    医生没客气,带了走。为以防万一,征求:“正常健康的人抽400C也没问题,休养一天很快就恢复……”
    林黛听出意思来,打断,“行行,你抽吧。”
    林黛被送下急救车时,身体发软,全依到护士身体上,护士也吃力,被压得一倾。赵铎老远就看到,忙去接到手,抱起来送毡房里,放床上。
    赵铎问:“没事吧?
    “嗯,没事,有点晕。”林黛跟赵铎风沙里折腾半天,累了,又一下失血挺多,头晕眼花,有气无力,感觉生命快飘离身体一般。叮嘱:“赵书记你一会儿过来看看我,看看我有没有气,别让我死过去……我睡一会儿……”
    赵铎一下子手捂到她头上,心里很痛了下。林黛感觉到头上的手,挑挑眼皮没力气再睁开。闭眼睡去。
    赵铎发现手的去向,撤回,眼凝视在林黛已去除沙尘,洁净些的脸上,很一会儿没移动。这脸此时娇弱无力,苍白疲惫得让他不由得胸闷气短。
    外面响起嘈杂声,带着欢声,赵铎感觉是郝湘东回来来。忙立起来,出去看。果真。郝湘东正拥着阳纯雪抚慰。然后,一脸沙尘笑,望向大家…
    木
    肖峻恩陪左蒙蕾母女,一陪数日,终于陪走。
    艾米走时。极其留恋,肖峻恩无视那蓝眼珠的粘连,坚决不看,怕一看,再将她粘下,好容易做通的工作,又再泡汤。已经泡过一次汤。收拾好行礼要走了,她来投怀送抱。肖峻恩觉得离别了,抱就抱抱吧,结果,艾米死活要再呆一天。
    左蒙蕾母女眼前一消失,肖峻恩立码就进了另一个通道。那儿通向飞往D市的航班。
    玉雨春上着班呢,忽然听到那中断八九天的声音又传来:“现在过来!
    他说现在过来!还真当她应召女郎了!玉雨春听着上火气,啪地电话一扔。
    过你个鬼去!一句话没回。
    几分钟后电话又响,她没接,眼看没。持续地响,她更确定肖峻恩无疑。更不想接。
    可实在忍不住这番轰响,拿起来,准备关机。却见是表姐的电话,忙接了。
    “春?”表姐急促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玉雨春听这声也莫名的慌。
    “那个人把康康带走了……”
    “哪个人?”问完她明白。“他?那天去车站接你的人?
    “对。”
    “姐,你把康康给他做什么!”玉雨春急。
    “我不想给,可得……”拦得了。
    玉雨春没继续听下去,提了包,匆忙出去。
    玉雨春的车一到肖峻恩那套别墅,外门老远敞开,放她进。
    她下车走到房门,轻轻一推,房门也开了。蹬蹬上楼。二楼卧室里没人,她按下她知道的唯一一个按钮,大声叫骂:“肖峻恩,王八蛋!在哪!
    里面一点声音没有。她的电话响,看,肖峻恩的。接起来又吼:“肖峻恩…
    不等她骂出,他懒洋洋的声音道:“这么蠢!就从不知道往三楼来看看?
    玉雨春往三楼又跑。
    三楼,多功能浴室,深蓝色的玻璃地面上嵌了枚白色的项链形的囤,中间是满满的碧水。肖峻恩大半个身体没在水里,靠于池边。他不远处,康康上半身套在小鸭子救生筏里,追着几只橡皮小鸭子,玩的不易乐乎。
    玉雨春有些限呆。
    肖峻恩转眼睛看向她,带着狭促的笑意。玉雨春被那笑激上新一轮愤慨,端了他放于旁边的一杯酒,尽泼他脸上。
    肖峻恩抚一把脸没介意,把康康拽过来。康康只看了眼妈妈,又伸手急着去抓鸭子。肖峻恩没放,更把康康推向岸边些,意思像让玉雨春抱走。
    玉雨春俯身抱康康,肖峻恩却又一下将康康推远,玉雨春伸空的胳膊给他握到手,轻轻一带。玉雨春扎下去。翻个身起来,吐着嘴上的水,轮起胳膊向肖峻恩猛砸去。“混蛋……”
    轮打着骂了几声,让他攥住胳膊往下一顺,全抱怀里。脸上看看,亲下去。
    玉雨春往后紧挣会儿头,松了。吻在一起。
    一会儿,玉雨春的下衣漂浮上水面,她的上衣也在他手上全部放开,将要完全离开她的身体时。她异常坚定地推开。
    肖峻恩望望她,那脸上的拒绝很薄,嗔怪很柔。他领会,也看向康康。身体移动几下,到一个躺椅处拿了无线通话器,对里面说:“过来。”
    于是玉雨春第一次看到这房内出现肖峻恩之外的其他人。低垂着眼,没看向他们,静立着,听候吩咐。
    “把孩子送回去。”肖峻恩将康康推向来人。
    玉雨春不放心,不让,肖峻恩水下面挽了她的腰,根本不让她动。“放心绝对保证安全……”
    玉雨春拦不住,康康给带走。她又怒眼打向他,“王八蛋,你再敢整这事我杀了你……”
    “你再敢不听话,信不信我把他卖非洲去。”
    “你个王八蛋……”
    玉雨春一句没谩骂完,被他压着嘴没入水下…
    玉雨春的上衣与胸衣先漂浮上水面,然后,两张脸。
    喘息一下,他又扎进嘴。四唇紧锁。玉雨春慢慢双臂挽紧在他颈上,都有些迫切的思渴。许久,没有相互放开的意思。
    肖峻恩水中一托,将玉雨春的身体轻松就放于池边。接着覆于身上。
    肖峻恩感觉玉雨春强烈抗拒了一下,但高度膨胀的欲望让他失去很清醒的意识。一刻未松懈,长剑直驱,软唇相侵。一番肆虐。
    玉雨春多数唔唔声吞被压入腹内,只遗出嘴外几许。那汩汩的腹部波涛涌汹看,在他的俯压下,也充气的橡皮筏样,随着他的节奏一下下回弹。
    肖峻恩更凶猛。玉雨春昔日的强悍在这个并不知体恤女人娇贵的身体下,完全化为乌有,只剩承受。
    他抱了她剧颤一阵后,身心满意,温存地亲吻她。才感觉玉雨春软的异常瘫于地上,完全没有反应。
    肖峻恩凝起眼神看她。脸面悲愤,紧闭着双眼表达着最软弱的抗议。他手伸她背后,想托起她来。触到她更多疼痛,痛楚地叫,吟几声。他瞟到她臂下的水迹里,竟游离着血丝样的东西。
    他抱起她来看,她身下压了更多血色。她背上大片的挫伤,特别背部臀部,血和着水往下流淌。他再看向地面时‘,明白。那儿有半尺宽按足用的钝刺。虽钝,让他压下面一阵挫揉,对那细细的肌肤,怕也是酷刑。
    肖峻恩心里一阵悔痛,抱着她大腿处扛在肩上,不再触碰到她上半身。走向躺椅。那躺椅放平就是一张小床。他将她俯上面,拿毛巾来,轻轻沾去血水。随着她的嘶嘶叫,肖峻恩不自觉地脸面抽掇。
    他又叫来药箱。轻吹看用药又细细给她涂抹。
    那次主要在前身,今天多数在身后。玉雨春身体又感受了一番异样隆宠:疼痛,微风,清凉。
    玉雨春俯脚脸一直不动,无言的悲愤。心里认可,他确实就是来折磨她的,他折磨完她再在她伤痛上洒点类似柔情。他可能就是真正的性虐狂,就是以这样消遣女人为乐!
    肖峻恩几次要忍不住把那“对不起”三字吐出口,又一再压住。最终绷着脸什么声音没吭。
    上完药,他拿来一瓶水放她手边,简单一句:“水,喝点。”
    那杯水放的离她很近,几乎就差直接放手里,玉雨春手指触到,可手移开。
    继续沉默愤怒。静一会儿,听他说:  “买点床上用品来,把二楼的床铺好。”
    玉雨春现在不再怀疑他是不是对她说话,心里琢磨他的意思。为什么现在买床上用品来?莫非他想让她留宿这儿?
    想至此,她一下离了矮榻,站起身来,襄了浴衣去他拿浴巾的地方。那儿她猜,可能是更衣室,有他的衣服。她的鞋子衣服全泡水里了,不管谁的衣服她得找件穿身上,才能离开。
    肖峻恩没去管。等她一会儿再出来,上衣穿一件他的T恤,下衣围了他一件衬衣,用衣扣系在腰下。竞也别有一番风味。他看着,阴脸有些微转晴。见她趿双拖鞋往外走,跳起来,拦住,“干嘛去?
    “回家。”声音很硬。心里想着,他敢再不放她,她真就报警。
    想着报警,玉雨春找她的手机。四周没有。莫非和提包一起放车上了?不对进来后还接到了这混蛋的电话……
    看到。
    手机就漂在鞋子旁。玉雨春懊恼到忘情,誓死都不愿再碰一下的身体,她又冲着打过去,胸上猛锤。
    肖峻恩挨了几下花拳,走开,躺仰椅上去。玉雨春憎恨一眼,自己往楼下去白折腾,房门依然开不了。看来,这门肖峻恩不发话,是任她怎么样,都出不去。她不回去求他,立在门前,不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53

“峻恩,你忙就不要老回,别太累……”
    “不累!”肖峻恩做事效率从没这般高,肖峻恩想到一个女人从没今天这种兴奋,肖峻恩拥脚怀里的小身体,从没这般满足。
    肖峻恩有时心里狠疼一下,就将她使劲一拥,痛,逝去。
    肖峻恩每次要开口,都感觉牵牵绊绊,话又缠进喉间。肖峻恩便吻她,一点占、的,很细致,印上他万千言语。
    他们似乎都淡漠了刚开始时的艰涩,伤痛,像真正的恋人一样,尽情地疼昵对方。
    肖峻恩又一次在去广州的途中作了手脚,这次是去前在D城滞留一晚。
    玉雨春将表姐和康康暂时也接到别墅。康康对这个大院子新鲜满意,草里树下,寻虫刨土,一劲折腾。表姐后面追不上。
    玉雨春也陪着玩会儿,站在一旁看,边乐。
    身后忽然有声音:“哦,干嘛了,肩上怎么趴条大虫子……”
    “啊…”玉雨春带着连环串抖搂身体。刚才她和康康两颗石榴树下穿了会儿。
    她的身体被肖峻恩强劲收住,压嘴上。玉雨春瞪大眼睛惊愣一下,知道是被骗了,受惊后的恼意上来,推他。他双臂更牢牢囤紧她。
    “唔唔……”他不松嘴,她还是拒。他舌头进她口腔里搜刮时,她毫不留情地牙齿叼住。
    他住了,放着舌头,等她咬。玉雨春又慢慢收了利齿,噘着嘴,温存嗔望。
    肖峻恩笑,拥紧在怀里。
    “不睡了?才睡一小会儿。”
    “你不想我睡。”
    “嗯?”瞪眼。生怕吵到他,把康康都带外面了。
    “嗯什么,本来睡得好好的,你从我怀里一跑,把我弄醒了,再睡不着了。
    玉雨春嘻嘻笑,  “我睡不着,怕影响你才出来的。”
    肖峻恩看看康康,  “他玩得挺高兴的。明天我让他们弄进些滑梯秋千什么的。再整个沙丘。他愿意玩沙丘是不是?
    “嗯。”
    “男孩都喜欢玩那个。”
    “你小时也喜欢玩?
    “我玩到十几岁呢。我用沙子练工夫,打沙袋,绑腿上练轻功……”
    玉雨春咯咯笑,“你小时候是个学术迷?肯定也够调皮!也欺负女同学吧?
    绝对是个坏小子!
    “欺负女同学算什么,打她们一石子就哭鼻子,没劲。我和比我大的男同学打,我们学校,比我大的男生都是我敌人,比我小的都是我小兄弟,放学就打…
    玉雨春听不下去,  “哎呀,原来真问题少年!”又作笑,  “不过,我小时候喜欢跟男同学出去捣蛋,打人家玻璃,放人家自行车汽芯,偷果子吃……也挺淘。  ”
    “一看就知道,不是省油的灯!”他摸上手来,狠狠揪她到香腮。
    她打开他的手,“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坏男生逼的!我是以攻为守的自卫。
    他们不欺负和他们一样捣蛋的女生,专找那乖乖的女生欺负。我这是自我保护。”
    “……你现在是自我保护吗?
    “什么?
    “假装顺从我,其实是不想我太欺负你。”
    “嗯!”她点头,“想想为什么不顺从你?你又帅又有钱,算是传说中的富二代吧?白白陪我玩,多好的事……”
    “我不再陪你玩了会伤心吗?
    “不会。你都不愿我找到你,伤心给谁去。”
    他沉思。
    她抬脸看他。剑眉重锁。
    他在她眼里也转转,  “那我就不离开你。我是准备让你伤心的,你不伤心,我平白玩什么消失?
    玉雨春笑。“你知道我小时候最记忆深刻的一次捣蛋是什么?
    “什么。”
    “那时我跟我妈住乡镇,和农村差不多。隔壁院里一个伯伯种了一棵柿树。
    挺矮的,长了好多柿子,都和我小拳头那么大了。我想吃,悄悄过去摘,摘一个尝一下,涩的,又摘,可能不知不觉就把柿子都摘完了。其他记不太清楚了,最深刻的是,我爸晚上来了,我家有条大长凳。他让我站在上面,来回的打我屁股,我哇哇地哭。我也知道是我的错,可不知怎么,到现在想起来还是委屈得很…
    …”
    肖峻恩抱紧了她,脸颊上亲亲。
    玉雨春静了会儿,笑道:“你小时候也受过打吧?有印象最深的吗?
    “有一次……”他开个头,停了。他小时候并没受过多少打。就有那唯一一次,他把沙子堆郑质中床上,用被子盖住。割得床板将断,郑质中一躺,跌下去,沙土埋了他一身。郑质中那次打了他,妈妈回来后,便送他去姥姥家了……
    “说啊。”
    “记不得了。”
    玉雨春噘下嘴,没追下去。
    肖峻恩第二日一早走了。
    玉雨春饭后上班。康康还要玩,玉雨春便让表姐陪他这儿再玩一上午,中午下班后她再来接着他们回家。
    将近中午,玉雨春接到了表姐的电话,说正送康康去医院,让她快去。
    玉表姐抱着一阵阵翻白眼的康康抖的有些说不出话,根本说不明白。玉雨春那边不再听,问出医院驾车奔去。
    医院,玉雨春只看到哭成泪人的表姐,没见康康,眼前晕了下。“怎么了…
    术室。
    “我紧看着呢,可一眨眼……”表姐混乱交待里只让玉雨春明白了康康在手旁边的年轻男子说:“夫人,别太着急,应该没事。肖先生吩咐给买些玩具什么的。就都买了些,可能小少爷玩时,不知吞进一个什么去,看样子像卡在脖子那儿了……”
    玉雨春立码也觉得喉间滞息,喘不动。说话人把她扶椅子上。
    时间一点点过,手术室的门一直闭着,玉雨春越来越要崩溃的感觉。
    喉腔!喉腔!什么东西卡在她儿子的喉腔?那儿该怎么进去把那东西拿出来手机铃声响了许久,玉雨春没去注意这点响动。还是刚才那人开口:“夫人.您的电话。”
    玉雨春木然地接起来,手有点抖。
    “小玉?”郑质中。
    玉雨春两眼泪花纷溅而出。
    “我来省里开会,想……”
    玉雨春哭出来,“我们在医院……”
    “怎么了?谁住院……”
    “康康……”
    “……哪家?
    郑质中赶来。玉雨春望着他泪奔,动着嘴说不出话。
    “康康呢?”他焦灼地寻问。
    手术室的门开了,先出来了医生。玉雨春望望医生后面,空无一人。按她的思维应该后面跟着送出躺手术床上的康康才对。竟没有……
    大家都拢向医生,没关注别的,听到扑通一声,回头时玉雨春已经栽在地上。
    郑质中又扑过去,抱起她,“小玉?小玉……”
    玉雨春微一睁眼帘,模模糊糊看到护士推着手术床出来。她一下又站起来,眼前也随之清亮。扑上去看。是她的康康!康康静静的躺着,眼睛闭着。
    “康康?”玉雨春叫着,抹一把泪,疑惑不安地眼神又寻向医生。
    医生说情况,  “一片塑料不小心吸喉腔里了。弄出来了。孩子闹,没法作检查,小剂量用了点麻药。一会儿醒了,住院观察一天,没事,就可以出院了……”
    郑质中松口气,连声道谢。
    玉雨春表姐妹随着康康,一脸喜泪地跟着进了病房。郑质中也进去。陪护来看的男子也进来,向玉雨春道:“夫人,小少爷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玉雨春这才顾上想他一脑子。最近,她总算亲眼看到了别墅里除了肖峻恩之外的活人,一个伺候饭的周师傅,她已清楚地看到他的脸面。这人不是。这人有些像那次浴室送走康康的人。她不确定,那天她几乎没有得到观察他的时机和角度,肖峻恩一直将她牢牢固在身体一侧,挡着一多半。
    管他是谁。玉雨春点头,“谢谢,回去吧。”
    这几声夫人小少爷在郑质中心中异样了下,他不知道那是否仅表示一种称呼。没表示什么,走至床边,也望着康康还沉睡中的小脸。
    玉雨春抬头看他,歉然,“对不起,吓了你一跳吧。”
    郑质中看向她。脸色还没回转过来,上面依稀泪痕。心里一疼,  “受惊的是你。”
    空气,微微局促。表姐默然退外面去。
    许久,玉雨春又眼光从病床移向郑质中,他的目光似乎从开始便没移开过她。碰上,他笑一下。玉雨春心头一酸,眼里一层雾气,又别开脸。
    康康睡到半下午,醒来一会儿,眯瞪着眼看看妈妈,很安心,又闭了眼接茬睡了。还是虚弱。虽不算很大灾难,总归是受苦了。从来生龙活虎的样子,如今静悄悄躺床上,只是睡。玉雨春又一阵难受,握着儿子的小手,伏在床边。
    “你也躺在边上睡会儿吧。”郑质中说。
    玉雨春摇摇头。直起身来,打发表姐回家。表姐无话,回去。
    “你,也走吧。”玉雨春又对郑质中说。
    郑质中恳求:“让我陪他一晚吧?
    玉雨春知道,即使只让他立在外面,对他也是幸福。咬住酸楚,点头。
    夜色渐上,室内很静,康康睡得很浓。
    没有几句交谈。
    至晚上。
    玉雨春望着儿子的小脸,椅上坐了会儿。不知不觉,有些朦胧睡去。一会儿,她感觉被抱起来,放床上,盖上被子。她又闭了会儿眼,睁开。
    她躺在病床的另一头,那头是儿子,旁边她刚才坐着的椅上,是郑质中。闭着眼,靠椅背上,眉间有解不开的深壑。
    玉雨春望脚,注视着,没再动眼。
    他又睁开眼,寻视向床上的两个人,都是痛在他心尖上的人。有他们在,他是不会长久让自己闭着眼睛睡的。一个,睡着,一个……他眼光定住。“醒了?
    玉雨春点点头。
    “睡吧。我守着,有事我叫你。”
    玉雨春没管他的话,眼光在他头上飘,笑笑,  “从第一次见你,你头发就没黑过,现在看着,挺特别。”
    希望来能看到他们,所以,来之前又特意染过,收拾过。他也笑笑,  “都白了,自己倒没什么,影响观瞻。”
    又静一会儿。
    “哥……”玉雨春颤颤地又说,“别很苦自己。我会心疼……”
    郑质中垂了眼,点点头。
    “奶奶……她身体挺好吧?
    “挺好。”
    “骂我没良心吧?也不去看她。”
    “没有。就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很不容易……”
    沉默。
    “你……坐一晚很累,还是回宾馆睡去吧,明早再过来看看。”
    “不累。你睡吧。”
    玉雨春没再说什么,望他会儿,眼移开,闭上。
    一晚沉寂。
    康康第二天醒来,就恢复了原态,再躺不住。带着嘶哑的嗓子嚷着,挣着要出去。玉雨春哄了几句,  “乖,打完这些药咱们就走……”
    康康不听,更嘶鸣着叫。
    “好,咱们出去!”郑质中抱起来,让玉雨春举着吊瓶。
    这情形儿科走廊里随处可见。郑质中抱着,一路指指点点地给康康说着,玉雨春旁边紧随着。走会儿她笑。他回头看她乐什么。
    “没事没事,就觉得挺可笑。你看这都一个个什么呀,要不说现在孩子都给惯坏了,都是让你这样没原则的人给惯的!
    有了康康在中间,两人之间,变得随意轻松些。郑质中也笑,“孩子生病嘛,已经不舒服了,你还忍心再束着他?听他哭你舒服?嗓子带打鸣的,听着就可怜!”他往康康结实实的小胖脸上亲下,逗着,无眼疼昵之情,“康康真坚强一点不哭,就想出来玩玩,多乖了,还不行?是吧?
    玉雨春望着,心头又涌上些不是滋味。问他:“你累不累?他挺沉的,我抱会儿吧。”
    “不用,这才几斤!再加三四个也不重……”
    再加三四个就是她玉雨春的重量了!
    玉雨春忽然想到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他也说轻轻松松的,不重。可即使不那么轻松,他也不想放。玉雨春望着各得其乐的一对……父子,瞬间不明白,为什么要拆散他们?这样陪着玉雨春为儿子举吊瓶的人,还可能有第二个吗?
    她胳膊续进了他臂弯里。郑质中看她。
    “就挽一会儿!”她笑笑,却眼里,流过一阵哀伤。
    他没其他表示,抱着一个,挂着一个,继续走。
    玉雨春抽出臂间的手,抽泣起来。郑质中站了会儿,回头,擦她脸上的泪。
    “丫头,你没欠我什么,别为我这个老头过不去。也别,总期望太多。没万事如意,抓你最想要的东西。”
    玉雨春趴到他肩头。“你以后别老来看他。”
    “……好。”
    “对不起。”
    “没事……”
    “你要过的开心点……”
    “我很开心。”
    谁能解得开,这每一句里的千万种滋味
    看到他,她会心乱,可走近他,为什么却不能?看到他,她心里会难过,可与他一同快乐,为什么很难?
    他懂。只要她和孩子过得好,他忍受所有的苦,也一样开心。
    肖峻恩在广州呆了一天回来。玉雨春这边的情况他已尽知,一下飞机直接赶来医院。迎头撞上郑质中。
    郑质中没看到他,郑质中心全在俯他肩头的女人身上,手爱抚在她头上。眼里,自然也没有其他任何人。
    肖峻恩急一撤,避回拐角处。脸上,掠过一丛刀光剑影。
    玉雨春从郑质中肩上抬起头,疑惑:“康康怎么安静了?
    一看,趴在他另一个肩头,睡了。
    “呵呵。”郑质中笑起来,  “这小子!
    两颗心又一下扑孩子身上,像抹最艳丽的阳光投注心间,一时酸涩,尽散。
    他们往病房里走去。
    肖峻恩眼里狠咬会儿,转身离开。
    康康下午出院,郑质中送看母子们上车,看着离开,才回K市。
    车上,玉雨春的电话很快响起,她从包里摸出。接了。
    肖峻恩。“过来。”
    “你回来了?
    “嗯。”
    玉雨春几分迟疑。她也想见他,可这时候抛下儿子去见他,不安心。“我送康康回家呢,他还是不太好,挺赖的。你……来这边吃晚饭吧?
    “我等你。”肖峻恩完全忽视玉雨春的建议,电话生硬地挂断。
    玉雨春上气闷。和这个小她几岁的富二代交往就必须她俯就他,依从他吗?
    他来她这儿,这办法计以让他们相见,也可能顾到孩子。挺好呀!她可以去他那儿,他偶尔来她这儿一次为什么不行?康康从他的别墅送去医院的,他该知道为什么吧?不知道,她也告诉他了!一句询问没有?
    玉雨春有些乏了,康康这场意外,郑质中陪床,这都不是让她心情轻松的事情,这幅态度的肖峻恩,使她完全没有相见的意愿。
    电话又打回去。解释,挺平和:“康康病了,你也挺累,早休息吧,我不过去了。”
    “我等你。”还是生冷的一句话。挂了。
    咦!玉雨春气闷于胸。
    回到家,把睡了的康康放床上,玉雨春立在那儿有些茫然。她发现自己真不去见他,也真无法安心。
    “有事你就去吧。我在家呢,有事我给你打电话。”表姐怕她为难。
    玉雨春叹声,点点头。提了包又出去。
    肖峻恩在三楼浴室。玉雨春走进来,脸上挂着份不情愿,瞧他一眼,又瞟一边去。
    肖峻恩躺仰椅上,冷道:“洗洗。”
    玉雨春刚从医院出来,回家会洗洗是必然。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这也是她现在很希望的。可多目的软语温存,让她已严重不适应肖峻恩这种口气和态度。
    怎么一下又变这么乖张了!翘走脸。
    肖峻恩腾得立起来,走她面前。玉雨春感觉一股戾气强悍地逼迫她的身体,回过眼,想看看他。肖峻峻恩已抬手,将她推下池去。
    玉雨春从水里站起来,水淋淋的,抹把脸,吼叫:“混蛋肖峻峻恩!你神经病……”
    肖峻恩也随后跳进浴池,撕扯她身上的衣服。
    “肖峻恩,你干嘛!啊——”玉雨春躲,反抗。却更让他揪小鸡一样,攥在手心里转花。
    衣服给给乱七八糟地扯下来,丢去,有的落于池上,有的落在水中。
    玉雨春赤条条地给他剥除干净,上来许多羞愤不解。流泪,“肖俊恩你王八蛋,你……”
    肖峻恩看不到她的泪,满脸狰狞地吼:“快洗!快洗!洗干净!
    玉雨春不洗。他按着她脑袋压水下去。一阵汽泡浮上水面,玉雨春水下四肢乱挣。
    肖峻恩松了手,放上她。玉雨春给逼到极愤,不管一切地往上拼打。
    但玉雨春的潜能即使全部激发出来,也远远抵不过肖峻恩此时几分之一的凶狠。被他一推,又仰面落进水里。
    落在水中的玉雨春没再动,四仰八叉地飘水上,悲愤。肖峻恩看眼,就如一具浮尸一般,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他架着腋下又丢岸上。
    “呃,”玉雨春头碰到地面,痛了声。
    肖峻恩不等她有其他反应,扑上来,架了一腿,冲撞入她的身体。在曾经磨破玉雨春半身皮肉的地方,对她疯狂攻击。摧残得地上的身体一片惨声。
    终于他落于她身上。呼呼气喘会儿,夹了她脸道:“你再见他,和他不清不楚,我把你儿子卖非洲,把你卖鸡店里,让你脏个够……”
    “王八蛋!”玉雨春吐他一口唾沫。
    他眼里一阴狠,手下狠捏,玉雨春脸部严重崎岖变形。绝望与痛苦,在她跟里跳跃。
    他放开。跳起身离开。
    玉雨春地上呻吟会儿起来,拖着被折断样疼痛的一条腿往穿衣间去。
    镜里.她后背血淋淋。
    “王八蛋!”她忍不住又饮泣。痛的不只身体,还有心。
    她拿件衣服穿上,出来又找提包。刚才和她一块下水了,这会儿漂浮在边沿。她俯身提起,沉句句,鼓胀。她拉开包淋去里面的水,管不了别的,拎了,先离开这儿。走着,恨着。这幢房她玉雨春再进就给车撞死!那王八蛋若再缠她,她拼了也要报警。
    不过,玉雨春首先得解决出去的问题。那门,又无法随她心愿地打开。
    于是折腾。
    房里她找得到的一切硬物都用来敲击过玻璃,发现那是全铜化玻璃,铁锺都会砸着艰难,何况她拿到手的,最多是木头硬的东西。沙发上的一个个抱垫就更是白白耗费她的力气。空扔过去。
    “肖峻恩!王八蛋,放我出去!”玉雨春嘶喊。
    肖峻恩已经离开了。楼下楼上没找到他,楼外本来停着他车的地方,空了。
    玉雨春咬牙。掏出手机要给表姐打,想到,那也只能增加表姐的焦虑。这样的房子,除非里面放,应该表姐表姐夫都来了也管不了用。
    心一狠,按看三个数字就出去。
    手机里只是嘟嘟声。
    110也占线?她又拨,一样。最后她明白。她的手机又浸水,无法使用了“啊——开门!”她拿手机砰砰地砸在门上。要崩溃。
    她开始恨这儿的所有人。都是助纣为虐,禽兽一级的东西。她平时还对她见到的类似人们客气,对他们为她做的事表示谢意。用不着的!他们不是为她做,他们是为那混蛋畜生做。那畜生要是杀了她,他们也会帮着割内的!
    “我不会放过你们!王八蛋,都是王八蛋!
    一夜过去
    玉雨春醒来时见自己窝在客厅沙发上。茶几上竞放了早点。
    “去你妈的!”玉雨春立时火大,端起来全摔地上。肯定在她睡时,他们放这儿的。以为可以圈头猪一样圈住玉雨春?玉雨春饿疯了啃自己的肉也他妈不吃你们的饭!
    又悲从中生。莫非她真要被困在这儿很久?见不到她的儿子!玉雨春真该遒报应,有那么疼她的人她竞狠着心不要,来给这畜生折磨!
    门,开了,一个身影走进。她不用看,这样堂皇走进门来的,只有一个人。
    她再也不想看他!
    可她忽然跑上去,似乎向着肖峻恩扑去。却是握到门上,想拽开。希望这门在他身后还未被关实。一样打不开!
    肖峻恩理都没理,往里走。
    玉雨春又按键吼叫:“王八蛋们,给我开门!
    一切依然,都没反应。
    玉雨春又奔向楼梯,这次,真正冲着肖峻恩过去。扑他身上,拽住他,  “给我开门!开门!
    肖峻恩身上挂着玉雨春照样上楼梯。
    “开门!”玉雨春血红着眼,快给逼疯。一口咬到他胳膊上,立即,就有血腥味浸进嘴里。
    肖峻恩牙关一闭,一点声没出,可狠狠地一甩胳膊,意思是甩开她。
    成功了。不仅把玉雨春甩开,还甩得她老远。玉雨春脚下失衡,滚下楼梯,又翻了两跟头,才停。
    肖峻恩抢下来,一膝盖落地上,有生硬的碰撞声。俯身看她。
    头没事,脖颈下竟划了一道血口。他站起身,哪儿一按,叫:“拿药箱来药箱送到,还有送药箱的人。玉雨春终于完全看清这位几次出现的神秘人物。原来,也是前天送康康去医院的人。他药棉上扶上药,肖峻恩接到手,给玉雨春擦。
    玉雨春刚才跌下来,又撞到后面的景泰蓝瓷瓶。倒了,碎了。有脆裂声。她清楚地听到。此时,她身后的手正握到了一块带尖头的碎瓷片。
    猛得,她手持瓷片刺向肖峻恩。但她手腕给生硬的一只手攥住。不是肖峻恩,是拿来药箱的人。
    玉雨春不禁眼光划向他一眼,他面无表情,可神情坚硬。手攥得她一点情面没有。
    玉雨春再次确定,这房里的人与她是无情无义的。那天他医院里对她的礼貌客气,其实还是因为肖峻恩!
    肖峻恩看看他眼前的两只手,一手里握了瓷片,一手里握着握瓷片的手。尖尖的瓷片三角带按他刚才低着头的距离,离他的眼睛应该不足几厘米。他意识到他刚才的危险。恼怒地看玉雨春,碰到一双同样灼烧的眼睛。
    她竟冲着他的眼睛扎下来!可见狠毒无情。肖峻恩脑里热血一冲,啪甩玉雨春脸上一耳光。
    玉雨春脸给甩向一边,一声没叫。
    “去吧。”肖峻恩吩咐年轻男子。
    去了。
    玉雨春手里的瓷片也碎地上。那握瓷片的手刚才握得太狠,被割破,手心里往外溢血。肖峻恩抓起来,往伤口上擦药。玉雨春没动一下,等他擦完,要抱她起来时,她迎脸也甩给他一耳光。
    肖峻恩静脸受了。
    玉雨春自己起来,一迈步,疼痛地一窝身,停了。脚腕很疼,似乎葳伤了。
    肖峻恩抱起她,上楼。越走越将她贴紧在怀里。
    玉雨春知道反抗无用,她想超冷淡地漠视他的一切所为。不过,挡不住眼里往外溢泪。她想不到自己这样不争气,狠狠地牙齿切割自己的嘴唇,自我惩罚。
    二楼卧室放下,肖峻恩看她的脚,晃动。她咬牙忍痛。
    能随意晃动说明没脱臼,只是扭伤。肖峻恩握着,给她细细揉挫,可一脸生硬。等她不那么咬牙忍痛了,停下,下去提上药箱,找创伤膏贴她伤处。
    玉雨春一点多余反抗没有,让他一切做得很顺利。可她心中,恨得冷笑:他早早准备了一箱各色药品,便是准备随时供她享用。都早算计上了!
    肖峻恩叫来早餐给她吃。玉雨春看都不看。他给她喝水。她接到手,砸出去除了这些响动,再无一点杂声。整个房内沉寂中,升腾着玉雨春的仇恨。可没有了对抗,因为,一方已掩旗撤鼓,只是空支着硬壳,藏匿着内心的脆弱。
    玉雨春不吃饭。
    饭凉了,肖峻恩重新又要做来。
    一样。
    一天。
    一夜。
    先时肖峻恩只是坐着,玉雨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了床。醒来,见卧在她身边,微揽着她。玉雨春几乎没有力气挣扎,浑身碳烧得烫。
    肖峻恩也只是最后迷乎过去,被玉雨春微微的响动,惊醒。见玉雨春耳红面赤,发烧状。试过,真是!
    他扯过被子先给她盖好,又找出药片来给她服。
    玉雨春愤恨又接茬上来。真是无药不有!她要是死了,他这儿也应该有化骨散,将她一阵臭烟化走。好,让你化!
    肖峻恩不再任她性子,要强送进药去。玉雨春眼珠绷裂般瞪着他,红红的,充满憎恨。
    他手停了,开口:“是我太冲动了,我道歉。你先喝点水,吃了药。”
    “送我回去。”恨意支撑着声音,很硬,伤病却灼烧的几分嘶哑,奇特的绵软。
    肖峻恩冷脸没啥改变,声音却也一沙哑,“……你吃了药。”
    “送我回去。”
    肖峻恩打电话。“……一会儿我让人接你和康康过来。”
    玉雨春脑子还能反应过来,明显这电话是打给了她表姐。更嘶哑着嗓子叫,“我不要他们来!送我走!
    “你怎么才消气?打我吗?打吧。”他把脸送上。
    玉雨春闭上眼,不愿看。
    “雨儿……”那脸一压,额头落她额上。
    玉雨春心颤了下,雨儿,多久没人这么叫她了?她与郝湘东阳纯雪的世界脱离,这名字也似乎留在了那段历史。她最灿烂最美好,最执着最疯狂,最爱最恨最痛苦……最多最的时代,和那名字一块留在那儿一般。没人再唤着这个名字痛,没人再唤着这个名字恨……
    “记得郝湘东就这么叫你的吧?真好听。你说,为什么我能记得你五年前的样子,记得这个名字?为什么……”
    玉雨春脸颊上浸满泪水,不知道谁的。
    “我咋晚想起来这个问题,为什么我会记得!我参加过很多婚礼,看见过很多新娘子,为什么我都觉得她们就一个样子,给婚纱包着。从没记得她们长什么样……”
    玉雨春涌了几滴泪水,可决绝之心依在。不管他爱她多少,可他伤她的时候,也下手一点不软。“送我回去!
    “……你吃了药!
    “送我回去。”
    僵持。
    他找向药箱,翻一会儿,找出一把小剪刀,给她,“你想插我的眼睛?插吧。   ”
    他瞪回眼睛望看。等着。
    玉雨春不去拿,坚持一句,  “送我回去。”她不要他的眼睛,只要从此再不和他有一点关系。
    肖峻恩拿起来剪刀,握住。“雨儿,你真想要我一只眼睛吗?
    凄绝.酸痛。
    玉雨春眼里漫泪.哽咽。
    肖峻恩又俯她额上,声音低缓,可坚定。“我那天去医院了,看到你和……
    那个人在一起的样子,很生气。你以后不要再见那人。必须做到!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
    有种感觉很残酷,难道女人是愿意被男人暴虐统治的吗?
    当肖峻恩蛮横地对玉雨春宣示私有权时,比起浪漫温馨的感动,竟有种更痛更深刻的心动。肖峻恩之前,没有男人这样发疯地排斥她与另一个男人接近。甚至郝湘东还鼓励她出去找情人。
    玉雨春泪水更流。
    玉雨春至此不是很清楚,她的泪和快乐是因为肖峻恩,还是因为郝湘东。肖峻恩的暴虐收服不了她的意志,可是,那所有没发生在她与郝湘东身上的事情,被肖峻恩实践时,即使残酷的嫉妒,也带着份柔情。柔柔地催生着玉雨春的泪腺分泌物。
    肖峻恩揪着被单给她一直擦泪。
    “我不想和一个疯子偏执狂在一起……”玉雨春声音微弱,头已昏沉得不行,一阵阵犯迷糊。
    他抬起她的脖子,又拿过水来。“来,宝贝,浩水。”
    也许意识模糊的关系,玉雨春干渴的唇没再继续拒绝。浸到水里。
    “吃药。”
    吃药。
    肖峻恩将她的头轻轻放枕头上。玉雨春的眼已经睁不开,一只手捂在额上,她头很热,觉不出那手多凉。感觉和以前一样,捂在她头上,很踏实。脑海里恍惚了下,床,床头,充满溺爱的眼睛,宽厚有力的大手:睡吧,丫头……
    睡去。
    玉雨春咳嗽着从睡梦里醒来。眼睁开,一张俊脸,紧目攒眉,疼爱紧张。她没动眼珠,看了会儿。
    又咳嗽。肖峻恩起身,托着药,端着水又过来。“吃药。”
    这场景似乎在玉雨春脑子里有过,犯疑惑。难道刚才她只是做了梦一场,其实药,她还没吃?
    肖峻恩含上一丝轻笑,  “刚才吃的退烧药,这是咳嗽药。”
    还真是什么药也有!玉雨春烧退去了许多,头脑没那么晕了,对那随时准备伺候她的药箱又生愤慨。
    “来!喝点水。”他催。
    水又送到嘴边上,玉雨春坚持会儿,接了口。
    “吃药。”
    玉雨春不吃。肖峻恩先放下,按下按钮吩咐:“做点松软易消化的饭来,快占、。”
    然后又拿起药哄劝,  “吃了吧。吃了药,再吃点饭,就好了。”
    玉雨春看他,“我吃了你送我回走。”
    “吃了再说。”
    那就是不想送!玉雨春闭了眼,不理。
    “你不吃,那就永远走不了。从现在我看着时间,多一分钟,就多延长一小时,多一小时就多延长一天,多一天,你就半个月别想出这门。”
    玉雨春给愤恨又撑起了眼睛,  “肖峻恩你混蛋!你说过不再这样对我!
    肖峻恩掩声一会儿,不硬来。“……我是为你好,你不吃药,你怎么放心送你走?乖了,吃药。”
    药片塞进两唇间。玉雨春坚持一下,收进去。水杯又送嘴边。
    几口水下去,一个问题忽然钻进她大脑,惊问:“你都给我服的什么药?
    疑。
    “退烧药,咳嗽药……”
    “真的?
    肖峻恩看她神态可笑,笑下,“不真的,是什么?
    “不是什么定期发作,得必须定时服解药的,那种什么毒药?”玉雨春真怀肖峻恩怔会儿,想清楚,哈哈哈大笑。“比如七步断肠散,百步穿心丸之类?绝对一顶一的金庸迷!经你一提醒,明天我得打听下去,哪有,买些来,让你一样样都服下,一辈子得听从我。有卖的吗?你知道哪?”他取笑完,手捂她头上,又声音温和道,  “我也喜欢武侠,金庸的书我都看过。你最喜欢哪些角色。”
    前天的事情被这一阵笑声,一下带得老远,沉痛散入岁月里般。变得不是那么清晰。
    可玉雨春还是没心情和他探讨小说人物,起身体。“好了,吃药了,送我走肖峻恩在想什么不很刺激她的方法,达到不送的目的。饭送上来。有了。
    “吃饭。刚才说吃了药和饭的!
    饭勺送着又到嘴边。玉雨春看着,肚子里也附应,回了几声。四五顿没吃了。刚要张口,一个问题又迸出大脑。
    停了,望向肖峻恩,“我结婚时,你也就十九二十岁的年龄吧?那时郝湘东二十八岁了。你们差近十岁呢,怎么会是朋友?什么朋友?
    肖峻恩沉吟一下,“先吃饭,吃完饭我告诉你。”
    玉雨春怀疑的眼神。
    “乖了,吃!吃了告诉你。一定!
    大半碗饭,合着几样小菜,下肚。不吃了。说:“说吧。”
    “说什么?”肖峻恩迷茫下。
    想装傻!“回答你比郝湘东小很多,是什么关系的问题!
    “呵呵,吃了饭,明显有力气了!可我还没吃呢。……算了,讲。躺下。”
    玉雨春躺好,肖峻恩揪开被子,也上床。
    “干嘛?
    “讲故事嘛。”
    “坐那儿讲。”
    肖峻恩只当没听到,躺好,搬起她的脑袋,将一臂送到颈下。然后将她身体拥揽到怀里,说:“闭上眼睛。”
    玉雨春闭上。
    “嗯,好。”肖峻恩满意,“讲了!从前有座山……”
    玉雨春又睁开眼,带愠恼。
    肖峻恩裂嘴笑,往眼睛上亲下。“重新讲。闭上!
    他讲:“郝湘东比我大九岁,我叫他东哥。我上中初中时,他已经上大学了。我们相处的不是很多。不过,他是我们学校的标志性人物,老师同学家长,老说,把他的事迹久传不哀。是让我们引以为戒的意思,不过,我们听着,直接是诱惑。没有不想成为郝湘东的。郝湘东小说四年级就开始逃学。高二休学,外面瞎混了两年,差点中学都没上下来。两看一起参加了高考,照样高分考上了大学。然后上研究生。然后,你都知道了吧?外人多以为东哥当时考上大学,不过家里运作的结果。其实完全不是,东哥他家当时都给运作了清华北大这样的学校。
    可人家理也不理,自己考的其他学校。很拽吧?我也不是好学生。和东哥有些不同。他是邪,不上学,可爱学习。他高中的课程早在高二之前,其实他就全学完了。还学钢琴,棋术,周易……乱七八糟,他都研究。邪吧?我不一样,我是真逃学。不喜欢学习,除了学武术,打架,其他都不感兴趣。可我个子太高,四肢太长,学武术没有天赋。学的,刚好够打架……”
    玉雨春已经鼓了一腮帮子笑,憋着不笑出来。可半个身体憋得老抖。
    肖峻恩手覆在她腹上划动几下,探着往肋下去,一挠。玉雨春一缩身体,咯咯笑出来。
    笑未毕,他嘴压上,将笑声噙住。手在她腰上一卷,软软的胸部都放自己怀里。
    肖峻恩手继续要深入时,她去拽住。
    他又试,感觉她手拦得紧。一幅好心道:“发烧出些汗好,我帮你出汗。”
    “不!
    “为什么。”
    “因为我汗已经出来了,烧退了。”
    “药这么管用?”他故作不信,眼往她脸上逛。还是红扑扑的,  “脸上烧着呢!
    “不是烧,是热的。”
    “那还是热呀!
    “不是烧得热,是让你热的!你松开我……”
    肖峻恩没松怀,手指插进她发间,试试。是都湿露露的。很利落地放开,起身下床。玉雨春看他做什么。见是倒水去,收回眼来。
    他端了大半杯又过来,抬起她颈部。“再喝水。”
    都喝了。
    肖峻恩看看空杯。“还喝?
    玉雨春摇头。他又去倒些,自己一口气喝进去,复上床,说着:“讲故事讲的口干舌燥。真不容易,很少讲这么多话,太辛苦!还听吗?
    “嗯。”
    他将她又往怀里拢。问:“我这么辛苦的讲,讲完得有点奖励吧?
    玉雨春知道他琢磨什么。不屑地拐下眼,不答。
    “答应了?
    “不!
    “为什么?
    “你一周不许碰我!
    肖峻恩心中畅笑。那就说,前边痛下的那番誓与他绝裂的狠,不算了!脸上委屈:“惩罚措施?
    “嗯!
    “太黑了吧?一点奖励也不给,还要罚?
    玉雨春飘个白眼,扭脸。
    他贼笑着往耳边去,“你受得了?
    玉雨春声音更黑,“那就不一周了!
    “对,一小时还是可以忍忍的。”
    “到我不能忍住为止!
    肖峻恩晃眼珠,“你能忍几小时?
    “你不用管,就到我不能忍不住的时候!
    “那,你忍得住的这段,就一点不行?亲亲也不行?
    “……只能亲亲!
    “好!”肖峻恩痛快答应。
    “讲吧。”
    “还听?
    “嗯。   ”
    “讲哪了。”
    “刚好够你打架。”
    “噢。刚好够我打架!我高中上了六年,高一高二高三,分别都上了双份…
    …,,
    玉雨春又鼓鼓地笑。
    “你别这么老笑行吗?你一这样,我很忍不住……”
    玉雨春嘘口气,侧身另一边去。他也侧身,后面继续拥揽着。“前五年根本没学进什么东西去。最后一年才认真学了下,也考上了大学,没在国内上,出国留学。这个确实是我家里给运作的。不过,我国外只两年半我就修完了四年的课程。一点没含糊的,含金量百分百!我比他更聪明,你说是吗?
    玉雨春不答,说:“你处处以郝湘东为榜样,终于成功超过了郝湘东。逃课比他逃得多,高中比他上得长,大学比他上得远。他都想得到他当初拥过的东西,甚至超过他的拥有。所以,才他的下堂妻也不放过?要比他给我的伤害更多才会放了我,是吗?
    肖峻恩没料到她想到了这儿,沉静。心里有些涩。“雨儿,我想好好爱你…
    …”
    玉雨春胸里湿。被他深拥进怀里。
    许久,放开,又笑在她耳边,“讲完了,该兑现奖励了……”
    玉雨春急转到另一个问题上。“这么说你也是K市长大的?那你家的生意也在K?……路上三个小时,K市到这儿的距离!是吧?
    看来脑子确实很够用!话确实也不能说太多!肖峻恩盯在她脸在,拧眉。“故事讲完了,奖励没兑现,哪又来这么多问题?
    玉雨春眨眼睛,决定先下点饵。“奖励完了,再回答这些问题!
    “嗯。”
    好吧!她闭上眼,送嘴过去。
    肖峻恩看着,心里哼一声。傻瓜,谁说要亲那儿了玉雨春忽觉身边异动,睁开眼看,他奔着下面去。
    “啊——”她边叫边企图逃避,  “肖峻恩你混蛋!你说话不算数!我不原谅你!
    他已固住两条腿,反驳,“我没说话不算数!难道你想说话不算数,要反悔?你要反悔,那我就可以也反悔。快说,刚才的话要不要反悔。”
    “我没有反悔!刚才说可以亲一下……”玉雨春说着,忽然明白过来,  “混蛋肖峻恩……”
    “那就按说定的执行。我只亲的……”他扎下头去,灵舌游动。
    玉雨春被他固定了又腿动不得,在一段温润柔软的燎拨下,半个身体猛烈弹跳。谩骂:“王八蛋肖峻恩!你混蛋!啊……”
    她扭动呻吟的越发痛楚,可还是咬牙忍。肖峻恩抬起头,争促喘息几口,快速退去自己的身服。玉雨春得到短暂缓冲,嘴坚挺:“肖峻恩,只是亲……”
    “当然,说话算数。”
    “你撤谎.你脱衣服干嘛……”
    “我热了!说过亲时必须穿西装打领带吗?
    玉雨春气笑不得,曲膝顶他,却被已压上身来。
    她继续提示:“只亲!
    “只亲!
    他在她唇边先轻嗅一番,留些一阵骚痒。呢喃:“宝贝,只亲吗……”
    “只亲!
    他舌尖游入红唇,爱抚。许久,又猛一回力,吸住。两副圆唇粘得不露一点缝隙,吸得她五脏恨不得随着舌头一块涌入他口腔。她无法自抑地呻吟出来,酥痒从骨缝里往外溢。腹部乱扭乱动,希望更有效的方式帮她解脱这求死不能的难捺。
    他微放开她的唇,长长呼吸一口。她大量气息扑涌而出,夹着声呢喃:“混蛋……”
    “叫我吗……”
    “混蛋!
    “叫我?
    他气息送脚一股股酥痒往她耳里进:“叫我干嘛……”
    玉雨春嘴正好伏她肩颈部,张嘴咬下去。
    “啊——”不是肖峻恩喊疼。是玉雨春。从深肺里传出的一声吟唤。
    情形已很清楚。
    纵情欢娱。
    “宝贝,亲的舒服吗?
    “混蛋,说话不算数……”
    “我只是亲的,是你叫我进的。”
    “没有。”
    “你叫我了。”
    “我说混蛋……你是?
    “你不老叫我混蛋嘛……”
    “混蛋!
    “你还咬我了!
    “你该咬!
    “我说你咬我也咬你。”
    “你……”这是咬嘛!可这混蛋肯定会说是。
    舌头又进入她口腔刮掠。玉雨春恨得两齿一切,带些怕被复仇的顾虑,没切狠。
    切出微微痛意。
    恰如烹油烈火,轰得燃透全身,那因她病痛隐忍着,也因她病痛更胀满胸腔的情欲,全给释放出来。肖峻恩再忍不住,翻转过她的身体,握住娇臀,自后而入。深,重,迅,急。
    玉雨春脑里一阵阵晕眩着,不顾一切,乱叫起来。
    扑身而落。两个身体叠压在床。
    “你……你是不是千年蛇精……”肖峻恩呼呼气喘着,手在她身上滑摸。看着娇小的身材,却摸着浑圆,结实实的肉感,弹性十足。嘴往她耳边寻,  “玉蛇精,还要咬吗……”
    “下去!”玉雨春没好气。
    下去。又拥怀里。
    “别抱我!”玉雨春拳头打过去。
    不管落在哪,都随便她打。搂住。“睡一会儿,宝贝。养足精神,晚上再让你痛快咬……”
    玉雨春得到提醒,脸上绷起来。“我要回家!
    肖峻恩也得到提醒,“是不是忘和他们说去接康康了?
    “不要!我想回去。”
    肖峻恩没管她的态度,按钮吩咐:“去把太太那边的住处,把小少爷和他姨妈接来。另外,再做点饭。”
    “谁是你太太!谁要呆在这儿!
    肖峻恩一吸气,挤对,“刚才我说错话了?我说你是我太太了?抱歉,要是是口误!我只是这么和他们称呼你一声,绝对不是指你是我太太的意思。”
    玉雨春窝起嘴来不说话。
    他往怀里哄,“太太,你回去干嘛?你不是想见孩子吗?我给你接来让你见,你还一定要回去干嘛。”
    “我不愿我儿子多呆在这地狱里!
    “瞎说!这房子比地面高出一米多。”
    “人间地狱!你是魔鬼!
    “逻辑错误。魔鬼通常指有生命的怪物,不生活在地狱。地狱只生活一些没有生命的阴魂。俗称鬼……”
    玉雨春被他说得几分毛,往他怀里贴身体。
    他往怀里搂紧,呵呵笑道:“怕鬼?没事,我是阎罗王,他们都受我管……
    “这儿是都住着些鬼!那鬼门一关,怎么叫都不开。我不喜欢!
    他爱昵地在她脸颊上亲,叹一声,“我不会真仍下你,把你关里面的。我出去一会儿,你安心睡点觉不就行了……”
    “除非我是猪!你那样对我,还让我安心呆里面睡觉?
    “我以后不那样了,那门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会对你关闭,行了吧?
    “你和他们说!
    “嗯。”
    “现在,守着我说!
    “我会和他们认真说的。我现在守你说了,不守你的时候又和他们另说,还不一样?关键是,我要真说!
    玉雨春认为也对。又问:“你这儿倒底都有些什么人?不就些佣人之类的人?你不能弄得和正常情况那样,让他们都活生生地站外面,别搞得和鬼魂似的,鬼叫一声,才不知从哪冒出来。”
    肖峻恩呵呵笑。“没几个人,就一个看门的,一个做饭的,一个保镖。我不愿他们老在我眼前晃,才让他们没事不叫别出来。”
    “还有那提药箱的鬼!
    “他是保镖,小钢。”
    “你家的生意到底在哪?既然不是在D市,你干嘛这儿呆着?
    “我还不是为了你嘛,你在D市呀,比我家所有的生意都重要。我当然要呆在你呆的地方了。”
    玉雨春心里滋润一下,没很表现出来。“你家到底做什么生意的?
    “生产一些生活用品,和你说过吧?
    “在哪?叫什么公司?
    “南方,一个不太多大的公司,没什么名气。”
    “叫什么名字?
    “肖氏股份。”
    “具体在哪。”
    不吭声。
    “说!
    “不想说。”
    “你刚才说了,亲完就说!
    “没亲完呢。晚上还有,明天还有,后天还有……”
    玉雨春闭了嘴不再说话,气恼这只让他攥在手心里的感觉。
    肖峻恩放弃调笑,认真安抚:“雨儿,我说,我想好好爱你。你只知道这点就可以了。”
    “可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情,我却只知道你一点。不公平。”玉雨春可不想稀里糊涂让人当金丝雀养。何况,她现在用不着人养。
    “再睡会儿,饭好了,我叫你。”他不让她继续缠。手试到额头后,一盖,手掌覆住她双眼。“闭上眼。烧退了,可不是正常的体温,太凉,说明身体没有完全恢复。”
    玉雨春知道争执白搭,不情愿地闭着眼,不情愿的声音道:“康康来了叫我!  
    “嗯。”
    睫毛在他手心里抖动几下,安静。
    肖峻恩眼皮也跟着颤,将她往怀里拥榄一下,嗅在发间,也睡去。
    很快,夜色浓黑。表姐带着康康来了,但没有敢来打扰。
    静静的,任夜,把病乏疲惫的两个身体用沉睡安养。
    第二日,玉雨春要上班。肖峻恩使劲要说服她不上,说他也请假陪她,养脚伤。
    玉雨春坚持上。康康住院请假两天,又让他困了一天,已经很耽误工作,玉雨春对工作从不含糊,很严格要求自己。
    肖峻恩没很违拗她,但要这两天接送她上下班,直到她脚伤全好。
    “好了!”玉雨春给他晃脚。
    “没好!你起床时还疼了。”
    “刚起床有点麻,现在没事了。”
    “那你跳两下我看看。”
    玉雨春张半天嘴,喷出来:“你有病!当然还有点不得劲,我干嘛非得这时候跳?可慢慢走路没问题的。”
    “我接送你你有什么不高兴?推什么老推?
    玉雨春只得说出顾虑,  “你就送我外门口,不能抱着我送进去。”
    自早上起床后,肖峻恩没让她的脚沾上多少地,托屁股抱着,她要去哪,他抱到哪。
    肖峻恩不同意,  “那不还得自己走一段?抱进你去怎么了?脚伤了!
    “不要!
    “那你就只能呆在家里。”
    “肖峻恩,你成心为难我?”玉雨春声音提高八度。心里可气,比这更大的伤痛都让她受了,这点小伤倒追着不放。
    肖峻恩很痛苦地抉择下,回转,  “好,不为难你,就送门外。”
    玉雨春抓到他眼里的一丝暗笑,明白,他是成心!成心捉弄她,让她着急。
    白白眼睛,不再陪他逗嘴。
    上班走,肖峻恩还是那般抱着她,送上车。出门上路。
    肖峻恩问:“我早去接你,你早会儿下班吧?
    “得看情况,没事我就早走。”不过,多数情况下应该不会没事。
    他叹,  “你真不是个好太太!我怕你脚疼,为你请了假,照顾你,你到好,早下会儿班还舍不得。”
    “我是不是个好太太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太太。”玉雨春又想起前番话。
    肖峻恩沉吟片刻,说:“宝贝,你知道吗,现在很多人选择一些很浪漫特别的结婚方式,更强烈地表达一生相守,忠贞不渝的决心。知道什么?
    玉雨春撇嘴,故意道:“一起。”
    肖峻恩没理她的异论,说下去:“例如一种,在各自身上最私隐的地方,刺上对方的名字。”
    玉雨春窝嘴,脸冲外面去,不敢再接话。希望他只是一时随想,别将这忠贞不渝之火引她身上。她还是更喜欢领取结婚证这样俗而普通的方式!
    肖峻恩也不再多说,似乎纯粹由感而发。
    下班后,玉雨春故意落在最后,等多数人都走了,才开始走。不想同事们看到她上肖峻恩的车。
    肖峻恩已经外面等着了。不怕晚,只要等到就行。等她坐进车里,一声没吭.开走。
    玉雨春发现不是回别墅的方向,问:  “干嘛去?
    “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马上就知道。”
    “先说!
    “想给你惊喜。”
    “不.现在就说!
    “再走五分钟……”
    玉雨春等着五分钟后听。
    他说了,“……到了。”
    再走五分钟……到了!玉雨春气恨地咬牙。眼光往车外寻去,看到几个字:艺术绘。
    “干1。么地方。”
    “做一些人身刺青之类的事……”
    玉雨春不待听完,尖叫:“不要!肖峻恩你敢带我进去我就。”
    “那你也得带着我的名字走,将来下地狱,小鬼不会太为难你……”他硬了拽了紧挂于车上的两只手,给抱下来。
    “肖峻恩,我不要!我怕刺那个。”玉雨春硬来感觉不行,走可怜路线。
    “没事,一会儿就好。”
    “我不……”
    已进去,被接待进一处房间,两张床。玉雨春给按在床上,脱下裤子,只穿件小内裤。蓝色的防护布一扇,覆她下身。肖峻恩半跪于床头,一边抓住她一只手,拧握住。
    玉雨春迷茫无措了会儿,待冰凉的两道脚环扣住她脚腕时,她一下尖锐地大叫:“不要!混蛋,我怕,我不要!不要……”
    没用。下有脚环,上有肖峻恩,玉雨春给定牢在床上,完全待宰的羔羊。她抬眼望悬在她脸上脸,对于她,那既是魔鬼的面孔,也是上帝的容颜。她乞求:“肖峻恩,我怕,你让我起来……”
    肖峻恩柔声劝抚:“不怕,我不会让你感觉太疼的。乖……”
    她眼前一黑,被他整张脸压下来,亲,眼上,唇上,意欲如此减轻她的恐惧玉雨春无望。胆震心惊地问:“刺在哪?
    “大腿跟处。”
    “打麻药吧。”
    “不打。”
    “不打?”玉雨春声音又高亢。
    “就是要一点点记住刺痛的过程。”
    “不要!”玉雨春又弹跳身体反抗。“啊——”冰冷的银针带着尖痛已刺入她的皮肤。
    肖峻恩恐吓加提醒,  “别再乱动了!乱动针会划伤其他地方,更疼……”
    玉雨春愤恨和着泪水,在尖痛中,用所有词汇谩骂。“混蛋……该死的混蛋!王八蛋……神经病……变态……你不得好死!肖峻恩我恨你!恨你……”
    肖峻恩不生气,任她骂。嘴唇轻吻在她唇边,一幅好脾气。“一会儿就好,……乖,支持一下……”
    “你是个什么魔鬼!”不合得她脚伤走路受疼,却舍得她受这种无聊之痛。
    “肖峻恩你个神经病,啊……”
    “嘘!我是魔王,魔鬼归我管。好宝贝,再坚持一会儿……”
    “你杀了我!
    “刻上肖峻恩的名号再杀,到阴曹地府他们也知道你是谁的人。”
    “啊!”狠痛一下,玉雨春两颗泪花迸出两眼角。
    肖峻恩亲上,将一滴拾入口中,一滴,指肚抹去。
    玉雨春嚎到最后,只剩下有气无力。终于结束。
    肖峻恩长吁口气,拍拍她脸颊,完全忽视她一直的大喊乱叫,赞赏:“好,不错。”
    她软软地摊在那儿,认为既无了挣扎的必要,也没有挣扎的心劲。锁眉闭眼,一脸怨气,不再吭声。
    听耳边对话:
    “开始了?
    “好。”
    她挑开一点眼皮,投过一点目光去。肖峻恩随便地躺于另一床上,脚上没被固定,穿一件三角裤,其他,无遮无拦。那……艺术大师,或者刺青师,正往他腿部下针。
    玉雨春眼神一缩,给那针刺回来。再投过去,换了部位,落肖峻恩脸上。他含笑望脚他,一手枕于脑后,表情轻松。她眼光又滑向他下身。艺术正在被进行。又滑上去,望脚,还那幅表情。猜疑:成心让她受疼,他却打了局部麻醉?
    肖峻恩嘴角向她笑笑,眼珠没有动。玉雨春迎视着,竟慢慢溺进去,在他眼神里深陷。宝贝,爱你!那是玉雨春唯一找到的内容。心颤抖了下。
    眼光匿进眼帘内。这个混蛋说要好好爱她。这样的方式也算在好好之内吗?
    那还有多少这样的“好”等她去感受?
    往家回时,玉雨春冷着脸,继续表达着不满。
    肖峻恩也不劝解,握过她一只手来,手心里揉捏会儿,说:“高兴吧太太?
    你以后就真是肖峻恩的太太了。”
    玉雨春一鼻子嗤笑。看来他们真是有代沟,这样的小孩把戏他却当真肖峻恩挺严肃,  “你以为玩的?再这幅态度我要对你不客气的!我就一点没觉得痛,感到的是将你镶进身体里的快乐。你,大呼小叫,有那么痛?你就只感觉痛?
    玉雨春手挠在头上,对他的“快乐”只感觉肉麻了些,没同步的体会。
    肖峻恩看她怪异模样,一探胳膊勾着她脖子过来,紧在自己身边。玉雨春有些气短胸闷,扯他的胳膊没扯开,嘴巴一张,将要咬上去。
    “你敢咬!”肖峻恩声音冲。
    敢咬怎样
    “敢咬下去我就敢这儿停车,让你咬个够。”
    玉雨春对他任性妄为的作派不表怀疑。不惹这魔神!软声道:“你勒得我喘不动气。”
    他松开,没放走,手滑她肩处,揽看。
    玉雨春开始给他出难题,  “我们这算结婚了?
    “算。”
    “都结婚了,不怕将来我缠你了吧?告诉我你家公司在哪。具体位置。”
    肖峻恩果真无话了会儿。“以后会告诉你,等我是公司真正的总裁时,再带你这总裁夫人去露相。”
    “我不去露相,我就想知道知道。”
    “挺高兴的,别老说扫兴的话好吗?
    “对我来说是添兴的话,为什么你不能说让我高兴听的话?
    “玉主任,你明天敢让我抱你进你们大楼,那我就考虑告诉你。”
    玉雨春卡住。那他还不知怎么生花样,糟踏她的形象,玉雨春以后别再混了光脚不怕穿鞋的。算你狠!
    肖峻恩见她掩声,哈哈大笑。
    玉雨春听脚这得意的笑声,咬牙,暗想:别太得意玉雨春决定追追肖峻恩的底细。
    先从大道入手,在D城与K市请人帮忙,查户籍,折腾几天,无果。有肖峻恩这个名字,可没有“肖峻恩”这个人。
    玉雨春又找表姐夫出马,用车后追踪法,看他去什么地方。
    肖峻恩在别墅,表姐夫便守在别墅不远处,肖峻恩的汽车一开出院,他跟上去。
    肖峻恩的手机很快就响,接了。
    “峻哥,后面有辆出租车,很可疑,像跟着你。”
    肖峻恩往后视镜里看看,是一辆出租车。他将车速放缓,那车也缓速拐上了一条插路。他又提速行驶,一会儿,后面的出租车也跟上来。
    “要处理吗?
    “不。记下车牌号,先查查。”
    “好。”
    通话结束。肖峻恩放开车速,飞箭般射向前方。一上主干道,倾刻间,将出租车甩得无影无踪。
    表姐夫车缓下来,又使劲往前张望着走了会儿。无奈,收工。
    肖峻恩不用费多大劲就知道了那玉雨春表姐夫的车辆,与他隐约的怀疑,不差。
    他第二次出门,表姐夫又跟上。肖峻恩嘴角上丝虐笑,缓缓任它跟至拐弯处,一个轻转向,又急驶而去。很快消失不见。
    表姐夫又郁闷而归。三天后向玉雨春报告:跟不上,他车速太快。
    玉雨春也郁闷。想想,让表姐夫再跟一次,不行,就撤。
    这一次,肖峻恩上午离开,一直路上匀速缓行。几十分钟后行至一俱乐部。
    停好车,进去。
    表姐夫对D城各处也基本完全掌握,也曾多次送客人至此,多少听说过,这家装璜门面俱上乘高档的场所,也高档小姐如云,是供某部分人玩乐或腐败的地方。他门外候了半个小时,肖峻恩还没出来。电话给玉雨春打过去。
    玉雨春起狐疑。他,竟外面寻花问柳?那也真够……彪悍的!天天也没断了和她……也算翻天覆地,竟还有体力色心去找小姐!?玉雨春觉得可疑,可也忍不住心里恶心一下。有些像被恶臭之人穿了一身透汗的衣服又接着裹她身上的感觉。
    坐不住,刷,站起来。看看去。
    玉雨春离开单位,打辆车也到了这家俱乐部。想亲身深入,探查一翻。她先让表姐夫离开,自己往里进。
    竟迎头撞见肖峻恩搂着个女人正往外走。玉雨春站住,看着。肖峻恩也看着她,很坦然,眼里还带些轻蔑。
    理性一时找不到,脑袋被热血一冲,看旁边书架上摆几本搔首弄姿的女人,她拿起来,没头没脸地丢向肖峻恩。转身又走。
    肖峻恩后面跟上。她招手要出租车时,他拦腰抱了,又扔进自己的车。他也坐进去,车门锁上,轻一颠,直接冲出去。
    玉雨春决定不和这恶心狼论长短,显得他乡重要似的。脸扭向窗外,不看不理.也不闹。
    肖峻恩也不急着让她理让她看,轻松自在,不时看她眼,逗弄一只小猎物一样,惬意状。一会儿吹起口哨,欢快流畅。却像一地乱跳的蟑螂,闹在玉雨春心里。恨得她去乱掰车门。自然没用,锁着呢。
    “去哪?”肖峻恩从没用过这么欢快的语气。
    玉雨春不愿和他搭话,不说,希望他可以自己明白。还不到下班时间,她当然是去单位!
    肖峻恩没明白,方向盘在手里转。“那就回家了?回家——”
    玉雨春愤恨,“去单位!”混蛋!
    肖峻恩没一点拧巴,很爽快地又转回来。送她去单位。玉雨春下车,他才搭上句:“我等你下班。”
    肖峻恩没走,躺车上闭眼养神,要等玉雨春下班。
    也快,一个来小时,大楼里,人便陆续往外走。下班了。
    敢榄形状。肖峻恩车里望着,恭候着,已经习惯了玉雨春晚出,没着急。从第一个下班的出来的敢榄尖头望到敢榄尾尖,等着最尖尖处的玉雨春。
    玉雨春就是不出。
    肖峻恩打过电话去,响半天,玉雨春接了。
    “还不出来?
    “我已经走了。”
    “不是说我等你吗?走不说一声?回来!我接你走。”肖峻恩语气很蛮横。
    “我没神经病。不回!
    “随便吧,反正我这儿等着。”
    等你的贝!等死你!玉雨春恨着要挂电话。
    他加一句:“等到一点多我就进楼里找你。”
    为什么要等到一点多?玉雨春很快想明白时,他也说出来:“那时人多,好打听。我从一楼挨着房间问,问我老婆在哪个办公室。”
    玉雨春咬牙。无耻这行业,真是山外有山
    五分钟后,玉雨春走来。肖峻恩看着,嘴角裂开了笑。
    玉雨春上车,还那幅表情,冷淡,眼鼻嘴皆望向外面。打死也不理他的样。
    肖峻恩也一样态度,爱理不理。一路口哨相伴。
    肖峻恩没带玉雨春回别墅,到了一家日本料理店。榻榻米上对面坐了,问她吃什么。玉雨春不理,肖峻恩自己作主点上吃的。
    餐上来,玉雨春也吃。他看着她笑:“饿了吧?多吃点。”
    玉雨春不答。他的手机又响,接了。一会儿放下。问:“你让表姐和康康走的?
    玉雨春便知道了他的电话内容,定是报告表姐和康康搬走的事。是!她打电话让表姐收拾东西与康康回心缘小区去。虽然没认真搬到别墅,可因她受伤几天,表姐与康康也住在别墅陪她,没回去,形似搬来。
    玉雨春不回答,肖峻恩冷哼,  “她们走我无所谓,只能加重你的负担。也许你还会偶尔想见见不到他们。”
    玉雨春也冷笑。“你再敢把我关房子里,我一定不放过你。”
    “我不关你,你也得我想要时就乖乖送过来。还不信?
    玉雨春语气讥讽,  “无所谓。不用花钱,全当养小白脸。你床上工夫还行。”
    肖峻恩闷口气,放了筷子。
    玉雨春心中爽笑。浩水站起来。
    “去哪?”他问。
    “洗手间。”
    “一会儿乖乖回来,别瞎耽误工夫!”她敢逃了,也只能让他一个电话再乖乖回来。
    可玉雨春真就没再回来。肖峻恩气恼,女人怎么老做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一次有趣,两次无聊,三次烦人!
    他拿手机恶狠狠地要拨出去,电话在他手中先响了。艺术绘的老板打来的,问:“肖先生,您太太来要把刺青洗去……”
    肖峻恩没听完,站起来走。“等我!
    很快到。肖峻恩进去扛着玉雨春便出来。
    玉雨春也不挣,任他放进车。车里一团团地上冷空气,一个冷笑,一个冷哼,看最终谁服谁手。
    肖峻恩冷哼:“没我说行,想动它,没门。”
    玉雨春冷笑,  “我就不信全D城就这一家纹身店。不信哪一处的老板也与你狼狈为奸!
    “要洗去比刺上还疼!而且,洗去后,我还给你刺上。你不嫌疼就试看。”
    “疼死我也愿意!我就不想身上刺着这么恶心的名字!
    “你敢毁了那纹身我就也毁了你!
    “毁吧!大不了一块死!
    “我先把你儿子卖非洲去!等你找到他,他可能正在某个食土部落吃土呢…
    …”
    玉雨春声音卡了。儿子那食土的惨相,即使是假设,听到还是心尖疼。
    肖峻恩眼光定在她脸上,也疼下,伸胳膊搂到怀里。玉雨春给往怀里一收,气恼委屈更往上涌。这可恶鬼,太舍得掐她的痛处!她憎恨这种感觉:有人拿她康康的安全作要胁,她却无如何。
    玉雨春洒在魔鬼怀抱里一层柔软的泪后,感觉到讽刺,更泛上憎恨。狠推他。
    肖峻恩越紧在怀里,求和。“我去俱乐部就是故意逗你玩的。谁让你让你姐夫跟我了。”
    玉雨春安静了些。
    肖峻恩又望了她乐,  “也不想想,我有那么笨让你抓到?
    玉雨春绷脸瞪他一眼,没说话。
    “还生气?来,给你打一下……”肖峻恩拿起她的手来,往脸部拉。
    好,这可以你自己要的!玉雨春的手他手里晃几下,软绵绵,看不出打的意愿。却忽然一握拳,冲着他鼻子顶过去。
    肖峻恩确实没料到,松开她,捂到鼻子。玉雨春只轻淡地扫去一眼,没看出流没流鼻血。可,管他流不流!玉雨春哼哼的心里冷笑。终于解些气。
    肖峻恩手猛然也握她后脑部,容不得玉雨春有别的反映,他脸压到她脸上。
    嘴对到一处。
    玉雨春感觉嘴里进腥涩,一股一股的,很猛。她马上意识到是他流进她嘴里的鼻血。这味道,这感觉,都不是一般可以忍受。
    “嗯~”她开了喉间,发出不适应的声音。一口血流进咽喉。玉雨春一阵恶。往上泛。使劲扑打他,往外推。
    肖峻恩紧束在怀里,不放,压住亲吻。任鼻血进入玉雨春的嘴里,并顺着她的下巴往她颈下流。
    玉雨春再忍无可忍,奋劲一推,他也放开。鼻血不流了,他嘴上牙上,连同四周,粘满血迹,像刚活噬过什么生灵的吸血鬼。其实玉雨春也幅模样。他眼光在她嘴上溜达着笑,更加阴森森。
    玉雨春攥了喉部,推开门,下去呕去。生血滑在喉腔里的滋味实在不怎么样肖峻恩扯出一团团的纸在嘴上擦,看看后视镜,干净了。又拽出几把纸下车,给玉雨春擦去。
    玉雨春不让他擦,他一手硬握了脸,抬起来,给她擦。哼哼笑,“宝贝,记住了,你对我做什么,都是你,承担后果。……你要乖乖的,那就会是一个乖乖的后果。你愿意是什么后果,要想清楚!
    “疯子!”玉雨春愤恨。真想把嘴里的血腥吐他一脸。可也真对肖峻恩有些心悸,罢了。
    玉雨春感觉好窝囊,仿佛怎么做,也赢不过这个不怕流血不怕疼,上来狠劲,真像个魔鬼的肖峻恩。难道她就得让他这么揉在手心里玩?
    肖峻恩让上车,她抱着膝盖蹲地上不动。他又团着抱起来,塞上车。
    开车。将她强拢在自己身边,问:“去哪?
    不答。
    “回家了?
    “我上班!”玉雨春恨出来。
    肖峻恩知她到上班时间了,汽车便是冲着那方向去的。又哈哈一阵爽笑。
    玉雨春肖峻恩二人斗法时,玉表姐带着康康回了心缘。那儿,有人等着了,已接连来了两天。郑质中。一呆半天,却都没见着康康出来,玉雨春也没见上。
    郑质中怅然若失,只以为没赶巧,不会想到母子正都住在另一个地方。
    郑质中本是只想远远地看看的。见只玉表姐与康康下了出租车,无玉雨春。
    握到车门上的手,按捺不住地一紧,便开了门。下去。
    郑质中答应过玉雨春不常来看他们,可医院里抱过那小人后,就变得再难放下。那酥软的小手抓到他脸上的感觉,天天都在心里。很是熬不下去……
V14
发表于: 2013-07-07 00:56

章徽的有意成全,她明白,老太太的心意,她知道,她的心,她也清楚。一个关键时毫无私情地扶助她一把,正直隐忍,又孤单需要温暖的男人,两年来,已越来越牵动她的心。只是,他对她真的完全无意。
    顾屏月不在意,她觉得自己是高攀,配不上他。她可以不配。可有没有方式让她只照顾他,关心他?章徽是想帮她,章徽叫她来,她实在忍不住不来。泪,一路吞咽。可鳏男寡女,就是她不计名节,他也不要声誉吗?她是不是以照顾的名义强迫他?以关心的方式伤害他?
    肖青末老早就出去,还没回来。顾屏月有些不放心,悄悄起床,出去看。此房与郑质中的病房隔不远,肖青末就坐在两个病房中间的凳子上,发呆。
    顾屏月看了会儿,轻叹,又转回房。
    郑质中的病房门开了,岳非出来,看到呆的坐肖青末,看看走过去,去厕所回来,再看看,本也要走过去,想想,停住。“睡去吧”肖青末仍然不理。岳非又闷,不理拉倒。要回房。
    肖青末叹口气,幽然道出两字:“结婚  …”结婚?岳非坐下去。等她结婚下面。
    “结婚很严肃。”那当然。
    “必须得两人相爱。除此,以任何名义都不能随便结婚。”说是那样说  …
    “不幸福的婚姻里,小孩会很可怜。”岳非叹。
    小超其实很可怜, 肖青未脸扭向一边,手往眼上擦了下。
    岳非屏息。肖青末也会流泪吗?!天天端着一幅面孔,以为她的话都是金律良言,别人不想听取就是天下奇观。看他半天,问:我没说吗,你为什么不听?岳非听到那话就气。可恶的杨澎也是,既要他岳非,却为何偏再要个肖青末?他是总监,业务方面及业务方面的人员当然就归他管,杨澎又却给她个总经理的名号,管公司人事行政。公司里大部分职员都在他的业务部,相当于给业务部设了两主管。可恼!
    杨澎一直安抚他,“岳总监您大人大量,帮帮忙,别当她总经理看,当她,老板娘!我这不一直想那什么嘛,好容易说通做通工作,求人来的,就是为了弄到身边,可以……啊,你就不要计较了。等她成了老板娘,我立妈把她职务撒了……,”
    岳非想着,似笑似叹了声。也斜过一眼去,这就是未来的老板娘?!
    肖青末不满的眼神瞟他,这儿,这会儿,有什么让他可笑的事情?她吗?
    岳非见又有点出逗鸡眼的样,懊恼。没事来招惹她干嘛这样的女人也有人费尽心机想让她当老板娘! 杨澎那厮品味看来真成问题。……不过,女人要漂亮了,一些浮浅的男人是会被一张面孔蒙敝眼睛的,会一时忽视其他性格可不可当老婆。
    想到漂亮这一问题,岳非不禁又往往她脸上扫,验证。
    暗淡灯光下,如脂似玉的一张脸,五观精美,瞪眸生辉,闪动着温润润的光点,却也没平时那般看着堵心。晃在眼前……又贬了下眼!浩空万里,一盏流星滑过。
    瞬间,心跳慢半拍后又狂跳数下。怪不得杨澎那厮连带他一块要委曲求全,客观来看,还是比较扎眼。
    这样静静的走廊,这样委婉的灯光,这样一男一女,不该这样坐着。何况,还愣愣地两相望着。是很容易天马行空的。岳非意识到了,可眼光触到那脸上的两片饱满,不禁扯不开眼,心,也往上扑。一下很有求知欲。
    不知道吸到那上面会是什么感觉!?他还从没亲过女孩的嘴唇呢!MG,想什么呢朋友妻不可欺,他竟如此无耻!刷,站起来,走了。肖青末闪下眼神,空挡,随着岳非的背影滑行一段,刹车。心狠喘几下,有点呼吸困难。
    第二日,康康回来。几天不见妈妈,心里自然有番不能言的粘连,吭吭咔咔,不痛快。
    郑质中听到康康的声音,再控制不住,眼角泪水往下淌,酸痛,在玉表姐手上摸那小脸。“康康……”
    康康黑眼珠凝着泪光,也在郑质中脸上望。那总带的慈爱笑容的面孔,他还是熟悉的,这样的脸上似乎不该有伤痛,泪水。静了眼,抽泣几下,疑惑迷茫。“康康……”郑质中心中的疼绝对大于肋骨的伤,将孩子拢到胸前,没觉得有压痛。
    两天过去。
    肖峻恩玉雨春继续无声无息。郑质中缓慢疗伤中。肖镕已回国,直飞D市。呆了一天,情况无所改变,郁闷着回广州。
    岳非要回北京,杨澎电话一劲暴催。他看肖青末,“你什么时候走?”“一会儿。”
    就是也要走! “怎么走?”
    “坐交通车来的。”如果没有其他情况,当然还是坐交通车走!“那……一块?我开车来了。”
    “好。”肖青未答应。
    “我还要去雪儿家,看看叔叔阿姨,那儿吃了午饭后走。”“噢。”
    “回来接着你?”
    “再回来绕远吗?”“绕点远,没事。”“……我也去看望下叔叔阿姨吧。”肖青末说着,低了头,现出点似是而非的羞态。
    岳非心里异样了下,挺…特殊的那种。肖青末这两天完全不是公司里的肖青末,一直一幅乖乖的静静的表情和他说话,有种,很是依赖他的感觉。
    岳非与阳父阳母小阳阳见面,自然很亲热一番。
    郝湘东看着奇怪,为什么阳阳就是一点不排斥岳非?都是孩子?童心相联?可这孩子也二十七八了吧?他挑剔地看眼岳非。
    可看来确实是孩子!临走,前面有肖青末,后面有他郝湘东,岳非竟挽到阳纯雪肩上走几步,拍拍肩头,“走了!”
    很像郝湘东辞别阳纯雪的语气。
    阳纯雪点头,“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岳非又回头向后面的一家人摆手,“回去吧,叔叔阿姨,东哥!阳阳再见。”
    叔叔阿姨郝湘东含笑,也摆下手。目送两人上车离开。郝湘东看看阳纯雪,揽到刚才岳非揽过的小肩,回家。
    先不说这边。
    岳非车载着肖青末回北京。路上,肖青末商量:“你能先陪我去K市一下吗?我还不知道姑父家的奶奶也刚去世,我想去看看。”
    肖青末娥眉间又挑上丝淡淡哀愁。感觉姑妈这一家,真是一门悲苦!但愿她的表哥…
    “好。”不等肖青末思绪深走,岳非已急着答应。可能见惯了肖青末平静理性的脸,那上面的悲凄,让他不忍多看。
    岳非电话又响。他拿出来看看,关机,不理。肖青末看他一眼,结合这态度,猜:“杨澎?”“嗯。”
    “催你回去?”
    “不管他。他天天四六不着家,成天把我我那坑里,休个班就和扒他皮一样。休了也不给痛快,一会儿一个电话。”
    “可好容易准了你一次假  又让我扯走了!”肖青末接上话。想到岳非当时那幅气恼抓狂的样,有些可笑。
    “是啊,好不容易的  而且又是和雪儿说好的。你又不说原因,就一个你有事,就你有事?”
    “我没法说嘛,你就那样.那样!”
    “我那样那样!您不知道您什么样吧?反正我走时没收拾办公室,他们要没给收拾,您可以再去现场回顾一下。我桌子上文件给摔了一地!”
    “谁让你说话那么难听,什么撒娇回你自己家撒去,这儿没人惯着你。我从小就不会撒娇,最不喜欢那动不动男人面前撒娇的女孩!”
    可此时的肖青末翘着一点脸,斜着一角眼,睨着岳非的样足够娇态。岳非看一眼,扭回脸,不禁口内生律,多咽了几口。
    肖青末见他不吭声,发泄多久的不满,“你是为我来抢走了你的办公室吧?我当时根本不知道那是你的,杨澎让我在那儿办公的。然后你就老和我对着干。”
    岳非急声明,“我没有和你故意对着千过!是你老挑拣我的错。”
    “我不是挑拣你的错,我是执行公司规定。你,你那些人,坐没个坐相,工作没个工作相,嘻嘻哈哈,男男女女的一塌糊涂…”
    “哪男男女女一塌糊涂了?哪个你分不出男女,你说,我帮你分!”岳非不是开玩笑,是给肖青末挤对急了。“你说的那些公司规定,不就是你规定的吗?你没来时,我们没那些规定,自由自在,该做的工作也一点没落下。我们白天嘻哈的时候,晚上还常通宵呢。你那时可早就回家睡你的大觉去了”
    岳非气愤愤地说,肖青末听着,忍不住的想笑,鼓下嘴巴,憋下去。“什么我自己规定的,是请示过大老板的。”
    “大老板不就杨澎嘛,你杀了他他都说好!”何况几条规章制度!“为什么?”
    “想让你成为老板娘们呗!”
    话一出口,安静。岳非对这老板娘几字,现在感觉很郁闷。
    久久后,肖青末说出:“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可从没想过别的。我就是想在外面历练一下,他又几次叫我就来了……”
    又静。
    “你怎么认识的杨澎?”岳非又问。
    “我和他妹妹是同学,挺好。她妹妹去大学看他时,我陪过两次。就那么认识的。”
    “杨澎的妹妹  …也去美国留的学吧?前年,他去美国看过他妹妹,顺便见了见我。”
    “前年?他去看你了?”肖青末很惊。
    “啊。”惊什么?
    “我和她妹妹一块去的美国,在一所学校学习……”“那次他去,你也见到了?”
    “嗯。”当时杨澎还邀请她和他妹一块去见一下他在美国留学的一位同学。肖青末没兴趣,没去。难道…那同学……就是…
    肖青末忽觉心里有点遗憾。为当时没答应去。
    人生,最短的时间内,最长的一段距离,就是错过。再回D市。
    郝湘东揽了阳纯雪回家后,卧室里,夫妻谈话从友好交流的状态开始。“岳非多大了?得二十七八了吧?还是一幅不成熟的样。”
    “他一直那样,外表看着像个大孩子,可心里什么也有。”“对我还是有成见,和谁都很亲,就和我生。”
    “他是故意那样,逗你玩呢。”
    “我自己能感觉不出来?一点不尊重我,太不拿我当回事。”“怎么了?”这么严重!
    “我跟在后面他就那么揽你的肩。我不跟在后面也不能!可没我时那样,他说明对我有份忌惮,尊重,当着我的面就那样,不是不把我放眼里?”阳纯雪笑,“就刚才揽那一下?就  …”生出这些联想?
    还很难理解?不是那么回事?郝湘东拧眼睛,“你不觉得是?”不觉得。阳纯雪心里答。
    “不觉得?”已很不爽。
    阳纯雪退步,“那他要揽一下,我还能接着把他胳膊给扔下来?”
    “这说明你平常和他太随便。不是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差不多就这意思……”
    “你说什么”阳纯雪暴眼睛。
    “对什么男人也一样!岳非也不除外。你以后得注意下。岳非是这样,和他搞得没男没女!在西藏时,就那么碰上个男老师也亲近成那样。这都是我看到的,知道的,我没看到,不知道的呢?外面你和男人交往都这么副随便态度……”“嗯,嗯,嗯……”阳纯雪拿着他的衣服往他身上打。
    郝湘东还是讲道理,“你不用撒娇耍无赖,该明白的是非得明白。你要认真地从思想深处反省!我刚才说岳非那样搂你的肩不合适,你根本就不认为我说的对。这样能改吗?”
    “你就说的不对我就没觉得那样不对!”
    郝湘东叫起来:“阳纯雪,你……你要这样认为,可有的是女人让我搂的……”
    阳纯雪火气撞上来。可恶竟这样要挟她!“好,搂去吧!”气撅撅出门,上班去。
    下班后,阳纯雪没回家,先来医院看看。郝湘东早来了。唐亚楠要回K市他往外送。见阳纯雪进来,夫妻俩冷脸一别,冷战。
    唐亚楠见着有些奇怪,笑向阳纯雪:“我先回去两天,然后再来,让章主任回去,她家里有孩子,不如我在这儿方便  …”
    噢。阳纯雪听说,也往外送。走廊里走着,阳纯雪章徽后面,郝湘东唐亚楠前面。郝湘东向唐亚楠轻声道:“唐主任把你的肩借过来用用。”
    借肩?哭?不可能吧?唐亚楠狐疑着往他身边靠一些。郝湘东伸胳膊揽住。这样借法?唐亚楠看看,什么意思嘛。不太合适吧,后面还有阳纯雪呢。没阳纯雪盯着的时候,他也没这般亲近地与她携肩并进呀。
    不过唐亚楠的不得劲很快被郝湘东的话赶跑,给他自然地挽着臂间,行走。郝湘东说:“想一直和你坐下好好谈谈,一直就没找到时间。肖峻恩的案子源起红鼎。红鼎目前有肖白梅的股份,现在在郑局长名下。我感觉这案子可能不太简单,未必不牵扯上一些干部。不说别的,牵上郑质中的话,张书记也会被审查,举荐有责。一个人一旦遭党审查,便容易吸来隐忍的各方反对力量,达到借机铲除的目的。你在他身边,不仅对你没好处,对他更没任何好处…  ”
    郝湘东果就知道她和张振的关系!唐亚楠似是而非地感觉郝湘东对她和张振的关系知晓些,可一直不确定不想他今天直接说出来。还是惊了下。“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呵呵,”郝湘东明白她的感受,笑声,“我是谁,瞒我?我以前受枪伤住院那会,就明白差不多了。承认吗?不承认我就没必要说了。”
    无赖本性!唐亚楠点个头。
    “嗯。”郝湘东满意,“你现在就得先走一步,不能到时被动了。以退为进,申请下面挂职锻炼,避过可能有的风头。回去快点办。”
    章徽后面忍不住了,叫:“唐主任!”叫郝市长目标太大,章徽这点分寸很有。
    唐亚楠与郝湘东一起回头。后面只有章徽。郝湘东琢磨阳纯雪干嘛去了。
    章徽望着他道:“我看小阳好象不太高兴,走着走着,转身走了……”不用说为什么了吧?搞什么?当阳纯雪不存在?搂肩搭背的她都看不下去。
    “往哪走了?”
    “刚才楼梯下去了。”
    郝湘东刚才与唐亚楠走着说着,也有点忘了他初时要给阳纯雪找点感觉的打算。会不会感觉给大了?
    “好好想想 !”他又叮嘱一声唐亚楠,急忙回走,边走边给阳纯雪打电话。
    阳纯雪不接。
    郝湘东赶回家,阳纯雪在楼上卧室收拾衣物。他呵呵乐着过去,下巴磕她肩上。阳纯雪没反应。他又胳膊搂腰上,明知故问:“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先走了。阳纯雪知道郝湘东故意气她,可还是气。不答。
    郝湘东又因事利导,“不高兴?为什么?是不是看我搂着人家的肩,心里不舒服?是吧?我说岳非过分,你还不认可。”
    阳纯雪回身,狠瞪他一眼  “一回事吗?”“怎么不一回事?”
    “你是故意的!是成心气我!”
    “感受都一样!你和他那样也气到我了。”
    “就不一样我们,我们……”阳纯雪找不出很合适的说辞,可坚持她的正确性。“你过分! ”
    郝湘东不急,还是以事实为依据,以道理服阳纯雪。“哪不一回事?一个男人搂你的肩,我搂一下别的女人的肩,不一回事吗?你能生气,我这儿生气就没道理?”
    就没道理!这无赖耍无赖欺负她!阳纯雪理不屈可辞穷,给憋的上火。浑身抖擞,要将两只讨厌的胳膊给甩开。
    郝湘东套着腰坐床上,腿上放阳纯雪。还是心平气和,“我还是可以理解的,你们有一些比较超出常规的友谊嘛。可我理解是我理解。”我大度是我大度!“你不能一点没知觉,就认为那是应该的?你平时和他打电话,嘻嘻哈哈聊天,脚卿歪歪……今天又这么揽肩挎背的,我再不给你们指出来,那还了得以后?当这习惯了,还是缺少道德是非观念?再熟,也要有分寸,保持距离……”
    阳纯雪现在最想保持的一份距离就同与郝湘东,可办不到,两手一抬,要捂耳朵,又让他把胳膊顺到怀里楼住。
    气。
    打电话,嘻嘻哈哈?笑几声,就叫嘻嘻哈哈?他书房里一关半天,不管和男和女打,她也没问过呀?就应该的当是正经公事?聊天!从西藏到D市,一共就两次!能多叽歪?还缺少道德是非观念!
    “啊 —— 阳阳,阳阳!”阳纯雪大声叫。“叫阳阳干嘛?”
    阳阳来了,他还能这么抱着她不松不放?!继续叫:“阳阳——”
    郝湘东明白了险恶用心,身体一倒,将她一并撂床上。待阳纯雪又要出声,嘴压上,堵住。
    “你个死丫头气我?有指望了现在?我明天把那小子就送他奶奶那儿.…”“阳阳……”阳纯雪不受威胁  又展开声音。
    他便又堵上。手,往她身体上折腾。
    阳纯雪便身体也折腾,想将他折腾下去。
    他几下已晾开她前胸,放了她的嘴。邪魅,无耻“叫吧,使劲叫,连爸妈也叫上来。都看看我怎么欺负他们的好女儿,好妈妈!”
    他扎下嘴里,咬上她的小樱挑。
    呃——阳纯雪挤起眼睛,狠抓下他的头发,松手。再给阳纯雪两张嘴她也不敢叫。还是眼光直往那门口溜,担心。此时,离睡时尚早,门只虚掩,万一万一,阳阳,或者什么人,忽然上来……
    这无赖 !“无耻! ”
    作者题外话:对不起亲们,上一章里有一句很重要的话错字了。“你们都欠他一个孩子”那句,应该是“我们都欠他一个孩子”抱歉。
    
    48 结局
    
    一晚上郝湘东占尽上峰,恨得阳纯雪咬牙切齿,推了无数遍,还是被他裹在怀里睡去。
    第二日,他老早走了,一天后回来,早心里没了因岳非起的那点不快。进门,赵铎与林黛在。
    郝湘东莫落:“赵厅长怎么这么喜欢串门了?这么闲?还是……还是啊?正事不办,成天出入成双,晚出早归。搞什么搞,那可是年轻人的事……”
    赵铎懒得回应。林黛不吃哑巴亏,支起眼睛来反驳:“谁说我老公不务正事?他天天忙,天天比你现在回家都晚!叔叔阿姨请我们来吃饭,说几次了我老公一直没时间。怕阿姨怪,我老公今天特意挤出的时间!”
    郝湘东闭了嘴,认理亏。阳母从厨房出来,林黛却还得理不让,告状:“阿姨,你请我们来吃饭,你家这位大市长好象有意见呢!这家倒底谁做主啊?要是他作主,我们就先走了,改天我们请叔叔阿姨去我家吃。带上阳阳!再带上雪儿也行!”
    郝湘东拧起眼睛。嘿,这挑拨离间的本事!
    阳母冷脸道:“我作主!他有意见让他出去吃去。林黛嘎嘎大笑。
    阳阳旁边闲溜,阳父不时眼光注视着。郝湘东注视一因,没见阳纯雪。在厨房?嗯,可能。不过,他回来就不出来一下?能听不到他的声音?
    不爽。往厨房走。
    阳纯雪确实在厨房。他走进去,“做什么。”
    “做饭。”
    咦!做饭?他傻子白痴  看不出她在厨房是做饭?
    阳纯雪无视一双恶眼,甩下手,出去。郝湘东正要拽住,阳母进来。作罢,跟在后面也出去。
    郝湘东两步一赶,大手心压到阳纯雪后背。那背立马一片嫌恶,往卫生间去.“呃…”郝湘东脚步还是追随,一边要表达不满。刚要也跟着进,卫生间的门很生硬地在他眼前闭上。咦!
    林黛看到,扑闪眼睛。
    郝湘东也客厅坐下去,一会儿见阳纯雪出了卫生间,又往厨房去。眼角往他这儿斜也没斜。
    饭时,阳纯雪与林黛他们也话语来往,脸面和悦,可就是和郝湘东没目光交接。他说句话假装没听见。
    郝湘东恨得暗里咬牙,大家也都看出来。饭后,阳父母先照顾着小外孙进卧室,赵铎与林黛不说话了,眼睛都在郝湘东与阳纯雪脸皮晃。
    郝湘东坐阳纯雪边上去,往脸上笑,“你噘着嘴干嘛?你很有道理?”赵铎才呵呵笑,“吵架了?”
    郝湘东有充足的把握认为他正确,骑马没有全不对,向赵铎林黛笑言:“你这妹妹太不讲道理,她和那岳大帅哥搂肩搭背的,我就说了句,她就不高兴,我碰碰别人的肩,她一天多了,还这么幅脸色!”林黛先惊出来:“啊?你又外面惹事了?”郝湘东攒眉,“什么我外面又惹事了!我是和唐主任说事情  ”
    赵铎认为,不会是郝湘东说的,碰了下那么简单。哼哼笑几声,没吭声。
    林黛又讲:“你就是太随便!说事情用得着搂到肩上?我老公绝对不会这样。”
    咦,这跟着忙活劲!郝湘东向林黛呲一下嘴,又转向阳纯雪说,“我是故意那样,给她看的。我说那么不对吧她还瞪眼睛说很正常。让什么男人搂到肩上也不行,岳非又怎么了?当我的面!我不生气才怪呢。你不也生气了?”
    赵铎开口,“人家是无心,你是有意。人家是君子之交,你是(小人)作为,故意气人。这一样?”
    郝湘东瞪眼过去。“我无意,搂你老婆肩上大街上走你愿意?”“绝对不行! ”
    “还是!”
    “你搂谁肩上都不行!”“凭什么?”
    林黛接话,“你是核反应堆,不铀泄露也有辐射后果。当然,我们能做的事情,你不能做!我们有理由生气的事情,你就没道理!”
    赵铎哈哈哈笑。心里赞,他老婆就是机灵,评点就是到位。郝湘东气恨一下,站起来  “那我就不这儿辐射你们了。”他起身离开客厅,上楼去。进卧室,找出睡衣,去洗澡。阳纯雪一会儿上来,听卫生间里响,直接走过去。门开着,他里面洗着。把门关上,“开着门冷,洗澡时关上。”这会来理他了!他不眯。
    郝湘东暂关了淋浴头,按把洗澡液往身上林。一只柔软小手也抚他背上,搓揉上面洗澡液。他也不理,也不拒绝,前面抹开了,停下来,等后面阳纯雪也做完。
    继续淋浴。结束。
    阳纯雪浴巾帮他擦试。郝湘东这才拐着鼻子哼道:“都给你争气,挤免我,你高兴了?”
    阳纯雪不吭声。
    “我失策了。我现在看出来了,这周因全你的人,我以后就是受气的小媳妇。 ”
    阳纯雪哧的笑。他受气的小媳妇!那得多少被气死的婆婆!
    “我故意那样不对,你是不是和岳非也太随便?”郝湘东先曲后直,坚持要阳纯雪认识错误。
    阳纯雪盯他一眼。还说!“好了吧?小气鬼!”咦,还是他小气鬼!
    “我我,我小气!”阳纯雪退。
    “你小气也不对这是该小气的事,是这事本身不对。”郝湘东第一次理论征服阳纯雪,一样坚韧不拨,阳纯雪誓不低头,他不休。
    阳纯雪服,“不对,我不对!以后我和阿拉怕人一样,穿件大袍子,裹个大头巾出门。啊?穿吧,这样冷。”
    这哪是真心认识错误的态度和口气。“你这丫头……”
    阳纯雪往他唇上粘下,给他掩声。帮他穿睡衣,嘻嘻哈哈。“乖了,穿上衣服……”
    郝湘东刚要伸开胳膊进去,又听一句,“我都不和你计较了,你还没完没了……”
    吼叫:“阳白痴 !”
    阳白痴胳膊一下环他脖子上,身体贴上。老公,对不起,其实我好怕你真搂到别的女人肩上…
    想是郝湘东听到这心中脆弱的声音,一腔柔软往上涌,再一声嗔怨完全变了味:“白痴 !”也自怨,他没事找事,给她增添什么不安!
    一裹浴巾,将阳纯雪抱起来,往外走。她肩上笑。
    卧室缱绻片刻,他动手解她衣时,阳纯雪拦住,“穿好衣服下去吧,赵大哥他们还没走呢。”
    “就他们两个坐下面?”“爸和妈陪着。”
    “那就行了,一会儿他们就走了。累了,我不去了。”阳纯雪滚眼珠,“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下去陪陪  …”郝湘东全压到她身上,拧眼睛,狠狠咬上唇,却轻轻含住。“宝贝。”
    “嗯。”
    “你是我一辈子的宝贝……
    “老公……”阳纯雪声音里不仅是甜。还几分怅茫。“什么。”他感觉到,抬起头,眼光在她脸上晃。阳纯雪犹疑下,刚一开口。他软舌送进去,给掩声。郝湘东知道她要说什么。阳纯雪没再说。阳纯雪今天的幸福是建立在一个女人受伤的基础上,如今她仍下落不明。如果说玉雨春有什么错,那她最错的,是爱上了郝湘东。阳纯雪仍然坚特她的观点。
    可又能怎样?她还是和这无赖站在一条线上,坚守他们的幸福……
    阳纯雪轻吟一声,思绪一乱。手更加抱紧到他的背上。对不起,雨儿!来世她愿为她受伤,可这大无赖,她也赖定了。一辈子!
    “东…”爱恋,而自责。
    “白痴!”郝湘东的冷酷在玉雨春这儿,很彻底。阳纯雪心里的响动,他能体会,可受不到影响。一样浓情释放,畅快地喘息,间隙里爱昵数落,“你最好就是个白痴,干万别自作聪明……你只做好最大的一件事情就好,伺候好你的好老去…”
    阳纯雪肩头轻咬一口,无奈。
    唐亚楠因工作关系,回K市后,耽搁住。章徽家里有孩子,工作也不能长期脱离,准备回去呆段时间。
    顾屏月也要跟走。章徽不理解,她明明都帮她把话掂上了,至少外人会认为是她章徽抽来她这么个闲人照顾局长的。走干嘛?
    顾屏月暗叹,没解释。
    郑质中听她们道别,点头。“不用再来了,让小何呆几天后小杜过来,再几天我就差不多了,自己能行。你们回去安心工作吧。”
    小何是他的司机,小杜是办公室副主任。他们轮流来照顾局长倒是没什么不可以,却几天后就都回去,肯定不成。怎么,也得陪到出院。章徽没多说,故意轻快的语气说:“局长您就放心养伤吧,工作我们会做好,您这儿我们也耽误不了。”
    郑质中嘴角笑笑。
    顾屏月一句话没说。离去。
    下午,玉表姐又带着康康来。是家里家外实在哄不住了,赖吱吱地闹来郑质中这儿碰碰运气,看孩子能不能开心些。虽然被大人百般哄劝,也不是时时都恋在妈妈怀抱里的孩子。可多日来的烦燥不安,睡不踏实,都说明那小心里,有强烈的思念,疑感。玉表姐看着也心酸。
    郑质中大手握着康康的小脸,痛在心里,笑在脸上。黑黝的眼珠在郑质中脸上游动会儿,静静地抓着他身上的护胸软垫玩,很焉。
    他逗:“康康是不是困了?瞧,这几这儿,挂两只大睡睡虫,闭上眼睛,我给康康拿下来…”
    康康磕打眼皮。
    玉表姐轻叹:“是该睡会儿,咋晚没怎么睡好。在家里折腾半天了,又想睡又睡不着……”
    郑质中把孩子往臂弯里放,笑.“那咱们这儿睡,这床真舒服。你看……”郑质中每说到此,都困顿下,伯伯?爸爸?接口下去,“你看我老躺在这儿…”
    康康没表示异议,安静地依他怀里,睡去。
    郑质中鼻子才一酸,几乎撒下泪来。他有心,可有些无力,不知道如何改变目前的局面,怎么让康康不再像个没爸妈的孤儿样,快快乐乐的成长。
    半月过去。
    小年夜前,章徽来看望,又顾屏月同行。顾屏月提了饺子来,默默放下。章徽掏出电话,往外走,说着:“局长您先吃饭,我打个电话啊  …”
    顾屏月慢慢打开保温筒,拿出来,往郑质中面前送,“局长,现在吃吧?”郑质中闻到饺子味有些亲切,不是商店里买的成品,带着他母亲的味道,也带着顾屏月的味道。顾屏月的饺子在家里时就包过,他吃过。
    郑质中感觉到,一样的饭 ,是可以不一样的味道的。半个月前,已有段时间,全是顾屏月照顾他吃饭,走了顾屏月的半个月里,进入嘴里的饭,也说不出到底哪,就是有些不一样。
    也许伺候饭的人,用的心不一样吧。郑质中其实也清楚。他垂着的眼睛挑起来,斜斜的半束,投向顾屏月。
    顾屏月没从郑质中脸上看出一点他准备看她的意思,无他人注视的室内,带着半个月的牵挂,正注视郑质中呢。温温的眼眸,欲雨的两片天。忽然触到郑质中的眼睛,急回避,垂下。却挤下滚于眶边的两行泪。她往后退,让那泪离得郑质中远一点。
    郑质中心里疼了下。这样的怯懦谨慎,这样一个只知若自己的女人,郑质中很清楚地感到怜惜。一个真的很好很好的女人!
    也一时无言,拿了她带来的饭,使劲吃。从来没食欲的嘴里,依然没食欲。但,他还是努力地吃。
    郑质中的电话响,只一声,顾屏月连忙从床头柜拿到递向他时,一则信息。郑质中知道,本不想管,见她递过来,还是拿到手,看。一个陌生电话。他点开来:“孩子交给你了。不必让他记得我是谁,给他份简单幸福的生活。保重。”
    郑质中呆住。手颤。
    脸上颤。
    手机上的内容再看不清楚。
    他下床,往外走。顾屏月上来扶住,随着他一块往外走。外面没他想看到的人,他早知道。
    继续走,通往电梯的另一条走廊,也没人。他也知道。继续……
    永远不会有那个人,他一直知道。还是一直走出去。郑质中哭了。一个跌打了半辈子的男人,当众哭了。顾屏月忘记一切,抱住他的背,也哭。怎么样她才可能帮到他?谁告诉,她做。
    一夜过去。
    章徽见郑质中一下焉在床上,本打算一早便走的,滞留住。午后,郑质中撑着床坐起来,靠住,想说话,嘴唇有些开裂。章徽送过水去,他喝了些。
    有些哑声说:“都回去吧。章徽,小何,你们都回去吧,回家过小年去。”这话里有些奇怪的地方,没提顾屏月。是将她归为章徽一路,还是……
    郑质中顿下又说下去,“让小顾留下就行了。”室内沉寂。
    章徽顾屏月,都看着他。
    郑质中不再多解释,往下放放身体,又闭上眼。章徽开始向顾屏月喜笑。顾屏月低下头。
    病房里最后只剩下闭目躺着的郑质中,垂眼立着的顾屏月。“再给我倒点水喝。”郑质中说出句。
    顾屏月急忙去拿杯子又添水,和原来里面的水兑成温热。他又喝些。叹声:“你照顾了这些年病人,还没照顾够?”顾屏月上泪意。你不会总是病人的,即便是,她也愿意照顾。“将来,不只我这没用的老头,还有一个孩子,康康,也要跟我生活。”
    她早看出来。怕是没有那孩子,她未必就能有幸照顾他这“没用的老头”。顾屏月只在心里反应。可她即使不说,郑质中心里也清楚她的答案。竟上来些逗她的心理,叹了声,“我想你是不愿意……”
    “不!”顾屏月一下抬起头来,声音迫切,眼睛清亮。
    郑质中看看,心里一阵暖意。起身体,“有饭吗?吃饭。”“还,没去买……”
    “走。买去。”他起来。
    她阻止,“我去买,你等着。”
    “我也去,慢慢走走。总躺着好的慢。又不是腿受伤,慢慢走走,对身体有好处。”
    她扶上他,不太放心,“可以?”
    “可以。……早康复早出院。以后,你每天陪我出去走一圈。我不会让你照顾的,还有至少三十年呢,这三十年,我照顾你……”顾屏月迸出两眼泪,笑,也一块。
    这脸上,他从没见到自心间溢出的笑容。原来,醉心笑起来的样子,很娇美。这是完全一个肯为他哭,为他笑的女人,郑质中决定努力接受。为了顾屏月,为了康康,为了他自己。
    相爱分很多种。相互友爱,相互敬爱,相互亲爱,相互关爱……郑质中要与顾屏月,从相互关爱开始,过一份真正相爱的生活。
    —— 继续
    北京某高级写字楼。
    肖青末也收到一条陌生信息:已回德国,放心。泪眼瞬时模糊。
    岳非正专心对着电脑忙呢。有敲门声。嗯了声,意思是进就行。猜着是谁这么文雅。他那帮手下,没一个这般动静。
    进来了肖青末。
    岳非看一眼,继续忙。
    肖青末走到他身边,一看  张嘴。一心感伤给扫去多半。
    岳非不是忙工作,在忙游戏。玩不是关键,关键是他玩的游戏太污辱他们公司的智商。一个肖青末待的公司的业务总监,竟玩几岁小孩才玩的连连看!而且还是最初级的!还玩得这么专心致志!
    受不了
    “让你抓住了,要罚钱?罚吧。”岳非说着,继续玩。
    肖青末来后发现这公司员工不定时的会玩游戏,还美其名曰,开动脑子,找设计灵感。她给掐死了。上班时间,玩一次罚款一百。
    肖青末裂下嘴没吭声。现在她也认可,这些搞…艺术的脑子,可能是不太同于正常人,短路的时候就是短路,白按在桌上也白搭。也有些接受他们一些不着调的习惯,任他们找各自方式,消遣放松。
    “你……”肖青末嘤嘤的一声,“晚了,能不能送我回家…家……”岳非手上停顿半秒,继续,“为什么。”
    “司机出差了还没回来。”
    “你为什么不自己开车。”肖青末从来不自己开车。她买不起?不会吧?“我路盲,一上路就晕……”
    “哈哈,这好,那就是把你偷偷拉另一地卖了,你也不知道?”肖青末徽挤下眼角,不说话,等他明确答案,到底要不要送。岳非知道,肖青末不用来求他,外面还有好几个人呢,她问一声有没人肯送他,保准所有人都举手。
    从北京到D市,从D市到K市从D市病房到K市墓地,又到北京工作室。
    这奇怪复杂的路线,虽然半月有余,却已改变了很多东西。肖青末含蓄而有分寸地传达着与他的亲近之意,只是……
    岳非一想到杨澎,就烦乱。
    他一拍桌子,又乱了这局连连看,失败告终。“你可以,打的……”
    肖青末转身往外走。岳非一下站起来,完全出自内心的一个动作,伸手抓到她胳膊上。
    抓住她的那一刻,灯灭了。手与胳膊紧急磨擦触发的一线火花,也熄了。手放开。岳非疑惑,“刚才,我碰到哪了?等着别动,我看看……”
    岳非拿出手机,照明,钻进操作台下面去,看看是不是插作之关,松动了。他按了半天,没见什么放果。一个声音黑暗里,切近地响起:“怎么了?”岳非徽惊了下,下意识里反应,一扭头。脸碰上一个软软的东西。温温的,连着细弱的呼吸声。
    岳非知道那是什么。全身给定住,凝滞的动力仿佛全部移向心脏。狂跳。静。
    除了心跳。静。
    除了粘在一起的两张脸,越发,气息上扬。他嘴一挪,索到香唇。
    原来,亲吻,是这种滋味  …触到,便变得不顾一切地想,深入,深入。呼吸困难。
    放开。
    黑暗里只两份喘息声。
    弱弱地她问:“怎么了?”“也许,短路……”
    “能修好吗?”“修  …”
    “我可不要这样黑灯瞎火的,人家当我是什么人了。”
    当你是什么人了?噢,短路恢复一些。想过来,她在暗示他心里有阳纯雪。“能修好吗?”她又问一句。
    修心,还是修电?
    “我试试。”他又转回脸去忙半天。瞎忙。刚才那接吻的感觉太诱人, 此时,他脑子里的电路犹时断时联,不畅通,搞得清楚手下的电路才怪!
    “修得好?”
    “再试试  …”他回答着,却猛一个转身,手直接握她后颈上,唇,又对过去。
    狭小的空间,对他们足够宽敞, 他搂得她紧紧的,亲吻。周际再无一物,全城皆空。
    又呼呼喘着放开。她还是问:“修得好?”“再修修  …”他又犹犹豫豫转开一点身。“修不好算了……”肖青末看来失去耐心,动身想出去。
    岳非又一把将她拽回怀中。长吻。幽幽地,还是问:“修得好?”“不想修了,想这样  …”永远拥着这香香的身体,吻着这柔软的唇肖青末,暗夜里,一嘴白牙笑。第一次不顾及形象。“可杨澎,让我当你老板娘。”
    “那你自己开家公司不就行了。”
    “嗯?呵呵,鬼精!”岳非被逗乐,腻腻地往她嘴上又狠狠逮一口。灯光,刷一下又惊满室内。两人急分开。
    门口声音传来,“你们在那儿搞什么?”
    杨澎的声音。看来装隐形人是不太可能了,既这么问,便是已看到。慢慢两人站出来。岳非回答,“没电了,修了修……”
    “那里只插座用电,照明灯也灭了,可能是那儿的问题吗?”
    咦,杨澎这厮,这会儿这么聪明!是啊,他怎么就傻了呢,竟完全忽视了照明灯与桌下插座的关系。
    “是大楼里都停了会儿电!”杨澎硬梆梆丢下句,砰,甩上门,走开。灯光下,肖青末眼睛闪,岳非眼光也在她脸上晃。
    闪。晃。感觉刚才黑暗里的一切有些亦幻亦真。她问:“你还送我吗?”
    送!肯定。刚才,是真的!岳非也肯定。马上行动,“等下,我写份辞职信给杨澎。”
    肖青末忍不住嘴里的笑。这也太果断了吧!不过,她喜欢。
    别别几笔,岳非拿张纸往外走。她后面道:“十分钟之内你不回来,我就找别人送。”
    岳非又走回来,挤着眼睛注视她,久不放开。肖青末跳着眼皮躲开他的目光。他两手夹到她脸上,摆在自己眼前,恶声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再敢乱说话,我把你从楼上扔下去。十年不回,你也得等我!”说完,狠亲到唇上一下。又走。
    肖青末咬住嘴笑。
    杨澎将岳非的辞呈一扔,瞪眼骂:“臭小子,你还真为女人兄弟都不要了?老实给我呆着,做若力补偿我受伤的心。以为我看不出来?直接变了,不吵了,话也不说了,却你一眼,我一眼的勾!我瞎子,看不出来?滚一边去,趁我没站起来,赶紧消失。否则,你打你个鼻青脸肿……”
    哈,哈,哈。天气真诡异!岳非仰头看看天花板,转身走开,出门高声叫:“青末!宝贝,走了,回家了。”
    聚来一室目光。恨得里面杨澎眉眼倾斜。阳纯雪那边正愁呢。
    她看向午休的郝湘东,一遍,又一遍。
    他的懒懒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  “白痴,你想说什么,说吧。看得我后背发麻!”
    阳纯雪噘下嘴,过去。不想让他不高兴,可她心里自己急。“东,你怎么一直不提康康的事?”
    不语。
    “快过年了,让他到咱家吧  …”
    郝湘东叹一声,“再等等。等等郑局长什么意思。”
    “噢,你想过了?”阳纯雪松心一些,还以为郝湘东眼里揉不进那点小沙子呢!在他身边躺下去,胳膊环身上,“你问问他也可以呀。”
    “问他我倒可以,怕他觉得难堪。还是等他自己拿定主意吧。”“他要是不要康康,我们就要他?”
    “怕是他不会不要。就不知将来怎么个处理法,万一……”万一玉雨春又回来,找孩子呢?
    阳纯雪也想到。愁闷,“雨儿她,会去哪了!她现在什么情况……”郝湘东看看她,告诉:“和肖峻恩一起去德国了。”
    阳纯雪惊,“你怎么知道的?”
    “也刚听说的。这段时间他们应该都呆在北京。肖峻恩去北京了,算是主动交待问题吧。最后,作经济担保,也找人做政冶担保。对肖峻恩免于别事追究,但要他离开中国,五年内,除非中国有关部门传唤,不能自由入境。”
    “雨儿,也五年内不能回来?她要放弃康康了?”阳纯雪迷茫。
    “现在无论怎么做,都有利弊,受伤害最大的就是孩子,没两全的办法。”他将她抱怀里。“好了,别想这些了。我不喜欢你小脑子里老想这些,只想我就好了。”
    “可  …”阳纯雪还一脑子解不开。他拧眉,“嗯!闭嘴。”
    阳纯雪紧上嘴,可挤眼睛看他。
    声音又柔了些,“眼睛也闭上。”不闭。
    “闭上!”
    阳纯雪又放开嘴,“你就恨不得当我真白痴,你喊一二三,我就迈步走。奇怪了,你喜欢个白痴做老婆,干嘛不去找个傻子……”
    “你以为你什么?极品白痴,傻子冠军!”
    阳纯雪不与他缠,瞪他眼。“快睡吧,一会儿就到时间了。”
    “我本来睡的好好的,你一个劲的眼勾我!现在都清醒成这样了还怎么睡?”
    阳纯雪忍不住往他怀里腻,“老公,你后脑勺上长眼睛吗?”
    “是心,长着眼睛。心,在这儿放着呢。”他嘴往她唇上粘粘,手往她胸上按。
    “老公 !”阳纯雪很幸福。“感动吧?怎么报答我?”想给你生个女儿。
    “那就来吧…”他往她身上压。
    “你……”阳纯雪惊。还真心上长眼睛?!没说出口的话他也知道?“嗯,不要!”
    “嗯,要。”他学她的腔调,往她身上赖。
    阳纯雪笑,劝,“不要吧,快到时间了,你下午会累的。乖,闭上眼睛,睡不着也歇会儿。”
    想想,也是。可  …可怜。“它已经想要了,让憋着?很不人道的。”
    “你!”阳纯雪挤眼睛,往他两颊上拧一下,又揉开。手,滑着往下,贴肤而入。握去。
    他嘶的一声,闭眼,舒坦享受。
    阳纯雪望在那恣意十足的脸上  恨了下无耻,又接着笑开。他要不对她阳纯雪有这份无耻,怕是,她也不喜欢吧?
    想着,心里烧一下,脸依到肩间。热颊,温唇,触在他颈上,郝湘东一下跳起来,拽衣服。
    “嗯?”她愣眼看。
    衣除去,人上来。呻吟一声。快起快落一阵,似乎多少天没粘边的饥渴样。放缓。轻叹,“宝,我是不是真有问题,看到想到你的白痴相,就怎么也忍不住。
    已然这样,阳纯雪没反对的必要,也玉臂轻抚肩上。相迎。娇娇地翻翻眼。老说她白痴,她就不明白,她哪一幅白痴相了?!好色吧,还找理由“说我好色?”
    她哧地笑。确实长眼睛呢!那她还真不能随便想对不起他的事情。“算你还有点聪明!”
    阳纯雪一下紧搂住,血液里有抑不住地狂乱。这无赖的心真是全长她心里了?!羞道:“老公,快点……”
    她也想全部给他,被他一丝不剩地摄进身体里。
    这样的要求对阳纯雪可不算常见。郝湘东血液一炸。微停,将她身体翻过去。暴雨倾狂,一会儿,一地泽沼。……
    郑质中春节是在医院过的。不过,无所谓,他的家,他的亲人,全在这儿了。将康康接到医院病房过的春节,顾屏月不仅会照顾病人,照顾孩子,也有一套。改事讲的很动听,连郑质中也迷住。
    康康睡去。
    “累一天了,休息吧。”郑质中说向顾屏月。
    这房里又放了一张便宜床,几日来,顾屏月都合衣睡上面。
    顾屏月听话躺床上,可没准备这么睡去。郑质中床上有康康,肯定他睡不舒服。想等他睡了,就把康康抱她睡的这床上来。不过没说,只暗暗打算着, 先躺下。
    郑质中望着躺一侧的康康,酸涩里带着享受。他的儿子,从此能想看多久看多久。只是可怜,那再见不到孩子的人,定有比他当初更多的凄惶。
    郑质中觉得玉雨春是舍弃了她自己,成全他们父子。成全了,父子三人!
    心里又一股难以言喻的痛。不堪回目,却又总在眼前。玉雨春竟追着他,扑下桥去!说那丫头心里没有他吗?
    他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太迁就她,也太不自信,总以为添给她的多是麻烦。那也是个只看到眼前的傻丫头,空赚了太多精明。他却也不过一幅傻心眼的笨家伙,全无一点郝湘东的气魄和人生睿智。他这一生真是讽刺,一个个最想留住的人,都是被他一片好心的放走,却最后……
    空蹉跎,以至今日,再无法回头。
    睡了!他轻叹一声,准备躺下。眼光滑过一下顾屏月,涩眼望住。
    那儿泪禁禁一张脸,侧向他,满眼疼。“你……没睡?”他以为她睡了。
    顾屏月也回过神,揉眼,翻转身。
    “对不起。我……”以为你睡了,偷偷伤会儿心的。 郑质中已经已经决定和她共赴新生活,可这痛,岂能一日消散。“我是不是让你觉得委屈?”
    “……没有。”顾屏月的声音颤出来。她是看到他痛,也疼。
    “对不起。我不是因为自私留下你,为了让你帮着照看孩子……”“我知道,你是可怜我。”
    “不是。”郑质中说的急切。不是!爱他的,他爱的,他再不想随便失去。轻轻的声音一会儿又传出来。“我知道了。”
    知道了?!
    又问:“你身体不方便,把康康放我这边睡好不好?”
    “……好。”有美意该成全。他也愿意康康能与她更亲近。顾屏月下床,把孩子抱走。放好。问:“你再喝点水吗?”“我自己来就行……”
    那就是想喝。顾屏月倒给他。喝了,又接走杯子。“睡吗?”“噢。睡。”
    顾屏月望他一眼,忽然笑开。笑得奇怪。“笑什么?”
    因为他看着她的样子,好像个随时观察大人脸色,怕招来无妄之灾的乖乖孩子。
    “你这样不好!”她没答他的问,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郑质中更感。
    “刚进局里时,我挺怕你。你脸上老是很严肃。”嗯。这就不好?
    “后来一次,我不怕你了。”一次什么?
    “我走路可能比较习惯低着头走。一次,走廊里我差点撞上你,你急着闪。我也闪,闪了几次没闪开。后来,再遇上,你老远就站到一边,让我先走……”顾屏月脸上忍不住笑,“样子……”很可爱。
    “是吗?”郑质中也有些记忆,笑笑。
    “你这样会受人欺负。”特别是受女人欺负!“太将就人。”特别是将就女人。“不好。”女人会给惯坏的。可顾屏月觉得她不会给惯坏,她会更知道珍惜。因为她懂他的可贵。
    郑质中一时无言。
    “睡吗?”她又问了句。“噢。”他点头。
    顾屏月往那边床走。“哎,”他唤了声。回头,看他。
    郑质中脸上有些讪,“你坐会儿…”
    顾屏月又走回来,看看,旁边有椅子,椅旁是床。她坐床沿上。
    郑质中开口:“也不知怎么了,就是感觉对你很有把握。我真没有瞧不起你意思,真的 。可就是觉得,你跟我随便去哪都行。那天,就说留下你了。可后来一想,你要不愿意跟我走呢……”
    顾屏望他,眼里温润润,温婉,眷恋。“去哪我也愿意。”他一下握她手上。一点点,她依过去。
    “屏月,”他亲近地唤了声,说出,“等我出院,可能就离开K市,这段时间里你好好想想,可以改。”“我不喜欢你这么说。”不喜欢?
    “我喜欢你上面说的。”上面说的?
    “认为我一定会跟你走,准备下了我跟你走。……我,”她握到他手上,“想成为你的手……”你走哪,我去哪,没有选择分开的理由。
    “屏月!”
    “可是你还是可以选的。有更能照顾你的人,你不用考虑我。”
    他笑一下,“我现在很惨,马上要退了,又老又没用了,怕是没人愿意照顾我。你要不愿意,我也只能把你绑手上,去哪带哪。”
    顾屏月轻耸一下肩,笑出来。
    郑质中心里仇虑下去许多,疼惜上来,叹声。“屏月,你说的没错,不能给人太好说话的感觉,你瞧,我现在就欺负你。我要退了,老了,没用了,怕别人嫌,怎么就不怕你嫌呢?问也没问一下。屏月,你嫌吗?”
    “不嫌。”顾屏月又笑。
    这脸上笑容绽放时,真的很妩媚,全看不出平时的清冷。他望着,这个被生活意外锁住阳光的女人,其实,轻撒些爱意,就布满光芒。
    顾屏月身体往上动,望他,看反不反对。郑质中便往一边移了下身体。笑容又灿放,轻移慢动,身体全躺上床来,靠他身边。
    郑质中静揽着这身体,更有了诉说的愿望,道:“屏月……我想让你知道,康康,是我的儿子。”
    顾屏月没其他反应。这个答靠她既有些不敢想,可又似乎早就知道。“怎么不说话?”
    “听着了。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你爱康康我就陪你一块爱,他是你儿子,那也就我儿子!
    郑质中发现顾屏月说话很有趣,得用脑子想,用心感应。感觉新奇。郑质中经历的两个女人,没有这般说话含蓄的。他更紧地拥揽了下。安静静的,无言,只体味一种相伴的温暖。
    “睡吧。”顾屏月又开口  身体有起动的意思。郑质中有点不舍了下,放开。感觉身侧一阵空凉。郑质中约见郝湘东。
    郝湘东知道他要说什么,等着。
    关于康康的身世,郑质中现在完全确定郝湘东知道。但从没共同面对过。尴尬,也得说!“我,想带走康康。”
    郝湘东未置可否。
    “对不起。”这是他一生对郝湘东的污点。可是,至今,痛彻心肺,却仍然不后悔。“我想过,你那边可能会承受些外界压力。……你就说,康康被他外祖父母接去了。”
    “你们回K市?”
    “张书记来给我做过工作了。”这郝湘东知道,“红鼎那边的事,我有责任。领导干部家属搞那些事情,我的责任推不开。我接受,提前内退。其实也就早两三年的事,无所谓。我想,带康康还有屏月,到另一处地方生活……”
    郝湘东早想到。点头。可这不是他的全部意思,说:“其实还有另一个办法。我说一下,大哥自己定。我只是想表示,孩子是个大问题,将来的问题更大。大哥觉得怎么好,怎么做,让我为孩子做什么,我都接受。”
    郑质中看向他,听下去。
    “康康也可以跟着我们生活。大哥随时可以见到孩子,照顾到孩子。”郑质中沉默。
    郝湘东笑一下,“我没想和你争孩子。”“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想……”
    郝湘东站起来,“有需要我帮忙的,你说。”“谢谢。”郑质中点头,应着。
    让康康归郝家生活,这是最简单,对康康最不需要多少改变的事。可是,再多的爱,能否替代生身父母给孩子的那种特殊感觉?康康,将来,怎样的生活更充满阳光?
    郑质中深思……
    未来,有许多种可能,所有的生活,一如既往,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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